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回存在得那般真實
拉下的唇角有一顆黑痣。“可是……”尖細的高跟鞋和誇張的耳飾,還有你為他染的蔻丹紅指甲,讓他像個少女似的,敏感地、固執地質問着你。
“沒有可是。”你露出了迷惑性的笑容,手指插入他的黑發間、安撫貓咪似的。
要乖。
清光難道不想當我的寵物嗎?
乖乖的才會是我喜歡的寵物哦。
加州清光随之哼出了舒服的呼吸,然後從一開始的慵懶享受,慢慢變得急促。炙熱地渴望着什麽,卻始終不能被滿足到一樣,他皺着眉有些不滿地喘息了一下。
“…哈。”眼睛裏氤氲的水汽将裏面的情緒攪渾,嗓子則是低低的,聽起來像是煙料的味道,清光抱着你的整個胸膛都在顫動。
——可憐又可愛極了。
一直以來,你對清光總是偏愛多了的,大多時候會依着他。雖然你依着他由着他,是因為那些大多是不痛不癢的地方,他撒撒嬌也無妨。
——誰叫他那麽可憐又可愛呢?
加州清光明明明白心中的獨占欲已經膨脹到無法掩飾,卻依舊由着它變大,自以為聰明地掩飾着,一邊布置着甜美悲傷的陷阱。占盡寵愛的他,自以為已經得寸進尺,在你的眼裏卻只是貓咪追逐着自己的尾巴,當然覺得可悲可笑極了。
寵物、果然很有趣啊……
主人劃下的一塊小小的地方,就是他的全世界了。
坐擁了這個“全世界”,就以為自己擁有了主人。
“才不是啊…”他忽然咬上了你的手腕,牙齒兇狠地撕咬着,委屈似的落淚,襯着淩亂的頭發有些狼狽。“我那麽喜歡您。”少年帶着沙啞的音色,眉目依稀是清豔的。
“可您、真冷酷。”
從不猶豫,從不留戀,從不軟化。
這座暗黑本丸裏,本來應該沒有什麽能讓你特殊對待的存在才對。
現在卻不一樣了:先是鶴丸國永,然後是三日月宗近,一個比一個過分。
那再然後呢?會是數珠丸恒次?小烏丸?讓你再一次特殊對待的刀劍。會有更過分的得到你喜愛的下一個刀劍嗎?
原來你并不是不能被突破,只是他們這些付喪神不能罷了。
為什麽我不可以?為什麽就是他們?
我的喜歡不比他們少才對,明明我比他們的喜歡多很多。
為什麽呀?主公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還沒坑QAQ
準備努力更新的時候,被鎖了好幾章,心情瞬間down
于是現在才回來
☆、失
01
——即使這樣也不行嗎?
對着他們永遠不見有絲毫的動容,也窺不到真心。
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刀劍,選定了三日月宗近之後就不再更換。
真是一位冷酷的審神者大人。
宗三左文字擡起手遮擋眼睛,遮擋住了從裏面慢慢溢出來的深沉粘稠的占有欲。永遠得不到的東西麽?他緩緩地笑了起來。這位付喪神蒼白的眉眼總是糅着幾絲頗為相反的豔潤感,如同被精細剪下的粉色牡丹花,笑得嘲諷且尖。
他不信。
他和加州清光不一樣,他不相信你會傾慕于那位三日月宗近。
無所謂,最後還是會變作和每個付喪神剛來到本丸的情況一樣吧?你只是對三日月一時興起地有了喜愛,很快又會将他抛棄、去尋找下一個悲慘的獵物了吧?
你将三日月宗近當作特殊的刀對待,是因為你對他的愛意,什麽的……
怎麽可能相信呢。你這樣反複莫測的人所露出的破綻,究竟是突破口呢?還是下一個陷阱?
“我不會相信。”宗三找到了鶴丸,那只凜然溫柔的白鶴卻沒有任何動搖,依舊固執地站在審神者的一方。
我确信我曾在她眼裏看到過真實。
如風如雪,鶴丸國永笑得格外輕快,只有身側的手掌微不可見地捏緊了。
他一直那麽相信你,一直那麽維護你,又一直那麽幹淨,——你卻不管。
這天上的鶴何時已經沾染上了地上的泥土呢?
