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命中注定的事情
第四十七章 命中注定的事情
宿舍裏都是單人床,陳殊不願意跟西瑞爾擠在狹窄的床鋪上,便把他趕到隔壁床去睡,他坐在床邊,手裏拿着一把梳子,借着窗外的月光給貝克梳毛。
貝克享受的趴在他的膝蓋上,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西瑞爾站在桌邊,修長的手指輕敲着桌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糾結了一會兒,西瑞爾終于開口道:“寶寶,我們可以聊一聊剛才那個男人嗎?”
陳殊把狗毛從梳子上揪下來,擡頭瞥了西瑞爾一眼,“怎麽了,你對他有意思?”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尤其是有關過去的事情。”西瑞爾委婉的說着,“可以跟我講講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嗎?”
“沒什麽好講的,我跟他比較默契,所以經常一起出任務,住一間宿舍,關系比其他人更近一些,其他的就沒了。”
西瑞爾懷疑的盯着他,“真的沒了?”
陳殊有點兒惱火,“怎麽着,非得我跟他有過一段你才滿意是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寶寶別生氣。”西瑞爾坐到陳殊旁邊,伸手摟住他的肩膀,真摯的道:“我沒有懷疑你,只是随便問問而已,如果讓你不舒服了,我就不會再問。”
陳殊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你活的時間比我長多了,我都沒有問過你,你那麽牛逼,誰知道你在深淵老家有沒有個三宮六院、佳麗三千。”
西瑞爾簡直是啼笑皆非,“寶貝,那是深淵,又不是古代的皇宮,我可以向你發誓,在我漫長的生命中,我只喜歡你一個人,你是我第一個愛人,也是最後一個。”
陳殊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神暗淡了一下,他仿佛不以為意,語氣灑脫,“我一輩子就活幾十年,對你來說眨眨眼就過去了,等我死了,你不用總想着我,想談戀愛就和別人談去吧,我不在乎。”
西瑞爾微微一愣,還想說什麽,陳殊卻沒了閑聊的興致,拽起被子躺下了。
“我要睡了,有事明天早上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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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瑞爾便不再打擾他。他坐在床邊,安靜的注視着陳殊,他的夜視能力極好,能清楚的看到對方濃密的睫毛和緊抿的唇角,那雙眉毛微微皺着,似乎在睡夢中也有很多煩心事。
良久之後,西瑞爾伸手幫他掖好被子,俯下身親了親他的額頭。
西瑞爾是真的喜歡這個人,并且他的愛是堅決的、強勢的、無法拒絕與阻擋的。他會出手解決全部的問題,不管是情敵,還是兩人之間的分歧,或者是壽命。
陳殊第二天很早就醒了,只是想到自己起來也沒事做,于是就賴了會兒床。直到西瑞爾過來給了他一個甜蜜的早安吻,溫柔的叫他起來吃早餐,他才慢悠悠的從床上爬起來。
他給貝克倒了狗糧之後,就去衛生間裏洗漱。
盧卡斯很早之前就改造了管道,把天臺蓄水池的出水口連到了衛生間,擰開水龍頭就有水流出來。
雖然是雨水,但蓄溏淉篜裏水池裏有簡易的過濾裝置,看起來還是蠻幹淨的,或許燒開了也能喝。
陳殊正在用毛巾擦手的時候,盧卡斯也過來了,陳殊便和他攀談起來。他問盧卡斯有沒有收到來自避難所的傳單,後者搖了搖頭,疑惑的問:“什麽傳單?”
陳殊擦幹淨手指上的水珠,從衣兜裏掏出一個疊得整整齊齊的小方塊,展開便是那張帶血的傳單。
他把傳單給盧卡斯看,“我和西瑞爾打算去避難所,你呢?要和我們一起走嗎,正好車裏還能再坐一個人呢。”
盧卡斯聳了聳肩,半真半假的開着玩笑,“聽起來很不錯,但是你未婚夫不會有意見嗎?我這種人叫什麽來着,電燈泡對吧。”
“都這種時候了,不用在意這些小事。”
盧卡斯笑笑,“還是算了,我有別的理由留在這裏。”
他簡單洗了把臉就急匆匆的走了,陳殊看着他的背影,總感覺對方好像在故意躲着自己。
中午時分,陳殊敲開盧卡斯的房門,靠在門框上晃了晃手裏的兩罐啤酒,“反正也沒事幹,來喝點兒嗎?”
盧卡斯先是愣了一下,随後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不愧是你,這種情況下還能弄到酒,我記得以前有次咱倆同時被軍醫下禁酒令,也是你,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幾瓶啤酒,結果被軍醫堵在病房裏罵了兩個小時。”
措不及防被揭露了黑歷史,陳殊有些無語,“你來不來吧,不來我自己喝。”
“來來來!我怎麽可能拒絕你的邀請呢。”盧卡斯迅速的從床上爬起來,熱情的摟住他的肩膀,“走,咱們去哪兒喝?”
