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塞西爾仔細打量了一番他顯眼的皮毛，又看向遠處白色的山，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
他将信将疑地看向季陸嶼，尾巴在身後拍打：“霧氣裏面都有什麽？我可從沒見過有動物從霧裏活着出來。”
卡奇睜大眼睛湊近一步，獅臉上寫滿了好奇。
看着這兩只單純的大獅子，皮囊下住着詭計多端的人類靈魂的雪豹打了個哈欠，肚子适時發出了一聲饑餓吶喊。
季陸嶼将目光移向一旁悠閑吃草順便吃瓜的狍子，這具身體的本能讓他不禁想象起滾燙鮮血湧入喉管的感覺。
“我在裏面走了好多天，沒有一點可食用的東西。”雪豹舔了舔尖牙：“那裏邊的樹長得很奇怪，像……唉，我太餓了有些想不起來了。”
塞西爾死死盯着他，隐約猜到了這只豹子企圖，卡奇倒是十分理解，他餓着肚子的時候也滿腦子都想着吃飯，根本分不出精力來思考。
雖然哪怕吃飽了他很很少思考。
“我去給你抓，你吃飽了繼續說，那個樹到底像什麽？”正值春季食物充足，早吃飽肚子的雄獅格外大方，塞西爾看着傻弟弟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雪豹。
卡奇貓貓祟祟地繞到狍子身後，而這只偷偷用餘光瞄着獅子與白豹子對峙的狍子滿眼都是雪豹奇怪的皮毛，完全沒思考少的那只獅子去了哪裏。
雄獅一躍而起，大而有力的爪子拍在狍子背上，還不待獵物反應過來，卡奇的另一只前爪已經落在它的喉部，随後張大的獅口猛地咬住了狍子的喉管。
這只可憐的狍子只來得及蹬兩下腿，就徹底去見了獸神。
卡奇用利齒咬開狍子的腹部，把柔軟美味的內髒吞吃入腹，盡管他之前已經吃得很飽，但耗費體力補來的獵物可不能全便宜了等吃的豹子。
等這什麽雪豹講完故事再把他留作儲備糧吧，卡奇舔去嘴角上的血跡，将獵物拖到雪豹面前。
季陸嶼看着獅子眼球轉動，就知道它心裏肯定打着什麽壞主意，但雪豹佯裝不知，緩步靠近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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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為自己會對茹毛飲血這件事十分抗拒，不想單是聞到血液的味道，唾液就開始瘋狂分泌。
避開獅子咬過的地方，雪豹用尖爪劃開狍子的皮毛，略經撕扯，帶着血液的腿肉就全部暴露在眼前。
這只狍子想必經常奔跑，口感有些像是在吃健身的羊。
塞西爾看着慢條斯理進食的雪豹，眉頭擰成一團，像這樣進食緩慢又顏色如此明顯的豹，若是真生存在這片土地估計早要餓死。
“你怎麽這麽慢，卡奇的老婆都不像你這樣。”塞西爾嫌棄地說道。
季陸嶼分神看了一眼卡奇，沒想到這個二貨獅子還有老婆，他長得就一臉單身獅的模樣。
小黑仗着兩頭雄獅都看不見它，在狍子上優雅地咬了一口，很快又“呸呸”吐了出來，卡奇眼尖注意到肉上突然多出了一個小齒痕，疑惑地歪着腦袋猛瞧。
【呸，幹嚼樹葉的味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吃進去的。】黑貓皺起臉，舔了舔鼻尖。
季陸嶼沒有理他，要是讓兩只獅子看到他對着空氣說話，怕是會被當成精神病擡走。
随着肉塊下腹，他終于填飽了肚子，季陸嶼走到湖邊，爪子沾了水洗去進食時沾到臉上的血跡。
卡奇用看奇行種的眼神看着他，但對霧中情景的好奇壓過了其他，連忙追問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吧，裏面的樹和外面有什麽不一樣？”
“裏面有一顆樹，上面挂滿了動物的眼睛。”季陸嶼狀做悠閑地漫步，兩只大獅子緊緊跟在他身後，“我每走一步，樹上的眼球就跟随着我的動作轉動，無時無刻都在盯着我，直到現在，我還有這種感覺。”
直播間的衆人和他對上了視線，黑貓更是不可思議地盯着他。
[他難道看到投放的上帝之眼了？]
[怎麽可能，樓上也太看得起低位面了，應該只是碰巧……吧]
[呃，你們都是後來的吧，他傳送到地方确實有個這樣的樹，其他應該是藝術誇張。]
[排樓上，大家別自己吓唬自己了。]
[話說之前賭五十星幣的呢，是不是該結算一下了？]
[？怎麽沒人說話了？]
【直播間賭博屬于違規行為，請諸位謹言慎行。】
黑貓收回視線，專心撲起了草上的蛾子。
“然後呢？除了這棵樹還有什麽？”卡奇跟得太緊，險些踩到季陸嶼的腳，好在雪豹不需要穿鞋。
季陸嶼看着那片湖泊，鱷魚只露了兩個眼睛在水面上，乍一看還當是根浮木。
