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雄獅在暴雨降臨之前終于徹底清醒過來,避免了被淋成清水泡湯獅的命運，他甩甩頭面色有些凝重，塞西爾似乎想說些什麽,然而還沒開口就被炮彈般撲過來的卡奇撞得險些上演《飛吧！我的肺》。
“哥哥！我好擔心你啊！你沒事吧,你怎麽不說話啊哥哥,不會是傻了吧哥哥！！！”
季陸嶼嘴角抽搐着後退半步,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再面對哥哥這兩個字了,塞西爾雙眼都變得無神起來,他仰頭望天，頭一次感覺弟弟的關切也如此沉重。
“他沒事。”瑞安突然善心大發解救了塞西爾，“如果你繼續關心下去就說不定了。”
雄獅總算掙脫了“愛的束縛”,他有些感激地看着瑞安，母獅打了個哈欠，轉身揮了揮爪。
“走了，要下雨了,瑞奇還等我回去呢,別在我地盤上逗留太久。”
“我們也回去了，我不太喜歡毛被打濕的感覺。”季陸嶼微笑着道別，“你也應該有答案了吧。”
文河叼起之前找到的最好的小石子獻寶似的遞給季陸嶼，直到一豹一狼纏着尾巴走遠,塞西爾才猛然反映過來,擡爪拍了下卡奇的頭。
“怎麽又打我，哥哥。”卡奇不解地看着他。
但奇怪的是,雄獅這次的力度很輕,甚至比平常玩鬧時還要輕那麽一點點。
塞西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們也必須趕快回去，免得那個毛沒長全的獅子聯盟趁虛而入。
領地這種東西他可以扔下,但絕不能被奪走，這可是事關雄獅臉面的重大問題。
接下來的幾天系統都很安靜，黑貓熬夜看完了隔壁同事的新劇本，說話都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喵啊，你這個可惡的人類！在睡覺時亂動把本大爺踢飛就用狗尾巴草撓你腳心啊喵！】
季陸嶼自從上次看到塞西爾恢複記憶後就總是夢到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他們有時在霧氣裏打章魚，有時在雪山腳打章魚，章魚出現率實在太高，甚至他還夢到在學校門口買鐵板鱿魚時巴力突然從水桶跳出來大喊：“決一死戰吧！”
Advertisement
這不會是那個章魚精給我下蠱了吧，季陸嶼安撫地rua了兩把黑貓，直到它舒服地露出了肚皮才毫無誠意地說道：“可能是我最近缺鈣吧，好久沒吃海鮮了。”
【是你自己想吃海鮮吧……】黑貓無語地睜開眼，【你們人類嘴裏就沒有一句真話。】
沒有一句真話的人類抓住機會摸了把離去黑貓的尾巴，和雪狼依偎在一起再次進入了夢鄉。
這一次他的夢總算不再是零星的片段，裏面也沒有那個該死的大章魚了。
多虧那幾個夢所致，他想吃鐵板鱿魚、孜然炒鱿魚和辣鍋涮火箭鱿魚的願望從沒像現在這麽強烈過。
夢裏依然是無盡的霧氣，雪豹和雪狼緊緊靠在一起，小心地向前試探着。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過了一會兒，雄獅的輪廓清晰起來。
竟然是卡奇，他不知為何與塞西爾走散了，此時鬃毛打結着纏在一起，渾身髒兮兮的，看起來和尋常流浪雄獅沒什麽區別。
雪豹驚訝地看着他：“塞西爾怎麽沒和你一起？”
待他又向前走動了兩步季陸嶼才發現雄獅的後腿有點跛，夢中的雪豹顯然也是想替他處理一下傷口，可卡奇搖搖頭，拒絕了雪豹的幫助。
“等等。”文河暗暗施力拉住雪豹，微不可察地改變位置擋在他身前，他與卡奇這頭不太聰明的獅子其實沒什麽矛盾，但此刻小白狼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吃了一口鬣狗。
