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合一)
☆、(二合一)
桑簡宜陸陸續續還說了幾句話,但岑阮已經聽不清對方在說些什麽了,他滿腦子都是剛剛那句什麽回來看媽媽之類的東西。
他猜測可能是這夫人的孩子不見了,然後重傷之際把他錯認成自己孩子了。
好可憐。
岑阮心裏有些酸澀。
救援隊的人很快過來了,連忙給夫人做緊急處理,岑阮往後退給他們騰了個地方,目光焦灼地看着夫人情況。
就在他擔心之時,只感覺有人攬住了他的肩膀,擋住了吹在身上的寒風,對方的氣息也非常溫暖,一下子驅趕開了岑阮所有的不安。
他仰頭,語氣都有種說不出來的依賴,“哥哥你終于來了啊。”
秦遠珩順勢擡手揉揉少年的腦袋,似是在安撫,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地上被急救的夫人身上,直到被擡上醫療設備,緊握的拳頭才稍稍松了下來。
他沉穩問道:“阮阮,你下來的時候還看見有別人嗎?”
岑阮搖搖頭,“我下來的時候只看見她一個人。”
他心中一緊,“怎、怎麽了嗎?”
秦遠珩卻沒有正面回答他,反而彎下腰用手捧住少年兩側臉頰,柔聲道:“我已經派人過來趕來這邊了,你累的話就先好好回酒店休息一下。”
岑阮從來沒有見過秦遠珩這般沉重的神情,他愣愣地看着對方的眼睛,有一個想法浮至心頭,他語氣都有些結巴了,怏怏問道:“她就是你口中說的姨姨嗎?”
十有八九是這樣了,除了那個姨姨,他都沒有聽過對方說起過A國有什麽認識的人。
一股慶幸情緒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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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還好他們來這裏了,不然姨姨兇多吉少。
岑阮松了口氣,但是又很快感覺到不對勁,秦遠珩眼中不單只有擔憂這一種情緒,眼眸裏藏的更多的是他看不懂的東西。
他當即抓住秦遠珩的手,語氣極其堅定,“我不累我不回去,你去哪我就去哪!”
秦遠珩也沒想到岑阮洞察力那麽強,他安撫道:“沒什麽大事,也許只是我想太多了。”
他也是不久前才得知他大學時期結識的姨姨是祁家人,按理說桑簡宜身邊肯定會有人保護的,不應該就暈在這裏不知生死。
近期他們和祁氏又有些矛盾。
而好巧不巧,這個雪場人少。
他們秦家進入也是有被記錄在冊的。
在這種骨節眼上發生意外,很難不讓人懷疑。
岑阮沒秦遠珩想的那麽深入,他對那位姨姨的擔心占了上頭,“走吧,我們去醫院看看。”
醫院不遠,桑簡宜很快便送進手術室搶救,大門上方的紅燈亮起,頗有種提心吊膽的感覺。
秦遠珩辦手續去了,岑阮則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等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桑簡宜才從搶救室轉入高級病房,好在他發現得夠及時,沒什麽性命危險。
不知怎麽地,岑阮遠遠地看着病床上還在昏迷的夫人,心裏倒是有一種說不清的複雜情緒,讓他完全移不開視線,只好無措地在病房削蘋果。
桑簡宜一看就是世家溫婉的大小姐,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不難想象出她年輕時風華正茂的模樣。
岑阮看得有些入了神,他怎麽覺得有那麽幾個瞬間自己和對方有點相似呢,尤其是眉眼和鼻子,幾乎是照着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有點奇怪。
岑阮發散思維,腦子冒出來一個非常荒謬的想法,但是又很快被自己給否定掉了。
他緩了緩,繼續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看護着桑簡宜。
-關于雪場發生的事情很快便在這個小圈子給傳開了,桑家桑簡宜掉落雪坡中,原因未知。
本來這并不是什麽值得關注的事情,畢竟滑雪嘛每年都會有那麽幾次事故,但是這次不一樣,事後祁家一得到消息就立馬封鎖了雪場。
碰巧祁老爺子再過幾日就是七十大壽了,外界關注度空前高漲,這次祁家這麽一個舉動,圈內各大家都在猜測事故當事人和祁家有什麽關系。
有些手段比較高的世家很快便調查出來了,桑簡宜是祁老的兒媳,祁家大少祁臻的夫人。
和祁家攤上關系,那這起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尤其是當時雪場秦家也在場,兩家豪門知名度都非常高,難免會有人陰謀論說桑簡宜這樣子是秦家做的手腳,總之各種說法都有。
而祁老一聽說桑簡宜出事了,甚至連輪椅都來不及坐了,便帶着助理兩個人馬不停蹄地就往醫院趕。
祁老爺子滿目的擔憂,他一向重視親情,絕不允許還有家人出事。
可在門外看見房內少年面容之後,他腳宛如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失聲地看着病房內的兩人,此時的氛圍是如此的平和寧靜。
他在門外看了将近有十幾秒,正想推開門進去的時候,背後卻響起了有些陌生的聲音。
“祁老爺子,好久不見,不知道能不能和您聊一聊。”
祁老回頭,見是秦遠珩後目光閃過一絲詫異。
他們兩家雖明面上是合作關系,但私底下是真的很少往來,祁老想不到除了利益秦遠珩還會和他說什麽,而這裏是醫院,秦遠珩叫住他肯定就不是公司上的事情。
但那會是什麽事情呢……
祁老心中隐隐約約有了答案。
他示意身邊的助理在病房外守着,而自己便和秦遠珩一同進了人較少的休息室裏,“你有什麽時候想說的?”
