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北林鎮
第四十五章 北林鎮
陳殊沒有在鹿城逗留多久,天色剛蒙蒙亮的時候,便駕車離開了這裏。
他昨晚沒怎麽睡,困得要死,即使在交通系統已經徹底崩潰的末世,也不能疲勞駕駛,所以今天是西瑞爾開車,陳殊裹着大衣躺在後座補覺,貝克蹲坐在副駕駛。陳殊上車之前還給它系上了安全帶,以防萬一急剎車,這狗直接撞碎前擋風玻璃飛出去。
車輛微微的颠簸以及發動機的轟鳴聲都很催眠,陳殊很喜歡這種晃晃悠悠的感覺,如同躺在一葉孤舟上,被太陽照耀着。
他偶爾睜開眼,看到駕駛座露出來的一點銀白色,便特別的安心,就仿佛他們不是在世界末日中流浪,而是在享受一場普普通通的自駕旅行。
西瑞爾一邊開車,一邊輕聲和陳殊說着話,“寶寶,會冷嗎?要不要把空調打開?”
陳殊閉着眼哼哼了兩聲,“不要,太費油了。”
他翻了個身,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我蓋上貝克就行了,貝克,過來。”
貝克聽見陳殊喊他名字,便從安全帶裏掙脫出來,歡快的爬到後座,卧在了陳殊身邊。
陳殊順手把它抱在懷裏,把臉埋進了貝克毛茸茸的脖子裏。德牧犬的毛又蓬松又柔軟,身體還熱乎乎的,抱着睡覺特別暖和。
西瑞爾透過後視鏡看着這一人一狗擠在狹窄的後座上,相擁而眠,心裏特別嫉妒,恨不得抱着陳殊躺在那裏的是自己,然後讓狗來開車。
兩個小時之後,汽車抵達下一座城市,不過陳殊睡得正香,西瑞爾不忍心打擾他,便把車子停在護城河的大橋上,靜靜地等待陳殊睡醒。
大橋的另一邊是一座高高的石碑,上面刻着“北林鎮”三個大字,字上塗着金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正午時分,也就是深秋最溫暖的時候,陳殊睡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推開貝克坐起身,看了眼窗外,正好能看到波光粼粼的護城河。
河堤上也有不少屍骨和血跡,然而流動的河水卻仍然清澈,一如往常的向前方流淌,完全沒有受到這場浩劫的影響。
陳殊打開車窗,秋季涼爽清新的空氣便湧了進來,他伸了個懶腰,感覺骨頭還是酥酥軟軟的,不想動彈。他懶懶的問:“這是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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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林鎮。”西瑞爾溫柔的回答,“我們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吧。”
陳殊疑惑:“為什麽?不直接進城嗎?”
“寶貝,你仔細聽。”
西瑞爾一說,陳殊才聽見,從前方的城鎮中隐隐傳出怪物的低吼,裏面有怪物游蕩,顯然這時候進去不太合适。
“深淵裏的怪物習性各有不同,有的讨厭光亮,喜歡夜晚出來,但有些卻喜歡溫暖的空氣,所以會在正午時出來覓食。”西瑞爾耐心的為他解釋着,“如果你不想和他們發生沖突,最好還是等太陽落山後再進城。”
陳殊忍不住吐槽,“你們深淵人真是各色各樣,百花齊放。”
他當然想盡量避免遇上怪物,雖然西瑞爾可以解決,但陳殊并不想總是欠他的人情,以後吵起架來都會理虧。
正好也到中午了,陳殊打算在橋上吃個午飯,他把卡式爐放在平整的橋墩上,打着火,準備煮點兒粥。鍋裏加上二分之一的清水,水開後下入一勺小米,煮十分鐘之後加入切成丁的肉幹,再熬上一會兒,一碗香氣撲鼻的肉粥就出鍋了。(以上全部由西瑞爾代勞)
陳殊随意的坐在車前蓋上,一邊喝粥,一邊望着不遠處的城市。
在一棟商場大樓底下有一條黑漆漆的裂縫,遠遠看去,就像是有人拿着巨大的毛筆在馬路上畫了一道濃重的墨跡,陳殊喝了一口粥,若有所思的問西瑞爾:“你在那個深淵裏的時候,每天都在做什麽?”
西瑞爾笑笑,“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因為過于漫長的生命是很無趣的。”
“那不睡的時候呢?你會不會四處逛逛,或者欺負一下別的怪物,我看那些怪物好像都挺怕你的。”
“……你好像對我有諸多誤解,我并不是一個暴君,怪物會畏懼我只是出于對強者的警惕心罷了,在深淵裏只要他們不主動冒犯我,我也不會去理會他們。”
“不睡覺的時候我就自己呆着,什麽也不做。”
陳殊驚訝,“不會很無聊嗎?”
