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來了,別怕
第42章 我來了,別怕。
在謝與和謝骁談話的時候,郁驚畫坐着電梯,直接到了負一層。
路邊停太久要罰款,司機便将車開進了謝氏的地下車庫,拍了車位前的編號發給她。
郁驚畫拿着手機,看了看編號,往裏走去。
“25、26……”
她碎碎念着,車庫裏燈開得很亮,讓她往遠處一瞥,就注意到了一輛打着雙閃的商務車。
在她右手邊的那一列上。
郁驚畫收起手機,正邁開步子,耳朵卻捕捉到了一點細弱的動靜。
“……喵……”
嗲裏嗲氣,還有些熟悉。
像是燒麥的叫聲。
郁驚畫有些懵,她四下環顧一圈,沒看到那抹肥墩墩的焦黃身影,幹脆小跑幾步上前,跑到車邊時拉開了車門。
“叔叔,燒麥在車上嗎?”
司機正想打招呼,聞言下意識回頭看去,“不就在貓包裏……”
目光觸及到空蕩蕩、拉鏈被扒拉開一道口子的貓包時,瞬間倒吸一口氣。
“我剛和家裏打電話,想着有貓包、窗戶又關着,燒麥肯定跑不出去,就沒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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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語調有些顫,驚慌不已。
郁驚畫已經翻完了後座,除了貓毛,什麽都沒有。
看到被打開的窗戶,郁驚畫抿唇,猜到燒麥應該是順着窗戶跳了出去。
剛剛在來的路上,燒麥就将爪子摁在了窗戶的開關上,還真被它打開了一點縫,只是被郁驚畫及時将爪子揪了下來。
她以為就是個巧合,沒想到,這只貓是真的成了精。
郁驚畫先給藺殷發了個消息,讓他幫忙看看地下車庫的監控,能不能看到燒麥跑哪兒去了。
又擡頭安撫司機,“我下來的時候聽見燒麥在叫了,它應該沒跑遠,就在車庫裏面,我們分頭找找。”
司機連忙點頭應了。
郁驚畫手裏拿了根貓條,順着自己聽到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
“燒麥?……咪咪,寶貝,快出來……”
距離下班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了,車庫內很是空蕩,只有零星十幾輛車停着。
少女清甜的聲音在車庫內回蕩着,逐漸帶了幾分焦急。
燒麥從叫了那一聲後,就再也沒有出聲過了。
郁驚畫擔心它會不會已經跑出車庫了,腳步又加快了些。
再往裏,大約是平時不太用的地方,燈光昏暗了些。
郁驚畫看見了一串梅花印往裏而去,下意識踏出幾步,又擰了擰眉,站定在了原地。
她沒急着進去,先給司機發了個消息,讓他過來。
胸腔中的心髒跳得有些快,不知道是因為剛剛跑動的消耗,還是骨子裏小動物般敏銳天性帶來的不安。
電視劇裏不都是把人騙到角落裏殺了的。
郁驚畫想起那些動不動就把人投井的宮廷劇,又悄咪咪往後挪了一步。
司機回了好,已經往這邊過來。
郁驚畫正探頭往裏望着,突然聽到一聲凄厲無比的貓叫聲。
“喵嗷——”
緊接着,一個焦黃的身影從拐角處跑了出來,跌跌撞撞朝郁驚畫的方向跑來。
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吓,尾巴上的毛都炸開了,一邊跑,還一邊發出嗚嗚的低聲嗚咽,仿若求救。
郁驚畫心中一緊,匆匆掃了眼四周,往前走了幾步,接住了燒麥。
小貓發着抖,被郁驚畫抱住時還哈了一口氣,瞳孔已經擴大到占據了一整個眼眸。
郁驚畫慌忙查看它的身體,“燒麥,你怎麽了,是不是哪兒受傷了……”
小貓喉間還發着嗷嗚嗷嗚的威脅聲音。
郁驚畫正打算将它抱起,帶回車上好好安撫,倏而又聽燒麥劇烈的“喵嗚”了一聲。
一道影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她身後。
與此同時,司機驚慌大喊,“小心!”
