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烏鴉的啼鳴（三）
第16章 烏鴉的啼鳴（三）
新的據點依然是酒吧。
日本不少酒吧都屬于組織的據點。方便，魚龍混雜，就算出了什麽事也很容易推到附近的極道組織身上，能将組織完全隐藏在這個國家表層的陰影之下。
仁王踩着點到，在吧臺點了一杯長島冰茶以後才去了角落裏的座位。
琴酒已經來了，正坐着一邊喝酒一邊聽酒吧裏的民謠歌手唱歌。是有些老派的英文歌，很符合這個酒吧的氣氛，歌手的英文咬字也不帶日式口音，聽起來是很舒服的。
他側頭看了一眼自己端着長島冰茶過來的仁王，眼神裏很明顯露出嫌棄。
仁王坐到空位上：“怎麽了？”
“你喝酒的品味還是這麽爛。”琴酒說。
仁王笑了笑，沒有反駁。
他今天是頂着幻影來的。組織裏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或者可以說，自從他從行動組轉到情報組，他外出時就只以幻影假面示人了。貝爾摩德試探過幾次他“易容術”的由來。仁王總不能說自己這不是易容，是幻影。他對變裝道具也有獨特的研究，便以“自學成才”為答案。
易容和幻影的區別，大概在于，易容可以憑空塑造出一個“人”來，而幻影想要逼真，必定有一個參照對象。
仁王可以通過幻影，和同調，與幻影對象達成共鳴，是真的能做到窺探記憶和情感。
幻影的極限是由他本人能力的上限決定。國中時他幻影的手冢和平等院，在他五維數值基礎上能做到百分百吻合，就是因為當時他本身的實力已經到了一定水平。幻影能夠以他的基礎實力為基礎，讓他的整體能力有一定比例的提升。只要幻影對象的實力在提升範圍內，他就能夠借助幻影讓自己變得更強。
所以坐在他身邊的琴酒不知道的是，他其實也幻影成琴酒過。
但琴酒這個人太敏銳了，一旦在幻影琴酒時遇到組織成員，抽絲剝繭之下必然會被琴酒察覺，所以仁王只嘗試性地在清除叛徒的任務時批了琴酒的皮。見到的人也被殺死了，除去差點遇到了貝爾摩德這一點外，其他地方沒有漏洞。
貝爾摩德是個神秘主義者，但她和琴酒的關系有些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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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人确實有過一段，仁王在搭檔時見證了他們倆感情的開始和結束。貝爾摩德對琴酒還有些殘留的，很難分清成分的複雜感情，并不能簡單概括為餘情未了。而這點微妙的感情反而讓她在面對琴酒時會被感情所誤導。
仁王用幻影确認了這一點。
他暫時沒打算利用這個做什麽。這是只有危急時刻才能用的一次性“技能”。
他今天的幻影對象是幸村，笑起來時自帶溫柔的氣質。琴酒側頭看了他一眼，皺起眉：“別露出那麽惡心的表情。”
“別小看長島冰茶。”仁王說，“這可是出了名的失身酒。”
琴酒：“……”
嫌棄的表情更明顯了。
“或者下次點血腥瑪麗？”仁王單手托腮，“你總不能讓我在酒吧裏點牛奶吧？”
“說正事。”琴酒點起一根煙。
他從風衣裏掏出了一張紙：“老鼠就在這張名單中，你負責做一輪篩選。”
“信息組出了什麽事嗎？”仁王看了一眼上面的人，“需要篩選？以你的風格，全部清理掉不就行了嗎？”
琴酒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他冷哼一聲，語帶不滿：“波爾多向BOSS彙報，拒絕了我的要求。他說少了太多技術人員，會拖慢組織當前項目開發進度。”
其實是波爾多威脅他，說如果信息組的人被幹掉太多，那他和伏特加就得代替那些人去給信息組打工。伏特加确實是文職人員，擅長信息處理，也有一定的技術能力，不然也不會被他帶在身邊。這麽好用的小弟被信息組借調太浪費了。
琴酒選擇性忘記了他自己也會一定的技術，波爾多的威脅裏除去伏特加也包括他本人。
波爾多的“跟着你才是浪費”的話當然也連帶被忘掉了。
“組織拉攏信息技術人才的效率不太高。”仁王看着紙上的名字，速記完以後将紙湊到琴酒的煙邊上，“借個火。”
琴酒：“……”
在旁聽且不出聲縮小存在感的伏特加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琴酒目光冰冷，卻任由仁王将那張紙湊到了他的煙前，讓煙将紙點燃了。
“之前不是龍舌蘭負責信息人才的拉攏嗎？”仁王确認整張紙被燃燒殆盡後擡起頭，“什麽高難度任務讓他就那麽死了？”
龍舌蘭是信息組中有數的代號成員。信息組是十年內新建的部門。得益于美國的投資，組織的信息發展技術水平還算不錯，又窺探到了目前信息化發展的前景，投入了不少資金編寫自用的軟件和系統，也不斷在拉攏有才華的信息人才。
