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姜影

第53章 姜影

眼看震動聲越來越激烈，腳下的屋檐已有坍塌的跡象，若離連忙把人攬進懷裏跳到地面上。

誰知，正當他想要用神識探索一番時。震動聲停止了，整座城又恢複了一片平靜。

他一時有些不解，于是去看自家師尊，那人正低頭看自己的手，也不知他手裏什麽時候多了片霜花。

那霜花魔氣圍繞，隐隐有被侵蝕的跡象。

若離瞬間脫口而出：“好濃郁的魔氣。”

易水寒點點頭，把霜花放到他手裏，并問道：“你怎麽看？”

若離盯着那邊霜花看了看，沉思片刻，說出了他心裏的猜想。

“如此強烈的魔氣，恐怕只有軒轅若昀才有。畢竟……”

他頓了一下，這才接着說下去，“畢竟我上次在虛空秘境見到他的時候，他身上的魔氣就是這樣。”

濃郁又強大，像要吞噬一切。

說到這個，若離感到易水寒的身形似乎僵了一下，但又很快恢複正常。若離當即明白，他把人往懷裏摟了摟，輕聲喚道：“師尊。”

那人聞言擡眸看他，露出一個帶着些許疑問的表情。若離輕笑一聲，而後道：“我在呢。”

他湊到那人耳邊小聲道：“這次，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因為……”

他在他耳邊小聲說着，易水寒聽後，輕聲“嗯”了一下。

若離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阿寒保護我，好不好？”

“好。”

若離的腦內突然浮現出一個想法，他不知道要不要問。猶豫一番，他還是開了口，“師尊。”

“嗯？”

“其實，我……”

話音未落，他的話被突然出現的一只紙鶴打斷，那是南宮月的傳音術。二人心下明白，南宮月這是發現了什麽。

其實，進入城裏後，他們三人就分開了。若易二人負責調查那些死人，南宮月則去了城中探索。

他們對視一眼，跟着紙鶴去了南宮月所在處。

若易二人最後在隔壁那條街上找到了南宮月，只見他站在一個房子前，一臉震驚的看着對面。

見狀，他們二人也看去，也不由微微一驚，這裏是整座城唯一沒有被黑氣圍繞的地方。

但，就這樣一個地方，裏面卻有一個人。那人被關在此處，他的黑衣殘破黑發淩亂。雙手被來自房梁上的鎖鏈鎖住，此時正低着頭跪在地上。

整個人無精打采，他呆呆的跪在那裏，像極了沒有神智的樣子。同時，他的周圍還籠罩着一層強大的結界。

那人也并不是其他人，正是姜影，也難怪南宮月會如此震驚。

易水寒盯了那裏片刻，後喚道：“南宮月。”

南宮月聞聲回頭，見來人是他們，面色肉眼可見的變得喜悅起來。

他走過來，“小寒。”

易水寒瞥了一眼姜影，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南宮月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說道：“是這樣的……”

進入城中後，南宮月和他們分開後就四處走走。他本想找找看能不能發現什麽線索，豈料，中途遇上了冤魂，和他們糾纏一番後，南宮月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他一開始并沒有發現裏面的人是姜影，還是看了很久以後才發現的。認出人以後，他立馬就給易水寒傳了信。

易水寒聽了他說的，神色倒是沒有什麽太大變化，似乎早有預料。

南宮月見狀，也想到了一部分緣由，問道：“如果這個才是真的姜影，那你之前殺的是誰？”

易水寒随口道：“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傀儡？”

“嗯。”

南宮月還待繼續問下去，卻被易水寒擡手制止。只聽他道：“這個，稍後再議。”

他看了眼姜影，道：“先把姜影救下來，問問情況。”

南宮月看了看身後，道：“好。”

下一秒，流影出現在易水寒手中，在他手裏寒光乍起、火花四濺。南宮月見狀自覺後退，而若離只是穩穩的站在他身邊。

易水寒那雙鳳眸微微眯了一下，一陣風拂過吹起他散亂的墨發，他握緊手中的流影，厲聲道：“流影，鋒。”

話音一落，數鞭甩過，每一鞭揮出都帶有鋒利的冰刃，那些冰刃齊齊向結界刺去。剎那間，冰晶四濺，結界也覆上一層寒意，慢慢被冰封。

南宮月硬生生被這強大的寒氣逼得退了幾步，若易二人只是淡淡的注視着前方。

南宮月看着若離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約半盞茶後，只聽“咔嚓”一聲，結界瞬間裂開化成一片片碎片掉落在地。

