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也只有一個唐思遇

第44章 我也只有一個唐思遇

一路疾馳,車身還未停穩,陳周越推開車門就沖進樓裏,李叔見狀不對,趕緊追上去。

電梯恰好停在一樓,陳周越邁步進去之前,指了下大廳的門,聽不出什麽語氣,“把門鎖了,守着。”

“什麽?”

雖然現在大廳來往出入的人不算多,但是不乏晚歸的學生和上班族,李叔猶豫須臾,陳周越坐的那班電梯就已經穩穩停在九樓。

他沒法問,還是聽從指令把厚重的玻璃門關上,從裏落了鎖。

九樓,陳周越周身散發着寒意。家門口的鎖芯中插着一根扭斷了的鐵絲,貓眼也被捅碎,只剩一個空蕩蕩的洞。

門沒關緊,陳周越拉開門進去,屋裏一片狼藉,元寶的屍體就躺在門口不遠處,鮮血流了一地。

陳周越沒看見唐思遇,也沒看見監控中闖入他家的陌生男人,他極力平複怒火,冷靜下來。

書房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陳周越拿過茶幾邊搖搖欲墜的玻璃果盤,大步走到書房,推開門,小偷警醒地轉頭看來,看見陳周越年紀不大,并沒感受到威脅。

男人慢慢站起身,往旁邊吐一口唾沫,“媽的,不是說家裏就一個瞎子麽,怎麽他媽的還有一個。”

他奔着唐思遇來的,欺負他是個瞎子。陳周越沖過去,揚手拿果盤狠砸男人的頭,對方沒想到他來真的,沒做防備,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

頓時,男人頭破血流,腦袋還暈着,就被陳周越按在地上打,拳拳到肉。

此時,唐思遇神經像一根拉直了的弦,拉着小寶躲在主卧。家裏進人的時候,兩條狗狂吠,唐思遇要是不瞎,其實是能打過這個男的。

但他是個瞎子,他給對方一拳,別人還他三腳,他都還找不準人在哪個位置打的他。他聽到狗的慘叫聲和利器砍進血肉的鈍聲。

當時他身體都吓軟了,慌亂中抓到另一條狗,扯着跑進主卧,顫顫巍巍地鎖緊門……

唐思遇聽見打鬥聲,感覺到是陳周越回來了,他害怕對方出事兒,随即擰開門鎖。才邁出門口一步,正好陳周越拽着痛叫不止的男人出書房。

兩人碰面。

“哥?”唐思遇聞到血腥味,很擔心,但他又不确定面對的人是不是陳周越。渾身肌肉緊繃,他做好随時退回房間并鎖門的準備。

“是你嗎?”唐思遇問。

“是我。”陳周越臉上濺了點血,他看見唐思遇嘴角的淤青,狠狠把男人往牆上掄。

身體裏的暴力因子在遍布全身的血液裏叫嚣,陳周越讓唐思遇回房間,“別出來。”

前一秒倒地不起裝昏迷的男人,趁陳周越說話的空隙,不知從身上哪處摸出一個螺絲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陳周越腹部狠狠捅了進去!

男人捅完就跑出門,陳周越吃痛,捂着傷口硬是忍着沒出聲。剛才打人都把握着度,現在故意挨了這一下,事情上升到另一個層面,陳周越眸色暗沉,思考着怎麽把握好正當防衛的度,把人弄廢。

他想摸唐思遇的臉,叫他別擔心,無奈手太髒,只好作罷。陳周越看一眼唐思遇,沒事兒人一樣去追那個男人,“等我回來。”

樓下大門外站了十來個人,男女老少都有,都是被關在外面不讓進去的。有人給物業打電話,臉都氣紫了,指着李叔罵。

李叔壓力很大,正打算打電話給陳周越,問問什麽意思時,電梯開了——

陳周越臉色難看得跟個閻王爺似的,白色校服被血染紅,讓人觸目驚心。

門外衆人頓時噤聲,本能的感覺到危險,下意識退到安全距離。

“小……”李叔剛開口,樓道間突然跑出一個頭破血流的男人。對方看見從電梯裏出來的少年如同見了鬼一樣,不管不顧地朝門口跑。

他有預感,如果被逮到,他很有可能會死在這裏。

大門緊閉,男人惱怒地沖李叔吼:“他媽的,開門啊傻逼!”

李叔還沒反應過來,陳周越緊随其後跑過來,一腳踹男人背上——

“砰!!”

