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囚情蠱:補藥

第78章 囚情蠱:補藥

樓下, 伯徙出了房間,去替其他的病人診治了,而蓮鏡與鬼焰卻坐在下面沒動。

“你怎的還不走?”蓮鏡越俎代庖, 下起了逐客令來。

鬼焰端起桌上的一杯鐵觀音,不緊不慢地回答:“我這傷嚴重着呢,暫時走不了。”

“呵。”蓮鏡冷哼一聲,“自作自受。”

鬼焰對于他的冷嘲熱諷也不惱怒,反而笑道:“我看某人才是自作自受吧,否則怎麽被人姑娘給甩了呢?”

蓮鏡咬牙提醒:“我再說一遍,我不是被甩, 我會找到她的。”

“找到又如何?心不在你這裏,始終會飛遠的。”

蓮鏡的表情變得很難看,她的心從來就沒有在他身上過,那晚的事情,她說是為了報恩,她賜予他一場旖旎的夢, 他很怕這場夢醒來,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要找到她,他一定要找到她,親口問問她,真的就只是為了報恩嗎?

樓上的塗鈴想一直在等着蓮鏡離開, 可是他始終不走, 這一等就等到了暮色四合,院子裏看病的病人陸陸續續離開, 蓮鏡好似出了房間, 鬼焰在下面輕扣着桌面,示意讓她下去。

于是, 她輕聲輕腳地踩着樓梯往下走去。

鬼焰道:“走。”

他們順利地出了醫館,來到了燈火長明的夜市上,塗鈴想喘着粗氣:“太險了,差點就被蓮鏡給抓住了。”

“你怎麽又開始逃起了命來?蓮鏡他待你不好嗎?”鬼焰擰眉問道。

塗鈴想四處張望,很怕蓮鏡追上來,邊走邊說:“也不是,就我暫時不想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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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那樣的關系,見面總歸是有些尴尬。

兩人在熱鬧喧嚣的長街上走了一會兒,剛要走出一個巷口,塗鈴想眼角就瞥見前面的茶樓處,一個紅影即将要從那邊走過來。

媽呀,怎麽又撞見他了?

“鬼大哥,借你衣裳藏一下。”她立即躲到了他的身邊,垂着腦袋,借用他寬大的衣袖擋住臉。

蓮鏡沿街而來,看到站在巷口的鬼焰,以及他懷裏一個嬌柔的女子,女子的大半個身體被遮擋住,只能瞧見一抹淺黃色的裙擺。

“喲,懷裏還藏美人呢?”他停了下來,打趣地說道。

鬼焰側目掃向他,擡起袖子來擋住懷裏的人,說:“怎麽?不行嗎?你要是心裏癢癢,你也去點一個,不遠,就前面街巷左轉。”

蓮鏡轉頭看了一眼他說的那個方向,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何處,道:“那就不必了,我看上了你懷裏的那個。”

塗鈴想聽見蓮鏡正在朝這邊一步一步走來,心慌如麻,鬼焰冷下臉來:“蓮鏡,你什麽意思?”

蓮鏡在他一步之外停下,笑道:“同你開個玩笑罷了,瞧你緊張的,看來這姑娘很受你的喜歡。”

他的目光在少女的發頂掃過,随後便轉身走了,“你們繼續吧,我就不打擾了。”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說:“對了,上次跟你說的事,再認真考慮考慮。”

等他走後,塗鈴想才從鬼焰懷裏擡起頭來,問:“他跟你說了什麽事?”

“沒什麽,不值一提。”

塗鈴想見他不願意說,便也就作罷。

她偷偷瞟了一眼巷子外面,見到已經沒了蓮鏡的身影,才同他走出去。

“咱們快些走。”

然而沒走多久,卻迎面看見了一個青衣女子,塗鈴想驀地剎住腳步,柳玉琮正從前面的街道走來,身後跟着幾個弟子。

她立即轉身,朝着後面的街道大步流星走去。

這個時候,她也不想遇見柳玉琮。

她垂着頭在長街上疾步穿梭,而鬼焰不明所以地跟在後面,問:“你跑什麽呀?”

