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if線(7)
if線(7)
“好好好,很好,景程你越來越有本事了!”牛主任眉頭緊蹙,端坐在轉椅上,表情頗為恨鐵不成鋼地在景程身上掃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攥緊的拳頭一錘桌子,厲聲喝道,“東西呢?交出來!”
“哎我真服了。”景程不耐煩地咂舌嘟囔道,“我真沒欺負她,而且她那非要硬塞我懷裏的東西,其實也不是給我的……”
“嘶,我的主任啊,差不多得了。”景程邊說,邊扯松了領帶,自在得如回自家卧室般地往窗沿一靠,冬日清晨和煦的陽光曬得他泛懶,倒也喪失了幾分平日與學校這群看他不順眼的老古板擡杠的興致。
只想趕緊回教室完成早戀儀式的景程微挑着眉尾,向來吐不出什麽好話的嘴都難得軟了一回,調侃的語氣裏漾着點誠摯:“這都新的一年了,您對我怎麽還是那個舊印象啊,咱能別太先入為主麽?”
牛主任微微一怔,神色不免閃過一絲猶豫,可還沒等他态度緩和,景程的下一句話便毫不留情地刺進了他的耳朵裏。
“我是什麽人,您還不清楚麽?”
“打架的時候,身高低于一米七五的男的我都是優先選擇以理服人的,我更不可能欺負女同學啊。”
“再說了,您那意思是,誤會我倆在談戀愛,我要當渣男?”
“那更不可能了!我對感情超認真,真談上了,我絕對是天天把早飯揣胸口,生怕送到對象嘴裏的時候熱乎氣兒跑沒了的那種男德标兵啊。”
“我對象送禮物,我肯定不可能拉拉扯扯搞拒收,我絕對供起來,啊不對,随身攜帶,也揣胸口!還得早中晚按時按點掏出來虔誠親兩口才行。”
有點誠摯,多不多不好說,反正怎麽聽怎麽不着調。
看着眼前愣把板正的校服西裝七件套穿出股睡衣風的景程,牛主任是信不了他半個字,只等對方胡言亂語夠了,無情地冷哼一聲,評價道:“早飯也揣,定情信物也揣,你沒口袋麽?什麽都往胸口揣。”
景程撇撇嘴:“……別較真兒啊,您就當聽個意境。”
但顯然,牛主任暫時沒有想放他一馬的善念。
早自習的鈴響了起來,景程看着樓下操場上零星往教室跑的幾個人,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心裏忍不住罵了司天歌八個來回。
本來今天都很順利的,他難得沒貪睡,和有早起習慣的景兮去了公園晨跑,回家後兩人甚至還有說有笑地一起照着教程,簡單做了頓早餐,度過了久違的、和諧的母子時光。
然後景兮親自開車,提前十五分鐘把他送來了學校,一下車,景程便在媽媽早已洞悉一切的揶揄目光中,以恨不得立刻飛到宋臨景身邊給出回應的架勢,迫不及待地拎起書包就往教室沖,可才跑兩步,卻徑直撞上了司天歌的前女友。
嘶,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前女友。
景程心裏嘀咕着。
他和司天歌雖然算得上關系不錯,但對對方的感情生活,那也确實是半點兒都不在乎。
不過據當事人之一任茵說,她們只是吵架,沒分手,而司天歌跟着家裏去度假了,也不知道是故意冷戰,還是別的什麽不可抗力,反正現在的情況就是,對方聯系不上姓司的,情急之下,則找上了最近跟司天歌經常混在一起的景程。
要只是帶個話,打聽兩句,景程倒也無所謂,畢竟換位思考一下,宋臨景失聯的那段時間,他也急得到處亂轉,但問題主要在于,對方手裏還拿了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以及一沓連信封都是粉紅色的信。
雖說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但在景程不清楚這二位最近在搞什麽幺蛾子,且當事人之一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景程覺得自己還是得有點分寸的。
亂幫人收禮物是大忌。
萬一到時候出了什麽岔子,他可不想當背鍋的那個。
于是,景程一句“不清楚,不了解,不想成為你們play的一環,別問我了求求你”剛要說出口,就被拎着早點、在學校門口巡查風紀的老牛抓住了。
顯然,兩人拉拉扯扯、你退我攔的動作幅度太大,再加上美女眼裏含淚的委屈神情太引人注目,景程連虛浮的安慰話術都還沒組織好,就被老牛嗷一嗓子的“景程!離那個女生遠一點!”給吓丢了魂兒。
景程趕緊後退兩大步,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張口就是娴熟且求生欲極強的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我什麽都沒幹!您別誤會我!”
