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恨死我了

第15章 “他恨死我了。”

空氣中能清晰聽到沈杳混亂的呼吸聲,他調整着自己的心跳,腰部緊貼着桌沿。

他的肩部緊繃着,明明他是心甘情願地被标記,但沈杳卻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窒息感,像是被人掐住脆弱的脖頸,無法掙脫。

晏知行站在他的幾步外,給了他足夠的安全距離。

受到标記影響的不只是沈杳一個人,他可以從晏知行找到些蛛絲馬跡,例如他有些淩亂的衣角,破冰的藍眸。

還有他手背上的三道長痕,一看就是抓傷。留在晏知行這種一本正經的人手背上,顯得有些突兀。

沈杳會收斂身上的刺,擺出乖巧聽話的花瓶樣子,晏知行讓他過來他就乖乖過來,标記他時他也會乖乖配合,但這可不代表他會什麽虧都願意吃。

腺體到現在還在發燙,他依舊沒聞到晏知行的信息素味道,一猜就是他有意為之。

沈杳沒追着這個問題問,他頂着那張秀麗精致的臉,問道:“标記那麽疼嗎?我怎麽聽別的omega說這應該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如果不是晏知行過去标記過沈杳,他這幅坦蕩自然的樣子,可能連晏知行都會被他騙過去。

晏知行盯着他,別人撒謊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有些心虛,但沈杳的視線都沒有躲閃一下,澄澈幹淨。

沈杳垂下頭,說道:“真的很疼。”

如果不是因為他确認沈杳和他一樣患有依賴症,無法接受別的alpha對他的标記,他可能甚至會認為沈杳是不是被別的alpha标記過。

晏知行垂着眸,突然想到那沈杳在碰到他之前,會不會被人标記過。

根據他查到的資料,沈杳的情史幹淨得像白紙,就像他說的一樣,他身邊有許多獻殷情的alpha,但他确實沒有和哪個alpha在一起過。

手背上傳來陣刺痛,對于晏知行來講這個痛意很輕微,他低頭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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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杳的爪子不是一般的鋒利。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沈杳跟他道歉道,“沒辦法,因為你咬得太重,被标記的時候我也很難控制自己,所以不小心抓了你。”

他又輕聲地說:“我是第一次被alpha标記,你也是第一次标記omega嗎,還是你咬別的omega時也讓別人那麽疼?”

晏知行很神秘,沒聽說過他身邊有過哪個omega。可他位高權重,他想找個合心合意的omega應該是輕而易舉,但要是真有,他這标記的動作顯得有些過于生疏。

他說了一大堆,晏知行一句話也沒接,反而問道:“你不喜歡那個叫戴星輝的alpha對嗎?”

沈杳微怔:“怎麽?”

晏知行淡淡地道:“如果你想的話,他就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沈杳安靜了片刻,在他眼裏,戴星輝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東西,完全影響不到他的心情。

不過如果被糾纏的話,确實很麻煩。

他不客氣地道:“我還有其他讨厭的alpha,能讓他們也別出現在我面前嗎?”

晏知行已經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他看起來有一堆事情要忙,手邊堆着一沓文件。

“可以。”晏知行答應他的條件,他拿起手邊鑲嵌着藍寶石的鋼筆,不久前剛有些波動的表情再次歸于平靜,“讓傭人帶你去客房,我待會有一個視頻會議。”

門外一直站着一個男傭等待,和上次那個侍者有些相似。沈杳發現了晏知行雇傭人的習慣,都是beta,還都是不出衆但又讓人看得順眼的普通長相,而且要懂得保持沉默。

莊園裏有很多間空房,男傭一路領着他坐上電梯,其實也就往上走了兩樓。

男傭打開其中的一間房門,歐式複古風裝修,整潔明亮,居住條件讓人挑不出錯。

“如果有什麽需要,先生按床頭櫃上的開關就行。”

沈杳點了下頭道:“好的,謝謝。”

