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白馬身姿矯健如電, 劈開草地,筆直沖過去,衆人很快被甩在身後。

伏在馬背上的席歌牢牢抱住馬頸, 一動不動。

聞歡歡技術尚可,努力在馬背上保持穩定, 但也只能騎馬慢跑,稍有加速便被颠簸的馬背震得渾身疼,只能手忙腳亂地拉起馬缰, 慌忙減速保持平衡。

她還在全神貫注地觀察前方, 身側突然沖出一道白色身影。

竟然是席歌!她甚至連控制缰繩的動作都忘了, 差點被颠簸到摔下馬才趕忙回神,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席歌遠去。

曲長意看起來比她熟練不少,騎着馬小跑起來,甚至還在嘗試快跑,悠然地吹了聲長長的口哨。

突然被席歌超過時, 那聲口哨戛然而止,後半截卡在口中,尾音消散在風聲裏。他嘗試着想要提起速度, 可越來越遠的背影, 讓他認識到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席歌了。

洛洛咬牙想要證明自己, 正跟淩宇較勁。雖面露恐懼,身體微抖,卻憑着一口氣将淩宇遠遠甩在身後。

淩宇頤指氣使慣了, 甚至根本就沒好好練習騎馬, 甚至還要求助于站在場外的騎手, 被人牽着馬缰慢慢地走,被落在最後。他試探地喊了幾聲洛洛, 卻沒有得到回複。

本以為至少還有席歌墊底,可他卻如一道閃電劃過遙遙領先。就連不被大家看好的席歌都跑了第一,他漲紅了臉。

席歌埋頭抱在馬背上一動不動。

阿雪像是知道他的恐懼,盡力跑得平穩,直到将衆人遠遠甩到身後,才略略放慢腳步。

席歌松了口氣,抱得更加平穩。

直播間裏的觀衆也被這別出心裁的方式震驚了。

——“!!!真的沒想到,還可以這樣!席寶好帥!”

——“阿雪也好聽話啊,席寶真的不是開了挂嗎,好像剛才跟馬低頭說了什麽,然後馬就立馬沖出去了!”

——“寶寶天生萬人迷吧!竟然能讓馬兒聽他的話!”

——“明明騎手說阿雪膽小羞澀,可卻偏偏跟寶寶那麽親近。”

——“很難不說,我好像又磕到了奇怪的CP,是一款雙向奔赴了。寶寶和江老師,阿雪和阿黑awsl。”

此時席歌已經遙遙領先,衆人被他落在身後,他以極大優勢完成第一棒。

而此時剩餘幾人連半程都沒跑完,各有各的狼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江念風接過接力棒。

黑馬瞬間疾馳而出,江念風絕塵而去,只能看到抛在身後的浮灰,和漸行漸遠的極其快速的嗒嗒聲。

江念風到達目的地時,甚至淩宇還沒跑完半程,而宋風也只是剛剛接過接力棒罷了。

——一場壓倒性的勝利。

席歌忍不住開心起來,他遠遠望着站在終點笑着招手的江念風,導演大聲地喊出他們的成績,場外歡呼聲随之響起。

一股自豪從胸中油然而生,還沒來得及去找江念風,他就已經騎着高頭大馬疾馳而來,然後跟方才一樣,俯身就又将席歌從馬背上抱起,一把放在自己身前。

他甚至還快意地縱馬兜了一個圈,然後抱着腰将席歌從馬背上高高舉起又放下,滿臉滿身無不洋溢着暢快的細胞:“開心嗎?”

席歌被這種氛圍感染,甚至同樣享受在其中,聞言用力點點頭。

不遠處,趙如鈞死死地盯着江念風扶在席歌腰間的手,眼神陰沉。

兩人縱馬兜了兩圈的功夫,淩宇才慢吞吞地終于走到終點。

他從臉頰到脖頸、耳垂都漲紅了,看見洛洛甚至拿到了第三的成績,而自己比第四還足足慢了十分鐘。

淩宇恬着臉湊到洛洛身旁,想想以往,洛洛其實也偶爾生過氣,他只要稍微哄一哄就會立馬回心轉意。

他覺得這次大抵也是這樣,抱着手臂晃到洛洛身旁,清清嗓子還沒開口說話,洛洛卻立馬退開一大步。

“離我遠點。”洛洛毫無感情地瞥了他一眼,像是看一塊垃圾:“我們很熟嗎?”