秦遠珩直接開門見山,語氣冷靜而平淡,卻一針見血,“我知道你這半年來一直在找十年前的真相,你在想阮阮到底是不是你的孫子。”
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不得不說,他這一句話直接正中祁老眉心,祁軟的逝世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心結,好不容易有一點消息,可是卻沒辦法調查下去,祁老從來沒那麽憋屈過。
現在既然能交易,他無論怎麽樣都無法拒絕。
“你想要什麽?”祁老嚴肅地問道。
他就該知道的,秦家不做沒把握的生意,秦遠珩更甚,估計祁家這次要大出血了。
秦遠珩坐在他對面,從容不迫地談判,“我不要什麽,我就希望祁老能答應我三件事。”
“你說。”
“第一,阮阮願不願意回祁家要看他自己的意願,我們誰都不能強迫他。”
聞言,祁老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明顯地松了口氣,态度稍微好了一些,“這是自然,他願不願意認我這個爺爺是他的自由。”
“第二,阮阮回去之後,你們祁家人不能委屈他虧待他,否則我會搶回來。”秦遠珩認真地道:“他一定會是你們祁家的下一任繼承人,手握你們集團最大股份。”
祁老迷茫了一瞬,連着兩條都是對他乖孫有利的,秦遠珩這是圖什麽呢……
“第三,你們可以相認,但是公開事宜必須在兩年後,而且只能我來安排,這兩年裏我會陪着阮阮,當然,你們想見他的話随時可以來B國。”
祁老:“?”
最後一條什麽玩意?
他怎麽沒看懂這是什麽意思?
祁老爺子第一次見這種情況,什麽叫做可以相認,但是公開必須他來負責啊!什麽叫做這兩年他來陪着阮阮,他們想見還得去b國啊?!
祁老爺子覺得這條件有點過分了,但是細想又覺得好像也沒想象的那麽嚴重。
他發現自己是真的老了,都搞不清現在年輕人到底在想些什麽了。
“既然如此我回去便制定協議。”
“我已經讓助理整理證據了,幾日後我會親自去找您。”
“你到是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秦遠珩笑笑,“如您所見。”
祁老爺子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到底在圖些什麽呢。”
秦遠珩沒說話了,目光落在窗外的風景上,眸底卻晦暗不明。
他帶岑阮來A國可不單單是來玩的,本想着再十來半個月的,但是阮阮說想他親人了……
秦遠珩那麽喜歡岑阮,怎麽會舍得不滿足對方的願望呢。
再者,桑簡宜已經見過阮阮了,這件事瞞不了多久的。
第三條條件是為了滿足他的私心罷了,他用兩年時間去賭,賭阮阮會不會喜歡上他……屆時阮阮已不再是秦家養子,而是祁家新找回來的繼承人。
他們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秦遠珩偏執,已經非岑阮不可了。
如果這兩年裏他沒辦法讓阮阮喜歡上他,那他便放手再不糾纏對方,但之後秦祁兩家依舊會是最強有力的合作夥伴。
秦遠珩想得很清楚,感情上他也許做得不好,但是事業方面他絕對有拿得出手的地方,只要這一點存在,那麽未來他就必定會和阮阮有所交集。
談話結束,祁老爺子率先離開。
秦遠珩坐在原地沒動,一句話沒說顯得十分孤寂落寞。
岑阮一來便看見這樣的畫面,他走上前拍拍男人的肩膀,“怎麽坐在這裏,有心事嗎?”
看這模樣保準有心事啊,難不成是為了姨姨那事情嗎?