西瑞爾垂下眼簾,輕輕撫摸着手指上的戒指,輕柔的說道:“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就是那樣生活的,已經習慣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裏帶着一種很輕淡的、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情緒,陳殊覺得那就像是一種很長很長的孤獨,是從無盡的歲月中沉澱出來的東西。
西瑞爾走到陳殊跟前,把他抱起來親了親,微笑道:“不過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感到很幸福,所以我現在也開始讨厭以前那樣的生活了。”
陳殊沒有說話,他只是在想,自己總有一天會死的,就算西瑞爾一直保護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幾十年後他的生命仍然會走到盡頭,到時候西瑞爾該怎麽辦呢?他會回深淵去嗎,繼續過那種又孤單又無趣的日子?
西瑞爾親了陳殊的臉之後,又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他的喉結,牙齒接觸到皮膚的感覺讓陳殊猛然從沉思中清醒,這才發覺事情已經開始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西瑞爾抓住他的手腕,順勢将他壓倒在車前蓋上,他俯下身,銀白色的長發如同天使的羽翼一般垂下來,順滑的落在陳殊耳邊。
西瑞爾眼眸中已然染上情欲的顏色,他低頭咬着陳殊的耳朵,輕笑道:“寶貝,反正我們要在日落之後才進城,不如趁這個時間來做點兒浪漫的事情?”
陳殊下意識掙紮了一下,扭頭看向空曠的河面,有些不樂意,“大白天的,在外面做?”
“別擔心,不會有人來的。”西瑞爾慢條斯理的解開陳殊外套的扣子,骨節分明的手順着毛衫下擺滑了進去,揉弄着他敏感的後腰。
陳殊猝不及防的喘息了一聲,,腰肢瞬間繃緊了。他用力掙動了幾下,試圖反抗,“就算沒人也不行,萬一,萬一要是…”
萬一要是做着做着,一只怪物從旁邊路過,那豈不是很尴尬?一想到那個驚悚又荒誕的場面,陳殊都想扛着行李箱連夜逃離這個星球。
正僵持着,西瑞爾忽然握住陳殊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他略顯委屈的問:“寶寶,難道你在生我的氣嗎?你是不是開始讨厭我了,所以一直不願意和我做?我做錯了什麽了嗎?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改的。”
“……”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陳殊也不好意思再拒絕。不就是來場野外Play嘛,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會少塊肉,做就做吧。
他甩開西瑞爾的手,然後伸出胳膊摟住對方的脖子,無奈的妥協了,“行吧,但是只許做一次,而且要輕點兒。”
西瑞爾露出誘人心魂的微笑:“我明白,寶貝。”
他确實是明白,但僅僅是心裏明白了,身體上是一點兒都沒有踐行他的諾言,不僅做了兩次,還把人給弄疼了。
傍晚時分,陳殊裹着外套疲憊的躺在車後座上,在心裏把西瑞爾的祖宗十八代翻來覆去的罵了好幾遍,他感覺到了身體某個地方的不适,惱火的抱怨道:“我都說了不許弄在裏面,你又這樣!”
西瑞爾毫無誠心的道歉:“對不起,寶貝,等到了城裏,我幫你準備熱水洗澡。”
陳殊還想再罵他兩句,他總覺得西瑞爾在情事中有種說不清的執念,他一個男人又不可能懷孕,那種事除了弄得他不舒服以外沒有任何意義,陳殊完全無法理解對方這種癖好。
西瑞爾開車帶着陳殊進入北林鎮,陳殊靠在車窗上看着外面。北林鎮的情況要比鹿城慘重多了,每隔幾百米就能看到一條裂縫,有的裂縫正好出現在居民區,大樓都塌陷了下去。
這裏一定是有過很多大型怪物,陳殊看見有不少樓房牆壁上出現了劇烈碰撞産生的裂紋,有的牆柱都被撞斷了,房子在夜風中岌岌可危。這種已經算是危房了,随時有可能倒塌,要是住進去說不定半夜就被活埋了,非常危險。
正發愁着,陳殊忽然看見前面有一所中學,月色之下,學校內的建築還算完好,他決定今晚暫住在學生宿舍裏。
這所學校采用的應該是走讀和寄宿雙重制度,宿舍樓并不高,只有三層,每層十幾個房間。樓裏靜悄悄的,只有公共衛生間裏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瓷磚地面很幹淨,一點兒血跡都沒有,大概是怪物出現時學校正好放假,校內沒有留人,怪物也就沒有興趣襲擊這裏。
安全起見,陳殊打算在休息之前先把三層樓都排查一遍,一樓沒什麽問題,二樓也沒有異常,但是到三樓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像這種學生宿舍,門上都會有一扇小小的窗戶,方便宿管查宿,陳殊看見走廊盡頭的那間宿舍,小窗戶裏竟然透出了隐隐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