塗鈴想還未來得及回答,就撞上了一人的胸膛,那人的胸膛很硬,且戴着銀圈,撞得她眼冒金星。

“是啊,美人兒,你跑什麽呀?”

蓮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如同惡鬼之聲,吓得她全身繃直。

她沒敢擡頭看他,轉過身去欲逃,可是看見長街街尾處,一抹青影的柳玉琮正在朝這邊走來,她現如今就好像是被夾擊在這街道上,無路可退。

她索性轉過了身去,攬住了蓮鏡的胳膊,頭靠在他的肩頭,低柔的語氣說:“公子,我們走吧。”

蓮鏡被她突然的親近弄得無措,但是一想到她剛才像這樣靠在了鬼焰的懷裏,他心口就控制不住怒火,拉着她朝着前方的街道而去,很快便就甩開了後面的鬼焰,閃進了一條深暗寂寞的巷子。

“啊……”

剛一進入巷子裏,塗鈴想就被他指節突然的用力吓到,他狠狠擒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按在牆壁上,高大的身影籠罩着她,脖子上的銀圈被月光浸透得如銀河一般奪目,他的目光如炬,俯身靠近着她,生氣道:“塗鈴想,你想死麽?誰讓你去抱他的?誰允許的?你們兩個剛剛還做了什麽?啊?”

一頓暴吼朝她鋪天蓋地落來,塗鈴想吓得抖了一下,看着他于半明半暗月光中的臉陰鸷妖孽,心想他怎麽比以前還要暴戾啊?

“沒有抱……也沒有做別的……”她顫着回答。

“我不信。”他低下頭便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清冽的氣息圍繞着她,“為什麽要跑?為什麽還要跑到別人的懷裏?今日若不是我來了這七月城,怕不是你們就背着我雙宿雙飛了!”

“沒有啊……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只是我朋友。”

“朋友?呵?朋友他抱着你?”他忽然将她摟入懷中,身軀貼得很近,沒有絲毫縫隙,大手握住她的楚楚細腰,怒吼道:“這樣抱的?還摸你腰了?是不是?”

天哪,這蓮鏡的脾氣好像比以前更糟了。

“不是的,他沒有抱我,我剛剛只是為了躲你才……”

完蛋了,她又慌不擇言了。

“躲我?”蓮鏡聽到這兩個字果然更加生氣了,将她身子按在牆上,躬身便是一頓發瘋的狂吻,“你敢躲我!你竟敢躲我!”

“唔……”

塗鈴想也沒想到見面後會是這樣的情況,抓着他的袖口求饒:“別親了……唔……”

蓮鏡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他的吻像狂風暴雨一樣,恨不得将她連皮帶骨地吞下去。

“蓮鏡,不要親了……”她快呼吸不過來了。

蓮鏡終于松開了她的唇,兩只手捧着她的臉頰,低低喘着氣,兩人的喘息在安靜的空氣中格外的暧昧。

“為什麽要躲我?”

塗鈴想喘了一會兒,才答:“你解了我的禁制,我當然得跑啊,所以就躲到這裏來了。”

“我問的是,為什麽躲我?小仙女。”

塗鈴想微翹的眼睫毛倏地一顫,假裝不懂地問:“你在說什麽呀?”

“呵呵。”他忽然笑得很邪,“又裝不記得是嗎?那就讓我來幫你回憶一下。”

少年勾起緋唇,竟是撩起了她的衣裙,她吓得面如白紙,忙去按他的手,“不要!”