岑阮想着想着,便安慰道:“醫生說了姨姨沒事啦,等她醒過來就好了,她家助理也來了,我們外人不方便,等她醒來我們可以來探望一下。”
秦遠珩一把抓住他亂動的手,“累不累?”
岑阮伸了伸懶腰,肩膀那裏有點酸疼,“太久沒運動了,真的還挺累的。”
他脫力般挂在男人身上,下巴抵在對方肩膀,有些嬌嗔地道:“我累到動不了了,想吃你給我剝的蝦,喂我!然後晚上給我按摩哄我睡覺。”
說完之後岑阮自己都激起一身雞皮疙瘩了,實在沒想到自己能說出這麽肉麻的話來。
有點損壞自己的形象。
岑阮正想起身的時候,秦遠珩卻攬住了他的腰,完全阻斷了他的退路,他腦子有那麽一瞬間懵了一下。
岑阮:“?”
秦遠珩正經問道:“不是說累了麽?”
岑阮:“哦。”
哥!他是瞎說調節氣氛的啊!
岑阮怎麽也沒想到這波是自己把自己給坑了,他臉埋在男人脖頸處,完全見不得人,秦遠珩沒站起來還好,他一站起來身高差就很明顯了。
這個姿勢下去,岑阮直接就懸空了,成了秦遠珩名副其實的挂件了。
偏偏秦遠珩一手抱住了他,完全就下不來,只能保持原狀。
男人力氣很大,抱起少年來絲毫不費勁,隔着衣物岑阮都能感受到對方結實的手臂肌肉。
幸好距離醫院門口不是很遠,不然岑阮得被羞死,被放進副駕駛位上之前,他愣是一下頭都沒擡。
在那漫長的半分鐘中,岑阮腦子閃過非常多東西,他嗅着男人脖頸的荷爾蒙氣息,暈乎乎地想該不會今晚又做那種夢吧。
好的不來壞的來,還真被岑阮給說中了。
晚上,他看着夢境中那熟悉的場景,整個人宛如被雷給劈中了一般。
他又驚又羞,“你怎麽又來我夢境了!”
岑阮環顧了四周一圈,很好,這次更刺激,直接就在床上了,這次他依舊沒能看清臉。
是又好像不是,這次的沒那麽鮮活,倒真的只是像是夢裏塑造的工具人罷了,他甚至都不會說話。
不是昨晚那個人的那種感覺。
不知怎麽地,岑阮竟然奇妙地感覺到了一絲遺憾。
這個想法一出,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再一睜眼,天已完全亮了,岑阮猛地坐起身來,仿佛還在沉浸在夢中世界。
唇有些幹燥,他嘗試去夠床頭櫃的水,可就這麽一動,身下卻傳來一絲異動。
岑阮一下子就僵直了身體,緩慢拉開被子,一樣就看見了自己的小朋友格外清醒……雖說這對于一個正常男人來說很正常,但……
岑阮臉色刷得一下就紅透了,他盯了足足有半分鐘之久,然後非常僵硬地起身,從櫃子裏挑出新的褲子換上。
床單上也有!
他羞着臉抱着新床單過來,手忙腳亂地換好新的,做這事的時候心跳異常得快,換好了也還在緊張。
搞定一切看不出來痕跡之後,岑阮這才松了口氣,他虛脫般地坐在床上,腦子一卡一卡地加載智商。
這下子他可以确定前晚那個夢是怎麽回事了,他可能進入了哥哥的夢境裏,然後那啥那啥……怪不得他醒來的時候床單都被換了,原來是這個意思。
而昨晚那個……毫無意外,他沒有進別人的夢境,那個就是他的春夢了。
岑阮腦子一下子都要炸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先接受哪個事實。
首先,之前夢境裏的人都是哥哥,而且前天晚上哥哥做了夢,他們還一起接吻為對方纾解——總結:哥哥可能是喜歡他。
其次,他昨晚是真的做了春夢,對象還是哥哥。
岑阮感覺自己真的就是離瘋不遠了。
他試圖冷靜去分析,但是……啊啊啊啊根本冷靜不下來好嗎!
