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護屍鈴:虐屍
第44章 護屍鈴:虐屍
他們越過張海名就走, 可是他竟然朝着他們跟了來。
“怎麽辦?他跟來了。”
古攬風掃了那人一眼,兩指在他眉心探了一下,道:“一具靈魂被禁锢的軀殼。比蓮鏡好不了多少。”
他對塗鈴想說:“讓他走前面, 說不定還能為我們引路呢。”
塗鈴想依言給他讓開道,于是,他們便跟在了張海名的身後,一路往着這條石子路的盡頭走去。
而此刻,正靠在欄杆上喝酒的明櫻玉,見到他們三人從石子徑走過,頓感詫異:“張師兄怎麽跟他們在一起?”
他擔心他們發現張海名的異樣, 于是便跟了上去,但是卻沒有出聲,而是悄悄跟在後面。
這張師兄與元師弟自從苗疆回來後,便變成了這副模樣,饒是師父請了多少大夫來,都診不出他們是患了什麽病。
如今看到張師兄與塗鈴想他們走在一起, 他心裏疑慮加深,他們大半夜怎麽會沒睡覺而是在外面?
眼看着張師兄就要帶着他們進入禁地,他大聲阻攔:“那裏不能進。”
塗鈴想與古攬風吃驚地轉過頭來,明櫻玉疾步沖了過去,對他們道:“不能進。這是禁地, 師父說過任何人都不可以進。”
“禁地?”塗鈴想一聽, 更加确定了蓮鏡就是在裏面。
她指着張海名說:“明公子,這位是你師兄嗎?他好奇怪哦, 我們跟他說話他都不理人的, 就一直将我們往這裏帶。你快來看看他身上爬進什麽東西了,黑黑的。”
明櫻玉一聽, 旋即走了過來,拉着張海名,掀開他的衣袖,仔細打量:“哪兒呢?”
“好像爬到他背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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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鈴想趁他不注意,與古攬風推開禁地的門,大步流星沖了進去。
明櫻玉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他急忙追了進去:“你們不能進去!不能!”
“此乃禁地,被師父知道了會出大事的。”
“你們進去到底要做什麽?”明櫻玉已然開始懷疑他們的身份,“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他抽出利劍,朝着他們甩去,劍身插進了廊柱裏,擋住了塗鈴想的去路,寒芒在空中漫散,吓得塗鈴想呆若木雞,答道:“我們是進去找我夫君的。他就在裏面。”
“他怎麽可能在裏面?”明櫻玉走了過來,單手拔出了他的劍,身軀凜凜,攔在她面前。
“他真的在裏面,古大哥感應到了,至于為何在裏面,這就要問問你們神圖道的人了。”
“問我們?我們怎麽知道?他是絕不可能……”他忽然想到了什麽,眸底現出愕然來。
昨晚師父問了他些奇怪的問題,包括那個屍體與她的長相,他起初并未在意,可是現在一想,師父哪會閑得去關心一個路人的長相,而且他還問了他們離去的方向。
難道……
“是你師父抓走的我夫君?”塗鈴想道出了他心中所想。
“不是!!”他大聲吼了出來,“我師父他怎麽可能會去抓你夫君?”
“你緊張什麽?你知道這件事是吧?”
“我不知道。”明櫻玉還是不相信是他師父抓走的蓮鏡。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們進去看看。”塗鈴想試探地往裏走,還好古攬風已經進去了。
“禁地不能進,師父說過不能進。”明櫻玉攔在她面前不讓步。
她靈光一轉,只好又道:“剛剛我出來時,途徑軒轅姑娘的房間,聽見她在屋裏偷偷哭,你不去看看她嗎?”