從書桌前擡起頭的你,看着朝你飛來的白色羽衣,忽然情緒萬千地感嘆起來:
或許就是你偷走了仙鶴的羽衣,讓它也堕入塵世了。
那要怎麽做好呢?
“過來吧。”你輕聲嚅動殷紅的唇,一時之間、連自己都不能知道為何心中竟然這般莫名。指尖摻雜過他的白發,你和曾經做過的一般為鶴丸細致梳理着,分不清到底是惡毒地愛憐着,還是愛憐地惡毒着。
“鶴丸,你來本丸有多久了呢?”
好似你只是因為他的頭發有些長長了,垂到那脆弱的脖頸,所以才無意義地多問了一句。
“诶、我怎麽知道。”
他沒懂你是什麽意思,撇了撇嘴,金眸在陽光下變得柔和而溫暖。“所以怎麽了?”整個人在你面前顯得毫無防備,你有種就算是你現在掐住他的脖子,他可能都不會在意的感覺。
“和審神者小姐有什麽關系嗎?”
“怎麽會不知道呢?”你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指腹搭在翹起的紅唇上,強烈的色彩觸目驚心。
怎麽會不知道,你繼續重複了一遍,語氣間帶着迷惑性的笑意。
眼底卻冷漠。
仿佛是在回想這只動物養了多久了一般。
——膩了。
“你知道的,我早就說過,我膩了。”你的語氣開始上揚,若即若離得像個天真的孩子,麻醉般的惡意卻纏繞進血液,令人産生了窒息的錯覺。
“我不需要你,鶴丸國永。”
“明明我早就要扔掉你了。”
“現在、我要放逐你。”
開玩笑似的,然而每個句子都是要溢出血的殘忍,并且一句接一句。
只有把他人的真心摔粉碎後才能甘心。
“為什麽你總是要趕我走!……”他終于開始生氣,開始暴怒。平時嘻嘻哈哈的笑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法理解。
為何要這麽死皮賴臉地待在你的身旁,為何要那麽一意孤行地由你踐踏忠誠。
鶴丸國永只是一往無前地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別人不敢做不代表他不敢。即使不知道從哪個時間點起,你開始故意冷落他、無視他、疏遠他,他也能做的對所有的傷害一笑置之。
審神者小姐還是可以得救的。
絕對、可以得救的。
——噓。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可是,現在是他應該夢醒的時刻了。
白鶴曾經覺得自己永遠無法理解黑鶴的心情。他以為自己的力量太大,以為你的性格不是那麽無可救藥,以為一點點的真心沒有關系、不會太痛。
你對他沒有回報,沒有感謝,甚至是農夫與蛇的故事,他都不在意。
可是——為什麽會想要親近你呢?
白鶴對此覺得好奇,這種心情使他變得不再那麽高大、強大而偉大,——并不是說這種心情有任何的不對之處。
所有的不對之處是你才對吧。
你想要将他撕裂,将他驅得遠遠的,才是不對。
和那位天下五劍什麽的,不就是想趕我走嗎——?!
再一次要趕走我……
鶴丸國永對你的不解現今達到了極點,變成了疼痛,胸腔裏像是有羽毛在燃燒一樣的灼痛。平時很少生氣的臉上,真的出現類似于生氣的表情的時候,讓人有些驚訝、有些無法和平時一樣對待他了。
“滾吧。”語調終于被壓低了一絲。
“我不需要。”鶴丸你也并不适合待在這裏。
你面不改色,眼皮都不擡一下,黑眼睛被襯得冷冷淡淡的。
而在鶴丸仍舊拒絕的狀況下,你甚至抓住他的頭發,粗暴地就把他往本丸門口拖。——沒有反抗的鶴丸國永嘴邊自嘲的意味一點一點濃烈起來。
然後他忽然就毫無章法地掙紮了一下,又很快停止了,轉而安靜乖巧起來。
我可是鶴啊。
“我要走了噢,審神者小姐。”鶴丸慢慢看了你一眼,淩亂的長發顯得狼狽。
可沒有下一個我這樣的鶴丸了的噢。
他恢複了那種無憂無慮的笑容,雪白的羽衣被風吹得振翅欲飛,眼睛裏包含的情感正一分一分地消融。
挽回一下吧、
惋惜一下吧、
像是這般期待着,卻沒有因此影響到絲毫自身的決意:
“再見吧。”
“哦,再見。”你微微擡高下巴,毫不掩飾地同他敷衍起來,迫不及待要抛棄他一般。
哈、真是可惡。
鶴丸國永這次沒有回頭,背後傳來的你的聲音也從來不是什麽好話。
“三日月,我趕走了鶴丸,如何?”笑意盈盈。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五
盡量快點寫完qwq
☆、否
01
即使這樣也不行嗎?為什麽……
你連鶴丸國永都能趕走了嗎?