他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在房間亂撞,然後沒法子了就掏出手機,打算問問秋寧的意見。
[Aurora:問你個事,就是我有一個朋友他……][秋寧:?這熟悉的開頭][Aurora:真的是我一個朋友!他做那種夢了正常嗎?][Aurora:而且對象是他沒啥血緣關系的哥哥。][秋寧:有點炸裂,但又在意料之中……][Aurora:為什麽?][秋寧:日久生情啊,而且秦總、啊不是、是你朋友的哥哥應該很有魅力吧,動心了也屬實正常的。][秋寧:我現在比較好奇你朋友他哥哥對他是什麽感情?]岑阮想了想,然後回應,[我感覺哥哥應該也是有一點點喜歡他的……]畢竟誰家兄弟抱着對方啃嘴巴啃脖子啊,秦遠珩好歹是耽美文主角攻,自然不是直的。
[秋寧:既然互相喜歡,那就沖鴨!!別猶豫!去吧朋友追逐愛情!][Aurora:可、可是窗戶紙還沒戳破,我直接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要和我在一起嗎?]岑阮聊着聊着就把自己給代入進去了,但是卻絲毫沒察覺,對方看見了也沒有糾正,而是道:[表白的話自然是讓秦總先開口啊,你多釣釣他呗,對了問個很刑的問題,你們倆不在同一個戶口本上吧。][Aurora:不在。怎麽釣啊?][秋寧:你的話簡單,以退為進,不說話疏遠他,偶爾用眼神勾他……]秋寧是見過秦遠珩對岑阮的占有欲的,只要岑阮表現得稍微冷淡些,秦遠珩絕對會克制不住。
岑阮越聽越心驚,[這樣真的可以嗎?]還沒聊完,他就聽到刷房卡的聲音了,是哥哥回來了!
岑阮高興還沒到一秒,驟然想起秋寧教的那招,登時把笑容給收了起來,假裝正經嚴肅。
酒店服務人員不久前推來了餐車,他此時在餐桌上吃着面條,目光卻不由自主瞥向門口的身影,深刻貫徹‘敵不動我’的原則。
往日見他回來,岑阮早該笑臉過來迎接了,可是這次秦遠珩等了許久才等到岑阮的一個背影,外加一聲嗯。
秦遠珩微微抿唇,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是發生什麽了嗎?
阮阮好像不太高興。
是誰惹他生氣了嗎。
秦遠珩收斂起心中的疑惑,像平常那樣叫了他一聲阮阮,結果還是只得到一聲極為冷淡的嗯。
秦遠珩嘴唇都要抿成一條直線了,他在回憶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麽事情讓阮阮生氣了。
是上次夢境他做得太過分了嗎?
碰上岑阮的事情,秦遠珩根本沒辦法保持冷靜理性思考,全然失去了往日談生意時的雲淡風輕。
他坐在餐桌對面,目光快速拂過少年的神情。
少年神情與平常沒什麽兩樣,垂着睑一口一口吃的面條,兩頰被塞得鼓鼓的非常可愛,就是太安靜了,安靜到秦遠珩非常不習慣。
秦遠珩吃着面條,時不時洞察着少年的狀态。
可惜他什麽都看不出來。
他心頭浮現一抹失落,手裏的筷子幾乎被他捏得要變形了,可他卻無知無覺。
而正是這時,岑阮擡了擡眸,視線從面碗裏移開,快速地掃了秦遠珩一眼,然後眨了眨右眼,非常标準漂亮地比了一個wink。
秦遠珩:“!”
他心尖在微微顫抖着。
岑阮內心嗷嗷叫:壞了,他還沒請教秋寧怎麽才能有勾人的眼神,他不會啊!
