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場美夢

第十三章 一場美夢

陳殊感到頭痛欲裂,他用力捂住腦袋,僅僅是看了幾秒鐘的“月亮”而已,那種恐懼感就讓他幾乎發瘋,甚至想要從天臺上跳下去。

幸虧他的意志還算堅定,他不斷的深呼吸着,緩了足足十分鐘,才勉強冷靜下來。

陳殊靠着欄杆坐在水泥地上,曲起一條腿,手臂搭在膝蓋上,回頭看向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與車流。

現在他已經弄清楚了一切,這座城市的主人,X,也是從地底爬出來的怪物中的一員。

不過正如何夕所說,他的主人更加高貴,殺人的招數也比那些殘暴的怪物更加高明。

X創造出這樣一座城市,捕獲路過的幸存者,把他們當成牲畜養在這裏,按照自己定下的規矩來宰殺。這是一個有智慧、有秩序的怪物,相當的恐怖。

陳殊拽了拽自己的袖子,這衣服是前不久從服裝店裏買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X的造物。如此真實的觸感,應該不是幻覺,莫非X擁有造物主的能力嗎,他能随心所欲的創造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簡直不是怪物了,就像何夕說的那樣,這是神明,一位冷血的、無情的、殘忍的神明。

陳殊伸手抓住欄杆,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微微喘息了一下,緩慢的向門口走去。

他的手還在顫抖,身體也非常無力,看到“月亮”的後遺症仍然影響着他。但他這種情況還算好的,只需要休息幾個小時就能緩過來,陳殊慶幸自己沒有像那個流浪漢一樣,徹底發瘋。

他抓住鐵門的門把手,正要拉開,忽然感覺身後多了一個人。

陳殊一驚,迅速的回過頭,只見何夕坐在欄杆上,笑嘻嘻的看着他。

他還是穿着那件墨藍色的工作服,不過這次手裏拿了一杯咖啡,冒着熱氣,應該是剛做出來的。

何夕舉了舉咖啡杯,“來一杯?”

陳殊:“不了,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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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傷心的嘆了口氣,小聲說道:“你怎麽總是對我這麽冷漠,你對別人可不是這樣的。”

陳殊皺眉,“你說什麽?”

“沒什麽,自言自語而已。”

何夕一口喝完咖啡,随手把杯子扔到地上,跳下欄杆,上下打量了陳殊一番,“看來你已經知道真相了?”

陳殊冷道:“知道了又怎麽樣,你要殺我滅口嗎?”

何夕聳了聳肩,“沒這個打算,你怎麽總把我想的這麽壞,我就是想問問,你已經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殘酷了,還想出去嗎?”

陳殊臉上沒什麽表情,也不說話。

何夕背着手轉過身,望着遠處的霓虹燈,嘆道:“人類文明已經接近毀滅,你就算出去了也是颠沛流離,可能飯都吃不飽,還要面對那些低等怪物們的襲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死于非命,留在這裏,你至少還能安安穩穩的做一場美夢。”

他唠唠叨叨的說了一大段,覺得自己講得非常有道理,但是再次回過頭時,才發現陳殊早就走了,空曠的天臺上就他一個人,冷清的夜風卷着枯草從地板上刮過。

何夕:“……”

陳殊根本懶得聽何夕講那些廢話,他直接打車回家了。

上樓時陳殊忽然發現對門門口放着一個新的腳墊,他微微愣了一下。

對面這間公寓原本是西瑞爾住着的,自從他搬過來和陳殊一起生活之後,那邊就一直空着,什麽時候有人搬進來了?

陳殊想了想,擡手按了下門鈴。

很快就有個年輕人打開了門,奇怪的問:“你是誰,怎麽了?”

目光越過年輕人身側,陳殊看到裏面放着一些搬家紙箱,他平靜的道:“哦,我是你對門的鄰居,你是剛搬進來的嗎?”

年輕人也挺客氣的,“我上周搬進來的,還正在收拾行李,要是有噪音的話您多擔待一點兒,我盡快收拾完。”

陳殊:“你是從哪兒搬過來的,為什麽要搬家?”