為什麽連鶴丸國永都不接受呢?
“嗯…難道不可以趕走麽?”你睜着一雙漆黑的眼睛,撐着下巴、聲音泛起了慵懶迷醉的味道。
目光中有一種莫名的意思。
他是你的什麽人,你對他負有什麽責任嗎?
別搞錯了呀,鶴丸國永是你的刀劍,你是他的主人,怎麽處置他是你的事不是嗎?
“是因為那位三日月大人?……”
“你逾越了。”你不置可否。
02
沒有救了。您真的要為那把刀劍做出改變嗎?
是啊。
03
“三日月宗近,我很滿意。”你故意做出一副癡迷的表情,如同對待最精美的日本人偶一樣,從身後撩起了他柔軟的鬓發。
露出來的白皙的耳朵,像是玉蘭花。
最美的天下五劍,連耳朵都讓人有想要親吻的欲望。
“哦呀,這是要幹什麽呢、大小姐?”三日月宗近任由你撩開發,那只突然暴露在空氣裏的耳朵下意識地有些不适應。然而他的語氣卻是波瀾不驚,和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刻一樣不為所動。
“想知道我要幹什麽嗎?”
你慢慢地挑起唇笑了,似邀功又似惡劣地慢慢說道,“……還剩下你。”
還剩下我,不是只剩下我了嗎?
三日月宗近無意義地疑惑了下,很快就不再在意,垂着秋月般的眼眸微微洩露出優雅莫測的笑意。
“區區刀劍——我、能待在大小姐的身邊,真是受寵若驚。”他解開你懷着他的雙手,回身朝你彎了彎眼,流蘇搖曳。整把刀的姿态仿佛月華的高貴,仿佛紅酒的魅惑,近在咫尺、卻引得人更加貪婪起來。
所有人都夠不到的東西,待在手心裏的時候,才可以稱得上愉悅啊!
抓到了嗎?他似乎是在自語。
04
你會被抓住嗎?
你在本丸刀劍們不解而怨恨的視線下,親手趕走了鶴丸國永,無異于是斬斷了自己的翅膀、再也不想起飛。
此時的你就像是色令智昏,像是為了美人戲了一把天下的昏君。
那在這座暗黑本丸裏、在這普天之下,還會有誰來保護你呢?
他,不可能;我,也不可能。
“這一切全都是為了三日月大人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微微拈起纖細的指尾,側開臉,只露出模糊纏綿的下巴的線條,“他可是那唯一的一朵玫瑰啊。”
顏色明媚、卻還藏着刺的玫瑰啊。
至于鶴嘛………鶴嘛……,放走了便放走了……才不重要呢………
明亮的眼神也好,潔白的羽毛也好,欣喜的叫聲也好,你統統都不會記下來。
鶴丸國永在你生命裏,不過是一串串陽光底下的泡沫而已。
這不、沒過多久,你就想不起來他了不是嗎?
“你難道就不會難過嗎。”
“你難道就沒有一次想要在臉上流露出真實的情緒嗎。”五虎退平靜地說着,橫在你臉邊、直直插入地板的短刀逼得更近,讓你不得不更加努力地別過臉,露出了天鵝似的頸子。
但是與冷酷的動作相反的是,他透明金亮的眼睛正在源源不斷地哭泣着,眼淚随着重力掉到你的臉頰上。
有些涼涼的。
“審神者大人,你活得太悲傷了。”五虎退不明所以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結果是更多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了。
“這裏、好空呀……”發聲輕微得和睡夢中的呢喃一般。
“不管審神者大人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三日月大人,……”
“五虎退。”這一刻,你忽然冷冷地叫了一聲,打斷了他。五虎退便立即因為深入骨髓裏的恐懼渾身顫抖了一下。
“不要惹我不開心,好嗎?”