待寒氣散盡後，三人這才踏進了院子。

姜影聽到腳步聲，緩慢的擡起頭。見來人是易水寒，他的眸內似乎劃過了一絲光亮，但轉瞬即逝。

易水寒上下打量他一番，直接甩出兩張符紙打裂了困住他的鎖鏈。然後看了眼南宮月，後者會意。

他走到姜影身旁蹲下，準備為他把脈。誰知，卻被姜影拒絕了。

姜影勉強擡起頭，他擡手道：“不必了，我已是強弩之末，神醫就不必再浪費時間救我了。”

聞言，南宮月一愣，他回頭看易水寒，那人意料之外的搖了搖頭。

南宮月頓時明白他的意思，他起身施法術在姜影額前放注入了一抹靈力，緩緩道：“我先穩住你的神魂，至于其他……”

話音就到這裏，南宮月沒有繼續說下去，姜影也明白他的意思，他虛弱的道：“謝謝。”

南宮月搖搖頭示意不必如此，随後，他就退到了易水寒身後，不再多言。

易水寒揮手布下一層結界，淡聲道：“現在，我們可以聊聊了。”

姜影苦澀的笑了一下，道：“仙尊想問什麽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易水寒用餘光瞥了眼若離，把他往自己身旁拉近一些。他沒有表明具體要說什麽，只是道：“既然要說，自然要說的徹底。”

姜影無奈一笑，道：“看來，要從很久之前說起了……”

三年前，天影閣受到妖族攻擊的那次。都知那時姜影受了重傷，卻不知，那也是姜影最後一次出現在修真界。

那次，姜影重傷後選擇閉關。未曾想，在他閉關之際會被偷襲。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裏了，他也試圖逃出去，無疑都失敗了。

沒想到，這一關，就是三年。

說完，姜影長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至于是誰抓的他，若易二人自然也清楚，無非是軒轅若昀。

畢竟，修真界除了他，倒也想不出誰能做出來這種事。

姜影頓了頓，接着道：“仙尊可還有要問的？”

這次，易水寒沒有說話，因為若離替他開口了。

只聽他道：“不知姜閣主可知軒轅若昀抓你的原因？”

姜影搖搖頭，“這個我不知，不過……”他似是想到了什麽，沉思一下，後道：“我被抓到這裏來的時候，這裏已經是座空城了。”

“但奇怪的是，每夜子時城中又會布滿人群。他們的樣子，和平常人并沒有什麽區別，看不出來什麽端倪。”

“他們還都會進行一個行為。”

聽到這裏，若離抓到了重點，他問道：“什麽行為？”

姜影想了想，道：“禱告，這裏應該有一個陣法，他們想從陣法裏獲得什麽。”

“所以，他們在禱告。每次禱告的時候，這裏就會變成另一副樣子，類似幻境又不是幻境。”

類似幻境又不是幻境……

若離思考着這一點，逐漸陷入沉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若離才回神。但他什麽都沒有說，姜影卻突然笑了一下。

他看了眼遠處，喃喃道：“也不知小羽現在怎麽樣了。”

随後，他又看向易水寒，語重心長道：“仙尊，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易水寒點點頭，姜影見他這樣，心下松了口氣，他神色恍惚，緩慢道：“我怎麽樣無所謂，只是放心不下小羽。我想拜托仙尊告訴他，若他真的厭煩了天影閣的生活，便去飛花閣，雪淩熙會護他。”

“而我，仙尊就不必在意了。”

易水寒聞言眸內劃過一絲不明意味，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一道質疑的聲音傳來。

“這可不行。”

聽到這句話，易水寒并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來人是誰。姜影則有些愣愣的看着對面，來人倒也不是別人，正是雪淩熙。

當然，他的身後還有淩羽、子衿、靜姝、容煙以及沐清璃。

雪淩熙搖了幾下折扇，嘆道：“姜閣主，你怕是不知道，如今修真界因為你亂了陣腳。”

“如果你在此時離去，你覺得會發生什麽？”

“易仙尊在殺死那個傀儡的時候，衆人可是把他當成了你，你覺得，如果不解釋，這個後果你能承擔嗎？”

