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戚允漸靠着椅背，雙手搭在輪椅扶手上，擡高眼皮看向演戲演得正起勁的兩人，“說吧，這次是因為什麽事？”
“我媽沒告訴你嗎？”紀新羽對着手指問。
“她沒細說。”戚允漸語氣一頓，“你倆一直站着是在比誰高嗎？”
紀新羽忙伸手拉許白深坐下，免得他哥仰着頭和他說話脖子酸，進而罵他罵得更狠。
許白深小聲嘟囔道：“那肯定是你比較高咯。”
“嗯？我比較高嗎？”紀新羽湊近他嘀咕，“我剛剛都沒注意，等完事兒我們重新比一下。”
許白深：“……”
戚允漸咳了一聲。
紀新羽立馬不敢開小差了，正襟危坐道：“我媽說我也該實習了，叫我趁假期去她公司上班，我不想去。”
戚允漸的“理由”二字剛要說出口，許白深眼疾嘴快問：“為什麽呢？”
“因為我不想靠她的關系，我要自己做事，像表哥一樣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紀新羽言之鑿鑿。
許白深伸出大拇指：“哇哦，我支持你。”
戚允漸揉了揉眉心，“別搗亂。”
“哦。”許白深乖乖閉嘴。
“你說實話。”戚允漸轉而又對紀新羽說。
紀新羽在他的凝視下脊背漸漸虛軟，讨好地笑了笑說：“好吧，其實是我不喜歡幹那一行。”
許白深又嘴快問：“你媽媽是做什麽的？”
“賣珠寶的。”紀新羽道。
“哇哦！”一聽就很賺錢，許白深改變主意了，“我支持你媽媽。”
紀新羽：“……你好善變。”
許白深高深一笑，“人都是善變的。”
“你
說的有理。”紀新羽又釋然了。
戚允漸無奈掃了許白深一眼，許白深比了個OK的手勢，在嘴前做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那你喜歡做什麽？”戚允漸問。
紀新羽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臉色，“我……還沒想好。”
戚允漸點點頭，“那你這段時間先想想。”
“好。”紀新羽應下。
之後便沒有人再開口，等了兩分鐘，紀新羽遲疑地問：“就這樣？”
戚允漸給他一個眼神，好像在說：不然呢？
“你不罵我？”紀新羽不敢相信。
戚允漸失笑道：“你朋友那麽‘驚訝”，我總得給你留點面子。”
紀新羽驚喜地轉頭看向許白深，那一招真成功了？
許白深眯了下眼睛，他可不像紀新羽這麽天真，戚允漸八成是原本就不打算罵他。
紀新羽迫切地想跟許白深慶祝，可是，“你怎麽不說話？”
許白深朝戚允漸努努嘴。
紀新羽睜大雙眼，“盡管如此，你也用不着親我表哥吧！”
“……”許白深翻了個白眼，開口以最快的速度道：“你表哥不讓我說話。”
紀新羽差點沒聽清，他撓撓頭，“有嗎？表哥，你為什麽不讓許白深說話？”
戚允漸轉過輪椅朝辦公桌那邊去了。
“好了，你可以說話了，別怕。”紀新羽安慰道。
戚允漸聽見“別怕”二字嘴角抽了抽，他這個表弟怕是對許白深有什麽誤解。
許白深無辜的眼睛眨啊眨，“太好了，沒被罵。”
紀新羽嘿嘿一笑，小聲說：“多虧有你在，等會兒請你吃飯。”
許白深眼珠一轉，狀似随口道：“剛好中午了，我們吃飯要叫上你表哥嗎？”
紀新羽的聲音更小了，“你不是怕他嗎？你要害怕我就不叫他了。”
別，千萬別！
許白深垂眸，“我沒事的，還是叫上他吧，畢竟他是哥哥。”
紀新羽看他的眼裏充滿了佩服，擡頭揚聲問：“哥，你要和我們一起吃午飯嗎？”
“我下午還有個會要開。”戚允漸說。
許白深聞言擡起頭，眼底的失落呼之欲出。
紀新羽“哦”了一聲，“那就……”
“就在公司餐廳吃吧。”戚允漸道。
“啊嘞？”紀新羽轉頭對許白深道，“我在這裏的餐廳吃過幾次，味道還不錯的，我們今天先在這裏吃，改天我再請你吃一次，可以嗎？”
許白深點頭如搗蒜，“可以。”
簡直是太可以了。
恰好馬上就到中午下班時間了，食堂裏的飯菜想必已經準備齊全，幾人便打算即刻移步過去，順便捎上了外面的小鄭。
餐廳在三樓，電梯下行時，許白深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麽。
直到戚允漸轉頭吩咐角落裏的小鄭：“吃完飯你通知一下設計部的部長，讓他下午到總會議室開會。”
許白深驀然想起，他忘了在這裏上班的還有一個人，許言寒！