你正過臉看他,同時皮膚被他的短刀割破了,染上了罂粟花般迷離的血色。
這可不是一種明智的做法啊,五虎退。
你不開心的後果,難道已經忘記了嗎?
然後你挑起陰晴不定的眉梢,看着五虎退的樣子滿意地笑了。
不要有太大的期待,不要有太多的希望,這樣才好。
你既沒有同情心也沒有憐憫心,去施舍于他們。
……“不好。”
“我說‘不好’!”五虎退的音量陡然增大,像是掙紮着逃脫了籠子的小鳥,讓人出乎意料極了。“不好。”他死死地捏緊拳頭,用盡所有來否定你。
怎樣才會像你一樣活得豔麗而空虛呢?
五虎退不能理解、他再也受不了。
現在他只想瘋狂地難過——
麻木地落着淚。
手中的短刀再向下偏移幾分,就會是你脆弱的脖頸了。薄薄的皮膚下青色的脈絡像是誘惑一般,在刀刃面前是可以被那麽容易割斷的存在。
殺死一個人,就像是掐下粉色的花骨朵,是那麽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為什麽你會喜歡三日月呢、”
“為什麽你連哭都學不會呢、”
“嗚嗚……!”那種撕心裂肺的哭聲從他的喉嚨裏掙脫而出,要将血液都燃燒盡了。五虎退的眼神卻以一種可怕的速度明亮了起來。
因為他覺得你十分寂寞,所以他慢慢地握起握穩了短刀。
因為他覺得你不應活着,所以他使上了手腕手臂的力氣。
因為他覺得你不如死了,所以他拼盡一切勢必要毀滅你。
——我不再試圖去解釋你,也不能夠再忍受你了。
“你做不到。”你直接用手接住了刀鋒。血水隐忍而冰冷,你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然後腳上用力踹過去,再縱身一躍、就将男孩壓在了身下。
“你做不到,五虎退,憑你還毀滅不了我。”
“而我,卻可以碎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倒計時四
後續劇情更精彩(。)
☆、絕
01
“歡迎回家。”
明明是那麽溫暖的一句話。
明明是應該開心的一句話。
那個時候,五虎退一直忍住沒流下來的眼淚可憐得忍不住了。他的心情明明溫暖又開心,然而他知道甜美芬芳的、外面世界在他身上留下的希望,在那最後一擊下轟然潰散盡了。
……為什麽一期尼你自然而然地為她遞了手帕,又自然而然的不為靈力枯竭的她所動呢?
“你以為本丸裏的那群家夥,包括你親愛的一期尼,真不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嗎?”
“我是暗黑審神者,他們何嘗又好到哪裏去呢?”
——五虎退對此感到驚慌。
不僅是對審神者死去的不遠未來,還是對刀劍們對審神者的冷漠做法。
真不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嗎?
視而不見,雪上加霜,以怨報怨,衆望所歸……五虎退真不知道用什麽形容才對的。
但他無法做到去質疑一期尼,無法去否定本丸的大家,無法去說這樣做是不對的。所以他大概只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變回審神者的五虎退,繼續大無畏地讨厭着她,用一副弱聲弱氣的模樣仇恨着她,青澀激進得果子般。
“一期,亂和退可以先還給你,不過藥研得暫時在我手裏。”
“那麽,粟田口們就都歸到我的隊伍中來了。”
看,農夫捂不暖的蛇,扔掉了有什麽錯;暗黑審神者被扔掉,并沒有什麽錯。
應該是眼睛裏透亮的蜜淌了輕量的毒,目不能視,天昏地暗,五虎退忽而就淚流滿面了,忽而就無淚可流了。
最終,被一期一振牽着離開的五虎退用力緩緩地咬下唇,“我們努力把藥研哥拿回來吧……。”
把藥研哥拿回來就好,其他的就不要去思考了…
“乖一點嘛。”
“短刀天天真真,什麽都不用想就好了。”
02
這樣才不對呢!
03
“退已經不想要審神者大人的喜愛了。”
“退不想說‘好’。”
白發金瞳的男孩擡起臉,表情委屈倔強地否定道。臉上的水漬顯得他格外可憐,可憐得就像是你狠狠欺負了他一樣。
“——就算是五虎退,也是可以毀滅審神者大人的。”
說完,五虎退竟仰起嘴唇密密麻麻地親吻起你的鎖骨,純白的眼睫斂下去的時候就和蝴蝶一般。他用手指拉開你的衣服,由于緊張和仇恨,呼吸都微微急促了起來。
你眯了眯眼,“為什麽?”
