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相

第十二章 真相

在陳殊的記憶裏，并不存在月亮這個東西，但是看流浪漢能準确說出這個詞，陳殊覺得月亮應該是自己本該知道，但是卻忘記了的東西。畢竟他們的記憶都被篡改過，那麽忘記幾件東西也是很正常的。

陳殊再次追問：“你能解釋一下嗎，什麽是月亮？”

明明“月亮”這個詞是流浪漢自己說出來的，但一經陳殊反問，他自己倒是變得更加恐懼，睜大的眼睛裏布滿血絲。

他用一雙粗糙的手死死抓着陳殊的衣服，整個人愈發癫狂，“別問…別問我！你擡頭就知道了，擡頭…噓！噓！別讓他們看見了，他們不是人，都不是人！”

說完之後，流浪漢就像只受驚的兔子一般，突然跳起來慌張逃走了。他連滾帶爬的鑽進旁邊幽暗的小巷子裏，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陳殊想追上去都來不及。

太陽已經快要完全沉沒，陳殊想了想，決定去天臺看那個所謂的月亮。

雖然不知道月亮是什麽，但根據流浪漢說的那些話，陳殊猜測月亮應該在高處，站得高看得遠，在天臺或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走進電梯，按下頂樓的按鈕。看着顯示屏裏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陳殊忽然想到，如果不是流浪漢提醒，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很久沒有擡頭看過夜空了，夜裏散步時，路邊的行人似乎也總是盯着地面或看着旁邊。

這可能是一種心理暗示，只要人們進入這座城市，就會下意識的不去看夜空。

但總有意外的時候，比如說不小心仰面跌倒，或者晚上下雨時看到水窪裏天空的倒影，陳殊覺得流浪漢可能就是因為某次意外，看到了那個所謂的月亮。

陳殊走出電梯，來到空無一人的天臺。天色完全黑了，遠處的高樓大廈在夜色中形成層層疊疊的剪影，高高的路燈一盞接一盞的亮起，照亮了行人們回家的道路。

陳殊深深的吸了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慢慢的擡起頭，看向遙遠的天空。

緊接着他的瞳孔驟然縮緊，表情瞬間凝固了，臉色煞白，仿佛看到了什麽極為可怕的東西。

漆黑的夜幕中，閃爍着點點繁星，然後正中央是一顆巨大的、發光的藍色眼球。

明明距離很遠，但卻可以清晰的看到眼球的構造，那些鮮紅的血絲、眸中放射性的紋路。眼球似乎是活的，瞳孔不斷的轉動着，安靜的俯視這個燈火通明的城市。

Advertisement

那顯然不是月亮。

在看到眼球的一剎那，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就将陳殊淹沒，他感受到了極致的混亂，腿一軟便跪下了，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不斷的幹嘔着，卻什麽也吐不出來。

陳殊跪在地上，艱難的用手撐着冰涼堅硬的水泥地面，身體劇烈的顫抖着，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神經都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痛楚。他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冷汗一滴一滴的墜落到地上。

與此同時，他也回想起來了，想起了自己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繁華的城市、熱鬧的街道、歡聲笑語的居民…這些都不應該存在，因為在五個月之前，世界就已經迎來了它的毀滅。

……

五個月前，在那場浩劫還沒降臨時，陳殊還呆在自己的老家，在一家射擊場工作。

他過着自己平靜又無趣的退役生活，有幾個熟悉的鄰居和同事，但遠遠不到朋友的地步。他的生活有些孤單，不過他覺得這樣也挺好，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也沒有人會打擾他，陳殊雖然才二十七歲，卻已經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

但是平靜的生活最終還是被一場不可思議的災難打破了。

就在一個下着大雨的晚上，國外某座城市中心廣場的地面裂開了一條縫隙，那條縫深不見底，漆黑到連光線都能吞噬，仿佛通向十八層地獄一般。

然後從這條地縫裏，爬出了一只通體漆黑，長着利齒和骨翼的怪物。

怪物外表看起來有些像西方奇幻電影裏的飛龍，有三層樓那麽高。它攻擊性極強，一巴掌就能拍扁一輛汽車，尾巴一掃就打飛了軍方的坦克，子彈都射不穿他的鱗片。

在殘忍的吞吃了幾十個人之後，怪物才被密集的炮彈打死。

最開始這段視頻被上傳到網絡時，大家還以為是在拍電影，或者是哪個導演故意弄出來的噱頭，就是為了宣傳自己的作品。

陳殊那時候已經隐隐感到不對勁兒，但懶散的退役生活讓他的神經變得遲鈍了，他并沒有太當回事，畢竟怪物出現的地方離他有十萬八千裏遠，光看視頻也辨別不出真僞。

再後來，當人們意識到這是一場足以毀滅世界的浩劫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就在三天之內，地面上裂開無數條縫隙，無數的怪物從地底爬出。

它們長得古怪又恐怖，各種各樣，很難說清到底是什麽動物變的，有的像山一樣巨大，有的像蟲子一樣小，有的會飛，有的會口吐火焰，有的會噴出毒霧。

那些怪物渴望新鮮溫暖的血肉，會無差別的攻擊周圍的生物，而且擁有着人類無法想象的詭異力量，甚至還有智慧。

裂縫出現的時間和地點沒有任何規律，甚至會直接出現在守衛森嚴的軍事基地。人類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高火力的武器還沒來及調動，就被怪物摧毀，人類文明幾乎就是在那幾天內衰落了，曾經繁華的城市變成了一片蒼涼的廢土。

陳殊的家鄉被成群結隊的怪物占領了，為了不變成怪物的腹中食，陳殊便和其他幸存者一起逃向荒野。

人少的地方怪物也少，人們覺得或許可以躲進深山裏，茍延殘喘一段時間。

最開始從城裏出來的幸存者有幾萬人，但路上不斷遭到怪物的襲擊，大概一個月之後，就只剩下八千人左右了。

随身攜帶的食物早就吃完了，但他們還沒有找到安全的存身之所，人們漸漸絕望，甚至有人抱着自己的孩子跳河自盡。

陳殊很清晰的記得，就在他們瀕臨崩潰，停止前進，躲在潮濕的山洞裏，準備原地等死的那一天，周圍忽然彌漫起一股濃濃的白霧。

沒人知道那股白霧是從哪裏飄來的，總之人們發現時，就已經被霧氣包圍了，什麽也看不見。

陳殊雖然第一時間用河水澆濕了衣袖，捂住口鼻，但那股霧氣似乎能從皮膚滲進去。

很快他們就昏了過去，當陳殊再次醒來時，就是躺在公寓溫暖的大床上。

幸存者們的記憶被不知名的力量篡改了，所有人都忘記了那場災難，也忘記了已經毀滅的人類文明。不但陳殊以為自己是剛搬過來的，其他人也一樣，他們自然而然的融入了城市的生活，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