但顯然,景程刺兒頭的形象實在令人“刻骨銘心”,是即便最近不遲到不早退不惹是生非,也沒法迅速扭轉的程度,正好在積極開展“嚴抓校園風氣”活動的牛主任,連狡辯,啊不,解釋的機會都沒給他,直接二話不說,将前科累累的“犯罪嫌疑人”景某,和看上去十分需要正義教師主持公道的校廣播站站花,一并帶回了教導處。
“任同學,你跟老師說說是怎麽個情況。”牛主任放緩了語氣,僵硬地輕聲細語着詢問起了任茵。
但也不知道任茵是不是傳說中所謂的“淚失禁”體質,原本只是哽咽,可在得到牛主任春風般和煦的關心後,頭一擡,眼一閉,睫毛一顫,嘴唇一張,解釋的聲音滞在喉口,眼淚倒是吧嗒吧嗒掉下來了,任誰看了都得感慨句“我見猶憐”。
要糟。
景程心裏咯噔一下,只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麽無語過。
“姐,你是我親姐,你把話說清楚,你別哭啊,哎喲,我要殺了姓司的,你——”
景程一個健步蹭到辦公桌邊,扯了一把紙巾趕緊邊往任茵手裏塞,邊慌慌張張地嘟囔着,可還沒等他宣洩完對司天歌“恨意”,牛主任的呵斥聲便氣勢洶洶地朝他砸了過來。
“景程你好大的膽子!”
“剛跟你們班主任誇你最近消停了,不打架不逃課成績也有進步了,我還尋思是我天天上香磕頭管用了,搞了半天,你在這兒等着我呢?”
“搞早戀就算了,你還不好好搞?”
“不好好搞也算了,你非得在學校大門口丢人現眼,學校那麽多好地方,你去哪不行?啊?”
“你好大的膽子!”
景程除了有點煩,倒也沒覺得老牛的批評有多大殺傷力,比起他前幾次被請來喝茶挨的罵,這次陣仗俨然輕太多了,甚至景程還莫名覺得有點好笑。
反正上課鈴都打了,現在回去也只能跟宋臨景隔着個過道“遙遙相望”,看得着,吃不着,心更癢,還不如等早自習結束把宋臨景叫出來,帶人去天臺上,答應對方告白的同時,順便偷着抱一會。
噢,能親個嘴兒最好。
不然身份上的轉變體現得可能不太明顯。
畢竟倆人當朋友的時候也天天摟、天天抱、天天貼在一起。
想到這,景程也不急了,巴不得跟能幫他打發時間的牛主任多聊一會兒似的:“那我應該去哪搞早戀?”
“學校都有什麽好地方,您細說。”
嗯,好奇且興奮的語氣中,甚至還隐隐有點求知若渴的迫切。
任茵此時情緒也在景程的插科打诨下緩過來了,站花倒是個喜歡助人為樂的,她一邊用紙巾輕沾殘淚,眼眶泛紅,聲音悶悶的帶着點哽咽,但問題卻回答得有頭有尾、毫不含糊,對于早戀即将既遂的景程很有參考價值。
“天臺,湖邊,舊校舍後面的樹林,新實驗樓的公共休息區,圖書館的隔音自習單間,餐廳三樓冷飲廳有幾個包房可以鎖門。”任茵邊回憶,邊将經驗傾囊相授,“體育館的四號器材室也不錯,堆的都是體操隊訓練用的墊子,嗯……很軟。”
牛主任:……
景程:……
該說不說的,你這未免也太熟練了吧??
“學姐……”景程欲言又止地看着任茵,沉默幾秒後,豎起大拇指朝對方晃了晃,“牛逼。”
“客氣客氣,都是歷任學長學姐們共同的智慧結晶。”任茵扯了扯嘴角,柔聲道,“大家基本都知道。”
景程:“哎?那我怎麽不知道,是因為我這學期才轉過來的原因麽?”
任茵搖搖頭:“是你這學期才開竅的原因。”
景程恍然大悟:“噢!那确實!”
任茵終于情緒穩定開口說話了,雖然說的話沒一句是老牛愛聽的,但倒也能看出來,這倆人的确不是一對。
不僅不是一對,甚至景程看起來很想向對方取取經的樣子。
一個合格的教導主任可以抓錯人,但絕不允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交流早戀經驗!
