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補完)
皇帝發了一頓脾氣, 氣色卻是好了許多,比起躺在床上慘白的面容,臉上起碼有了血色, 紅潤了許多。
看到皇帝醒了,李昌榮進來親自把脈, 又拿了湯藥來服伺皇帝喝下,這一頓折騰就是半個時辰, 睿王坐在一旁, 看着身旁來來往往的人,只覺得好像還是以前那般樣子,又都是那些人,只不過大家已經不在年輕了。
皇帝顯得有些疲憊,朝着皇後擺了擺手,道,“朕想和皇叔說說話。”
等着屋內只剩下兩個人,皇帝就朝着睿王伸出手來, 道, “阿璟, 你且過來。”
雖然是叔侄的關系, 睿王也時常喊那大侄兒來逗弄皇帝, 但是在皇宮裏一開始歲月, 所謂至親就他們兩個人,皇家子嗣單薄,彼此都十分的親密, 睿王小時候活潑好動,經常搗蛋生事,大他十二歲的皇帝沒少為他打掩護。
睿王走了過去,坐在了床沿上,皇帝的拍了拍睿王肩膀,道,“這次回來就不要走了。”
睿王瞧了眼皇帝的手,猶記得以前雖然體弱,但是一雙還是很有力氣,還能抱起來他來,放到馬背上,如今已經瘦的只能看到青筋,就如同衰敗了的枯木,他閉上了眼睛,只覺得心口有些鈍鈍的疼,道,“陛下,您知道我要什麽。”
皇帝頓時就有些氣急,道,“什麽都都可以,唯獨那件事不行!”又覺得自己語氣可能重了,放緩了說道,“阿璟,你知道的,唯獨那件事……,朕沒辦法答應你。”
睿王垂下眼睑來,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的失望,慢慢的起身,道,“那我回您的話還是和十年前一樣,阿璟告退了。”
睿王出了內室,聽到裏面傳來瓷器被砸碎的聲音,他停頓了下,最後還是大步的往外走。
皇後看到這樣睿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睿王,又似乎覺得不合适,把原本想說的話吞了回去,換了別的,道,“陛下很憂心你,你有空多進宮陪陪他。”又道,“陛下身體是真的不好了,不是故意騙你回來,禦醫說也就……,這倆年了。”
皇後說着紅了眼圈,用帕子壓着眼角,怕是會忍不住哭出來,就掉頭去了內室。
睿王出了景陽宮,剛要上轎子,結果 就看到對面迎面而來兩個男子,走在前面的男子穿着一件五爪蟒袍,那衣服套在身上有些大,越發顯得人瘦弱,即使月光黯淡,也能看出蒼白的面色來。
那男子看到睿王,停頓了那麽一會兒,馬上就露出驚喜的神色,喊道,“睿王?”又道,“您是來看望父皇的嗎?”
“見過太子殿下。”睿王還是十年前見過太子,那時候還是瘦瘦小小的,面色蒼白如紙,就是日頭大一點都會覺得不舒服,他還非常憂心的想着……,能不能活到成年,結果一轉眼就已經這般大了。
“睿王不必如此。”太子上前親自扶起睿王來,很是親厚的說道,“父皇一直都念着您,您這是要回來了嗎?”說完很是期待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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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道,“正是要回去了。”
太子馬上就明白了……,吶吶道,“這……,就走了?”扭過去頭看陪着他一道來的秦王。
秦王輕輕的搖了搖頭。
太子就耷拉下耳朵來,卻堅持說道,“夜路難行,睿王還是在宮裏宿一夜吧,您以前住的皓春宮父皇還一直留着,沒有動過一分。”
睿王卻道,“多謝殿下體恤,不過我如今還住在宮裏不合規矩。”說完便是微微颔首朝着秦王打了招呼,就自顧上了轎子。
夜色靜谧,四周就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細砂,看不清前方的路,睿王坐在轎子上,拉開簾子望向外面,卻是剛好對上秦王的視線……,見他朝着自己微微笑了起來,顯得很是溫文爾雅。
睿王微微颔首,把簾子放了下來。
***
早上起了一大早,郭氏就準備好了行囊,一家人回了通州,李清珮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覺得馬車的颠簸也不累人了,中午吃的硬邦邦的燒餅也不是很難以下咽,就是平日覺得有些難啃的書也變得順眼了起來。
回到了家中,日子一切照舊,李清珮的心情卻像是秋日的雲彩,又高又白,開闊了起來。
那之後她更加刻苦了,早上天剛亮就起床,晚上要讀到子時,好幾次都是郭氏過來勸她早點歇息。
好像昨天還是酷寒的冬日,一轉眼就發現雪花融化,地上冒出尖尖的小草嫩芽來,白天也越來越長。
李清珮看到郭氏在做春裳,這才驚覺已經是二月底了,說起來和趙泷分開差不多一個月多了,他卻好像是如同來時一般那麽的突然,消失也那般去無蹤,要不是那天穿過的肚兜被扯掉了一個系帶,她都要懷疑是一場夢境了。
這一天的早上,李府裏終于來客人。
郭氏讓人去喊李清珮出來,她到了廳堂發現母親難得露出滿足的神色,而坐在她右下手交椅上的男子正輕聲細語的說着什麽。
