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早就不喜歡他了

第20章 “我早就不喜歡他了。”

晏知行擡眸看着面前的畫面。

泳池在路燈下波光粼粼,渾身濕透的沈杳跪坐在地上,脖子上留着通紅的掐痕,發絲還不停地往下滴着水,淌進衣領裏,看起來易碎又脆弱。

落難的omega手臂被身邊的Alpha拽着,導致沈杳無意識地擡起臉,被迫看着半跪在他身邊的關殊。

關殊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很近,他身上也都已經濕透,但動作和眼神都非常強勢,更像是下一秒又要掐住沈杳的脖子。

這場景沖突感極強,讓人能在瞬間聯想到他們在剛才發生了什麽。

這畫面讓晏知行感到非常不悅,沈杳不完全是他的omega,但也是他的omega。

他不喜歡沈杳,依舊把沈杳視作他的所有物,是唯一可以被他标記的omega。

陳雙最明白他骨子裏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所以哪怕是在給沈杳撐傘的時候,他也不敢碰到沈杳一下。

晏知行眉間一片冰冷,他的目光從關殊的手上移開過,停在了沈杳脖子上的掐痕上,他緩緩地開口道:“關殊,還不放手嗎?”

關殊冷笑了聲,眼底裏的戾氣更重。他依舊沒理會晏知行,眼神緊盯着沈杳。

目光觸及沈杳脖子上的掐痕時,瞳孔微微一縮,臨近噴發的怒火降下許多。關殊知道自己掐得有多狠有多重,那是他親手留下的痕跡,在沈杳身上觸目驚心。

沈杳還在不停地咳嗽,眼睛越來越濕潤,滾落的水滴在他臉上像是淚珠。

他仰着頭看向關殊,眼神像是蒙着霧,嗓音因為嗆水和咳嗽變得幹啞:“關殊……”

沈杳喊這聲名字的時候很輕,像是在求他。

關殊瞬間明白了沈杳的意思,他這樣服軟地跟他說話,是在求他別告訴另一個alpha——他們之間過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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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就是沈杳一個不願提起的污點一樣。

在這一刻,關殊恨不得再次把沈杳推進泳池裏,他還是覺得自己太心軟,他就應該讓沈杳只留下一口氣,這樣他怎麽還可能有說句話的力氣?

他的手勁越來越大,聲音幾乎是從他的牙縫中擠出來,恨之入骨般:“沈杳!”

沈杳卻又在這一刻捂住唇,他再次咳嗽了起來,臉色愈來愈蒼白,完全沒了血色。

他低着頭,那被晏知行标記過的腺體暴露在關殊眼前,這上面早就失去了他留下的終生标記。

手術做得很成功,連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關殊死死地盯着沈杳的腺體。清洗标記會對omega的身體或多或少造成損傷,他想到這點,不自覺地松了點手上的力氣。

他和沈杳在一起糾纏不清,永遠是在互相傷害,永遠是在兩敗俱傷。沈杳連他留下的終生标記都能舍去,那還有什麽是不能舍棄的。

可能是泳池裏的宣洩,也可能是因為交纏窒息的吻,又或許是因為沈杳現在這個慘樣,關殊緩緩地松了手上的力氣。

晏知行正好在這刻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從沈杳手臂上甩開。他站在沈杳身側,也隔開關殊半個身子。

“關檢察官,如果你有什麽病的話,還是先去醫院看看。”他面色冷淡地道,“——而不是攔着我的omega不放。”

關殊站直身子,視線終于從沈杳的身上移開。他和晏知行差不多高,兩人相互平視着。

他用一種非常挑剔的目光看着晏知行。

沈杳多喜歡這個alpha,喜歡到都開始跟他服軟,喜歡到都不肯讓晏知行知道他們的事情。

沈杳那麽喜歡晏知行,那晏知行喜歡他嗎?

他的喉結滾動了下,輕輕地扯了下嘴角:“晏知行,你不應該先在意一下他脖子上的傷嗎?”

晏知行根本就不喜歡他,沈杳不要他,就要這樣的alpha。

沈杳就是這麽賤。

關殊想,他已經不在乎沈杳了,他已經不喜歡沈杳了。他只是希望沈杳過得不好,他只是希望沈杳痛苦。

那就讓沈杳繼續喜歡晏知行,讓他也嘗嘗被人無情抛棄的感覺,讓他也試試看真心被辜負的感覺。

“沈杳脖子上的傷是我掐的。”關殊冷漠地道,“我掐他的時候,他看起來很痛苦。”

晏知行那雙湛藍的眼眸暗沉下來,沈杳和關殊之間過去應該有什麽過節,他能從關殊身上感覺到他對沈杳的恨意,但卻還有什麽其他他分不清的東西存在。

很久沒有這樣有人敢這麽挑釁地跟他說話了。

他聽着關殊的話,腦內卻浮現出沈杳脖子上的指痕,痕跡停留在omega身上有種荼蘼感。

沈杳受傷這件事情,他不應該在乎。晏知行卻難以自制地感覺到不快,沈杳脖子上不應該有別人留下的掐痕。

他的眉眼冷峻,反問道:“你也想感受一下這份痛苦?”