“你倆還聊起來了?”牛主任吹胡子瞪眼地呵道。
景程和任茵立馬雙雙閉嘴,一個看窗外,一個看地板,裝作剛才什麽都沒發生。
牛主任張嘴剛想繼續拿景程開刀,可擡眼一看到對方那副混不吝的神色,就只覺得自己偏頭痛的毛病都要犯了。
他連忙把視線移開,盯着任茵抱了一早上的禮物盒子說道:“所以這些是要給誰的?拿過來,我看看。”
任茵頓時身體一僵,咬着嘴唇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肯動一下。
她就是普通家庭,父母管教雖然不算太嚴,但也相對的比較傳統,高三沖刺階段談戀愛,還是同性戀,怎麽想似乎都很難體面收場。
牛主任必經任教這麽多年,抓過的典型沒二百也有一百八了,見任茵這反應,估計早戀是板上釘釘的,只不過景程多半還真是個被不小心卷進來的路人。
“行了,景程你先走吧。”牛主任想着有這麽個外人在,小姑娘面子抹不開,不太方便做思想工作,再加上他也确實不太願意看見景程這張讨嫌的臉,趕緊借坡下驢,擺着手,趕人的同時還不忘叮囑,“沒你事兒了,回去上早讀,最近教育局有人來暗訪,你老實點兒,別給我添亂。”
“知道啦。”湊不了熱鬧了的景程随口敷衍着,邊打着哈欠,邊往門口慢慢晃悠。
可他才碰到門把手,教導處的門卻從外側被人推開了。
來人看起來很急,半個身子都進到屋裏了,才想起來要補個敲門的“講文明懂禮貌”環節。
而身後牛主任顯然也沒聊到會闖進來個不速之客,語重心長的諄諄教誨已經說了個差不多了:“你現在是最重要的階段,那是一步都不能走錯的,老師不是非要棒打鴛鴦,老師只是擔心你。”
“這樣,我不看你手裏那些東西的內容,你只需要把跟你談戀愛的那個人是誰告訴老師,我觀察一段時間,如果你們兩個的成績都沒有出現大幅度的波動,我就當無事發生。”
“你覺得這麽處理可以接受麽?”
“但你如果堅持‘保護’對方,不說那個人是誰,那老師也沒什麽能做的了,只能聯系你的家長,看看邀請他們來學校一起讨論讨論該怎麽辦比較恰當。”
景程被突然彈開的門撞得踉跄了好幾步,罵罵咧咧地剛“哎喲”出聲,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攬住了腰、穩住了身形。
“不用,牛主任,我家長知道,他家長也知道,我們保證不會影響學習。”
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常态化的冷淡中蘊了幾絲堅定,維護的态度明顯得不能更明顯了。
認出來人是誰的景程不禁一怔,片刻後,反應過來對方誤會老牛那些話是對自己說的的景程,連忙站直身子,胡亂在宋臨景的後腰處掐了兩下,試圖提醒對方趕緊閉嘴。
但顯然,戀愛中的人确實都是傻子,哪怕像宋臨景這種精明的,也會被奇怪又莫名的“英雄主義情節”沖昏頭腦。
暗示是半點兒都讀不懂的,不僅讀不懂,還要牢牢抓住景程那只試圖“将情況撥亂反正”的手,不僅要抓住,甚至還要牽上——十指相扣的那種。
牛主任皺着眉頭,目光在宋臨景和任茵之間轉了好幾圈,也都沒想通這倆人是怎麽摻和到一起的,他狐疑地開口确認道:“和她談戀愛的是你?”
宋臨景點點頭,一副坦蕩得不能更坦蕩了的做派:“是的。”
牛主任表情複雜:“你确定?”
“我确定。”宋臨景“不卑不亢”。
聽着兩人雞同鴨講、跨服對話的景程,此時俨然已經懶得繼續救場了,左手掩面,一副“要不你們誰直接攮我一刀吧”的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牛主任才仿佛終于找回語言功能似的,欲言又止地再次開口道:“既然和任茵談戀愛的是你……”
“那你為什麽要一直牽着景程的手?”
室內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而反應過來好像哪裏不太對的宋臨景,歪了歪腦袋,越過與他身量相近的景程後,終于發現這屋裏還有第四個人的存在。
宋臨景緩了幾秒,到底是憑借着出色的記憶力,迅速想起眼前這個女生,似乎就是前不久網咖裏坐在司天歌腿上的那位。
回頭看看景程生無可戀的表情,再聯系一下剛才在班級裏聽到的傳聞,把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理順了的宋臨景,緩慢而悠長地“噢~”了一聲。
“你少在這種時候給我演什麽恍然大悟、後知後覺的劇情。”景程扶着額頭,咬牙切齒地說道。
宋臨景先是微微一頓,可下一秒,卻像是沒忍住似的直接輕笑出了聲。
“怎麽辦?”宋臨景捏了捏兩人牽着的手,又暧昧地撞了兩下景程的肩膀,絲毫沒有做錯事該有的歉疚,字裏行間的笑意中,甚至能輕易品出點炫耀的意味,“小程……”
“我好像不小心自爆了。”
無語的小程:?我覺得你是故意的,但我沒有證據。
我來啦-3-
做了個美麗刑具指甲,敲鍵盤實在有點困難,今天淺适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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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最近醉醺醺沉浸在各種節日氛圍裏的我一點緊迫感,我決定,如果二十九號之前還沒能全文完結的話,就抽四個全訂讀者一人100塊,如果成功順利完結了,那我們可以抽點別的小禮物-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