緊張氣氛頓時淡然無存。
岑阮心虛地又掃了一下秦遠珩,然後再次飛速地眨左眼比了一個wink。
這應該差不多了吧,夠勾人了吧……
他還沒想完,就聽到筷子掉落在地的聲音,他擡眼,只看見秦遠珩那眸底隐藏着洶湧澎湃快要抑制不住的感情。
岑阮:●v●相認自從爆出桑簡宜是祁家人之後,雪場這事在A國關注度空前高漲,再者還牽扯上了另一大豪門秦家,越來越多人等着祁家給出一個調查結果了。
畢竟大家都是有眼睛的,沒人會相信桑簡宜是自己摔下坡的。
那就只能是後面有人推她從來造成意外的了。
而在那雪場離得最近的是秦家那倆繼承人,也是岑阮最先發現搶救的,但也有陰謀論會說秦家這只是在混淆視聽,目的就是為了搞垮祁家內部。
一夜之間,關于這些分析的帖子也越來越多。
祁家下令封鎖消息并且壓下了熱度,明面上是不能讨論了,但私底下根本沒法管。
帶節奏的帖子很多,已經影響到兩家集團的輿論股票了,其他人虎視眈眈,自然是想讓兩家集團掉一層皮的,雖然現在沒有任何證據,但他們腦子已經有了利于自己的一套言論了。
關于秦家的負面說辭也非常多,其中談到的人最主要是岑阮。
這位曾經在v國會議大放異彩、展現出很高能力的秦家小少爺。
畢竟他們都不敢去議論秦遠珩,那便只能欺軟怕硬地去欺負這個小透明了。
桑念景看着網絡上的風向,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的那些歪瓜裂棗朋友這時候倒是體現了一點價值,能幫他達成目的。
他讨厭岑阮,恨他搶走了屬于他的主角氣運。
這時候不造謠還要等何時呢。
可惜那個保镖太膽小了,只敢把桑簡宜推下雪坡,沒能徹底要了桑簡宜的命。
桑念景現在非常不希望桑簡宜活着,因為她一旦醒來,就會非常迫切地想要找到她自己的孩子,倒時候他的處境就會更加麻煩,屬于主角的那層背景就會徹底消失。
那麽,岑阮就會取代他成為這個世界新的主角了。
桑念景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岑阮命真大,上次車禍怎麽沒把他撞死呢,那些個秦家分支也太沒用了些。
還有那個世界意識,連主角都保護不了,讓一個炮灰踩在他的頭上。
桑念景至今忘不了在團建活動時候自己被打臉的場景,還有桑簡宜的漠不關心、祁老爺子的不承認他的身份。
桑景念太恨了,他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岑阮才出現,他的人生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果岑阮死在那場車禍裏就好了。
那麽一切都會按照最初的設想運轉,他會站在人生巅峰,有一個非常耀眼的未來。
祁家繼承人會是他,秦家大少也是他的。
數不清的權勢和榮華富貴。
桑景念怎麽舍得放棄這些呢。
于是在得知桑簡宜要認回岑阮的消息之時,他派人去推了桑簡宜一把,要是能永遠閉眼就最好,然後再把這髒水潑到岑阮身上。
到時候祁家就會因為桑簡宜的死對岑阮産生厭惡之情,那麽祁家肯定就不會想到岑阮會是他們十多年前走丢了的孩子了。
桑景念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但他沒想到桑簡宜沒死。
而且還有一些他并不知情的事情正在發生,比如祁老爺子和岑阮相識,并且已經認定了身份。
桑景念這幾天一直在找機會想對桑簡宜下手,但是又非常巧妙地被其他事情給調開,搞得他都不好下手了。
搶救回來之後,桑簡宜昏迷了幾天,今天才剛醒過來,祁臻便把她接回了家裏照顧,這下子桑景念更沒機會派人下手了。
祁臻是個很精明的人,他很愛他的妻子。
所以這些年因着桑簡宜的關系,他對他還算是比較好的,但桑景念知道,祁臻從來沒把他當做是自己的孩子,半點沒給他好處。
祁臻年輕時候就出來打拼了,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對他産生恐懼。
桑景念也一樣,從小到大他都害怕見到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他總覺得祁臻會透過他的皮囊,看見他肮髒又貪婪的野心。
命運弄人,桑景念害怕什麽就來什麽。
那麽多年了,祁臻第一次來到他的房間。
“父、父親?”
桑景念心裏有些恐慌,但強忍住冷靜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就像往常一樣。
祁臻的目光依舊那麽冷漠犀利,讓桑景念無地自容,仿佛他的一切壞心思都被瞧得清清楚楚一般,在極度惶恐之下,他甚至都不敢擡起頭來。
“你就沒有什麽想要解釋的嗎?”祁臻的聲音沉沉的,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桑景念不知道祁臻這是什麽意思,他有什麽要解釋的,還是說祁臻是查到了什麽東西嗎?但他分明做得很謹慎了,難不成祁臻還是看出他來了?
桑景念第一時間選擇的便是裝傻,他眼神無辜,勉強抹起一絲笑意,“父親你在說什麽呀,我怎麽聽不懂?”
祁臻上前了幾步,好幾個保镖的身影也随之露了出來,幾人便将他圍堵在房間內無法出去。
一看這架勢,桑景念徹底慌了。
“你還不承認嗎,證據确鑿了。”祁臻直接将那幾份口供報告扔到桌面上,桑景念顫抖着手撿起來,那上面都是那幾個廢物從頭到尾事情的講解。
桑景念穩了穩不斷跳動的心髒,為自己辯解道:“可是父親,他們诋毀岑阮與我有什麽關系,我不知道他們會這麽做啊,我完全不知情。”
但當聽到祁臻手裏的錄音筆播放的內容之後,他面色一寸一寸變得蒼白,那是他們在廁所的的談話,上面每個人的聲音都清清楚楚。
說什麽等七十大壽要給岑阮一些教訓什麽的。
當然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桑景念沒辦法把責任全部都推到那些人身上了,沒人相信那幾個人的所作所為會和他沒有關系。
“你哪裏來的錄音。”桑景念白着臉,他還在繼續辯解,“父親我就是讨厭那個人,想給他一點教訓而已,你不能就因為這個原因懲罰我……”
祁臻被氣笑了,“他又得罪你什麽了,讓你丢臉了就懷恨在心了是不是?”
