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貝克已經看透了一切
第六十三章 貝克已經看透了一切
那人的喊話順着冷風飄過來的時候,陳殊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說句不好聽的,陳殊覺得自己咬人的可能性都比貝克要大。貝克那麽乖,那麽聰明,說它是家裏的頂梁柱都不為過,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咬人。
但是再一想,他雖然已經把貝克當成了家人,但小狗再可愛也是動物,可能會不自覺的暴露野性,傷到別人。陳殊記得貝克是跟着小孩去玩了,那麽很有可能被咬傷的就是小孩。
陳殊火急火燎的順着山路往下走,回到避難所一看,果然貝克咬的是個孩子。
那小男孩看着才十一、二歲,穿着一件藍色的厚毛衣,坐在病床上嚎啕大哭,滿臉都是眼淚。他左邊的袖子被挽了上去,白白嫩嫩的小胳膊上纏着紗布,還透着血色。
而貝克這只罪魁禍狗就蹲在門邊,昂首挺胸,兩只大耳朵高高豎着,一副心高氣傲的模樣。
平時貝克闖了禍,知道自己要挨罵的時候,總是耷拉着耳朵,垂着腦袋,鬼精鬼精的小眼神還一直躲閃,但它現在這副樣子,明顯就是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甚至還覺得自己立了功。
旁邊的護士低聲跟陳殊講了幾句話,陳殊才知道這男孩叫做小峰,父母在逃亡途中就死了,現在避難所裏唯一的親人就是他的舅媽。
陳殊嘆了口氣,他很不擅長應付小孩,只能在小峰面前蹲下身,笨拙的哄道:“好了,別哭了,叔叔跟你道歉,是叔叔沒教好小狗,你要不要吃巧克力,叔叔那裏有。”
但是小峰只顧着哭,根本不聽他說話。
陳殊也沒辦法了,回過頭用眼神求助西瑞爾。
西瑞爾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無聲的表示:別看我,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把整個避難所揚了,一勞永逸。
陳殊:“……”
眼前這件麻煩事還真不能讓西瑞爾插手,這人就是個典型的唯我獨尊的暴君,他可不管誰對誰錯,也不講道理,反正他看誰不順眼,誰就得死。
正糾結着,一位身穿棉服、燙着一頭卷發的中年婦女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一屁股坐在病床上,摟住小峰就開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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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這苦命的大侄子啊,爹媽都沒了,好不容易逃到山上來,還要被一只畜生欺負,還有沒有天理了啊!老天爺啊!”
她哭喊的聲音把孩子的哭聲都蓋過去了,也不知道小峰是被吓到了,還是因為舅媽來給他撐腰了,哭得愈發大聲,一時間場面十分混亂。
舅媽哭了兩嗓子之後,忽然抓起病床旁邊的金屬輸液架,劈頭蓋臉的向貝克砸去,嘴裏還恨恨的罵着,“我打死你這只畜生,我剝了你的皮吃狗肉!你敢咬我家大侄子,我弄死你!”
貝克被吓得背起耳朵,嗚嗚直叫,飛快的躲到了陳殊身後。
陳殊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輸液架搶了過來,用力扔到一邊。他正色道:“你先冷靜一點,我的狗咬了人,我向你們賠禮道歉,你們想要什麽賠償我都可以給,但是只有一點,貝克對我來說很重要,請不要傷害他。”
他稍微頓了一下,“而且貝克一向很乖,我不覺得它會毫無理由的咬人。”
舅媽怒目圓睜,氣得火冒三丈,“你什麽意思?!難道你還想誣賴我們家孩子嗎?!我家大侄子平時特別聽話,他還能故意招惹你的狗嗎?!”
小峰也哭得撕心裂肺,尖叫着,“我沒有!我都沒有碰它!”
陳殊剛想說話,忽然門口傳來一個沉着的聲音,“他們一直在廣場上玩,那裏有監控,去看看錄像,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陳殊回頭一看,見隊長和鄭圓不知何時已經來了,隊長顯然是已經摸清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臉色很平靜。
舅媽表情變了變,“查就查,誰怕誰啊,要真是這只畜生無緣無故的咬人,我非得弄死它不可!”
