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留下。”打破屋內僵持的是宣王淡淡的聲音。

“子劼哥哥是說要讓王妃姐姐留在宣王府嗎?”左清清蹲下身子,看着低頭不知在想什麽的宣王。

沒等顧子劼回答,初微便立即福身一禮,“謝謝宣王殿下,改日我會親手做些桂花糕送給宣王殿下您的。”

她和丁寧所住的小區裏種了些桂花樹,她們倆試着做過幾次桂花糕,只是她不喜甜食,所以最後那些桂花糕都被丁寧吃了。

其他人的心她無法揣測,但這宣王的心性幹淨如孩童般,只要她能讓他高興,說不定宣王還會在不經意間保護懷瑾。

“王妃姐姐會做桂花糕?”

“做過幾次,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宣王的味口。”她微微福身,“我出去讓凝兒将我的衣物帶些過來,王爺,南清就先退下了。”

見顧子劼已經應了,顧清讓也沒有堅持,初微知道顧清讓對顧子衿的尊敬,他曾說過,他不提懷瑾,是因為晉王不喜,可她沒想到,他連宣王的話也不帶一點反駁。

她快步往屋外走去,心裏只想着盡快找到凝兒,将要交代的事交托給她,便回來守着懷瑾,半夏既然已經将話挑明,那便有能力要了懷瑾的命,而顧子衿,卻半點也不會怪她,就算陛下追究下來,懷瑾遇襲在先,只推一句重傷不治……

懷瑾死了,可能只有陛下會稍微怪罪幾句,顧清讓他們可能早就盼着了。

等等!

她怎麽就忘了,懷瑾的父親,兵部尚書宋與書,如今懷瑾受傷,宋與書一定還不知情,不然他來了,卻看到自己的女兒住在這樣的屋子裏,那會是怎麽的憤怒,如果顧子衿有心重拾龍心,那他就不該得罪宋與書。

她要不要去見見這位宋大人呢?

如果要去,又以什麽名義去呢,她的身份不低,卻實在找不到親自去拜訪兵部尚書的理由。

宋與書是為了表明自己不會參與黨争才将懷瑾嫁給顧子衿的,這就表示,就目前來說,他還沒有站隊,北戡帝一共有五個兒子,顧子劼沒有機會,湘王顧清喬不知道有沒有窺伺那皇位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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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顧清讓和顧子衿,他們倆顯然是一起的,至于到底是顧清讓幫顧子衿,還是顧子衿為顧清讓謀略,她還不知道,只是這兩個常年不在帝都的皇子,如今都以不同的理由回了帝都,看來這場争鬥的序幕早已經拉開了。

只是她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去了解每個朝代不可避免的皇位之争。

她來這裏的前幾天之所以将自己鎖在安梅園,就是不想讓自己卷進這裏的陰詭謀局裏,可偏偏事與願違,她遇到了懷瑾,起初想要幫她圓了心願,所以陪她去了江林,卻沒想遇上了刺客,後來又想幫她鋪好以後的退路,回了這帝都,不想晉王再次遇襲,就連懷瑾的受了傷。

那麽說,在江林遇到的那些刺客也是沖着晉王去的,如果單純是為了黨争,那會是太子的人,還是湘王的人呢。

如今晉王還下落不明,那擄走他的人目的又是什麽,如果是想要了晉王的命,何必要擄走,直接殺了不是更方便嗎,如果是想用晉王來要挾北戡帝,那備受恩寵的宣王不是更好嗎,更何況宣王不會武功,帶走不是更方便嗎?

況且,晉王并不受寵,甚至被貶封地,想用他來要挾北戡帝并不明智。

難道……刺客的目的是顧清讓?

如果是顧清讓,那便不會牽連到懷瑾了,她還是放寬些吧,何必把自己卷進他的事裏。

初微猛地搖了搖頭,禁止自己再想下去,她不能用自己看電視劇的思考能力去分析,這裏的人和電視劇裏的那些壞人不同,不是眼神陰冷,或者大濃妝,她判斷不出,只能憑直覺去無條件相信一個人。

左司幾次欲言又止,懷瑾總是灰暗的目光,她都清楚,只是她選擇相信,或者說,她可能是那種被親人賣了,還幫着數錢,然後狂笑“我們終于有錢了”的傻子。

“止若見過王妃。”

聽到有人叫住了她,初微停下腳步,雪白衣擺映入她的眼簾,擡起頭來,只見一個倩倩身影,女子端着一個藥碗停在她的面前,眸光輕柔,半含笑意,她說她叫止若,難道她就是左司說的止若?她在睿王府受傷的那段時間,好像都是這位止若姑娘給她療的傷,只是她每次都陷入昏迷,并沒有見過她的容貌。

沒想到睿王府的醫女,會是這般美麗的女子,和懷瑾不同,止若站在她面前,就像是陽光下的泡沫,透着光,仿佛一碰就碎。

初微略略一笑,“之前我受傷,多虧止若姑娘替我療傷,我一直想找機會謝謝止若姑娘,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碰到。”

止若笑意未減,“止若聽說宣王殿下受了傷,便貿然來了宣王府,不過宣王殿下有太醫照顧,止若幫不上忙,只是看到晉王妃沒人照料,所以就煎了些湯藥端來。”

沒想到還會有人關心懷瑾,初微的鼻尖一陣酸澀,要不是止若手裏端着藥碗,她真想好好抱抱她,“謝謝你,止若。”

“聽說王妃在江林受了傷,等一下讓止若幫王妃檢查一下傷口吧。”

“那就麻煩你了。”說到傷口,她發覺自己背上的傷好像比剛才還要痛了。

“對了,怎麽只有王妃一個人在這裏,王爺呢?”