卡奇整個獅子非常明顯地抖了一下，嗓子裏發出嗬嗬的倒氣聲，雪豹在這時終于也意識到了不對，他往斜側方走了半步看向卡奇的跛腳。
那上面連着一根章魚腿，這條觸手和季陸嶼之前見到的單純切下來的小觸手不太一樣，它足足有半米長，頂端長着兩排利齒，看起來比起普通觸手更像是巴力的一個分身。
觸手歪過頭，如果嵌入卡奇後腿那節長着牙的地方算是頭的話，直直轉向文河所在的地方。
“找、到、了。”它在卡奇吃痛的抽氣聲如同新學語的嬰兒一樣說道，緊接着伴随着雄獅生命走入倒計時，觸手也漸漸幹癟了下去。
就像是它這樣的怪異，是靠高度燃燒被寄生者的生命來維持的一樣。
夢中的雪豹用盡一切辦法想要分開觸手與雄獅，在最後，他甚至還在卡奇的同意下用細針阻斷血液循環去切斷他的那條後腿，然而觸手的細絲已經如同爬山虎般沿着雄獅的血管攀爬到他的頭頂，甚至從雄獅的嘴邊鑽出來挑釁。
他們都堅持着，他們都盡力了，但卡奇的生命還是走入了盡頭。
在雄獅嗆咳着吐出最後一口血前，季陸嶼看到了奔跑而來的另一頭雄獅——那是塞西爾。
興許是兄弟之間的心有靈犀，他跑得非常非常的快，以至于身側的霧氣都被帶起來的風吹散了一點。卡奇長久地睜着眼睛，如果呼吸停止後他還殘餘聽覺的話，他或許能聽到這個平時嘴上很嫌棄他，動不動就拍他腦袋和他打架的哥哥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泣血般的悲鳴。
觸手随着卡奇的死去一同化作飛灰，叫雄獅連洩憤的對象都難以尋找。
【這是作者為他定下的結局。】黑貓不忍直視地低下頭，【人類，這其實是一本黃色網站的報社小說，可誰叫他們生活在書中的世界呢，這也是他們的命運啊。】
【別再看了，等你走出去就會都忘記了。】
雪豹的手上滿是鮮血，大多是雄獅的，也有一點是他太過用力，爪尖劃破了自己的手，他牢牢抓住雪狼的前爪，像是對他承諾，更像是對自己說。
“我一定帶你出去，我這次、這次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裏。”
文河配合地變成人形，順從地将臉放到他的肩膀上：“沒關系，不要害怕，季陸嶼。”
“哪怕這次不可以也沒關系，只有你願意開啓這扇門，我可以一直、一直等着你，等你很久很久。”
他擡起頭，在他下巴上印上一個吻：“因為我是你的小狗啊，小狗是很擅長等待的，所以遵從你的心吧。”
雪豹對塞西爾伸出爪子，雄獅點點頭，道了聲“謝謝”。
下一秒，豹爪刺穿了雄獅的喉嚨，地面明顯地震動了兩下，系統警告不斷在眼前彈出。
水豚驚人的速度飛快前行，老鷹、花豹和母獅拖住了巴力趕來的步伐，他們沒有再去看雄獅們的屍體，沿着劇情冥冥之中指引的方向火速跑到雪山腳下。
在霧氣無法侵染到的地方，文河深深地看着雪豹，笑得像個薩摩耶：“你還會打開這扇門的對吧。”
“我會的。”雪豹點頭，“哪怕記憶再次被封印，我也一定會沖破枷鎖，再次來到這裏，帶你回家。”
雪豹叼住趕來的水豚向山上奔跑，這座雪山其實很矮，他跑得也很快，但卻仿佛過了很久才到了山頂，他感覺有水跡打濕了水豚的毛毛。
腳下的雪山不斷震動着，天邊撕裂了一個口子，整個世界都變得混亂無章。
那是因為包括主角受在內的主要人物在非既定的命運線上死亡百分之三十以上，故事完全偏離軌道，世界自動進行刷機重組。
雪豹從山頂一躍而下，他聽不到呼嘯的風聲，也感受不到空氣的阻力，黑貓牢牢抓住他的尾巴翻了個白眼。
【再遇到的話記得喂我小魚幹啊喵！】
季陸嶼和夢中的雪豹同時閉上眼。
哪怕這個世界沒人有能力做救世主，哪怕他們都只是普通人，是系統支配下的提線木偶，但只要重來一次、只要摸清規律再重來一次，總能收獲一個滿意的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