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如果父親說的是真的,那今天女兒回來這一趟,便沒有錯。”
南甄輕撫颚下半白胡須,眸裏空深。方才下人急匆匆來找他,說王妃突然回府,他也有些驚訝,本來他已經決定再過幾日便找機會讓睿王妃以探望劉氏為由回一趟府,好問問她究竟作何打算,卻沒想今日她便回來了。
“你今日突然回府,所謂何事?”
終于給圓回來了,初微暗自歡呼,面上卻發作不得,“想必父親也知道晉王是為救宣王才被擄走的,女兒想那些刺客一開始的目标便是晉王了,雖然如此,可在陛下眼裏,晉王便就是為救宣王才遭此難的。方才女兒也說過,陛下似乎并不喜歡睿王,當然,他對晉王更是,可陛下對宣王卻是恩寵有加,父親覺得,晉王和睿王的關系如何?”
晉王雖然不得聖心,可被貶封地的這十年睿王卻依然對他敬護如初,這件事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至于原因,便是因為德妃和靜妃兩人自進宮後便情同姐妹,後來,德妃慘死,靜妃悲痛欲絕,不久後便自戕了。
南甄斟酌着初微的話,晉王和睿王的關系,莫不是這晉王……可是晉王就算救了宣王又如何,南甄心裏很清楚,只要德妃在北戡帝心裏的分量沒有半分輕減,那晉王便無翻身之日,畢竟南相府會落到如今的地步,也只不過是當初德妃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而已。
睿王也罷了,只是這晉王,是萬萬不能重獲聖心的,畢竟沒人清楚,當初的那件事,德妃心裏的想法,晉王到底知不知道,或者說,他知道多少。
想到這裏,南甄的眸子裏泛起絲絲暗意,“為父覺得,睿王還是離晉王遠一點比較好。”
南甄清淡的一句話卻讓初微頓時沒了語言,她繞了半天就是想告訴南甄,睿王可以借這個機會讓晉王稍稍翻個身,然後跟他提提晉王身後的宋與書,之後就說想借着懷瑾受傷的事,可以親自去拜訪一下宋與書。
當然,借口便是,面上為告訴他懷瑾受傷的事,暗地裏卻要拉攏他幫助睿王。
可南甄竟然要睿王離晉王遠一點,這……完全不在她的計劃裏嘛!
“女兒不懂。”顧清讓從不避諱和晉王的關系,就連這次晉王去江林,他也一同去了,兩人的關系已到這般程度,南甄為何要讓顧清讓離顧子衿遠一點?
“其中緣由,為父以後自會告訴你,你只用遵照為父的話去做便是了。”睿王和晉王不同,當年德妃拼死護了睿王,所以北戡帝就算猜忌,也将睿王委以重任,給了他兵權,但晉王卻不是,眼下就算晉王為救宣王賠上了性命,恐怕也得不到陛下的半點垂青。
初微已看出南甄對顧子衿似乎特別不看好,可她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原因,只明白應該不是顧子衿“被貶”這個身份,“可是,女兒覺得晉王背後的宋大人……”
好不容易進了正題,初微的話還沒有說完,屋外就傳來一個聲音将她的話給打斷了,“相爺,歌兒小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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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初微一開始并沒有打算再回相府,不過對于相府她也稍作了些打聽,南歌是南甄嫡出的女兒,南清的姐姐,比南清大兩歲,如今已是桃李年華,卻還未婚嫁,不知道會是何樣子?
上次和顧清讓一同回相府,南歌似乎不在。
雖對南歌的樣子好奇,初微卻也憤憤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話頭被下人給打斷了,仿佛剛才自己絞盡腦汁和南甄說的話都是些廢話。
為防露出破綻,她還是要少和南清的家人碰上的好,一個南甄已經讓她繃着神經了,和南清一起長大的南歌只怕是更難對付,好像南歌和南清的感情不錯,那她還是早一點溜比較好。
看來去見宋與書的法子她要另外想想才行,南甄是指望不上了。
初微起身福禮, “父親的話,女兒謹記,這個時候想必王爺已經回府了,那女兒便先回去了,改日再回來探望父親。”
南甄似乎在聽到南歌回來後便失了心思,并沒有在意到初微方才只說到一半的話,聽到初微說要走,便點了點頭,囑咐了句:記住為父的話,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怎麽,難道南甄不是在這裏見南歌?