少年止住了動作,一縷月光打在他挺直的鼻梁骨上,邪氣無處安放,道:“記起來了麽?你闖入了我的夢,在夢裏,我們行了周公之禮,你曾向我許諾,永不離棄……”

“胡說!我沒有許諾過!”塗鈴想高聲打斷他的話。

少年唇角的弧度咧得更高,桃花眸裏如同星星點起的燈,粲然明晃,“所以,你承認了我們行了周公之禮。”

塗鈴想面上愠怒,這厮竟是在這兒給她下套呢。

她将頭一偏,說:“你都說了是夢,夢裏的事情那都是你的臆想,不是真的。”

“所以,你這是打算賴賬的意思了?”

她咬着唇,沒有答話。

“仙女降落于我夢中,只為報恩而來,賜我一場黃粱春夢,而我蓮鏡又怎麽能做一個不負責任之人呢?仙女已委身于我,我自當是要風光大娶。”

“胡言亂語,我看你是沒睡醒。”塗鈴想睨他一眼,嘟囔了一句。

蓮鏡低頭看她,繼續調笑道:“雖被紅紗覆眼,可仙女身段,我刻骨難忘,仙女柔情,我銘記于心……”

“蓮鏡!你給我住嘴!”塗鈴想用手去捂他的嘴,紅着臉呵斥,“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蓮鏡縱然被罵,但心情也極好,這時候,鬼焰從後面追了來,站在街巷口,喝道:“放開她。”

蓮鏡挑眉望過去:“你是誰?你憑什麽讓我放開她?”

說罷,他又低頭問懷裏的人:“那人上次險些害死你,你怎麽還跟他待在一處?你長不長記性啊?”

“上次……”他說的是間莺關那次,塗鈴想解釋道:“那不是鬼焰,那是他被鬼給附身了,與他無關。”

蓮鏡聞言,卻大笑了起來,看向對面的鬼焰:“你就是這樣欺騙她的?”

塗鈴想拉住他說:“你別這樣跟鬼焰大哥說話,你才是騙子。”

蓮鏡:“???”

他何時又騙過她了?

“你就這麽維護着外人是吧?”蓮鏡大步闊斧朝着那邊邁去,看樣子像是要殺人。

不過剛走出巷子,神醫身邊的那個小藥童的聲音便出現在了街道上,“塗姑娘,這是我家公子給你的藥。”

“藥?”

蓮鏡聽到此,也沒了心情打鬥,走過去奪過那藥包,問:“怎麽回事?她怎麽了?為何在吃藥?”

塗鈴想自己也很懵,她沒生病啊。

鬼焰也走了過來,問道:“是啊,她怎麽了?可是患了什麽病?”

小藥童讪讪道:“沒呢,姑娘沒生病,這是我家公子給姑娘配的補藥,補身體的。”

“哦,原來如此。”蓮鏡将那藥包遞到塗鈴想手中,笑得意味深明,“拿着,是得好好補補。”

塗鈴想的臉倏然就紅了,将藥包甩給他,嬌嗔道:“你才要補,滾開。”

“我?”蓮鏡反問,“我哪裏需要補?”他拉着她往醫館的方向走去,笑得邪惡,“你想讓我補哪兒,咱們這去找神醫開藥方。”

“我不去。”塗鈴想扭動着身體掙紮。

蓮鏡卻強行将她拽着走:“不行,得去,得好好補補,不然你不滿意啊。”

“我……”

這死蓮鏡在說什麽胡話呢?

她逼不得已,最終又跟着他回到了神醫醫館。

“你們,怎麽又都回來了?”柏徙略有些吃驚地看着他們幾人。

蓮鏡笑着說:“聽聞你這裏的補藥不錯,來讨碗補藥喝喝。”

柏徙剜了他一眼,低罵了句:“神經病。”

柏徙坐在輪椅上,正在收院子裏的藥草,道:“藥沒有,晚飯倒是有,留下來吃晚飯吧。”

蓮鏡見鬼焰也跟了來,而且還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了,沒好脾氣地道:“喂,沒說留你吃飯。”

鬼焰坐着不動,說:“你問神醫。”

蓮鏡向着柏徙走去,狀若撒嬌地指着鬼焰道:“哥,讓他走。”

“哥???”塗鈴想站在一旁驚呆了,她早知道蓮鏡有一個哥哥,但卻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城中做起了神醫。

一只魔,卻在這裏救治世人?