“桑景念,祁家十多年就教出你這個樣子是嗎,氣量小脾性大造謠誣陷這種事情都做出來了,你哪有一個世家少爺的樣子啊。”
桑景念被他說得心虛了一瞬,而後積壓許久的不甘和氣憤到了臨界點,他大聲道:“你本來就沒承認過我的身份,現在又何必來管我!”
他這麽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抹殺了祁家這十來年的栽培,若不是祁家,桑景念只會在孤兒院成長,哪有現在那麽好的物質生活。
祁臻咬牙道:“所以你就懷恨在心,命人把你母親推下坡想要殺了她是嗎?”
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桑景念手腳冰涼,剛剛那股恨意全然落了下來,變成了濃濃的驚慌,“你怎麽知道的……”
還能怎麽知道,祁臻親自在飛機上把人給抓回來了的,慢一步他都找不到人。
“故意殺人。”他冷冷地陳述道,“還有上次在v國的車禍,你也知道一些內情的吧……”
“桑景念,這下子誰都救不了你了。”
-岑阮從哥哥口裏得知事實的時候,差點以為是自己耳背聽錯了。
主角受殺害姨姨未遂,被祁家報警抓走。
他覺得這個世界過于魔幻了些,就連網絡上新聞都報道了這件事情,第一時間還了秦家的清白,底下評論一堆跟岑阮道歉和對桑景念的讨伐的。
這個世界未免崩盤得也太過了些吧……
岑阮有些恍惚地提着水果籃,聽聞桑簡宜醒過來了,他便買了一些水果打算探望一下,結果一進花園就看見桑景念被警察壓着往外走。
桑景念看見岑阮情緒波動特別大,但是他已經完全失敗了,他沒有未來了,念此他又心灰意冷起來,眼中充滿了憎恨,對着岑阮道:“我有話要和你說。”
岑阮腳步一頓,沒想到主角受這時候居然會提出要和他談話這個要求。
他倒是好奇主角受這時候還想再說些什麽。
見他沒拒絕,警察稍微走遠了一些,但那個距離還是很安全的,萬一有什麽意外他們還能及時趕到。
桑景念戴着手铐,緊緊盯着岑阮,聲音極其嘲諷,“你現在是不是很高興,你搶走了屬于我的氣運,你搶走了我的一切。”
看主角受這話,似乎對方也知道關于書中世界的事情,岑阮倒也不是一個被任人欺負的主,被桑景念這麽冤枉,自然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他反問道:“你覺得自己配成為主角嗎?”
桑景念被怼得一愣,随後惱羞成怒道:“我怎麽就不是主角了,分明是因為你我才會淪落成這個樣子。”
岑阮歪歪頭,笑着反問道:“是我讓你派人撞我?是我讓你在團建自讨苦吃?還是我指使你去殺害祁夫人?”
這當然都不關岑阮的事情,是桑景念魔怔了,根本不放過岑阮,結果自己玩脫了。
“既然劇情還沒開始,那你又是哪門子的主角呢?”
一連串的問句砸得桑景念腦袋暈暈,他瞪着岑阮,“你——”“世界意識不會放過你的!你一定會被抹殺得幹幹淨淨!!”
岑阮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提着水果籃走了,桑景念在他身後罵罵咧咧,卻直接被警察一把帶走。
到了別墅區大門,他按響門鈴,同時環顧了一遍四周,心裏想着哥哥怎麽還沒回來。
開門的是一個穿着正裝的成熟男人,岑阮禮貌地笑笑,“叔叔好,我是岑阮,是來探望姨姨的。”
對方一聽到岑阮兩字,眼眶紅了一瞬,渾身散發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哀。
岑阮沒注意,盯着手裏的籃子,小聲嘀咕道:“給姨姨買了一些水果和玫瑰花,還有不知道我那哥哥跑哪去了……”
祁臻怕他拿着手疼,急忙接過水果籃,聲音有些沙啞,“進來吧。”
岑阮敏銳地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他邊換鞋邊打量着四周。
樓上有動靜,他擡眸一看,發現是桑簡宜不顧着手傷跑下來了,她面露着急的神色,看見岑阮之後才松了口氣。
祁臻趕緊過去扶住她,“慢些慢些。”
岑阮眨眨眼睛,面前的夫人面色有些許紅潤,估計是剛剛跑下樓累的,她一臉欣喜地看着岑阮,伸出手想要一個擁抱,“軟軟快過來讓媽媽看看你。”
猝不及防聽到這麽一句話,岑阮稍微有些愣住,目光投向祁臻,似乎是在詢問着什麽。
祁臻的神情其實也不太對勁,他眼神示意大廳桌上的文件袋,柔聲道:“你想知道的都在上面了。”
岑阮心中一緊,湧上一層不知名的高漲情緒,他看了看祁臻,又看了看桑簡宜,腦子裏蹦出一個很荒謬的想法……不可能吧!這也太狗血了些!
