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護屍鈴：內丹
第42章 護屍鈴：內丹
明櫻玉手中拿着一根火折子, 走在最前面，這山洞內錯綜複雜，尖石嶙峋, 那只狐妖進來後就消失了蹤影，軒轅瑕說:“要不然分頭找找吧，師兄，你單獨走。”
“行。”明櫻玉很快便就竄入了另外一條暗黑的隧道裏。
塗鈴想跟着軒轅瑕一起，在洞穴裏找了好久，都沒有尋到那只狐，她的心裏越發焦急, 沒過多久，前方出現了淺淺的聲音，似乎是女子的交談聲。
“這神圖道的人真是糾纏不清，這都半個月了，他們還來這兒守着。”
“是啊，搞得我現在都不太敢出門了。”
原來這間洞穴并非是那只白狐一個人的洞府, 而是所有狐妖的。
軒轅瑕朝着那邊小步移去，手中飛出一道白光，一條捆妖繩便就飛向了那兩只狐妖。
“啊啊！！”
在她們被捆住之時，軒轅瑕跳了出去，長劍一指:“說, 那只白狐住哪兒？”
那兩只狐妖掙紮了幾下, 發現無果，這才回答她:“住在那邊……”
軒轅瑕将她們拎了起來:“帶路。”
其中一只狐貍邊走邊求饒:“俠女饒命啊, 我們可是良狐, 沒幹過壞事的。”
“沒幹過？剛剛還聽到你們說想出去呢。”
“我們只是出去替狐仙大人尋美貌男子，我們也是被逼無奈的啊, 你們是來捉狐仙大人的對吧？我們樂意效勞。”
“你是說你們是被她壓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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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明明就是一只妖，卻妄想成仙，還讓我們喚她狐仙大人，抓那些美男來都是為了助她修為啊。”
塗鈴想問:“她的那顆妖丹真的可以讓人起死複活？”
“這能不能我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當年去過桐花寨，從那裏回來後，她的修為就大漲，我聽說桐花寨裏有神族後裔，倘若她吸食了那裏人的精血，內丹也會受到滋養，所以起死複活也不是不可能。”
桐花寨……又是桐花寨。
“她的洞府就在前面，你們可一定要把她抓住啊。”
洞府之中，白狐又化作了人形，她打量着坐在床上的少年，洞內點着七盞螢火燈，分布于各個角落，暗黃的光亮使得整間洞府幽如蒼蒼冥界。
“真漂亮啊，和那人一樣漂亮。”
她盯着他看了許久許久，纖纖玉手輕按在蓮鏡的腿上:“這麽漂亮，怎麽能夠長腿呢？要不我幫你砍斷吧？”
蓮鏡猶如一尊玉雕的像，不會給予她絲毫的反應。
她的手指張開，化為利爪，朝着蓮鏡雙腿襲去，不過她的指尖還未碰到他，軒轅瑕與塗鈴想就沖了進來，一柄利劍朝着她飛射而來，“放開他！”
她被劍氣擊傷，滾下了床榻，塗鈴想看見在那張鋪着柔白絨毛毯、垂着紅绡帳紗的床上，蓮鏡正坐于那上面，她朝着床邊沖了過去，只聽見那只白狐勾唇一笑:“姑娘，你家夫君可真銷魂啊。哈哈哈哈。”
塗鈴想身子僵了一下：“你說什麽？”
“你夫君現在可是我的人了。你不要他，我替你要了。”狐妖放肆妖嬈地大笑。
塗鈴想爬到床上去将蓮鏡敞開的衣裳拉好，然後張開手臂，輕輕抱住他的腦袋，狀若安撫，低聲道歉:“對不起……”
是她，害他沒了清白。
以後要是蓮鏡得知了真相，怕是會怨恨死她。
“什麽？你這只不要臉的狐貍，對屍體也下得去手！”軒轅瑕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一樣，傳聲符一發，“師兄，快過來，在這兒。”
“屍體又怎樣？我白蔹抓人可從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她又看向塗鈴想，“姑娘，我早說讓你跟我一起來的，現在你夫君成我夫君了，是不是很生氣呀？”
塗鈴想瞪向她，輕輕抱着蓮鏡，就像是在安撫一個小孩子似的。
