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修)
第30章 (大修)
雪一直下,直到晚上才堪堪停下,院子前積起了厚厚一層雪,一些仆人拿着掃帚清理了些,方便出行。
房間裏很暖和,之前出去那一會帶回來的寒意也逐漸驅散,岑阮坐在房間那小桌前安安靜靜地喝着小米粥,身上披着一件雪白披風,什麽話也不說乖乖巧巧的。
先前岑阮受的傷很重,從那種地方摔下來,身上還有心髒病能救回來已經是萬幸了,當時搶救回來之後還時不時陷入病危。
後來秦遠珩又去國外請了很多名醫來看才堪堪保住了性命,但人卻是始終無法蘇醒,任誰也說不出原因,只能說是傷到了腦部神經引起了昏迷。
什麽時候醒?
或者說能不能醒?
誰也不敢下定論,畢竟岑阮這種情況實在是特殊。
可現在毫無預兆地醒過來,實在算得上是醫學奇跡,各種儀器檢測過了之後也沒查出現在還有什麽問題,只當岑阮是福大命大,還能撿回來一條命。
岑阮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系統他也聯系不上,只好在一邊看着秦遠珩跟着幾個醫生商讨着他的病情。
秦遠珩對他的身體情況極為重視,早早就預約了很多在醫術界頗有聲望經驗的專家過來,可謂是把岑阮從頭發絲到腳指頭都檢查了三四遍。
連岑阮都覺得沒有什麽必要了,可是秦遠珩在這方面極其偏執,可能是生怕少年再出什麽意外,所以一切安排得小心翼翼事無巨細。
就連他的吃食都是秦遠珩咨詢了營養師和醫生親手做的,要不是剛才專家過來,恐怕男人還要親力親為給少年喂粥了。
老實說,岑阮現在還不是那麽習慣。
畢竟他真的對這半年沒有什麽實質感,一睜眼一閉眼的事情,所以他有點沒辦法體會到哥哥對他為什麽會那麽緊張。
他邊小口喝着米粥,腦袋邊天馬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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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是當時救人的時候動靜太大了,舍己為人視死如歸的感情太過真摯了,所以把哥哥打動(吓着)了?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房間門口,一回頭便能看見少年的任何舉動,即使是談事情也要将少年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刻鐘也不敢錯過,生怕還有其它意外發生。
專家說着自己國家的語言,分析着手中的報告,秦遠珩認真聽着,偶爾擡眸分神去查看少年的狀況,見他又乖又軟地趴在桌子面前喝粥,心中一直懸着的大石頭才慢慢放下。
白發專家見男人這個舉動,頗為感嘆,他不确定地問:“秦先生,你們b國人對親人對弟弟都是如此關心的嗎?”
秦遠珩的表現太過在意也太過緊張了,這半年來他也是有所聽聞對方為了小少爺做到什麽程度的,現在一見果真比他想象的還要誇張。
他心中湧起無限感慨,然而男人聲音低沉淡然,一時間竟讓白發專家摸不清對方是以一種什麽樣的情緒什麽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來的。
他聽見秦遠珩低聲說,“不是弟弟……”
可惜他聽力不太好,沒聽清後半句是什麽,而說完這話之後,男人便又将全部心神放在房間裏的少年身上,他便沒有再說什麽,怏怏地說完最後結論便離開了樓層。
碗裏米粥剩了過半,但是岑阮已然沒有什麽胃口了。
他見哥哥朝着這個方向走來,便問道:“談好了嗎?”
秦遠珩輕輕颔首,然後坐在他面前,随後氣氛陷入沉默,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岑阮感覺有點不自在,但見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岑阮也就慢慢定下心神。
最後他被盯得實在受不了了,艱難出聲:“哥哥?”
男人堪堪回過神,語氣依舊十分溫和,“怎麽了?”
岑阮定定地看向他,仔細打量了一番,抿了抿唇,最後有點不确定地道:“我感覺你和之前不太一樣了……是我錯覺嗎?”
雖然秦遠珩穿着和之前沒有太大區別,但周身氣質和氣場卻是大變樣,岑阮最初見他時男人斯文溫和,有紳士有風度……
當然,岑阮也自然知道這一大半都是裝出來迷惑別人的,現在這副模樣才是他的真實樣子,雖然在岑阮面前已經收斂很多了,但他還是能從秦遠珩身上,感受到那股令人心顫的心狠手辣氣息。
這讓岑阮莫名地有些害怕和不安。
少年心裏想些什麽東西根本藏不住,完完全全暴露在自己臉上。
秦遠珩自然看見了。
他道:“無論我變成什麽樣,總之我不會傷害你。”
他湊近岑阮,語氣反問:“不是嗎?”
岑阮眨眨眼睛。
好像是這個道理诶。
小笨蛋突然茅塞頓開,心無顧忌地展開了笑顏,“也對……這個世界上我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了。”
也不知是哪個詞戳中男人心弦了,岑阮只見對方嘴角露出了一絲笑,眼神寵溺還夾雜着其它更深的他看不懂的感情,岑阮只覺心跳漏了一拍,呆呆地看着秦遠珩做不出反應。
過後他又掩飾般地慌忙低下頭,邊喝着小米粥邊問起了其它事情。
昏迷了那麽久,現在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可都一概不知的。
“母親去哪了?”