面前短刀那種純潔和□□感交錯的神情,從嘴裏輕輕溢出來的氣息,叫人産生了一瞬間的錯亂。
然而在這片刻的晃神之後,你立即拉好了自己的衣領起身,絲毫不為所動。甚至是皺着眉有些厭惡的情感。
看吧,你其實根本就不喜歡和刀劍們做任何親密的行為。
五虎退扣住了你的手腕往回壓去,“審神者大人以為還是以前的自己麽?”還是那個可以用靈力壓制住他們的強大審神者麽?
“你的靈力早就要枯竭了……”
真是可憐呀、
先前你故意不去注意的無力感迅速湧了上來,想要用力掙開他的束縛,試了幾次卻都沒能成功。五虎退的手就如鎖鏈扣在了你潔白的手腕上,上面還沾染着血跡,持續失血後的你仿佛也要因此變得脆弱。
呵、這副身體……也不過是遲早的事吧。
“您支撐不住了。”五虎退有些悲傷地注視着你。
即使再強大再冷酷,你還是人類,會有生老病死,會有作為人類的極限。
現在,就是你的極限了。
他将你壓制在身下,什麽都沒有做。只是有絲絮般的絕望感拖着你的雙腿,幾乎讓你不能夠站立。然後你不顧手腕關節會脫臼,直直踢了五虎退一腳。
“滾!”披亂着一頭烏發,你搖搖晃晃的身形還沒站穩,就對他厲聲呵斥道。
“真是肮髒……”看到了肮髒東西的嫌惡眼神。
接受不了,你們這些刀劍付喪神。
你們就和那些隔壁本丸的付喪神,并無二般的肮髒。
明明是刀劍,為什麽會對人類産生欲念和獨占欲?
別想要所謂地救贖我,別想…!
近乎于哀鳴憎恨,你揮手打翻了一疊信紙,毫不留情地邁開腳步離去。
“我還沒死呢。”
“不過是區區的靈力而已。”
“我還是可以刀解了你的。”
04
“……我早就該刀解了你們這些短刀。”
你在那一刻看到,一把淩厲迅疾的刀順着門扉劃破空氣,正面穿入了你的左胸膛,再從背後處現出刀尖。
光亮的刀面滲出血。
而持刀者出手一直很穩、沒有猶豫。
“一期尼。”五虎退看到來人似乎有些驚訝,接着又帶上了失落和了然。
“不可以……”
“果然不可以……”
一期一振口中輕語,手中刀刃滴血。他第一眼對上身上帶傷的五虎退,那一刻極致的憤怒過後就是平靜了,身上不斷散發出黑暗冷靜的氣息。
“果然在的場家族允許我殺了你的時候就應該動手的。”
——不然怎麽會讓你又對退做了什麽。
所有的掙紮在他拔刀的那一瞬間就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屬于刀劍的殺人技巧。紫焰缭繞、骨刺叢生、眼白被染黑的眼眸裏什麽都倒映不出來了,一期一振機械地揮下刀,絕不存在手軟。
為什麽不呢?
為什麽曾經要為殺了你而猶豫呢?
你是個罪人,是無論其他審神者還是刀劍都深惡痛絕的暗黑審神者。
再美麗的外表都抹不去你靈魂裏的殘忍。
青年的眼裏緩慢浮上了悲傷和溫柔,明明成了弑主的暗堕刀劍,肩膀卻止不住地一抖一抖的。同時暗堕的氣息變得更加濃厚。
“……抱歉。”
蒼白俊秀的嘴唇翕合了一下。但是握着刀柄的右手更加用力,堅忍得出血。
做好了承受你垂死前的反擊的覺悟,他擡步近身、把太刀刺入得更深更疼。
“審神者大人,你不能活下去。”你跪倒在地。
你得死。
哈哈哈哈哈又是這句話、
可是你的心髒在右邊啊。
——如果一期的刀不是恰好貫穿了你的靈力核心。
你的靈核因為那一擊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你可以感覺到自己同付喪神之間的靈力供應瞬間斷開,很早以前起就開始支撐着破敗身體的自愈能力也消失不見。
櫻花啊,全都謝了呢。
好想見他…………你還是好想見他啊……
你挑起唇,——沒有人知道你是怎麽站起來的,怎麽走出去的。
近乎于爬。
作者有話要說: 咳。最高死刑。
☆、欲
00
“你應該十分怨恨大小姐吧,”
怨恨到總有一天要殺死她吧?