“天臺吧,那裏清淨。”
天臺确實不錯,盧卡斯經常會上來打掃,地面很幹淨,蓄水池裏也是一點兒青苔和垃圾都沒有,畢竟水是生命之源,盧卡斯平時很愛惜這裏。
兩人并肩靠在天臺邊緣的鐵欄杆上,陳殊單手扣開易拉罐的拉環,喝了口啤酒,扭頭看着遠處的景色。
如果忽略城中隐隐約約的怪物嘶吼聲的話,高處的風景是真的很不錯,視野開闊,碧藍的天空與遙遠的地平線溶于一體,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反射着天空的藍光。正午的陽光暖融融的,灑在人身上非常舒服。
他們聊了幾句往事,沒一會兒盧卡斯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他糾結了幾分鐘,才問道:“你那個未婚夫呢,不帶他一起喝酒嗎?”
“我讓他去操場遛狗了,要是他在,肯定不讓我碰酒精。”陳殊無奈的嘆了口氣,趴在欄杆上,輕輕搖晃了一下啤酒罐,裏面發出輕微的水聲。
“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就跟飲料一樣,也不知道他管那麽多幹什麽。”
盧卡斯道:“他是關心你吧,就跟之前隊裏那個軍醫一樣,都是為了你的身體着想。”
他頓了頓,語氣複雜的問:“你們感情應該很好吧?”
陳殊喝着酒,望着遠方的城市,仔細想了想,“還可以,之前有過幾次沖突,吵過架,不過現在看來也沒什麽可吵的,湊合着過呗。”
盧卡斯悄悄扭過頭看他,陳殊比他矮一些,又是趴在欄杆上的,所以他能很輕易透過領口看到對方的鎖骨。陳殊鎖骨上有一塊淺淺的紅斑,似乎是吻痕,那道痕跡就像無形的尖針一般刺了一下盧卡斯的眼睛,他迅速的移開了視線,心中苦澀。
盧卡斯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抓住陳殊的手腕,迫切的道:“阿殊,我還是不甘心,當初你拒絕我的理由是不喜歡男人,我覺得性取向是無法改變的,才斷了這條心思,但是現在你卻…”
“為什麽他可以,我就不行呢?我們不都是男人嗎,還是說我告白的時機不對?”
他這麽一連串問題抛過來,陳殊也有點兒迷茫了,他認真思索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很玄妙的答案。
“可能是因為他長得很漂亮吧,我一看見他,就覺得我是時候談戀愛了。”
這個答案讓盧卡斯愣住了,過了很久,他才自嘲的笑了起來,“哦,我明白了,這就是一見鐘情,那我确實輸得很徹底,我記得當初我跟你告白時,你不但拒絕了我,還把我打了一頓。”
陳殊冷漠:“……不好意思,當時沒忍住,誰讓你把我堵在浴室裏告白的。”
“……”盧卡斯悲傷的望着他:“好吧,最後的最後,你能給我一個告別吻嗎?彌補我的遺憾,這樣我就會徹底斷了念想。”
陳殊手指用力,捏扁了手中的易拉罐,不輕不重的砸在盧卡斯身上,惱火的罵道:“我給你一拳信不信,都說了我是有老婆的人,還親你?親你個大頭鬼!我怎麽可能做對不起老婆的事!”
一番話說得字句堅決,擲地有聲,盧卡斯徹底明白了,或許當初并不是告白的方式不對,不是時間錯誤,也不是性別的問題,就是命中注定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陳殊終于還是遇到了屬于他的愛人,而自己只是路過他的人生罷了。
陳殊轉身離開,想了想又回頭指着盧卡斯的胸口警告道:“我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在西瑞爾面前提這件事,如果你還想多活幾天的話。”
說完之後,陳殊便快步離開了天臺。他其實很清楚盧卡斯心裏的想法,所以今天特意叫他上來喝酒,就是為了把話說開了。他不想有這種糾纏不清的關系,也不希望盧卡斯因為這種事而踟蹰不前,他們兩個人都應該向前看,向前走,即使各自的未來中并沒有彼此的身影。
盧卡斯看着陳殊的背影,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他仍然靠在欄杆上,從兜裏掏出錢包,透明的夾層裏放着一張照片。
他把照片拿出來看,這是他和陳殊的合影,照片裏兩個人都比現在要年輕一些。他們同時看向鏡頭,雖然臉上還帶着傷和血,但卻笑得很開心。
盧卡斯記得那是他們在一場艱巨的任務中死裏逃生,被送上救護車的時候拍的,那個時刻他們都為對方還活着而感到由衷的喜悅。
他懷念的望着照片上陳殊的臉,并沒有注意到身後悄無聲息的多了一個人。
忽然的,一股奇怪的風吹了過來,盧卡斯反應不及,照片便被風卷走了。
盧卡斯吓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抓,但那張薄薄的照片仿佛變成了一只靈巧的蝴蝶,飛快的躲過他的手指,向他身後飛去,最後聽話的落進了一只白皙修長的手中。
西瑞爾捏着這張照片,溫柔的看了看照片上的陳殊,又擡眼看向盧卡斯,視線陡然變得冰冷刺骨,殺意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