軒轅瑕手中劍光澄亮，朝着白狐怒斬而去:“我就不信了，我軒轅瑕還滅不了你！”
明櫻玉很快便就趕來了這裏，白狐先前由于受了塗鈴想貼的符紙所影響，此刻攻擊力大大減退，被他們兩人逼得連連後退。
她見勢态不妙，轉身就想逃，塗鈴想趁機飛出一道符紙，金光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們今日到底是要如何？”狐妖大叫道。
軒轅瑕飛身而起，宛如一只展鵬高飛的青鳥，亮劍朝着她劈下，白狐被震倒在地，噴出一口鮮血來，軒轅瑕高喝一聲:“要你的命！”
“我又沒得罪你們神圖道的人。”白狐捂着心口，面色慘白地說。
“你逼迫那些狐妖去為你抓男子，供你練功，我們今日就是來替天行道的。”
“呵，多管閑事。”白狐擦了一把嘴角的血。
明櫻玉走到她的身邊，笑着說:“師妹，這狐貍的毛發那麽好看，要不然到時候剝來給你做披肩吧？”
白狐一聽，吓得丢了魂:“不可以！”
“不可以？這可輪不到你說可不可以。”
明櫻玉轉頭望向塗鈴想:“姑娘，你不是要她的內丹麽？來啊，來挖。”
“內丹？”白狐聽到這話，瞳色大變，“不，不行！”
她化作了狐貍原形，轉身欲逃，可是明櫻玉卻一腳踩在了她的狐貍尾巴上，阻止了她逃脫。
“放開我！放開！”她大吼大叫着，“你們要我內丹做什麽？總不可能是要複活那個小子吧？”
“我告訴你們，沒用的，我的內丹并不能複活他，那是謠言，是假的！”
“有沒有用，試一下不就知道了？”軒轅瑕招呼着塗鈴想過來，“來，一劍刺進去，就可以取到她的內丹了。”
“沒用的，我的內丹真的複活不了他。”白狐拼命搖着頭。
塗鈴想握着短劍朝着她走過去:“聽說你以前去過桐花寨？”
白狐聽到這三個字，面容恍惚了起來，像是陷入了什麽回憶之中，“桐花寨……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
“祭司大人曾說我有仙緣，曾賜我一滴血助我修行，正是這滴血，讓我修為大漲，至于什麽起死回生，不過是那些小狐妖們亂傳的，她們不過是想讓你們這些凡人來捕殺我而已，我的內丹真的不能讓他複活。”
明櫻玉道:“狐貍狡詐多端，別信她的，先挖出來再說。”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白狐倉惶慘叫，就在塗鈴想走近之時，她竟然飛身一竄，逃出了這個洞府。
而地上……還有她的半條尾巴。
“她竟然自斷尾巴！”軒轅瑕驚訝了一聲，那地上淌着血的白尾，格外觸目驚心。
對狐貍來說，斷尾之痛堪比挖心，這樣的痛，非常人能忍受的。
可是她竟然能夠自斷尾巴，這實在是個狠人吶。
所有人都處于震驚中，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狐貍跑了，這一跑恐怕很難再捉到，姑娘，你……”軒轅瑕頓住了話語，她知道再多的安慰對于她來說都沒有用。
塗鈴想淡淡地搖頭：“我沒事……”
“姑娘，人死不能複生，還是早日入土吧。”
塗鈴想垂下了眼睑，輕“嗯”了一聲，“今天謝謝你們了。”
她将那柄沒用上的短劍與兩個煙花彈還給他們，可是軒轅瑕卻不接：“你自己留着護身吧。”
“那謝謝了。”
她走到了床邊去，将蓮鏡扶下了床，“我們還急着趕路呢，就先走了。”
“姑娘，你看天馬上就要亮了，要不你跟我們去我家吧，住上一日再走。”
神圖道？
那地方她可不敢去。
她搖首道謝：“瑕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們就不去叨擾了，我夫君他不喜歡人多的。”
“那好吧……”軒轅瑕有些惋惜。
幾人出了山洞後，一起去往山神廟的方向，遠遠的便看見了古攬風的白影立在廟門前，塗鈴想與他們揮手道別後，就朝着廟宇走了去。
軒轅瑕目送着他們的背影走遠，久久移不開眼，明櫻玉揚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怎麽？看傻眼了？”