随之,的場家族的式神彎起嘴角,對着一期一振露出了詭異單薄的表情,“現在你有這個權利了。”
不僅是本丸裏的粟田口短刀,還有那把骨喰藤四郎——
他們都在等着你有所動作呢,一期一振。
01
“審神者大人,時候到了。”
這一次、你再也沒有能力恢複過來了。
在審神者之間的靈力供應斷開的那一瞬間,這座本丸裏的所有刀劍都表現出那種若有所思的、卻又是解脫了的神情。
他們已經沒有多少靈力可以維持人形了。
但是在那之前,要确保你——必死無疑。
不再受靈力壓制的魑魅魍魉,鋪天蓋地彌漫在本丸裏。還有不斷傳來刀劍暗堕的氣息,夾雜在其中,就和墨水在墨水中一樣,根本分不清。
視線逐漸模糊起來,你壓榨着體內的最後一絲靈力,扶着門框吃力地支撐住自己。
好想見他…………好想再見他一面……
那個人……
嘴裏全是腥甜黏膩的血,你的眼神黯淡下去了一點,細瘦易折的手臂卻更加怨恨般用力摳在了牆壁上。
一期一振的刀還插在你的左胸前,這時候他看着你落魄的背影,忽然無可抑制地悲傷了起來。
“別想去見三日月。”莺丸快步上前,直直給了你一刀。
你痛得近乎窒息,呼吸聲撕心裂肺似的。
卻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他,只是再次爬起來往着一個方向走。
這樣嗎,
還是如此嗎。
莺丸完全沉默了下去,斂着眼眸像只安靜的翠鳥,然後他散去了付喪神的身形,只剩下插在你身上的刀劍本體。
就這樣結束了也好,不要讓他的下一把再遇見你了。
身為刀劍這樣的一生,實在是太痛苦了……
接着是長谷部光忠、宗三左文字、次郎太刀、燭臺切光忠、石切丸……
他們不約而同地将本體刺入你身體的各個部位,——或許是柔軟的手掌,或許是雪白的足踝,又或者是纖細的大腿。之後就和莺丸一般主動散去了人形。
緊抿着嘴角,留戀的注視,無言地消失。
這些刀劍全都在阻止你的腳步,從始至終卻沒有誰立即給予你致命一擊。
“不要去見三日月好不好?”最可愛也最貪心的加州清光這麽問着,将刀刃留在了最靠近你心髒的地方。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不可以。”
他略微苦澀地笑了一聲。“我還是愛着審神者大人,也很恨。”
再是更多的刀刃疊加上來,歌仙兼定、亂藤四郎、江雪左文字……一把把,一個個,毫不猶豫地要将你殺死在此處。
這便是……、所謂的死期将至嗎?
你咳着血忽然有些想笑。
02
你就是個妖物,野獸,魔鬼。
從五歲起就已經被釘死在絞刑架上的人生。
“哈哈哈哈…,把你送到那個的場身邊,不是正好嗎?”
“別靠近我、你這怪物啊啊啊!!”
03
當天上月,你上不去、夠不到;當水中月,致人跌入深水。
當瀕死的你終于躺進了三日月宗近的懷中,他第一次微微有些憐愛地看着你了。
“大小姐。”三日月宗近低着頭,雙手覆在你的後背上,自上俯視而下的瞳仁裏揉着潋滟的水光月色,美麗風雅得過分。
可他卻是微笑着,看到身中數刀的你,一絲驚訝也無。
冷漠的、遙遠的、無法觸及的。
你将手心貼上他的嘴唇的時候,只感到了比你還要冰冷的溫度。他那張绮麗華貴的臉龐上,無所顧忌地一直流露着笑意。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沒有任何的偏差。
——三日月宗近什麽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這裏,就可以叫你和本丸一并覆滅了。
“大小姐很疼吧?真是可憐哪。”他用一只手接住了你無力的手,苦惱地微微蹙起了眉尖,聲音裏透着一股子對你的可憐之意:
你愛慕于他,就能叫所有都毀滅了。
那些刀劍們對你的欲望還真是可怕啊。
只要稍稍挑釁和引導一下就……
這麽一想,他似乎更加可憐你了,用上位者對待下位者一般的态度,将虛僞而動人的目光投在你的臉上,暧昧意味地親近了你。
“想見我嗎?”