姜影還沒來得及說話，雪淩熙又道：“倘若因此修真界更亂，讓別有用心之人混入其中。這三界，還能平衡嗎？”

聽了他的話，姜影沉默了，他下意識的想要拒絕。但他對上淩羽擔憂的目光時，他猶豫了。

姜影仰頭靠上身後的石柱，他緩慢的閉上眼，啞聲道：“我知道了。”

易水寒看了眼南宮月，後者會意。南宮月蹲在姜影旁邊，不知是否有所顧慮，始終沒有動手為他診脈。

姜影見狀，自然也明白，他無奈笑了一下，後道：“神醫自便就好。”

南宮月停頓片刻，這才為他診脈。

易水寒見這邊沒他什麽事，就拉着若離轉身去見了雪淩熙他們。

見他們過來，雪淩熙先向易水寒行了個禮，後者颔首以示回應。

易水寒環視他們一番，問道：“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子衿站出來道：“是這樣的……”

當初，他奉沈儒冉的令調查姜影的事。調查過程中，他和雪淩熙他們在天影閣相遇。他們探讨一番，決定一起合作。

就這樣，經過一個月的時間，他們找到了這裏。進入城中後子衿感受到熟悉的冰法術的氣息，感覺是易水寒，所以他們在城裏尋找。

最後，他憑着直覺找到了這裏，沒想到真的是易水寒。

天知道那個時候，子衿有多開心。

易水寒沉思片刻，問道：“那你們可知道了什麽？”

子衿攤攤手，無奈搖搖頭道：“一言難盡，我們只在上次被你打成重傷的那幾個人嘴裏問出來一點東西。”

“能找到這座城還要多虧雪淩熙的追蹤術。”

易水寒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垂下了眸。

沉默片刻，他才擡眸。好巧不巧，這時南宮月也已經檢查好姜影的傷勢，他走過來打破了幾人沉默的氛圍。

他眉頭緊蹙，沉聲道：“他的傷勢太厲害，神魂分裂，靈根盡毀。”

“就算我能治好他，恐怕……”

南宮月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們幾人也都明白，倒也沒有過多言語。

他們又讨論了些別的，最後，南宮月和雪淩熙、淩羽帶着姜影去空房治療。靜姝和容煙跟去做幫手，子衿則去了外面調查。

而易水寒和若離，他們二人去了姜影隔壁的屋子。

易水寒走進屋內後坐在桌邊，他看着自己面前心不在焉的若離。輕嘆了口氣，而後輕聲喚道：“小若。”

若離擡眸看他，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易水寒輕咳了一下，“抱、抱一下。”

聽到這話，若離先是一愣，然後猛的撲進那人的懷裏。他依戀的在他頸窩裏蹭着，像只粘人的大狗。

他這幅樣子不由讓易水寒想到了前世的時候，他的眸內劃過一絲悲傷，但轉瞬即逝。

他撫摸着若離的背，動作中盡顯撫慰。他輕聲問道：“想到了不好的事？”

自從雪淩熙他們出現以後，聽到他們說的那些話後，若離的狀态就有些低沉。所以，他猜測若離可能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

果然，下一秒，他就聽到他悶悶的“嗯”了一聲。

說完，他就感覺圈在他腰間的手緊了緊。

易水寒無奈搖頭笑了一下，哄道：“我在 ，別怕。”

若離靜靜的埋在他懷裏沒有說話，只是給人的感覺很失落。随着易水寒的一聲聲撫慰，他的狀态才逐漸變好。

他抱緊人，聲音低啞道：“師尊。”

“嗯？怎麽了？”

“我會陪你一輩子的。”

易水寒一怔，他不知道若離為什麽會突然說這句話，但他還是道了句“好”。

夜裏，烏雲蔽月，白霧漸濃，冷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整座城被白霧籠罩，時不時傳出幾聲詭異的鳴叫。

易水寒睜開眼，入眼的是一片黑暗。他四處走了走，發現不僅出不去反而會陷入循環。

看來是墜入幻境了，他心道。

大約一盞茶後，他周圍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待看清幻鏡的內容時，他頓時一驚。

因為這次的幻境和以往的都不一樣，以往的幻境是他的心魔。但這次，不是心魔而是他的前世。

是那個讓他追悔莫及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