淩宇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由青到黑,上演一出變臉大戲,惡狠狠地說:“你等着!”他表情扭曲,看樣子是還想罵些什麽。

鬧劇間,江念風和席歌已下馬,也走到臨時搭建的頒獎臺上。

趙如鈞有些癡迷地看着一身騎馬裝俊俏幹練的席歌,馬褲将他的腿型勾勒得又細又長,他轉頭惡狠狠地瞪了眼淩宇,示意他安靜點。

淩宇後背一身冷汗,連忙閉上嘴。

趙如鈞接過導演遞來的水晶獎杯,滿臉笑容地走到席歌面前。

他直接忽視了站在席歌身側的江念風,将獎杯遞給席歌。

舉着節目組定做的水晶獎杯,趙如鈞就像是舉着什麽世界級大獎似的,誇贊道:“突破性的創意,大膽而新奇的比賽手段,實至名歸的第一名!”

……

誇張了啊兄弟。

席歌:“謝謝。”

接過獎杯,他偏頭遞給江念風,兩人親密地靠在一起,并肩捧起,兩人恰好視線相碰,一個溫情缱绻一個俏皮活潑,“喀嚓”一聲定格在照片裏。

趙如鈞站在臺下看着這一幕,覺得格外刺眼。

他挑起眉頭,計上心頭,挑釁的目光看向江念風:“你作為騎馬老手,勝之不武。”

“跟我比一場。”

江念風低頭瞥向趙如鈞,目光淡淡,面無表情地盯了他片刻。

他只有面對席歌時,才會展現出柔情的一面,對其他人,還是那個高冷無情的态度。

席歌瞅了瞅兩人之間的氛圍,想了想問:“趙二,你說比就比呀?”

趙如鈞皺眉,席歌對江念風下意識的維護讓他更加嫉妒:“他們實力太弱了,跟我比,才能體現出你的實力。”

“如果你輸了,就要跟席歌分手。如果我輸了……”

江念風驟然沉下臉,打斷他:“席歌不是什麽随便拿來打賭的物件,他是有感情的人。”

“你就說敢不敢吧?”趙如鈞冷笑。

“我絕對不會輸。”

江念風回身看向席歌,遞過去一個讓人安心的眼神。

兩人暧昧互動不斷,卻一直沒有官宣,這次反倒是被趙如鈞坐實了兩人的關系。

——“這人是誰?跟江老師搶老婆??”

——“搶人老婆,拆我CP,奪妻之恨,就算是大老板也不行!!”

——“磕到了磕到了,太刺激啦,江老師霸氣護妻。”

——“他們兩個果然是在談戀愛!一直不官宣,可是他們這麽甜,怎麽不是呢。”

——“有點擔心,江老師可一定要贏啊!”

經過這麽久,江念風的唯粉大多已經接受現實,同樣沉迷于磕CP,全都上頭給江念風加油,大喊他一定要贏。

“放心。”江念風伸手輕輕在席歌手背上拍了拍,然後用力握了一下,像是要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然後翻身躍下頒獎臺,直接走到馬旁,左腳蹬馬鞍,右腿用力一躍,衣擺在空中劃過潇灑的弧線,穩穩坐在馬背上。

趙如鈞也向席歌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握拳暗暗想着,他一定會把席歌奪回來!

随即同樣娴熟地跨上馬背。

兩人并肩站在起跑線上,一個顏色深黑如沉穩夜色,一個如烈火般張揚奪目。

衆人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實力都挺強,一時間竟猜不出誰勝誰負。

席歌分出注意力看了眼進度條,跟江念風炒作CP的進度已經到了80%。

他甚至有片刻的動搖和猶疑,不僅網友和觀衆被他們的炒作騙了,好像就連他自己,都分不出真假。

至于任務四,曝光江念風的黑料……進度還是零。

席歌還在為此頭痛的時候,哨聲響起,比賽正式開始。

兩人騎術不相上下,甫一開始,兩人就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趙如鈞略微領先了半個身位,兩側風景急劇後退,帶起的狂風卷過耳畔,呼嘯風聲中,他回身對着被他卡住半個身位的江念風挑釁地揚眉,比了個手勢。

江念風沉着臉,不為所動,依舊保持着原有的速度,穩穩咬住。

賽馬場很快就在兩人疾馳下來到了盡頭,第一個彎道,趙如鈞甚至自信到根本沒減速,因着巨大的離心力,馬背向內側急劇傾斜,幾乎要側翻的角度。

他緊緊夾住馬腹,身體幾乎快跟地面平行。

江念風漸漸被他落下兩個身位,趙如鈞得意地笑道:“江念風,你也不過如此。”