“那麽正好,我已經把錄像拿來了。”隊長手裏拿着一個紅色的U盤,鄭圓從公文包裏掏出一臺筆記本電腦,放到桌上,把U盤插進去,點開了那個時間段的錄像。
病房裏所有人都盯着那方方正正的屏幕,監控顯示,一開始貝克開開心心的和小孩們玩氣球,尾巴搖得跟朵花似的,旁邊的小孩子也哈哈大笑着。
過了會兒,他們又圍着貝克,輕輕摸着它的腦袋和爪子,貝克乖乖的蹲在那兒吐着舌頭傻樂。
很快小峰出現在畫面中,他先是盯着貝克看了一會兒,又撿起地上的小石子砸它。不過貝克正在享受孩子們的撫摸,并沒有理會。
然後小峰竟然沖過去,擡起腳用力踩住了貝克的尾巴。
貝克疼得大叫一聲,猛地跳了起來,回頭看見小峰,直接把他撲倒在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
錄像到這裏就結束了,舅媽臉色讪讪的,嘴裏不知道嘟囔着什麽。
隊長嚴肅道:“避難所的規則之一,不能招惹是非,就算小孩也要遵守規矩,如果你覺得這錄像不可信,我可以把當時一起玩的孩子們都叫過來,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從開始看錄像的時候,小峰就已經不哭了,他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大人們的臉色,見勢頭不對,忽然又抽抽嗒嗒的哽咽起來,擡起手來抹眼淚,“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們都不理我,不跟我玩,我才輕輕碰了一下狗狗的尾巴……”
舅媽像是抓到了把柄似的,立刻就開始推卸責任,“對啊,誰讓那群倒黴孩子不跟我家侄子玩,他們要是不孤立小峰,小峰怎麽會去招惹狗。”
剛才那小護士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開口仗義執言:“阿姨,你說話也得講道理啊,避難所裏誰不知道你家侄子就是個小流氓,總是偷廚房東西也就算了,還在倉庫裏玩打火機,亂動外勤隊的手槍,故意摟着人家小姑娘親來親去,誰樂意跟他玩啊。”
看來避難所的人早就對這個小峰感到不滿了,護士開了這個頭之後,其他湊過來看熱鬧的人也你一言我一語的控訴起了小峰的種種罪狀。
陳殊聽得都有些驚訝,如果他們說的完全屬實,那這個小峰可不是一般的調皮搗蛋。
面對衆人的指責,舅媽根本下不來臺,氣急敗壞的罵了幾句,就趕緊帶着小峰灰溜溜的走了。
等他們走遠,隊長便轉頭對陳殊道:“沒事了,以後還是把貝克看緊一些,別讓它随便跑出來,這樣對雙方都好。”
他認真的提出建議,“如果你沒時間管它,可以讓它來我房間,我幫你照顧。”
陳殊:“……你這算盤我在外太空都聽到了。”
太陽落山之後,陳殊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盤腿坐在床上,用白毛巾擦頭發。
避難所遵循節約用電的原則,不建議使用吹風機這種大功率又沒必要的工具,所以洗完澡之後只能用毛巾把頭發擦幹。
陳殊過日子很不講究,潦草的擦了幾下,就把毛巾扔到一邊不管了。西瑞爾無奈,他坐在陳殊身邊,親密的把人摟進懷裏,拿過毛巾耐心的幫他擦着仍然在滴水的頭發。
陳殊抱着貝克,拿着梳子給它梳毛,嘀嘀咕咕的說道:“我總覺得不太對,貝克情緒比我還穩定,就算忽然被人踩了尾巴,頂多也就是吓一跳,不可能撲過去咬人的。”
“而且你想想,剛才小峰的舅媽都拿輸液架子砸它了,它也只是躲,根本沒想着要反擊。”陳殊摸了摸貝克的腦袋,怎麽想也想不通。
西瑞爾笑了笑,放下毛巾,又拿起指甲刀幫陳殊修理指甲,他慢悠悠的說道:“因為貝克有一雙慧眼,分得清好人和壞人。”
陳殊一愣,扭頭看他,“壞人?你是說小峰是壞人?”
他的手動來動去的,西瑞爾沒留神,差點兒剪到他的肉。他不輕不重的拍了下陳殊的手背,訓斥道:“剪指甲呢,乖乖坐着別動。”
陳殊明白西瑞爾是不可能給他提示的,他低下頭,把臉埋在貝克蓬松的狗毛裏,郁悶的嘆息道:“貝克啊,你到底知道了什麽…你要是會說人話就好了……”
西瑞爾忍俊不禁,“深淵裏的三頭犬倒是可以說人話,你要來一只嗎?”
陳殊:“……謝謝,婉拒了哈。”
指甲剪好了,但是還不到睡覺時間,陳殊就半躺在西瑞爾的懷抱裏看推理小說。
他翻了一頁書,正沉浸在跌宕起伏、撲朔迷離的劇情中時,西瑞爾忽然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點了點上面的一個人名,幽幽的道:“兇手是這個人。”
陳殊:“ ……你有病啊。”
措不及防被貼臉劇透,陳殊也沒了看小說的興致,把書扔到一邊,繼續說回了剛才的事情。
“哎,我感覺這個小峰真的不對勁兒。”陳殊踟蹰的說着,“我本來覺得小孩嘛,嘴饞,去廚房偷吃東西也很正常,但是我白天時跟鄭圓聊了聊,才知道小峰去廚房根本沒有偷吃的東西,你知道他偷了什麽嗎?”
西瑞爾淡定的問:“偷了什麽?”
“刀。”陳殊自己說着都感覺背後發涼,“那麽小的孩子,竟然偷了一把鋒利的砍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