信息人才的同義詞基本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宅男。信息組是代號成員最少的部門，真正懂技術的成員想要拿到代號并不容易，除非才華橫溢又忠心于組織。
波爾多年紀不大，算是組織二代，從小長在組織中。組織送他去學習了信息技術，回來後經過測試就直接成為了信息組的負責人。而龍舌蘭這樣對信息一竅不通的，雖然說出去可以算是信息組的二把手，但實際上在代號成員中的地位并不算高。
組織裏一部分負責開發軟件的信息組成員是被限制在獨立基地裏，沒有外出權利的，另一部分則是在各大信息公司通過威逼利誘的方式，“邀請”他們開發一些軟件。
上了組織的船，想要下就很難了，更多的把柄和更多的利益會讓人無法脫離組織。
找到更多願意被關在基地裏開發軟件的程序員，或者找到更多願意接受組織“項目”的程序員，就是龍舌蘭的任務。
說實話，很難。
組織明面上還沒有一個足夠大型的信息技術公司。這個年代，最好的信息技術人才當然是被最先開辟這個領域的那幾個公司給一網打盡了。那些公司的待遇不見得會比組織給出來的低。
龍舌蘭平時的任務難度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想要達成拉人的KPI并不容易，但危險性不強。
最多被要求做一些附帶的威脅敲詐任務。
大小也是一個代號成員，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沒了，仁王聽到消息時還愣了一下。
琴酒聽到龍舌蘭這個名字，臉色變得更差了。
仁王也沒理會琴酒的臉色，而是自顧自道：“情報組的報告顯示他是被誤殺的。但既然Cocktail被你處理掉的話，或許背後有什麽故事？”
琴酒：“……伏特加。”
他根本不想提龍舌蘭的事。
伏特加任勞任怨地給仁王解釋：“龍舌蘭出事時正在給我和大哥打電話，爆炸調查報告，條子那邊的結論是誤殺。我們這邊，後勤部和情報部分別出了調查人員，兩方做了重新調查，結論也都是誤殺。”
“……哇哦。”仁王感嘆道，“組織十大烏龍事件。”
組織還有什麽其他烏龍事件嗎？伏特加很好奇，可他不敢問。
琴酒冷哼一聲：“這種事，情報組這麽閑嗎？”
“琴，放輕松點。”仁王往後一靠，微笑道，“情報組不需要我太勤奮，畢竟我已經沒有什麽升職空間了不是嗎？”
他意有所指地，意味深長地道：“把朗姆逼急了可不是好事。”
“所以，你就讓波本左右逢源？”琴酒冷笑着看他。
“真是感動，你這是在為我鳴不平嗎？”仁王聳了聳肩，“波本現在是朗姆的下屬。”
而且這可不是波本升職。跟在日內瓦這裏，可比跟在朗姆那裏有自由度得多。日內瓦會放水，朗姆可不會。
當然，朗姆從威士忌的失誤裏獲得了不少好處。特意組建的威士忌小組，兩個被确認為卧底，原本也是組織老人的威士忌一下子就失勢了。朗姆也是這個時候shangwei哪怕波本确實很有叛徒嫌疑，但一天沒有實證，朗姆也會象征性地“護”着波本。這可是一個活招牌。
“就算你現在是光杆司令，也得給我盡快完成任務。”琴酒說，“三天。”
“你變成光杆司令，我都不會是光杆司令的。
”仁王說着站起來，“我還是同樣的看法，行動組沒有前途。琴，下次再會。”
“我會活得比你久的。”他笑着道。
琴酒冷冷地看着他：“別讓我有機會将子彈射進你的頭顱，日內瓦。”
仁王走了以後，伏特加才大喘氣一樣放松下來。他看了一眼沒喝兩口的長島冰茶，又看着似乎并不在意仁王的話，而是繼續聽歌手唱歌的琴酒：“大哥，日內瓦他……”
“閉嘴，伏特加。”
想聊聊日內瓦這個前任搭檔的伏特加立馬閉了嘴。
組織裏都說，琴酒和日內瓦完全鬧翻了。
這一對搭檔在行動組留下了不少傳奇故事，甚至直接幹掉了當時的行動組老大。因代號相同的關系，伏特加在訓練場聽了不少的相關八卦。而當日內瓦進入情報組，又在很短時間與貝爾摩德有了不壞的交情後，組織裏又流傳起琴酒，貝爾摩德和日內瓦的三角關系流言。
貝爾摩德據傳是那位先生的女人，可她又似乎同時和琴酒與日內瓦有感情糾葛，琴酒與日內瓦反目成仇似乎也與貝爾摩德有關。那位先生也縱容了這樣的關系……
伏特加聽到這類傳言時目瞪口呆。
他之前也以為琴酒和日內瓦完全鬧翻了。在他跟着琴酒的這兩年時間裏，琴酒從來沒有提到過日內瓦。
敢在他面前說出“日內瓦”這個代號，琴酒的氣壓都會低三分。
可這次見面……
直接在大哥面前說“行動組沒有前途”這樣的話，日內瓦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可伏特加了解琴酒。他知道琴酒并沒有生氣。甚至，會将名單篩選這樣的工作交托給日內瓦，而不是自己加班加點做篩選，這很明顯代表着琴酒的信任。
大哥不會還記着自己的老搭檔吧？
鬧翻只是組織流言嗎？
似乎是察覺了伏特加波動的內心，琴酒将桌子上的金湯力一飲而盡：“你不需要關心這些，伏特加。日內瓦說了什麽，你也不用管。那家夥是個瘋狂的騙子，也是個理智的狂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