他慢吞吞地走過去,倆夫妻也緊跟身後,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
他打開文件袋,那上面的內容直接讓人瞳孔地震。
這是一份DNA親子檢驗報告,上面檢測人有他和桑簡宜的名字,最後的結果顯示——相似度為99.999%,符合親生關系。
岑阮手都抖了起來,他不敢置信地擡起頭。
對面兩人眼眶都是紅的,尤其是桑簡宜,她臉頰都有幾道淚痕,正無措地看着他,眸中有深深的疼惜和期待,又怕面前這個孩子不願意認他們。
這具身體的情緒噴湧而出,在那一刻,岑阮似乎看見了原主,他能感受到來自原主的激動和複蘇,身體比理智更快一步動作,快速而又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桑簡宜。
“媽媽。”
待岑阮回過神來時,臉上全是淚痕,哭到根本擦不過來。
桑簡宜好不容易找回那麽多年沒見的兒子,生怕這只是她一場美好的夢境,死死地抱住岑阮,想要感受懷裏人的真實性。
有溫度有呼吸的軟軟,不是只存在于冰冷的幻覺中的軟軟。
祁臻在一邊同樣手足無措,精明的商人笨拙地将兩人一同抱入懷中,嘴裏不斷重複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終于找到了……”
一家人緊緊抱在了一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岑阮才從一片混沌之中擡起頭來,他眼睛都哭腫了,家庭保姆拿來冰塊和毛巾為他敷着消腫。
桑簡宜和祁臻也沒好到哪裏去,兩人本就因為孩子的離去而低沉了十幾年,也念了十幾年。
現在終于找到孩子了,他們心底翻湧澎湃,這些年積壓的情緒一下子爆發開來。
也不知道冷靜了多久,岑阮才沙啞地問道:“為什麽會突然找到我……”
為什麽會突然驗他和桑簡宜的DNA親子鑒定?
桑簡宜立馬解釋道:“那天在休息廳,我看見你的面容就認出你了。”
有時候血緣親人之間的羁絆真的很難用科學去解釋,看見岑阮的第一眼,她就感應到了,她就已經認定岑阮就是她死在火場裏的孩子了。
僸⒉傳休息廳?
岑阮擡眸想了想,随後睜大眼睛道:“在包間的人是你?”
似乎不太明白少年為什麽反應那麽大,桑簡宜表情空白了一瞬,她記得自己明明被下人給攔住吃藥了啊,為什麽岑阮會知道。
“那天我就感覺到有人在看着我了,但是沒惡意,我以為有人盯上我了,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就走了。”
誰知道這一走,會錯過那麽多東西呢。
祁臻在一旁安撫道:“有防備心非常正常。”
岑阮心虛起來,他那天覺得不對勁心裏堵堵的,還告訴哥哥了,哥哥以為是什麽有心人就直接出手了,估計祁家想要知道他的行蹤消息還要花費不少時間。
他睜大眼睛,“所以你在雪場,是為了找我嗎?!”
因為找他,所以才會中計摔下雪坡。
若不是當時岑阮及時發現,估計這事情就悲劇了。
桑簡宜沒正面回答,反而笑着岔開了話題,“不管如何,軟軟我們終于重聚了。”
說完她再次抱住了岑阮,話語中滿滿都是慶幸和愛意。
她就知道,她作為一個母親,是不會認錯自己的孩子的,縱使當時所有人都不相信她,這沒關系,她相信她自己就好了。
祁臻揉揉岑阮的肩,心疼道:“這些年受苦了。”
岑阮抿着唇,強忍着心中複雜的感情展露出一抹笑容。
可惜原主沒能和他的家人團聚,也許原主知道他的親生父母找到了肯定會很高興的吧……
祁臻出生豪門,自然清楚這其中的勾心鬥角,岑阮一個養子在秦家必然不會過得太如意,光是想到這些,他就自責自己為什麽沒有早些找到岑阮。
祁臻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看待秦家了,他确實需要感謝秦家收養了阮阮,給了他錦衣玉食的生活,能有條件去治療他的心髒疾病。
同時,祁臻又在懷疑秦家為什麽又剛好收養了岑阮,這究竟是無意還是別有用心?