兩人之間的氣氛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來。

“關殊!”

路庭鑫匆匆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他心驚膽戰地大喊了聲,然後趕緊跑過去拉住了關殊。

關殊甩了下手臂,沒有轉過臉:“拽着我幹什麽?”

晏知行皺起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份争執有些幼稚,他不再搭理關殊,回過身看向沈杳。

夜風吹過,沈杳的臉色蒼白無力,他還沒見過沈杳那麽狼狽可憐的樣子。omega的身體看起來那麽嬌弱,再吹會風可能就直接會感冒發燒。

晏知行在大家族長大,還是有些紳士風度。他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遞給他的同時,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問道:“沈杳,你還能走嗎?”

沈杳把外套披在了身上。衣服上還是沒有晏知行的信息素味道,只能聞到一股木質香。

他身上其實是有力氣的,但沈杳仰頭看着晏知行,最後虛弱地搖了搖頭,聲音嘶啞:“不能。”

晏知行果不其然地又把眉間擰緊。他最後還是彎下了腰,手臂勾起沈杳的膝彎,把他從地上用公主抱的姿勢抱了起來。

他這樣抱着沈杳的時候,衣服不可避免地也被浸濕。晏知行垂眸看下他臂彎裏的omega,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摟他的脖子。

沈杳一副病弱相,讓晏知行說不出來是終于比以前順眼一點,還是更加不順眼一點。

“沈杳。”晏知行最後看了關殊一眼,邊往外走,邊低聲地道,“你可真是個麻煩。”

沈杳又在他懷裏咳了幾聲,他慢吞吞地道:“那我也沒有辦法。”

路庭鑫看着他們的背影遠去,終于是松了口氣,但沒敢松手上的勁,死死地拽着關殊。

他感覺到關殊的拳頭越捏越緊,手臂線條也越來越繃緊,路庭鑫用餘光瞥見了他的側臉。

關殊目光兇狠,像是要把牙關咬碎,他的視線還沒從離去的兩人身上收回來,緊盯着已經沒有人的空氣。

“松開。”關殊甩開手,他冷聲道,“你覺得我不配合的話你拉得住我嗎?”

路庭鑫碰了碰鼻子,他不想觸關殊黴頭所以選擇不說話,只是陪着關殊在泳池邊上站着。

關殊再次把制服外套撿起來,披在了自己身上。他一個一個地扣着扣子,一句話也沒有說,安靜得讓路庭鑫膽顫。

他忍不住開了個口:“關殊?”

關殊沒有回應他,擡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像是場臺風掀過之後餘留的平靜。

“沈杳以後是死是活都和我沒關系,我早就不喜歡他了。”他說,“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最後一次糾葛。”

*

陳雙一直在車邊等候,看到晏知行抱着沈杳過來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去幫忙打開車門,然後給沈杳遞了個車裏備着的毛巾。

沈杳道了句謝,接過毛巾擦着自己的臉。陳雙用眼神詢問了下晏知行,把空調調成了熱空調。

他們之間的話本來就不多,就算有交談,大部分的時間也都是沈杳在說話。

現在沈杳不舒服,車內更加沒人說話。晏知行打破沉寂,陳述道:“你和關殊以前認識。”

沈杳拿着毛巾的手一頓。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和關殊的關系不一般,明顯不是陌生人,也明顯不是普通朋友。

他們過去的關系甚至太好辨認,因為關殊把以前都表現得太顯而易見。

沈杳想起自己過去跟晏知行撒過的慌,有些擔心他發現了什麽,謹慎地回答道:“我和他同一個高中。”

晏知行的目光望過來,像是望穿了所有,沈杳心頭一緊,瞬間想好了許多借口。

可是馬上,沈杳安下心來。晏知行盯着他脖子上的掐痕說:“他看起來很恨你,他想要讓你死。”

沈杳的手覆蓋在脖子上,他有點忍不住地想笑。

他現在可以确認晏知行絕對沒有談過戀愛,他根本就什麽都不懂,晏知行目睹那樣的場面,竟然還能覺得關殊是單純地恨他。

“是啊。”沈杳又從喉間發出段細密的咳嗽聲,他用那沙啞的聲音低聲道,“他很恨我,他想我死,所以我只能躲着他,你會幫我嗎?”