順着他的目光，兩個大獅子也朝着鱷魚望去，鱷魚不自在地換了個方向，季陸嶼繼續說道：“在霧氣中，這片湖水是綠色的，裏面還不停的冒着氣泡。”
塞西爾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那不就是沼澤麽？”
“不，”雪豹眯起眼，半真半假地說道：“這片水中住着人魚，人魚你們知道吧，就是魚頭人身的怪物。”
“魚是不能變成人形的。”塞西爾打了個哈欠，合理懷疑這只雪豹是在胡扯。
“或許吧，”季陸嶼沒有辯駁，這樣的态度迷惑了雄獅，他繼續說道：“而前面的這棵樹，在霧氣中是螺旋的形狀，上面長滿尖刺，挂着不少屍體，我親眼看到一只蟲子在碰到尖刺的瞬間就被吸成了空殼。”
一豹兩獅默契地繞過這顆平平無奇的桦樹，這時卡奇突然被石塊絆了一下，塞西爾及時變成人形拉住，才沒讓他倒在樹上。
等兩只獅子回頭一看，那只雪豹已經跑PanPan出了好遠。
“他逃跑了。”塞西爾望着雪豹顯眼的白色背影，獸皮裙被吹得迎風遛鳥。
“看起來是這樣的，哥哥。”卡奇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他還踢了塊石子過來。”
塞西爾重新化作原型，狠狠咬牙：“追，我要咬斷這只豹子的脊骨！”
給雄獅物理意義上下絆子的罪魁禍首豹此時正埋頭逃命，他不敢有片刻停留，誰也不知道在書中世界死亡是回到現實還是真正的死亡。
眼前的樹木迅速倒退，狂奔了幾分鐘後，季陸嶼喘着粗氣爬到了一棵樹上，剛吃進去的肉都要跑得吐出來。
後面的兩只獅子耐力顯然也已經達到了極限，喘息了一會兒後，塞西爾化成人形，騎在了卡奇背上。
這兩個獅子竟然要搞車輪戰，不講武德！
季陸嶼一下看出了他們的企圖，連忙跳下樹開啓新一輪的狂奔。
雖然雪豹和獅子的耐力都短得可憐，但兩只獅子輪班後顯然占了上風，兩輪下來季陸嶼甚至都能聽到身後獅子奔跑時帶起的風聲。
在獅子即将抓到雪豹尾巴的那一刻，季陸嶼一個閃身沖到了樹上，兩只爬樹水平非常一般的大獅子在樹下罵罵咧咧。
“趁我還有耐心，你最好自己下來。”塞西爾低吼一聲，發型亂得像是剛進行了無良洗剪吹。
卡奇躍躍欲試的爬上低處的枝幹，季陸嶼在高處的細枝上思索着去路，卡奇不斷逼近，但再往上的樹枝顯然承受不住他二百多公斤的體重，剛踏上去就聽到“嘎吱”一聲。
雄獅悻悻退了回去，下樹時還險些臉先着地，卡奇舔了舔嘴角，有些尴尬地別過臉。
遠處突然穿來母獅帶着急切的低吼，不知道哪個倒黴流浪雄獅闖入了塞西爾兄弟的地盤，卡奇在樹下繞了兩圈，在老婆帶着獅界國粹的呼喚聲中不甘心地循着來路小跑回去。
塞西爾狠狠向樹上瞪了一眼，順着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雪豹微微晃動的大尾巴，勾起的尾尖像是在嘲笑他。
“別再讓我遇見你！”塞西爾撂下狠話轉身離去，當務之急是要給膽敢入侵他們領地的愣頭青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直到兩只獅子的背影變成小黑點，季陸嶼才爬下樹，黑貓蹲在樹下打了個哈欠，綠寶石樣的圓眼罩上一層水霧。
【我想吃魚。】
“你随意。”被貓咪可愛外表蒙騙過的季陸嶼并不再上它的當，冷漠地無視了小黑的言下之意。
見抓魚苦力誘拐無效，黑貓瞬間收回可憐巴巴的表情，高傲地看着他：【你為什麽不反殺他們？你們學中醫的不是都會點穴麽？】
“這是刻板印象。”季陸嶼梳理了一番奔跑中吹亂的毛發，向不遠處的水泊走去:“而且獅子是一級保護動物。”
【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剛剛吃的狍子按照你們的規定算是二級保護動物。】黑貓翻了個白眼，鬼知道貓哪來的那麽多白眼仁。
“在別人找借口時候拆穿在我們那裏很不禮貌。”雪豹繞過地上的螞蟻洞，舔舔嘴角。
【獸人先是獸再是人，無論是野獸還是獸人，都只是書裏的角色罷了，勸你不要婦人之仁。】
季陸嶼嘆了口氣：“可我真的只是單純的打不過獅子而已，請不要對一個整天泡在實驗室的大學生抱有過多希望好麽？”
這片水泊裏竟然還真有幾條小魚，黑貓自己努力了一番，直到季陸嶼喝飽水在心底規劃完路線，它才勉強抓到一尾笨魚。
黑貓将它重重拍到岸上，剖開魚腹狠狠咬上一大口，這魚聞起來和它吃過的沒什麽不同，但到了嘴裏竟然還是一股紙味。
【呸，好難吃，這該死的書中世界。】
雪豹耳朵動了動，假裝沒有聽到黑貓的抱怨，叼起尾巴向着雪山的方向走去。
樹叢中閃過一個白色的身影，季陸嶼簡直有些懷疑自己的視力。
這地方怎麽好像有一只薩摩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