岑阮眨眨眼睛,“那為什麽會有我的DNA檢測樣本?”
桑簡宜頓了頓,有些為難地道:“是、是那和你一起過來的秦家大少給我們的。”
哥哥!?
出乎意料的答案,岑阮徹底淩亂了,那哥哥又是什麽時候知道他的身世的,為什麽不和他說呀!
怪不得哥哥要他來探望桑夫人,中途還不見了,合着早就知道他們今天會‘相認’啊。
岑阮氣鼓鼓的,心裏默默錘了秦遠珩小人好幾拳才解氣。
桑簡宜明顯能察覺出懷裏少年有些不高興了,她拉過岑阮的手,想替秦遠珩說話,“我很感謝他,把你送回我的身邊。”
她目光盡是慈愛,“軟軟我帶你去看看房間好不好,熟悉一下這個家。”
岑阮順着她的力道起身,被挽着手上樓,他能感受到身旁人絕無僅有的喜悅。
深藏了十多年的執念,在這一刻終于畫上了一個句號。
桑簡宜帶他走遍了別墅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停在了最後一個房間前,她深吸了一口氣,最後一把推開了房門。
岑阮的目光落在上面,本就不平靜的內心再次驚起波瀾。
“軟軟,這是你的房間,喜歡嗎?”桑簡宜有些忐忑地道,注意着少年臉上的神情,生怕看見一絲抗拒的神色。
房間很大,岑阮一眼便看見了牆壁上挂着的好幾副油畫,最吸引他的便是最中間的三人全家福,年僅五六歲的漂亮小孩被抱在懷中,笑得天真爛漫。
左側全是意外發生前的小孩照片,每一張都充滿了愛意,不難看出這家人有多喜歡這個小孩。
而右側便是模拟的長大後的模樣,每一年都有,栩栩如生,宛如這十來年他一直都存在沒有發生意外一般。
岑阮走上前細細查看,竟然真的發現有那麽幾幅畫模拟的五官神态,當真與他現在有幾分相似。
桑簡宜的目光也一一掃過牆上的心血,有些感慨地道:“我當時太過想你了,一有空就會去想若是你還在,這個年齡的話會是什麽樣子的。”
岑阮抱了抱她,“我現在回來了。”
“對,你回來了。”桑簡宜嗓子裏又有了哭腔,她終于不用再一遍一遍地幻想自己孩子長什麽樣子了。
房間的櫃子擺滿了這些年祁家給他準備的禮物,每一年的生日标簽都寫得清清楚楚,還格外有很多價格高昂的珍品,每一件的價格至少千萬起步。
因為缺少陪伴,祁家不知道岑阮會喜歡什麽,所以這些珍品各種類型的都有……岑阮甚至還看見了擺在角落裏的全球限量絕版全套奧特曼手辦。
哦,還有上次偷聽到的拍賣價格非常高昂的藍寶石項鏈。
桑簡宜有些局促,她不知道阮阮喜不喜歡這裏的東西,用錢衡量确實俗套了些,但這些年她遇到的好東西确确實實全在這裏了。
岑阮心中暖意滿滿,“謝謝媽媽,我很喜歡。”
房間擺設還有更多數不清的細節,每一處都讓岑阮覺得自己是被愛包圍長大的孩子。
他并沒有因為那場火而離開,而是一直活在祁家人的心裏。
見他喜歡,桑簡宜才松了口氣,柔聲道:“對了軟軟,你要不要見一見爺爺,他也很想見你。”
岑阮被這一句話拉回了思緒,他有些不确定地問:“是祁老爺子?”
桑簡宜:“對,當初v國會議的時候他親自去了,你應該見過他了吧。”
她笑了笑,感嘆道:“這也許就是緣分吧,我記得當初老爺子是想收你做義孫的。”
聽到這話,岑阮有些愣住了,“我沒有見過老爺子,當時項目是和管家爺爺一起談的,而且……收我做義孫是什麽意思?”
他記憶錯亂了嗎,為什麽完全不記得有這件事發生?
難不成是他車禍後發生的故事嗎?
他昏迷了半年,醒來之後也确實沒再去搜過v國會議的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