也不知是不是岑阮的錯覺,他感覺他說出母親兩個字時,秦遠珩的情緒淡了淡,像是不想聽到這個人一般,“出去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岑阮吶吶地哦了一聲,觀察着男人的神色,又開始問起其它事情,“對了陳運那事解決了嗎,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這可是正事,說起這個岑阮情緒明顯激動起來,不小心就忽略了男人此時并不太好的臉色。
“我那時候找的律師聯系你沒有,原本我是打算等回國再處理這個事情的,但是我看你也有這個打算便想着一并給你處理了,還有還有,那天會議結束那個晚上我給你私人郵箱裏發了一份名單,你收到了嗎?”
“那些都是和陳氏有來往的人員,有幾個還是我們秦家內部高級人員,要是不解決掉的話我們……”
“你累了。”
他說得正起興,卻驀然聽到冷冰冰帶着不容拒絕的聲音。
秦遠珩面色非常難看,仔細看不難發現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他直直地看着岑阮的眼睛,“你累了。”
岑阮一下子就咽了聲,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剛剛在秦遠珩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十分強烈的壓迫感,即使只是短短幾秒,但也足夠讓他記上半輩子了。
他下意識順着對方的話,“我、我累了……”
岑阮後知後覺地感覺到,是因為他提到了這些煩心事,所以哥哥才會生氣。
燈光将男人的身影拉得高大,秦遠珩不過起身微微靠近,便幾乎在岑阮身上覆蓋了一整片陰影,讓他有種這輩子都逃不出去的奇怪錯覺。
岑阮莫名緊張起來。
下一秒,男人溫熱的大手覆在少年腦袋上,十分溫柔地揉了揉,仿佛剛才那威壓只是他無端幻想出來的。
“對不起,剛剛是不是吓着你了。”秦遠珩目光中藏着自責懊悔,似乎在責怪自己沒有隐藏好情緒,讓這些不堪的感情提早暴露在少年面前。
未了他又道:“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剛醒來身體還沒好全,先睡一覺好不好?”
男人說這話時極其輕柔,似乎是怕再次吓着少年。
岑阮吶吶道:“好。”
但還是感覺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
今天身體負載确實過重了,他一沾上枕頭立馬就困了,軟軟說了一聲晚安之後便陷入了夢鄉,也因此錯過了男人眸中那翻湧起伏的暗色,裏面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感情。
-一連半個月過去,岑阮要麽吃了睡睡了吃,要麽就是被各種不同的醫生檢查身體吃各種藥。
他發現秦遠珩是真的對他的身體狀況非常上心,關心重視到極端可怕的程度,短短半個月,他已經見了不下十位有名的醫生了。
這其中還有很權威的治心髒的醫生給他出治療病症的方案,秦氏也直接開始關于醫學上的産業鏈條。
哥哥對他真的關心過度了,岑阮在心裏默默猜想,可能是自己那車禍把哥哥給鬧出pdst來了。
最開始岑阮也接受良好,為了讓哥哥放心,他一直都很配合治療,後來他發現無論他怎麽做,哥哥都沒辦法完完全全覺得他康複了,反而做的事情越來越過分。
怕他身體不舒服,秦遠珩便請了數十位私人醫生守着,怕他身體調理不好,秦遠珩便請營養師搭配親手做餐,怕他受到敵家的報複,秦遠珩幾乎派了幾十個保镖每日在老宅周圍巡邏。
就連他房間樓層都有四個不同地保镖不停地轉來轉去,說是保護,更像是在監視他,他每天做了什麽事情都會禀報給秦遠珩聽。
最開始岑阮還不怎麽在意,知道後來有一天他後知後覺……哥哥這是在囚禁他。
他看着籠子裏不停叫喚還被喂胖的小黑,恍然醒悟自己現在不就是被關在別墅裏的小寵物金絲雀嗎。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岑阮整個人都是懵的。
怪不得哥哥不願意讓自己出去老宅,不願意讓自己接觸到外面信息,更不願意和他講這半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麽,每天好吃好喝供着,永遠活在哥哥安排好的生活裏。
想通了之後,岑阮背後莫名出了一層冷汗。
擔驚受怕了一整天之後,他身體熬不住了半夜發起燒來,一直迷迷糊糊說着夢話。
秦遠珩通過手環的信息掌握岑阮的身體狀況,明明那段時間他一直忙于公司事務,看見岑阮出事他便抛下了一切工作回到老宅,精心照料着少年。
這場病來得快,又在這種關頭之下,連續燒了好幾天才勉強退下。
岑阮只感覺自己這幾天都沒什麽意識,腦子昏昏沉沉的全身乏力動彈不得,等稍微清醒的時候已經在半夜了,而還沒完,他模糊間感覺到一直有人圍在他身邊。
最初他還以為是醫生們在給他看病,可是到後面越來越不對勁,他感覺到有一個很熟悉的氣息離得他很近,那雙微熱的大手觸碰他的脖頸……
他的身體……
動作細心溫柔熟練,像是對待什麽易碎的珍寶。
原本岑阮就半清醒了,這麽一搞,他血氣直接湧上心頭,大腦發熱直接刺激得他意識更加清晰了。
他緩緩睜開眼睛,一片黑暗中,他看見面前男人離得他非常非常近,幾乎能看見他漆黑的眼底所有情緒感情,男人那炙熱的體溫蔓延到他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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