先前聽蓮鏡說起過他的哥哥,他說哥哥待他極好,是這個世界上僅剩的對他最好的親人了。

原來這個溫潤如玉的公子,竟然就是他的哥哥呀。

兩人長得也太不像了吧。

除了都很好看之外,沒有半點地方是相像的。

而石桌旁的鬼焰似乎對此一點也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似的。

柏徙回過頭來,沉着俊臉:“蓮鏡,你再這樣,那你就走吧。”

蓮鏡撇了撇嘴,又回頭瞪了一眼鬼焰,拉下臉去。

柏徙吩咐藥童道:“去把藥熬了,熬給塗姑娘喝。”

等藥童将藥包拿走後,塗鈴想走過去幫忙收藥草,“原來你是蓮鏡的哥哥呀。”

“塗姑娘,你是客人,坐下吧,不用你來收。 ”

“沒關系。”她笑着搖頭,“你在這裏開醫館一定很累吧?”

不僅腿腳不便,而且每天還有那麽多病人。

柏徙笑答:“還好,蓮鏡以前經常都會來幫我的。”

“他?”

塗鈴想想象不出蓮鏡在醫館幹活的模樣。

“他呀,以前在這裏養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傷,平日裏都會幫我幹活。”

塗鈴想往着那邊的蓮鏡瞧去,恰好蓮鏡也回頭來看她,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皆快速地移開了眼。

“塗姑娘,我看蓮鏡身上的傷痕已經消除了,是你去為他尋來了長春夜蘭嗎?”

“是啊。”她點點頭。

柏徙又問:“你是怎樣讓他複活過來的?”

“咳!”一聲猛咳從後面的蓮鏡那裏傳來,柏徙轉頭問道:“蓮鏡,你怎麽了?受涼了嗎?”

蓮鏡又是一聲大咳:“沒,就是嗆到了。”

一旁的鬼焰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道:“可你杯中的茶一口還沒喝呢。”

蓮鏡回眸怒視他,那眼神仿佛在說:別多管閑事。

柏徙回過頭去,繼續問:“塗姑娘,你還沒說你是怎樣讓蓮鏡複活過來的呢?”

“啊?”塗鈴想撓撓後腦勺,這種事是能夠說出來的嗎?

“其實,主要靠……靠……”而那邊的蓮鏡正聚精會神地看着她,似在害怕她說出些什麽秘密來,她回答:“主要靠招魂鈴啦,就某一天夜裏,蓮鏡突然就醒過來了,我想定是招魂鈴起作用了。”

“看來招魂鈴果真有用。”柏徙低低呢喃,當時在蓮鏡死後,他特尋來這樣一枚銅鈴,讓古攬風系在塗鈴想身上,就是為了招回蓮鏡的魂。

蓮鏡因她而死,也只能因她而活。

蓮鏡聽她說是招魂鈴,才松了一口氣,要是讓別人知道他是那樣被她救活的,那他這張臉還往哪裏擱?

“塗姑娘,先前蓮鏡還說他患了什麽相思病,如今你來了,那他這病該是不治而愈了。”

“他患病關我什麽事?”

她還打算着今晚連夜逃回天意宗呢。

“也是,我這弟弟從來沒受感情所累過,想來也不可能尋死覓活的,這點小病應該很快就會好了,是吧?蓮鏡?”

蓮鏡卻站起身,大步流星朝着裏間走去:“我去看看風清那死小子做個飯怎麽做了這麽久?”

柏徙見狀,笑着同塗鈴想說:“蓮鏡他這是害羞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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