慣性使男人猛砸在門上,門受到沖擊,瞬間倒地,發出巨響。

玻璃碎了一地,男人趴在一片玻璃渣中失去意識。

周圍的人拿起手機拍攝視頻,陳周越腹部一直在流血,本來就淡的唇色顯得蒼白,擡眸,他與正朝他拍的女人對視,很快又轉開視線。

“報警。”陳周越嗓音很淡,平靜到仿佛剛一腳把人往鬼門關踹的不是他。他對李叔簡潔道:“入室搶劫,惡意傷人。”

陳周越肚子被捅一個洞,好在沒傷到要害,在醫院處理後就要回家。陳安疆問訊趕來,勒令他留院觀察兩天再考慮其他的事。

陳周越表面應着,等陳安疆前腳剛走,随後便偷偷出院。華府江南有太多不安全的因素存在,陳周越不會讓唐思遇一個人待在那裏,他安排李叔把對方接到酒店。

即便他要求李叔寸步不離的守着,也依然不放心。

陳安疆露面,警察效率很高,很快就查到闖入他家盜竊的男人的身份。

一查才發現男人上星期剛刑滿釋放,前科累累,姓崔,是崔蓮的弟弟。

而崔蓮是照顧了陳周越很長時間的保姆。腹背受敵的感覺讓陳周越內心狂躁,卻又無從發洩。

走出醫院,他站在路邊打車,崔姨突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手上提着精致的果籃。

她着急向陳周越解釋,語速很快。崔姨說這事兒和她沒關系,晚上接到崔巨電話說他又被拘了,讓她去一趟片區的警局撈人。

誰成想是對方有意引開她。她沒想到自己在家随口一提唐思遇的眼疾會讓崔巨起歪心思。

遠處有一輛空車駛來,陳周越招了招手,他對崔姨的哭訴無動于衷,冷淡地瞥她一眼,“所以呢?你想讓我怎麽做?”

崔姨“撲通”跪在他面前,醫院門口這條路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她不顧臉面,雙手合十,卑微求道:“我爸媽老來得子,就只有我弟弟一個兒子,他要是再進去,他們可——”

“我也只有一個唐思遇。”陳周越不再多說,坐進車後,冷漠地關上車門。

車開出一段距離,他從後視鏡中看見崔姨還跪在原地,落寞地垂着腦袋……

移開視線,眼神無波無瀾,陳周越疲憊地閉了閉眼。

預料之中,陳安疆給陳周越請了一周的假養傷,即刻讓人全面整治華府江南存在的安全問題。

兩天後,小區全然變了副樣,安保人員全天二十四小時倒班巡邏,每棟樓大堂統一人臉識別進入,大廳标配一名物管和保安人員。

在家的一周裏,陳周越每天照常送唐思遇上學,天天接送。經過崔姨的事,他找保姆格外謹慎,親自到公司面談,除去最基本的問題,他政審似的查人祖上三代。

有人把那晚的視頻發到網上,引起軒然大波,盡管陳安疆在短時間裏撤熱搜壓熱度,但網絡傳播速度何其快,事情發酵得越發猛烈。

輿論往往偏向弱勢一方,即便警方發布通告表明案件事實,在別人扒出陳周越的身份後也不相信,認為官官相護。

陳周越的假期一再延長,雖然這點事兒根本算不了什麽,但陳安疆還是讓他公開發表道歉聲明。

“我為什麽道歉?”陳周越冷笑一聲,“因為那個人傷得重一點?”

陳安疆取下眼鏡,起身走到書房外的會客廳坐下,“過來坐。”

他給陳周越倒杯茶,盯着茶杯中尚未平靜的水紋道:“有人借題發揮把這事兒鬧大。”

“并不是說你道歉就是承認錯了,反而相反。”陳安疆把茶放陳周越面前,靠着沙發道:“我不清楚你為什麽不提供給警察監控視頻,單靠走廊他撬鎖的畫面,結合現在事态發展的結果,群衆看見的就是你防衛過當,窮追猛打的過激行為。”

陳安疆說:“如果真當我們處于被動的時候,那處理起來就麻煩了。”

“你好好想想。”

沉默半晌,陳周越起身離開。

“去哪兒?”陳安疆問。

“回去。”

陳安疆納悶:“家裏住不得?你整天往那邊跑做什麽?藏人了?”

腳步一頓,陳周越否認,推開門走了。

他不能不回去,那天元寶被砍殺,唐思遇雖然看不見,但慘叫聲像是刻進耳膜中,這些天一直在做噩夢。

小寶也受了驚吓,陳周越讓李叔送到犬類康複基地散心去了,家裏剩唐思遇和一個新來的阿姨,他怎麽可能不回去。

今天周六,唐思遇沒上學,他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卧室。陳周越回去時,他正坐在桌前磕磕巴巴地翻閱一本盲文版的小說集。

手指在書面上停停走走,看起來像是在發呆。聽見開門聲,唐思遇防備地回頭,眉頭微蹙着,“誰?”

“我。”陳周越走近,手撐在桌沿,把唐思遇圈在自己和桌子之間。他低頭親親唐思遇的臉,柔聲問:“在看什麽?”

“小說。”唐思遇扭身勾陳周越的脖子,整日提心吊膽的心在此刻安穩的落回胸腔。

他回吻對方,極度渴望陳周越的陪伴,但唐思遇知道對方不可能每分每秒都繞着他轉,轉而改口說:“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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