房間裏有個書櫃,他随手拿了本詩集躺到床上,沈杳打開書蓋在臉上,還能聞到嶄新的紙墨味。

他擡手碰了碰自己的腺體,沒有alpha的信息素味道,但這又實實在在的是個标記。

真是場公平的交易,沈杳面無表情地想,他給晏知行标記,晏知行給他想要的。

視頻會議結束,晏知行的臉上還是不見倦色,就像是一個程序永遠不會出錯的機器人。

書房的門又被人扣響,晏知行看了眼挂鐘,低聲地道:“進來。”

從外面進來的beta穿着襯衫,手裏捧着堆厚厚的資料,右手上提着一個儀器箱。

簡瑞戴着細框眼鏡,他跟在晏知行身邊四年。

作為一個沒有家世的beta,他在研究院裏經常被人排擠,甚至他提出并完成的關于信息素依賴症的實驗,直接被人盜用了結果。

接到晏知行助理聯系電話時他還有些不可置信。

簡瑞從箱子裏取出信息素測量儀,又取出針管。晏知行放下文件,讓他在血管裏抽取了血樣。

等待結果的時候,他呼吸有些緊張,跟他預料過的一樣,标記過omega的晏知行信息素值非常穩定。

平時需要吃大量藥劑才能維持住的信息素值,現在卻只是通過一個簡單的标記,起伏得非常平緩。

晏知行也看到了結果,事實直白地告訴他——沈杳才是他唯一正确的藥,他暫時性地離不開沈杳。

他緩慢地開口道:“我發現,在我标記他的時候我也很難控制住自己。”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簡瑞有些無奈地道,“這個omega的信息素對你有極端的吸引力,自制力再強的alpha也控制不住,因為這是本能,就像膝跳反射一樣,是根本控制不住的。”

“你已經是我見過自制力最強的alpha了,他在你面前發 情,你竟然能給那個omega打了抑制劑,再把人從眼皮底下放走。”

晏知行的臉像是冰塊一樣,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那天不是他及時離開,沈杳根本走不出那間休息室。

他問道:“你确定信息素依賴症都是雙向的嗎?”

沈杳看起來太過正常,他看起來完全不受這病症的困擾,但也不排除是他裝得好。

簡瑞解釋道:“這個病症雖然案例不多,但所有有記載的案例都說明,這都是雙向的,不過……也有輕重之分。”

他知道接下來的話晏知行肯定不愛聽,所以委婉地來講:“就比如,您的依賴症是最嚴重的一檔,所以信息素值不穩定的時候,甚至會幻想出omega的信息素,做出些……額……行為。”

晏知行易感期的時候,他甚至見過平時高高在上的alpha失去理智。

他的手裏緊攥着塊衣布,是晏知行當時混亂之中從omega身上扯下來的,這一塊小小的衣角上殘留的信息素味道,成了他最後的藥。

晏知行的金發濡濕,狼狽不堪地用它捂住口鼻,杯水車薪地從這衣布上呼吸這甜膩的味道。

他聽到簡瑞開門的聲音,擡起那雙眼眸,像是尖刀刺過來,聲音喑啞,充滿着敵意。

“我的omega在哪?”

“你把他藏到哪裏去了?”

易感期的晏知行敵友不分,邁入這個地盤的人只要不是他心心念念的omega,全部被晏知行劃分為在侵犯他的領地。

他撲過來,像是雄獸一樣掐緊簡瑞的脖子,明明面無表情,但卻無端地透露出點瘋狂。

簡瑞被他掐着脖子,嘗到了那窒息的味道,雙眼前一片漆黑。

他的耳邊嗡嗡響,感覺瀕死之際,終于再次感覺到絲微涼的空氣擠進喉間。

簡瑞以為是晏知行恢複了清醒,他睜開眼,alpha的手卻還是緊緊地掐在他脖子上,冷淡卻又固執地質問他道:“我的……omega呢?”