“臨死前想要再見我一面嗎?”
明明你就是這樣一個充滿惡意的人類。
他微笑着俯下身,像是明月對蝼蟻的施舍一般,看起來多麽無懈可擊的溫柔多情。心中卻無比清晰清楚——
是他要你死。
三日月宗近,——來自家族的殺戮者。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是親媽,真的,看下章吧
☆、緣
01
你愛上了三日月宗近?
——噗哧。
“輸的人是你呢。”
你極其狼狽地笑了起來,任由自己往地上摔去。這個舉動使得原先被擋住的位置露了出來——有一把鋒利光亮并且淬好毒的匕首已經完全沒入了三日月宗近的胸膛。
沒有殺意。
至少在那之前,你都是呼吸細若游絲地躺在他的懷裏,奄奄一息,眼看就要像朵雪花那樣悲慘地消失了。
沒有人認為你還有力氣使出那致命又冷靜的一刀。
暢通無阻,直入心口。
畢竟你一直都沒有向本丸刀劍反擊,更是選擇用自己的肉身承受了他們的殺意。
目所能及的線索全像是在宣告着大勢已去、死期将至。
連三日月宗近的眼眸裏都流淌出了微弱的憐憫,又虛僞又冷酷地親吻着你——“三日月,你不該讓我靠得那麽近的。”
動物在認為自己捕食成功的那一刻,是它警惕心最為薄弱的時刻。
你一直一直冷眼旁觀着,等候着抓住那關鍵的一刻。
——這把三日月宗近實在過于強大了,你只能苦苦等候着那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一刻。
不能打草驚蛇…………要慢慢地、深入地……
一期一振,你想要殺我嗎?
那好吧。
你把自己的命、本丸裏的刀劍,都作為賭注一并押了下去,用來挑戰三日月宗近,或者說是他背後的龐然大物。
“的場靜司,我絕對不會輸。”
一雙冰冷漆黑的眼睛裏盡是極致的自負,根根眼睫毛投射下了蛇般彎曲的陰影。
從那個【竟妄圖控制付喪神】的、怪物一般的家族裏,生長出的怪物一般的你,不可能會比誰差。
臨死前一定要見到的某個人,是因為——“剩下來的你,還需要我來解決。”
你低着臉,因為脫力而費力地喘着氣,鮮血順着濡濕的黑發滴答滴答地掉落着。
一刀就夠了,也沒有下一刀的機會了。
要的是一劍封喉。
多餘的就會是你的死期。
于是面前形貌昳麗的男子,如同鏡面,正迅速地碎裂開來。哦呀…?他只是稍微驚訝了一下,也不見得恐懼或者憤怒。繼而是擡眼笑了笑,看了看手中月紋浮現的太刀後搖頭,“不行啊,大小姐你的風險太大了。”
“我現在還可以還你一刀。”
太刀貼上你的脖頸,溢出更多的血。
你面無表情地回望。
“嗯……,這是被稱為‘殉情’的意思嗎?哈哈哈哈哈哈。”三日月完全睜開了彎着的眼睛,裏面是和你如出一轍的冰冷傲慢,毫不懷疑他下一秒就可以揮刀奪下你的性命。
或者說,他本來就是為此而來。
可在那只剩下一點的時間裏,他不僅沒有還你一刀,反而是将你的匕首往自己的心髒裏捅得更深。
“——但是老爺爺我早就累了。”
他擺出一副溫柔無所謂的表情,心想着他可不能讓的場面前再無障礙啊。
02
——你當然知道這點。
面對不想被的場家族以陰陽術控制住的,【暗堕後的】【妖物】三日月宗近,你只要做到重創他就夠了。
見到他!重創他!
剩下的匕首,他自己會乖乖地送入心口。
三日月宗近,終于碎刀。
可你也早就已經瀕死,要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慢慢地死去了。
變得空蕩蕩的本丸裏,除了你,就是“三日月”的碎刃,和那些落在地上的刀劍們的本體。
變得和隔壁本丸同樣荒涼。
連嗚嗚的冷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