“合約期間我會幫你。”晏知行像個分毫必究但又大方的商人,“他繼續找你麻煩的話,我會幫你。”

沈杳沒再繼續說話,只是笑了笑。他往窗外望去的時候,才發現路線有點不對:“這是要去哪裏?”

晏知行閡着眸,回答道:“莊園。”

“去莊園幹什麽?昨天不是剛标記過嗎?”沈杳有些吃驚地道,“我今晚要回家。”

晏知行睜開眼,面無表情地道:“你不需要醫生?”

沈杳把毛巾收起來道:“不用,我只是剛才緩不過勁,回去洗個澡睡個覺就好。”

“随便你。”難得的好意被拒絕,晏知行硬邦邦地說,“掉頭,送他回家。”

沈杳下車之際,晏知行又冷着臉道:“沈杳,回去把你的手臂洗幹淨。在你脖子上掐痕沒有消失之前,不用找我。”

“好。”沈杳應得很乖順。

路庭鑫開着車回公寓,車裏的手機開着揚聲器,他在跟關殊通話:“那些貨物好像有些問題,過幾天你去海港那邊攔……”

他的話還沒說話,卻突然卡頓。車燈照亮的方向,沈杳獨身往公寓樓裏走去,明亮的燈光照得他臉色更加慘白,也沒有什麽唇色,腳步也很慢。

關殊遲遲沒等到下一句,他擰起眉問道:“怎麽了?”

“沒怎麽。”路庭鑫把要脫口而出的話咽下,繼續道,“你去海港……”

關殊的直覺向來很敏銳,他打斷道:“你看到什麽了?”

路庭鑫不想讓他再和沈杳扯上關系,撒謊道:“我看到了只貓從我面前跑過去……”

“別騙我。”關殊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火焰一下一下地簇起,“你看到什麽了?”

路庭鑫沉默了會,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我看到沈杳了,他一個人回家,看起來挺慘。”

火光再次冒出來,投影在關殊漆黑的瞳仁裏,也照亮關殊半張側臉,這次他長按住了打火機開關,遲遲沒有再松開。

沈杳一個人?他怎麽會一個人?晏知行不管他?

他控制不住回想到沈杳剛才的模樣,沈杳身體一直不太好,高中的時候就經常感冒發燒,所以關殊一直會盯着他加衣服。

今天被他推下泳池,又在旁邊吹了那麽久的風,雖然是夏天,但是也很容易生病。

關殊下意識地問道:“你在哪裏看到的他?”

“……”路庭鑫如實說了出來,“你不會要去找他吧?”

關殊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問了什麽,他嘴角平直地挂斷電話,最後一句是:“我不會去,我不是說了我早就不喜歡他了嗎?”

他躺回沙發上,房間裏沒有開燈,唯一作為火光的打火機也被他丢在了身側。

關殊睜開眼,只能看到黑暗當中模糊的家具形狀。

沈杳有alpha了,他的alpha都不管他死活,讓他一個人,那他為什麽要在乎?

他說過了,沈杳的死活與他無關,今天要是沈杳一個人病死在房間裏,他也不會為沈杳掉一滴淚。那都是沈杳活該,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可關殊閉上眼,他又想起來了沈杳因為他洗過終生标記這件事情。這是他當年可以留下沈杳的最後手段,結果卻被沈杳親手斬斷。

他寧願去洗标記,也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他回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應該只有恨才對,可沈杳身體本來就弱,他洗過标記之後是不是會更加容易生病,生病起來會不會更加嚴重。

關殊最後還是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換了身新的制服沖下樓。他喝了酒,在門口攔了輛車,把公寓的名字報了出來。

他的面容線條冷硬,司機都不敢和他搭話。關殊想,他只是去看看沈杳死了沒有。

關殊只知道沈杳住在哪棟樓,不知道他住在哪一層樓。他借着自己的檢察官身份,一層樓一層樓地排查下來。

他連着爬了十多層樓,呼吸稍稍加重些,背上也出了層汗。

關殊敲響面前的門,裏面最開始沒有聲響。他以為這裏面沒有人,準備離開之時,面前的門開了。

沈杳站在他面前,穿着寬松舒适的睡衣,臉頰有些紅。他好像是剛睡醒,看到關殊的時候,眼睛微微瞪大。

他現在這個模樣和高中時很像,瞬間點燃了關殊的記憶火花。關殊下意識地捏緊了門把手,他剛想說話。

沈杳的手機卻響了,關殊瞥見了上面的晏知行名字。剛才的悸動煙消雲散,短暫地讓關殊自己都當成了場錯覺。

“接啊。”關殊拿腳抵住門,他冷笑着道,“不敢當着前男友的面接現男友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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