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南甄似乎對初微說的“試探”二字有了反應,微擡眼角,“你是說……”

想想自己的膝蓋連她的爸爸媽媽都沒跪過,今天卻白白便宜了這将女兒視為棋子之人,她就覺得胸口悶堵,“父親想必也看到了,當時女兒是有上前想要扶父親的,只是被睿王給暗自拉住了,才不得不作罷。”

南甄眼眸微轉,似在回想那日的情景,在他屈身行禮的時候,的确看到她已邁出半步的步伐。

他将手裏的茶放下,才慢聲道:“起來吧。”

待初微坐在了一側的靠椅上,他才問道:“你說睿王有心試探,莫不是他想知道這相府是否值得?”

初微在心裏飛速分析着,南甄所說的“是否值得”,應該是指顧清讓幫扶相府這個承諾,南相如果知道這個承諾,那他多半也知道南清是何原因嫁進睿王府,南清進了睿王府,便成了試藥的“小白鼠”,極有可能丢掉性命,身為父親的南甄卻沒有阻止,他到底有何盤算?還有南清母親所說的“不要怨你父親”,又是為了何事,如今看來,兩件事絕不相同。

只是她不能與南甄多談關于她和睿王府的事,如果南甄知道很多,那她只會說多錯多。

“女兒不知睿王所想,不過進了這睿王府,像是撥開了一層薄霧,有些事也看真了些,”她調整了一下自己亂蹦的心,緩緩道,“父親覺得太子殿下如何?”

初微以為自己這樣沒頭沒尾地突然提起顧清墨,南甄多少會有些混亂,畢竟,私下談論太子,已是大罪,可他雖不知她是何意,卻并不驚于她肆意的話語。

他只是眉眼半沉,語調稍緩,淡語問道:“怎麽突然提起太子?”

“想必父親也知道睿王府蒙冤之事……”她頓了頓,見南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原本女兒嫁給睿王,是希望他能幫扶咱們相府,可經過那件事後,對于睿王的試探,女兒覺得父親要斟酌再三才行。”

南甄指尖輕點,恍然道:“你是說,睿王想要試探,看我是否有心幫他與太子……”

不知這南甄有天知道顧清讓并未将他看在眼裏,會是怎樣的一個難看。

初微在心裏暗諷道。

只是這樣的事實只有她一個人明了,畢竟這“試探”只是她為了寬南甄的心才編出來的,而顧清讓答應的“幫扶”,又會做到什麽程度,她也不清楚,畢竟北戡帝收了南甄丞相的權利,卻沒有降他的官位,這其中究竟是何原由,而以現在顧清讓的地位,似乎還不足以徹底讓整個南相府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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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南甄到底能拿回多少實權,沒人會清楚,那麽這場關乎生死的王侯争霸,顧清讓便不會讓南甄過多的參與,畢竟顧清讓并不信任南甄,待“南清”死後,顧清讓和南相府的關系也會斷了。

如此說來,可能從一開始,顧清讓便打算象征意義地扶一把南相,畢竟這“幫扶”二字,并沒有說要到什麽程度。

清楚了這一點,初微心裏五味雜陳,不喜,卻也沒有過大的煩憂,只是翻攪糾葛着,南相府未來會怎樣,已不再她的考慮範圍內。

“睿王是否要站在太子的對立,女兒不清楚,只是在睿王府的這十多天,女兒對于王爺能否幫扶父親這一點,卻存了些疑。”

顧清讓雖屢建戰功,卻是常年守在邊關,如果說他背後的權貴,目前似乎只有南相府一個,可這南相府自身都難保,根本不可能幫到他。

而顧子衿,他久居封地,除了墨劍山莊,就是兵部尚書宋與書了,可晉王卻從不在外人面前與懷瑾虛情做戲,兵部這張牌,也不知晉王是要還是不要。

“那日睿王府蒙冤,在女兒進宮之前,陛下似乎沒有給睿王辯駁的機會,這讓女兒有些擔憂,陛下真的會聽睿王的提議,再給父親一次機會嗎?”