他怎麽可能給出答案?

簡瑞的眼睛微微瞪大,窒息感在下一刻再次湧來。

晏知行一遍遍地拷問着他,供他呼吸的時間越來越短,要不是最後外面健壯的保镖意識到不對勁,簡瑞可能真的會死在這裏。

五六個alpha才勉強把晏知行拉開,他的手中始終緊攥着那塊衣巾。

簡瑞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晏知行的表情,繼續道:“如果依賴症對那個omega影響比較小的話,他可能聞到您信息素味道時才有反應。”

晏知行放下手中的鋼筆,他明顯也會想到了當時的記憶,冷漠地道:“那可真是件不公平的事情。”

所以晏知行準備人為地把這不公平的事變得更加不公平。

他喜歡用穩妥的方式,從利益根源切斷對自己有害的一切東西。沈杳的猜疑心重,會不停猜測自己對晏知行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不過他這份算計,放在晏知行這裏,有些不夠看。

“等實驗室那邊完全準備完之後,我會帶他回晏家提取信息素。”

從一開始,晏知行就不準備靠沈杳的信息素和标記過一輩子,他不會讓自己落下那麽大的把柄。

他是要提取沈杳的信息素,把人形的藥,變成真正的藥。

所有患有依賴症的AO都會選擇結婚,大家契合度都很高,在一起就能簡單地一切麻煩。

這只是一個試驗理念,但簡瑞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覺得能成功。他多嘴地問了句:“那……那個omega怎麽辦?”

晏知行找到了藥,那omega沒有他的安撫該怎麽辦,一輩子不找alpha嗎?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晏知行只是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簡瑞的背上立刻出了些冷汗,晏家出來的人一個比一個冷血,晏知行怎麽會在乎別人怎麽辦。

晏知行的做法向來很簡單,別人想要錢,就給他錢,想要權,就給他權,就像當初他把簡瑞找出來,加入這場秘密試驗。

沈杳要的,晏知行都會給。但後來他怎麽樣,晏知行不會管。

*

莊園很大,沈杳第二天醒來之後就再也沒有碰到過晏知行,他也沒怎麽在意,讓司機送他回了沈家。

過幾天是沈杳爺爺沈辰病逝之後的忌日,沈杳一路放空着自己的眼神,遠遠地往向沈家老宅的時候屋頂上仿佛烏雲密布。

老宅離晏知行的莊園有些相近,他才過來看看。

沈杳到的時候客廳裏還沒有坐人,只有傭人看到這不怎麽出現的大少爺之後略吃一驚。

他沒理會這些傭人,一路走到放着遺像的房間,放着的是沈辰六十歲時候的照片,還沒有一點病弱相,目光如寒。

沈杳安靜地看了一會之後,才走掉。

他這次下樓準備離去的時候,客廳裏坐着沈深棉,估計是為了等他才坐在這裏。

果不其然,沈深棉感覺到他身上被标記之後的痕跡,表情大變。

他懷疑沈杳就是故意過來跟他炫耀的,不然他沒事回家來幹什麽,他嫉恨地道:“你現在勾搭上了晏知行,是不是很得意?”

他不想搭理沈深棉,随口答了句:“還可以。”

沈杳繼續往外走。

“沈杳!”沈深棉卻叫住他,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朗聲地道,“關殊回來了,你知道嗎?”

沈杳的瞳孔微微驟縮了下,不太明顯,但還是讓沈深棉察覺到了,他終于從沈杳身上感受到些報複成功的快感,幸災樂禍地道:“關殊這麽恨你,你說他會怎麽報複你?”

短暫的安靜之後,沈杳的表情很快地再次恢複自然,他繼續往外走,走到門邊時他又回過頭。

光從門縫間鑽進來,沈杳站在逆光處。沈深棉看不清他的臉,但卻能聽到他輕飄飄的語氣。

“沒關系。”沈杳說,“他的确恨死我了,但也為了愛我願意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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