郁驚畫想也不想,猛地往地上打了個滾,膝蓋磕在堅硬的地面上,幹淨的短袖染了灰塵。
眼角劃過一道雪白鋒銳的刀光。
一擊不中,男人二話不說,立刻提起了刀,又朝着郁驚畫的方向刺了下來。
迎着那張猙獰面孔,郁驚畫手軟腳軟,大腦一片空白,手掌在地面摩擦着,幾乎是只憑本能往後退開。
“——喵!”燒麥突然跳了起來,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成年貓的咬合力已經極具有殺傷力,男人哀嚎一聲,水果刀偏了方向,沒能刺入人體。
刀尖鋒利,劃開小腿上的軟白肌膚,瞬間有鮮紅血液湧了出來。
司機一把撲上前,三兩下将男人死死地壓制在地。
他側頭,一邊摁着不停怒吼掙紮的男人,一邊急切追問,“郁小姐,您還好吧?”
郁驚畫堪堪回了神,她的手劇烈抖着,咬着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搖頭。
緩了幾秒後,才跌跌撞撞起身,将掉落在地的手機撿起。
“我,”她張了張口,喉間幹澀一片,聲音都是低弱的,“要報警嗎?”
司機壓着人,“先給藺特助打電話吧。”
郁驚畫渾渾噩噩的點點頭,她的心跳太快,只能憑本能做事,在聯系人中找到了藺殷的電話。
還沒打出去,藺殷就先打了過來。
郁驚畫對着屏幕呆了兩秒,才有些遲鈍地滑動接聽。
“郁小姐,我從監控室出來了,馬上會有人去你們的位置,您放心。我也聯系了醫生,您不會有事的。”
藺殷語速匆匆,連電梯也等不及了,直接三兩步往樓上跑去。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輕輕,明顯是受驚過度了,連說話也一頓一頓的,“藺先生。”
“您說。”藺殷竭力放柔了聲音。
藺殷喘着氣,已經打開了二十八樓的消防門。
他想了無數郁驚畫可能會說的話,或許是責怪,或許是咒罵,她受了傷,是他們監管不力,本就有理由有立場。
“……燒麥受了傷,您別忘記聯系獸醫。”
藺殷猛地收緊了手。
說不出一瞬間是怎麽樣複雜的心情,他吸了口氣,立刻應聲,“好,我會的。郁小姐,謝董馬上就來了,您在那兒等着,不要擔心。”
挂了電話後,郁驚畫瞬間脫力,直接坐到了地上。
前二十年裏,她所經歷的最糟糕的事,也就是郁家破産,再往前,更是簡單得不行,在國外讀書時想家人,學不會東西氣得蒙在被子裏蹬腿發洩情緒。
這就是她最大的痛苦了。
可今天,她直面了赤裸裸的惡意。
郁驚畫不知道等了多久,或許是十幾秒、一分鐘,又或許是五分鐘。
她垂着腦袋,出神地盯着自己小腿上一長道傷痕,還在滲着血,浸潤了短襪和小白鞋,看着有些恐怖。
她其實很怕痛,手指劃傷了一個小口子,都要哭唧唧找父母撒嬌的。
——這麽長的傷口,比郁皖之之前畫的什麽cos妝猙獰多了。
正在恍惚間,她聽見了一道快速靠近的腳步聲。
熟悉的聲音響起,啞聲喊她,“郁嬌嬌!”
擲地有聲,像是破開迷霧的光。
冰涼的身體被擁進了一個溫暖又寬厚的胸膛,男人不停順着她的脊背,總是沉穩淡然的聲線此時滿是顫抖。
“沒事了,你很安全,我帶你去包紮。”
“我來了,別怕。”
郁驚畫擡起了頭,她繃着許久的情緒,終于在男人的懷中徹底破了功。
情緒分崩離析。
眨眼間,就有眼淚源源不斷順着臉頰弧度滾落。
她張了張嘴,卻只發出了一道哽咽。
“謝先生……”
她攥緊了謝與的衣服,哭得渾身都在發顫。
“你來了……”
“我、我真的好怕,謝先生,我以為我要死了……”
一句話斷斷續續,哽咽難言,像是要把所有強作鎮定的害怕盡數宣洩而出。
謝與抱緊了她,心中刺刺地疼,像是那把鋒銳的刀插入了心口,又毫不留情的反複攪動,留下滿滿刺人的冰碴。
連呼吸都帶着疼。
聽着小姑娘的隐忍哭腔,他喉結一滾,用力吻了吻她的耳尖,啞聲哄道。
“我知道,郁嬌嬌,你真的太勇敢了。”
“我們現在去處理傷口,後面的事都交給我,好不好?”
郁驚畫根本止不住落淚,她哽咽着點頭,又像是想起什麽,急切回頭,“燒、燒麥,它咬了那個人……”
“我知道。”謝與将人抱起,快步往外走去,“會有人帶它去醫院,不怕,你們都會好好的。”
他眼眶隐隐泛着紅,又重複了一遍,“你們都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