刺客兵器一事,南甄當然知道所有的過程,當時也有些後悔将南清嫁入睿王府的決定,其實當初南清跟他提出要嫁給睿王時,他也是反對的,畢竟,南相府之所以會淪落至此,全是因為德妃。

靜妃和德妃兩人情同姐妹,當初獵場發生的事,北戡帝雖然沒有怪責睿王,可靜妃的死,卻讓生性多疑的北戡帝對睿王有了猜忌,所以睿王在邊關六年,雖然戰功赫赫,北戡帝卻絲毫沒有将他調回帝都的意思。

投靠睿王,絕不是他的良策,可他忍辱這麽多年,如果再不獲得君心,只怕……所以在南清說她有辦法讓北戡帝将睿王召回帝都,更能讓睿王為了她幫扶相府的時候,他便應了她的計劃。

他有他的打算,至于自己一開始的打算,他也并沒有棄之,一直在暗中進行着。

南甄雙眸微微眯起,看着一臉正經與他讨論朝政的初微,神色雜沉,不是他不信任他的女兒,而是這北戡國裏,本身就沒有一個能讓他信任的人。

他從沒将南清的提議放在心上,只是如今這南相府已和睿王府牽上了關系,那他便不能不謹慎,得知睿王府出了事,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要如何将南相府與那場刺殺撇清關系,卻沒想到,那個平日裏素不起眼的女兒,竟會在大殿上面不改色地為睿王辯駁。

不久後,北戡帝便将他召進了宮,雖只是随意提了幾句往昔之事,可他明白,南相府的這個鐵壁牢籠,終于有了一絲縫隙。

看來睿王并沒有他所預料的那樣不得聖心,不過眼下他這個女兒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也是,聽說她在大殿上暈倒了,整整四天後才清醒,後來又去了江林。

“對了,聽說你和睿王陪同晉王去江林的時候遇到了刺客。”

“是。”初微立刻警覺起來,南甄突然轉了話題,讓她心裏增了幾分忐忑,畢竟對方是個在官場上混了這麽多年的老狐貍,她所有的周旋全來自她看過的電視劇,一旦對方看透她眼底的心虛,那她不是南清的這件事就敗露了。

“父親覺得這刺客會是誰派來的?”

南甄正低眉品着手裏的茶,聽到她的問題,突然一笑,瞥了她一眼,待咽下那口茶後,才慢慢道:“至少……和擄走晉王的不是同一幫人。”

不是同一幫人?初微低眉暗想,目前看來想要晉王死的人,除了太子就是湘王,那這次将晉王擄走的會是這兩個中的哪一位呢?

而南甄為何會認定兩次刺殺不是同一幫人呢?

“父親為何會如此猜想?”

“因為上一次是刺殺,這一次的目的卻只是為了擄人。”

刺殺?擄人?難道她方才的猜測都是對的?刺客擄走晉王,果然是為了威脅什麽人?

會是顧清讓嗎?可顧清讓會有什麽值得去威脅的……

兵權!

難道對方是想要顧清讓交出他手中的兵符?

不行,不行,她不能為顧清讓擔心,她回相府是為了懷瑾,想到這,她忙問道:“如果那刺客是為了擄走晉王,那目的又是為了什麽呢?畢竟晉王常年住在封地,雖說是宣王的哥哥,可是……”

“聽說這次晉王回帝都,是宣王提議的。”

初微面露詫異,宣王?宣王不是癡兒嗎,他怎麽會突然提出讓晉王回帝都?

看來這皇室之間的謀論關系比她想得還要亂,還要深。

只是南甄似乎将話題越闊越大了,她到底要怎麽将之圓回來啊,和聰明人打交道真是讓人頭疼。

她一面想着如何将話題繞回來,一面疑惑問道:“宣王?”

“是啊,一直躲在宣王府,足不出戶的宣王,突然哭嚷着要見遠在封地的弟弟。”這話他也是前幾日才從“某處”獲得的,當時他已經吩咐人暗下走動,一直沒有動靜的“某處”卻突然來了信,在他安下心來之時,北戡帝的召見更讓他明白,當初讓南清嫁進睿王府是對的。

南甄凝着初微,斟酌再三,慢聲道:“睿王的試探便說明他已經開始了奪嫡之計。”

額……初微額角布滿黑線,南甄似乎對她胡編亂謅的“試探”信以為真了,還對其加以分析,就算顧清讓參與奪嫡又如何,南清為何會嫁進睿王府南甄又不是不知道,顧清讓一心要他女兒死,又怎會将他收為己用呢。

還是說南甄根本不知道顧清讓願意娶南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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