初微是怕見到南歌不免要寒暄幾句,才匆匆想要離去,不想南甄卻先起身離開了,這讓她不免深想,南歌是否是有什麽重要的密事要與南甄說,方才她和南甄的對話已算私密,可南甄要見南歌,卻不在這裏,而是出了去。
南清為了南相府,就算顧清讓是要她的性命,她也心甘情願地嫁給了他,可如今看來,南甄似乎有很多事瞞着南清,那南甄和南歌之間到底有什麽不能讓南清知道的呢?
算了,這和她也沒什麽關系,如今還是想想要用什麽理由去見宋與書吧。
出了相府,她才想到方才讓凝兒坐馬車回睿王府,本還想着自己會和南甄一起去尚書府,沒想到如今別說是去見宋與書,自己連怎麽去宣王府都不知道。
相府的大門已關,自己再去敲門讓他們安排車輛送她去宣王府似乎不太可行,算了,還是邊走邊看吧,如果凝兒或者左司發現她一直沒回宣王府,應該會派人出來找她的。
想到這裏,她便邁着步子往鬧市走去,偷得浮生半日閑,說不定這樣輕松地散散步,她就将去見宋與書的理由給想出來了。
……
密室。
昏黃燭光随着輕微地氣流晃動着,讓整個屋子的明暗也随之不停移動。
也許是因為許久不曾使用過,整個屋子彌漫着濃濃的黴味和重重的青苔味,久久敞開着的那道小門外匆匆走進一個身着灰色衣服的小厮,剛進屋,他便被這屋裏的氣味給嗆地皺了皺眉,見對面牆角站着的男子慢慢轉過了身,他立即淡了臉上的表情。
屋子裏的人似乎在說什麽重要的事,來人不敢貿貿然開口,只能低頭站在原地。
“明叔,你方才說的可都是真的?”立在暗處的男子沉着聲音問道。
桌子前佝偻着身子,頭發花白的老人點了點頭,“是,當初主子讓老奴去東震國暗查,雖花了些時日,卻還是查出了些蛛絲馬跡,主子知道後,便讓老奴繼續暗伏在東震國,只可惜老奴還未拿到确實證據,主子便去了,少主子,老奴這次帶着證據回來,便是要圓主子當年的心願。”
“可是……”男子壓着情緒說道。
“關于這件事,老奴覺得還是讓……”
男子打斷了明叔的話,“不急,等過了這幾天再說。”說完,他看着方才急匆匆進來的小厮,問道:“有什麽事?”
小厮連忙俯身一禮,“回主子,睿王妃方才回了南相府。”
男子略一錯愕,見明叔對他點了點頭,手頓時一僵,背到了身後,“可是和睿王一起?”
小厮搖了搖頭,“睿王妃是一個人回去的,在裏面估摸呆了半個時辰,便走了,她沒帶随從,離開相府的時候也是獨自一人。”
明叔揮了揮手,示意小厮下去,等小厮離開後,他才暗啞着聲音說道:“老奴覺得,這事還是要讓睿王知道,老奴在東震國得知睿王要娶南相的女兒,已是急忙趕回來,卻不想還是慢了一步。”
男子嘆了嘆,“睿王娶南清,是因為清清的病,雖說他曾答應過南清要幫扶南相……”
“不可!”明叔猛地站起身子,厲聲道。
“可那藥能救清清,卻會要了南清的命,明叔不必擔心,一旦南清死了,幫不幫南相府,全在睿王一句話,不是嗎?”
明叔臉色稍霁,剛要點頭,突然想到了些事,“少主子覺得,睿王對于南清,會不會已動了感情?老奴聽說,南清兩次受傷,睿王都寸步不離地守着。”
男子輕聲一笑,“沒想到明叔的消息這麽靈通,睿王對于南清,這一點明叔不必擔憂,睿王心裏有人,南清于他,只是利用罷了,他擔心南清的傷勢,只不過是怕她身子弱,如果她熬不過去,那誰來給清清試藥呢。”
明叔垂眼又想了片刻,才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等這幾天風聲過了,老奴再去見睿王。”
“‘那件事’自是不急,只是今天南清獨自回南相府,明叔覺得所為何事?”
明叔哂笑,擺了擺頭,“如今帝都還有什麽事會讓她這麽着急回南相府的?”他頓了一下,見隐身于黑暗中的男子已慢慢走了出來,嘴角帶着冷窒的笑意,接着說道:“如今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晉王被擄,朝局局面突然混亂,南相的如意算盤撥得響,當然想要知道其中緣由,南清回府,自是要向她父親告知這段時間在睿王府探聽到的事。”
明叔衣袂一揮,将桌上的油燈揮滅,“晉王被擄,回帝都成親的睿王必定會設法營救,那睿王常年駐守的邊境便會騷亂起來,少主子,南相可不知道您的計劃,看着吧,很快,邊境就會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