他都來這兒了，于情于理都應該跟名義上的兄弟許言寒打個招呼，“我……”
他一開口，梯內幾人都看向他。
許白深觀察着戚允漸的表情，“小言也在設計部，我想叫上他一起吃飯。”
戚允漸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倒是紀新羽挺驚訝的，“小言什麽時候來這裏上班的？”
“剛來兩三天，他提前跟你表哥說過的。”許白深道。
戚允漸奇怪地看他一眼，“讓他下了班過來。”
出了電梯，許白深打電話告訴許言寒自己在漸豐，讓他等會兒來餐廳找他們。許言寒挺好奇他來幹嘛，但三兩句話說不清楚，便也沒多問，只說好。
挂斷電話，幾人已經進入了餐廳，今天的夥食是自助的小碗菜，水果飲料應有盡有。
紀新羽走在前面，拿了兩個餐盤，“哥，你先去挑個好位置，我幫你打飯。”
“紀小少爺，”小鄭跟在最後說，“您拿您喜歡吃的就行，戚先生有忌口，他的我來吧。”
“好吧。”紀新羽把多出來的那個餐盤遞給許白深，“我跟你說，這個排骨可好吃了……”
許白深在他的極力推薦下，拿了椒鹽排骨、幹鍋香辣蝦和肉沫茄子，紀新羽比他多拿了兩樣，嘴裏念念有詞：“你吃得太少了，這個也很好吃的，你确定不要嗎？”
“不了不了。”許白深最後抄了碗素湯，“以後有機會再來嘗嘗。”
紀新羽放棄游說，小聲說：“那我改天再帶你來，反正我表哥不會被我們吃垮。”
許白深巴不得多來幾次，“好，一言為定。”
兩人磨磨蹭蹭地過去，小鄭已經為戚允漸擺好了菜，返回去打自己的了。
戚允漸挑的是一張四人桌，紀新羽先一步坐到戚允漸的對面，許白深的視線在剩下的兩個位置上游移了一瞬，最終還是選擇規規矩矩地坐在紀新羽的旁邊。
兩人的餐盤裏俱是紅通通的一片，和戚允漸面前的菜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啊。”紀新羽剛坐下就說，“我再去拿點水果，你們想吃什麽？我一起拿了吧。”
許白深瞥一眼斜對面的戚允漸，說：“我想吃草莓，謝謝。”
戚允漸嘴唇輕啓，“我不要。”
“那我多拿點草莓吧。”紀新羽自顧自地說，“我發現你很喜歡吃草莓哎，上回在你家你也是拿很多，跟我表哥一樣。”
許白深假裝驚訝，“真的嗎？好巧。”
紀新羽笑嘻嘻地走了。
戚允漸夾了筷雞蛋蝦仁放進嘴裏細嚼慢咽，目不斜視。
此時這一圈只剩下他們兩人，許白深戳了戳米飯，“允哥……”
戚允漸看向他，“嗯？”
許白深表明清白：“紀新羽一開始沒告訴我今天是來你公司，可不是我纏着來找你的啊。”
戚允漸一頓，“嗯。”
“雖然我确實挺想找你的。”許白深大大方方地承認，言語中還隐有傲嬌之意，“但我也是有原則的，你都拒絕了，我就不會做那種死纏爛打的事。”
戚允漸點點頭，沒表态。
許白深低頭三兩口啃掉一塊排骨，又不老實了，“你就沒什麽要說的？”
戚允漸終于繃不住低笑了兩聲，“我應該說什麽？”
許白深咬咬下唇，“你……”
這時小鄭端着盤子過來，許白深下意識止住了嘴，不過小鄭走到半路便在不遠不近的一張桌旁坐下了。
許白深降了一點音量，自己撰寫劇本，“你不應該說你昨天那話不是拒絕的意思嗎？”
戚允漸挑眉，“我昨天确實就是那個意思。”
許白深氣呼呼地一口咬在蝦背上不說話了。
到了下班時間，餐廳裏開始湧入公司員工，許言寒站在門口張望了下，很快穿過人群找到許白深的身影。
他走過來時許白深的臉幾乎埋進了碗裏，而他斜對面的戚允漸動作優雅，眉眼放松，似帶笑意。
“允哥。”許言寒先和老板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在許白深擡起頭後湊到他的耳邊恨鐵不成鋼道，“你在家沒得飯吃嗎？能不能注意一點形象？”
許白深“咕咚”咽下嘴裏的菜，“小言，你來了。”
還注意什麽形象啊，他都要氣死了，化悲憤為食欲，剛才就應該聽紀新羽的多拿兩個菜，多吃一點戚允漸的本錢。
許言寒找到位置準備去打飯，走之前給許白深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別丢了許家的顏面。
許白深不情不願地點頭，點完卻見戚允漸的嘴角微微向上彎起，笑着目送許言寒離開。
看見許言寒就這麽開心？許白深咬牙打擊道：“你沒機會的，別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