“你說她在哭?”明櫻玉面色有了一絲猶豫,但是糾結片刻,還是沒有離開,他轉身朝着閣樓內跑去,企圖去将古攬風抓出來。
塗鈴想在後面拔步跟上,當她趕進去時,卻在裏面看到了令她為之震駭的一幕。
在那幽暗的大殿之中,有一根白玉圓柱,上面飛龍遨天,祥雲攜瑞,而在柱子下端,渾身血痕的少年靠坐于那兒,微垂着腦袋,發絲披散擋住了大半部分的臉,白衣被血跡浸透,形成了一幅斑駁迷離的彩畫。
那些橫七豎八的傷口不是別的,正是利刃在他身上劃過的一刀又一刀。
如此血腥。
如此觸目心驚。
她前面的明櫻玉同樣感到驚愕:“怎麽會這樣?”
塗鈴想饒是再恨蓮鏡,看到這一幕也無法保持平靜,脫口大吼:“他都已經死了,你們怎麽可以這樣虐待他的屍體?”
他有罪,但他都已經死了,為何還要對他的屍體這樣殘忍?
他的身上,少說也有二三十條傷痕,交錯縱橫,鮮血淋漓,可見這下手得有多狠啊,完全把他當成了一個洩憤工具。
她舉步維艱,向着地上的蓮鏡走去,他的面容依舊安詳,沒有半分痛苦,死了的他,即使遭受這樣的虐待,也感受不到一丁點疼痛。
她在他面前蹲下,那些散下來的發絲擋住了他的眉眼,他的臉上沒有劍痕,挺直的鼻梁似遠山般獨立,長長的睫毛覆下,在臉頰上投下一圈暗淡的影。
蓮鏡向來是強大的,這樣墜入塵埃狼狽凄慘的樣子,她還是頭一次見。
讓人看着有些……心疼。
自從他變成了一具屍體後,她便越來越容易對他産生這種情感,就好像他已經不是那個壞人惡魔了,而只是一具可憐的屍體。
她,是一個護送他的人。
她理應保護他。
她本以為看着蓮鏡下場這般凄慘,她會大笑,她會開心,可是,她湧生出來的卻只有難受與心疼,這大概就是一個反派死後的命運吧。
生前債,身後償。
不是死了就能夠逃脫得掉的。
她的手撫上他的臉頰,問他:“蓮鏡,你真的……一點都疼嗎?”
可惜,他不會回答她。
才給他換上的新衣又被弄髒了,這些血,顏色深暗,透着一股難聞的氣味。
她不由得在心裏感嘆,蓮鏡現在這是又丢了清白,又被虐了身體,真是太慘了。
這一切,都來源于她把他寫死的原因,如果他活着,怕是不會經歷這樣的事情。
這種自責深深包圍着她,她輕輕地撫摸他的冰涼臉蛋:“沒關系的,等我給你上了藥,很快就會好的。”
她小聲安撫他,也不管他能不能聽見。
她驚訝地發現,他垂下的眼睫毛處,竟然淌下了一顆剔透晶瑩的淚珠,“蓮鏡……他……流淚了!”
死人也會流淚麽?
一旁的古攬風也很是吃驚:“這我還是頭一遭見。”
“這是不是意味着蓮鏡他要醒了?”塗鈴想驚喜地猜測。
就在這時,外面湧來了許多弟子,全都提着劍,由軒轅琨帶頭:“什麽人?竟敢擅闖禁地!”
他看到是他們幾人的時候更是訝然:“怎麽會是你們?”
塗鈴想将蓮鏡扶了起來,轉頭看向他:“堂堂神圖道掌門,竟然對一個屍體也要下這樣的狠手。”
“你在說什麽?”軒轅琨目光在蓮鏡身上劃過,被那些傷痕刺紅了眼,更被他那張臉刺痛了心,“你說那是我幹的?”
“你不會是因為你的弟子們在這兒,所以不敢承認吧?”
衆弟子們都不敢講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裏皆有疑惑,唯有明櫻玉一人敢站出來,問:“師父,這少年的屍體真的是被你傷的嗎?”
“一派胡言!”軒轅琨重重甩袖,“櫻玉,你相信她,不相信為師?你知道他們是誰嗎?那個男的是魔界少主,那個女的……是天意宗大小姐。”
“什麽?!”明櫻玉被這驚天的消息震了一下,“魔界少主?”