“清清,這是汪大人,你可曾記得?”郭氏顯然不知道李清珮和汪希真在燈會見過的事情,很是熱情的喊道。
因為汪希真和李清珮家住的近,以前汪希真還來探望過郭氏,郭氏一直都很喜歡汪希真這種屬于出身耕讀世家,性格又很溫和的男子。
其實別說是郭氏了,以前李清珮也覺得汪希真很好。
李清珮笑着道,“汪大哥,你怎麽找到這裏的?”李清珮可是只說過住在通州,卻是沒有講過具體的位置,這在古代幾乎大海撈針一般難。
汪希真松了一口氣,當時李清珮說她伺候過秦王的時候……,他不是不難過的,更有種被背叛過的滋味,但是等着看到她故作堅強,但是又勉強的笑容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舉不太妥當。
心裏一直記挂着,從鄭喜雲手中知道李清珮的住址,就這般鼓起勇氣上門了。
“前幾日在京中遇到了鄭喜雲,這才知曉你住在這裏。”
“原是如此。”李清珮點頭。
郭氏怕兩個人說話不自在,早就已經回去了,如今廳堂裏就兩個人,一時李清珮不說話就顯得很是尴尬。
汪希真又不是擅言辭的,緊張的舔了舔唇,喝掉了整整一杯茶水,才找到話題,道,“這宅子倒是挺好,小橋流水,亭臺樓閣的,美輪美奂。”
李清珮道,“是秦王殿下的饋贈。”
汪希真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臉紅了白,白了又紅,他其實平日裏并非這般被動,就只是太過在意才會這般。“我不是……”
李清珮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汪希真又沒做錯什麽,何必要讓汪希真難做,雖然她确實是心裏有一些小小的失望……,而這種失望也來源于曾經年少時期的期望,不過如今時過境遷,一切都不同了不是嗎?
“汪大哥,你來找我可是有事?”李清珮擡手,手腕上還沾染着墨汁,她笑着說道,“我剛還在練字,真是有些愧對父親,父親的字那般好,小時候還手把手的教過我,卻沒有得一分真傳。”
汪希真這才找回了聲音,道,“伯父的字剛毅渾厚,筆墨濃重,大氣天成,其實更适合男子,清珮妹妹手腕纖細,研習衛夫人的簪花小楷更為妥當。”
科舉中文章固然重要,但是字也是重中之重。
李清珮原本就筆力不足,後來又荒廢了五年,重新拿起來就有些生疏了,這段時間開始刻苦練習,好容易才感覺有些像樣了,只是比起汪希真這種就差很多了。
“清珮妹妹要是不嫌棄,可否叫我看看,我雖不才,但是字到還寫的過得去。”汪希真很是誠懇的說道。
“那就有勞汪大哥了。”李清珮笑着起身,帶着汪希真到了她的書房。
汪希真當真是無愧于他當時洺河書院才子的名聲,李清珮看到汪希真給她把寫的不好的字體圈出來,還耐心的教她怎麽改的時候才深刻的體悟道。
不僅如此,汪希真還給李清珮示範了寫了一張字,都是李清珮寫不好的……,李清珮見汪希真日光下白淨俊秀的面容,一言一行皆是溫文爾雅的氣質,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想着……,比起汪希真隔壁的趙爺真就是蒼老的可以,更別說他的山羊胡。
汪希真一擡頭,結果看到李清珮定定的看着自己,那一張全無脂粉的素淨小臉,卻是要比往日還要顯小,像是他妹妹一般,更是讓人有種憐惜的沖動。
汪希真臉就騰的紅了,磕磕巴巴的說道,“可是我寫的不對?”
“哪裏,我只是覺得汪大哥你實在是了不起。”李清珮一看就知道汪希真不僅僅只會寫一種字體,當真是刻苦下過功夫的。
談起課業來,兩個人一時談的投機,李清珮又給汪希真留了午飯,到了傍晚時分才別人送走,等着汪希真上馬車的時候,他不太敢直視李清珮,磕磕巴巴的道,“清珮妹妹,我以後可以常來看你嗎?”
這話顯然是鼓起了他所有的勇氣。
李清珮正要跟他說這件事,見他主動提起倒是松了一口氣,道,“汪大哥,你要是來敘舊,我自當歡迎,只是如果是為了別的什麽……,恕小妹無法相迎。”
汪希真就像是被霜打過的小白菜一樣,蔫蔫的回了去。
等着把人送走,李清珮正要回去,看到隔壁王總管笑着走了過來,道,“正要去找姑娘,倒是在這裏遇見,如此就不用進府了。”然後把手裏的包袱遞給李清珮道,“這是我們老爺叫我送給姑娘的。”
“你們老爺又去遠游了嗎?”
王總管耐心的說道,“是有些事兒耽擱了,過幾日就應該能回來了。”又有些意刻意的問道,“李姑娘,剛才那男子是誰呀?”
“是我曾經的同窗。”
“哦,原來如此。”王管事一路回去就忍不住想着,長的白淨,看起來還是官職,氣質也溫文爾雅的,最重要的是還十分年輕!!!到真是有些棘手……,他們老爺可是應該快回來才是。
李清珮在王總管面前一副很是沉穩的模樣,回去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包袱,結果臉就騰的紅了。
裏面是一疊各色精致肚兜。
就算是把她的肚兜扯壞了也不用送這肚兜……,古代一針一線都是需要人縫出來的,李清珮一想到趙泷吩咐人去做肚兜就覺得臉紅的不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