“他和宣王爺在四嫂的屋裏,這藥是給四嫂的吧,你快端過去吧,我有些事,要出去一下,你進去的時候正好跟王爺說一聲,就說我……有事要回相府一趟。”

止若微微一怔,剛邁出的步子停了下來,“可是……”

“你只是傳話,王爺要怪也只會怪我,我是真的有急事,止若姑娘,就拜托你了。”

她不能直接去尚書府,現在也只能拜托南甄帶她去,至于理由,她要快些想好才行,哎,要不是懷瑾的事比較着急,她真想拉着止若好好聊聊,讓她把那些又臭又苦的湯藥制成藥丸,這樣她為左清清試藥的時候,就不會那麽痛苦了。

還有那有一半機會要了她命的解藥,她要提前跟止若說清楚,一定要讓她試可能性不大的那一副,不然她還得上吊一次。

出了宣王府,初微直接上了凝兒的馬車,吩咐車夫去南相府後,她便進了車廂。

“主子這是要回相府?王爺怎麽沒有和主子一起?”直到馬車起步,凝兒才疑惑地問道。

“王爺為了晉王的事要入宮去,我有事要跟我爹說,所以要回一趟相府,對了,凝兒,等會兒你不必陪我進去,等我下車後,你就回睿王府去幫我拿兩套衣物,接下來的幾天我會住在宣王府。”

凝兒點了點頭,回道:“是因為晉王妃嗎?晉王妃她傷得很重嗎?”

想起懷瑾,初微心裏又是一陣酸澀,眼淚差一點決了堤,還好這次忍了下來,“四嫂還沒有醒過來,凝兒,你聽我說,等會兒你以最快的速度回睿王府取衣物,然後火速趕去宣王府,我擔心……那些刺客還會出現,你要守在四嫂身邊,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叫左司,知道嗎?”

見初微眼裏滿是慎重,凝兒雖然有些疑惑,卻還是應了下來。

……

南相府。

只來過一次,依舊很陌生,卻不得不進去。

初微暗暗嘆了口氣,一個發須半白的老人見到她後立馬奔了過來,初微不由将眼裏的無奈隐藏了起來。

“老奴見過睿王妃,王妃怎麽突然回來了,也不讓下人知會一聲,老奴這就進去通傳。”能進安梅園的人初微都認識,在他們面前演戲她還能應對自如,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人卻又該是熟悉的人,初微真不知自己該用什麽态度來說話。

“我有事想要找父親商量,他在家嗎?”

那老奴連忙應了聲,“在,相爺在家,老奴立即去告訴相爺。”

上次和顧清讓一起來的時候他們去的是正廳,而這次,初微被帶到了相府偏廳。

短短的一段路,初微不停地給自己做心裏建設,因為她确實不知該用怎樣的态度去面對南甄,上一次顧清讓在,所以她能那般容易地糊弄過去,這次她孤軍奮戰,只怕南甄的三言兩語,便能識破她和南清不同。

如果南甄懷疑了,那她只能謊稱頭部受傷了,幸好她在江林曾受過傷,就算南甄去追查,她也不必擔憂。

剛這麽下定決心,南甄已經入了屋,和上一次見面不同,他的眼底已無半分壓抑,厭惡與不屑不帶半分隐藏地表露着,年近半百的他身子健拔,随着他大步走上前,颚下半白的胡須無風自動。

雖為丞相,卻無實權,初微不知這其中的緣由,只是近十年的仕途渺茫卻沒有減去他的半分貴氣。

原來,那天見顧清讓,他所表現出來的低下全是演的,什麽孱弱,什麽老态,都只為讓別人“以為”而已。

“見過父親。”她起身福了一禮。

南甄并沒有看她,只輕聲應了一聲。

看來,他還在氣回門那天她的不理睬,只是,要不是為了懷瑾,她根本不會再來這裏,如今為了讓南甄帶她去尚書府,她也只能硬着頭皮将戲演下去。

她走到大廳中間,一咬牙便跪了下去,正側身去拾茶杯的南甄眼底微露異光,沒說話,右手兩指銜起茶蓋,抿了口茶。

“女兒知父親還在怪責,可睿王有心試探,女兒就算心裏有百般不願,也只能順了睿王的意思。”她得罪顧清讓的事多了去了,再加一條“造謠之罪”也無所謂,反正南甄也不會去找顧清讓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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