塗鈴想心知身份已經暴露,不能在此久留,她與古攬風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帶着蓮鏡往外面沖去。
“給我攔住他們!”
古攬風劈開了一扇窗,他們從窗戶逃了出去,可是外面卻還有好多弟子,其中就有匆匆趕來的軒轅瑕。
她的臉上還有淚痕,看到蓮鏡的那一刻,大為震驚:“他怎麽會在我們家?”
塗鈴想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就走,不過四周被圍堵得死死的,竟是沒有一道可以出去的路口。
那些弟子們舉着沾了夜裏涼氣的劍,齊齊朝她而來,軒轅瑕大聲阻止那些人:“你們都住手,那是我的朋友,你們在幹什麽?”
“師父有命,不能放走他們兩個。”
顯然軒轅瑕阻止不了那些人,而軒轅琨在此時也出了閣樓來,手中藍光符印飛出,朝着她與古攬風飛襲而來。
塗鈴想護在蓮鏡的身前,他們三人被藍光符印鎮壓,這符印宛如結界般,将他們罩在其中。
“你們當我神圖道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塗鈴想伸手觸摸了一下那個藍光法印,看着雖透明,可是卻比銅牆鐵壁還堅硬。
“爹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他們是我請來的朋友,你這是在做什麽?還有那公子身上的傷,又是怎麽一回事?”
“瑕兒,那是魔。你離他們遠一點。”
魔?
軒轅瑕自當知曉正魔不兩立,可是他為何會與自己娘親長那麽像呢?
“塗大小姐,你怎麽還與這只魔混在一起?”軒轅琨的聲音似敲了塗鈴想一警鐘,是啊,對于外人來說,她與蓮鏡待在一起可是天理不容呢。
“塗大小姐?你是天意宗的那位?”軒轅瑕指着她震驚地問。
軒轅琨道:“正巧長衍宗的公子也在這附近,我這就讓人去請他過來。”
塗鈴想一聽,心叫不行!她不要跟蘇孟軒回去!
她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回去的話就只有等死了。
她用那把軒轅瑕送她的短劍,對着這結界橫劈豎砍,非凡沒有砍破它,反而那藍色的符印越縮越小。
“去,把塗大小姐拉出來。”軒轅琨命令一位弟子。
塗鈴想不能與蓮鏡分開,她抓緊蓮鏡的手腕,那名弟子勸她:“塗姑娘,你松開吧,我們這是在救你,你夫君很快就會來的。”
塗鈴想不松,那名弟子無奈之下,只能擡起手,舉劍朝着蓮鏡的手臂砍去。塗鈴想張大雙眸,正要推開他,然而身旁的蓮鏡竟然在這時一腳踢開了那人,拉着她的手,朝着結界外躍去,撞碎了那藍光符印,躍出了結界之外。
她震驚擡頭,看着蓮鏡此刻竟然緩慢地掀開了眼皮,露出了他那雙許久未見光、沉得似古井般的眼仁。
“蓮鏡?你活過來了?”
蓮鏡那雙涼薄的眸并未看她一眼,而是平視正前方,掃向對面的軒轅琨。
他渾身的傷痕狼狽不堪,可是自從他睜開眼睛後,那絲狼狽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高不可攀。
他手腕擡起,發絲飛揚,四周的那些弟子們便被他的魔氣拎了起來,慘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而蓮鏡卻如同一個黃泉惡魔,此刻只想要嗜血。
豔紅的血液一串一串地從那些人身上流下,淌落青石地板,濃濃的血腥味彌散開來,塗鈴想見到這一幕,失聲大叫,忙去阻止他,“蓮鏡,停下來!”
軒轅瑕被蓮鏡吓得往後退,但是那魔氣卻已經蔓延到了她的腿邊,明櫻玉迅速沖了過來,将她抱了起來,“師妹,別怕。”
軒轅瑕詫異地看着将自己打橫抱起的他,“師兄,你……”
明櫻玉抱着她往後退閃:“看吧,漂亮少年都是有毒的,你還敢喜歡麽?”
她愣了好半晌,很想告訴他,其實他也很漂亮,尤其是現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