軒轅瑕目中竟然凝聚起了淚花來，悵然說道：“那個姑娘的夫君，可長得真漂亮啊……”
明櫻玉的手一頓，甩袖轉身：“一個死人，再漂亮有什麽用。”
軒轅瑕回到神圖道的時候，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她打開床下的箱子，取出裏面的一幅畫軸來，靠着床板滑坐于地上，看着那畫上的一位藍衣女子低泣。
那畫上的女子明豔驚人，儀态萬千，鑲着寶珠的刺繡藍裙，頸戴銀色項圈，雙耳墜藍寶石耳環，眉心間一條藍珠銀環額墜，通身透着異域色彩，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手指撫上畫中人的臉，呢喃：“娘親，我今天遇見了一個人，他和你長得好像啊……”
“你們都那麽漂亮，漂亮到讓人移不開眼。”
“可惜，他死了，他和你一樣……死了。”
她擦去臉上的淚，哽咽道：“我今天本想挖掉那狐妖的內丹的，我想複活他，我想問問他，是不是見過你啊？”
“可是，天不遂人願，狐妖跑了，他也走了……”
她躲在屋子裏哭泣，而另一方的明櫻玉卻坐在廊下喝酒，他喝得越來越急，望着廊下的池子，水面倒映出的全是軒轅瑕看向那個屍體的神情。
那樣的神情，是他從未見她對一個男子流露出過的。
“漂亮有什麽用？還不是個死人，能睜開眼睛來嗎？能說話嗎？能保護你嗎？”
“幸好是個死人，不然還真不好對付呢。”
“你說你死就死了嘛，還這麽招搖過市，早點埋了不行嗎？”
“埋誰啊？誰死了？”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後方，吓得他的酒差一點就掉進了池子裏。
他立刻跳下了長廊，打直了身，正色喊道：“師父。”
“在這兒喝什麽悶酒？你剛在說誰？誰死了？”軒轅琨伸手到他面前，明櫻玉立刻雙手将酒瓶上交。
“沒誰，就是今天遇到的一個屍體。”微醉的他看到軒轅琨的臉霎時醒了酒。
“屍體？”
“一個長得很俊美的少年，英年早逝，他夫人正帶着他回老家呢。”
軒轅琨眸色一疑：“長什麽樣子？回哪裏的老家？”
明櫻玉大致描述了一下蓮鏡的長相：“回哪裏這倒是沒問。”
軒轅琨頓了下，又問：“他夫人長什麽樣子？”
聽了明櫻玉描述後，他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問：“櫻玉，你确定那個少年是死了嗎？”
明櫻玉摸不着頭腦地點了點頭。
“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好像是……”
*
塗鈴想和古攬風一起來到了一個小鎮，古攬風是個通透的人，對于她想做什麽看得一清二楚，等入客棧之後，一直沉默的古攬風終于開了口，“你知道我給你的那顆銅鈴是什麽嗎？”
塗鈴想問:“那不是一顆趕屍鈴嗎？”
他道:“除此之外，它還是一顆招魂鈴。”
“招魂鈴？”塗鈴想吃驚地問。
“嗯。是有人讓我給你戴上的。”
“誰啊？霍心？”
“雇傭我的人。”
塗鈴想心道:那不可就是霍心嗎？
她又問:“那它可以招出蓮鏡的魂嗎？”
古攬風緘默片刻，答:“不确定。戴你身上是因為他對你有眷戀，也許，你能夠招回他的魂魄。”
“我？”
塗鈴想心說這顆鈴铛應該戴在桑月身上才對啊，蓮鏡心上的人是她呀。
“那我需要怎麽做，才能夠招回他的魂？”
“帶他回家。”他慢聲細語，“如果回到桐花寨時，他的魂還沒有回來，便不會再回來了。”
塗鈴想無聲點頭，過了會兒，她又問:“我能給他擦身體嗎？”
古攬風沒有問今天發生了什麽，只是囑咐道:“能，把水擰幹一點。”
塗鈴想進了客棧後，就去端了一盆溫水，把帕子放進去打濕，擰幹後才去褪蓮鏡的衣物，“公子，我知道你有潔癖，我幫你擦擦好不好？”
“咱們擦幹淨，忘掉那只狐貍，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