年輕人的眼神茫然了一瞬,“我是…大學畢業了,就搬過來了,畢竟我也該獨立了。”

陳殊點點頭,“這樣啊,抱歉打擾你了。”

“沒事沒事。”年輕人趕緊擺了擺手,然後才關上了門。

如果陳殊沒猜錯的話,這個年輕人也是被捕獲進來的幸存者。陳殊他們并不是第一批被抓進來的,同理,也不是最後一批,時至如今,這座城市仍然在不斷的引誘吞噬路過的人類。

陳殊嘆息一聲,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貝克立刻搖着尾巴沖了過來,兩只前爪搭在他身上,熱情的迎接他回家。

陳殊順手揉了揉狗頭,把鑰匙扔在鞋櫃上。

西瑞爾解開圍裙,從廚房裏走出來,“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

“路上堵車了。”

“是嗎,下次還是我去接你吧,晚餐已經做好了,去洗洗手。”

陳殊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慢吞吞的往衛生間走。

西瑞爾看了看他,擔憂的問:“寶貝,你的臉色很蒼白,發生什麽事了?”

陳殊勉強笑笑,“沒事,就是有點兒累了。”

“真的嗎?是不是病了?我去拿體溫計,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說不定是凍感冒了。”

西瑞爾說着,便轉身走進卧室去拿藥箱。

陳殊望着他高挑的背影,腦子裏冷不丁的想到:當初那支逃亡隊伍裏,有這樣一個人嗎?

陳殊很清楚的記得,西瑞爾“搬”進城市的時間和自己相同,也就是說他們倆是同一批被X捕獲進來的人。

但是如果西瑞爾也在逃亡隊伍中的話,陳殊沒理由不記得他,誠然隊伍裏人是很多,但像西瑞爾這樣引人注目的男人卻極為少見。他長得那麽漂亮,就算沒見過面,也應該聽過幾句關于他的傳言,可陳殊卻對他完全沒有印象,就好像根本不存在這個人似的。

對了,還有那天西瑞爾說過什麽?他說:“實在不行就辭職吧,我不是說過可以養你嗎。”

在陳殊的記憶裏,西瑞爾只說過兩次“養你”,第一次就是在張峰死後,陳殊在車裏抱怨自己丢了工作,西瑞爾這樣安慰他。

但是如果西瑞爾的記憶也被篡改,忘記了死去的張峰,那他同樣也會忘記那段對話,可是後來西瑞爾卻說了“說過”這個詞,這說明他記得一切,卻假裝出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

陳殊越想越驚悚,他有種強烈的預感,自己正在接近某種極度危險的真相。

忽然的,陳殊瞥見幽暗的卧室裏,一雙冰藍色的眼睛正在幽幽盯着他。冷汗瞬間冒了出來,陳殊身體本能的緊繃起來,腦子卻亂成一團。

他一個在戰場上都臨危不亂的人,此時竟然對自己手無寸鐵的愛人産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西瑞爾緩步從黑暗的卧室中走出來,手裏拿着一支電子體溫計,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找到了,寶貝過來坐下,我幫你量一量體溫。”

陳殊遲疑了一下,被西瑞爾催促了,才走過去坐到沙發上。西瑞爾幫他測了體溫,又低下頭,手指撥開他額前的碎發,與他額頭相貼,“有點兒低燒,等會兒吃了飯就去睡覺,好好休息一下。”

陳殊伸手握住了西瑞爾的手指,拇指輕輕摩挲着那枚訂婚戒指,他低聲問:“西瑞爾,你有騙過我嗎?”

西瑞爾微微一怔,随後便無奈的笑了,“這都被你發現了,好吧,我确實騙了你。”

陳殊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迅速的甩開對方的手,眸光銳利的緊盯着他,“你騙了我什麽,說實話。”

“怎麽這麽生氣?我只是偷偷叫人準備了一件婚紗而已。”西瑞爾誠懇的道:“你不想穿就算了,別跟我吵架,好嗎?”

“……”陳殊沉默了一下,“就這個嗎?”

“就這個。”西瑞爾伸手把躲遠的陳殊抱了回來,摟着他的腰,甜蜜的親了親他的臉,“好啦,寶貝別生氣了,我們去吃晚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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