江念風卻只是淡淡地揚眉,視線丈量了下兩人的距離,沒有說話。

他穩穩地跟在身後,雖然一直處在落後大半身位,卻能緊緊保持住。

馬蹄踏過綠蔭草地,踩折細軟的草莖,呼嘯的風聲被抛在身後,卷起細細的草葉。

風中帶着清甜的青草芬芳,送進鼻腔。

席歌深深地吸了口氣,目不轉睛地望向遠處的兩人,看到江念風落在身後,也在心裏捏了把汗。

江念風可一定要贏啊……

賽場上,兩人來到最後一圈。

趙如鈞身下的馬明顯已經開始疲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馬背上是淋漓的汗水,他用力揮下馬鞭,驅使着馬繼續加速,可依舊無法改變江念風越來越近的事實。

其實他的馬匹品種更優,是他精心飼養的純種賽馬,只是他前期花費了太多體力,人和馬都已經陷入疲态。

江念風略略落後,積攢了更多的體力,在最後一圈時,反而能縮短差距,慢慢反超。

眼見最後一個彎道臨近,而江念風已經隐隐有超過自己之勢,趙如鈞心橫下來,幹脆不要命地在接近彎道時繼續加速,甚至還瘋狂到想要在彎道超過江念風。

只是人與馬都已經陷在非常疲勞的狀态,再加上這種危險的操作,彎道時馬背甚至幾乎側翻過去,趙如鈞差點從馬背上跌落。

那一瞬間,他心跳驟停,全靠下意識的肌肉記憶拽住缰繩,同時俯身死死地抱住馬背,才在千鈞一發之際穩住身體。

被死死拽住,馬高高揚起頭,速度驟然減緩,又是一陣劇烈搖晃,趙如鈞才掙紮着擡起頭。

此時江念風已經遠遠地甩開他,幾乎快到終點了。

趙如鈞恨恨地罵了一聲,坐穩身體連忙驅馬向前,可頹勢明顯已無力挽回,最終只能遺憾敗北。

江念風越過終點線時,他還差大半直道。

于是他只能遠遠地看着江念風被人群簇擁在中間,席歌立馬湊上前來,笑得很漂亮又很心疼,拉着江念風的手。

趙如鈞氣急敗壞卻又無計可施,眼睜睜地看着席歌把柔軟的小手放在江念風的掌心,然後被他緊緊扣住。

感覺更氣了.jpg。

等他姍姍來遲時,衆人已經散開,江念風走近他身旁,嗓音很低,又很冷:“你輸了。”

他只能雙眼含恨,忿忿不平地瞪着江念風,咬牙切齒地說出一句:“你等着。”

轉身大步離去,身影像是氣急敗壞,也像是惱羞含怒。

席歌卻正在跟聞歡歡唠嗑。

“席寶,你快告訴我,江老師還會什麽。我以為他就是會騎馬,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專業的水平啊!”

聞歡歡湊上來,依舊難掩驚訝。若是說他們一起比賽時江念風是精湛的騎術愛好者,方才的水平幾乎就是能直接拉去比賽的運動員水準。

席歌點點頭,故作沉思。

按主角身份來講……應該會什麽都不為過吧,只是他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江念風會什麽。

等他應付完閑聊,轉頭看向江念風時,正巧看到剛從他身旁起身離去的趙如鈞的背影,動作間透着不愉快。

“你們剛剛聊什麽了?”席歌想了想,湊上前問道。

江念風順手揉了揉席歌的頭發,轉念一想,故意說道:“他承認比不過我,甘拜下風。”

席歌看着江念風一臉篤定的笑,似信非信點點頭。

總感覺好像不是這麽個事.jpg

……

勿亻專

天色轉黑,席歌握着導演分給他們的房卡,擡步向上走去。

連續三天都住酒店了……席歌漫無邊際地想。

三天的酒店各有不同。第一天是殘破的情趣酒店,第二天的豪華江景房他才好好睡了一覺,而今天——整體透着特色。

酒店建于賽馬場旁,原本專門提供給來這裏游樂的富人,這次開放給節目組,才第一次在鏡頭前看到頗具野性風格的房間。

整體以賽馬、狩獵為元素主題,牆上挂着一幅幅賽馬時的熱烈場景,各處可見的是騎馬用具、馬鞍、馬蹄鐵、辔頭、乃至馬鞭和弓箭。從風格上看,是在模仿古代用具。

可席歌悄悄看了眼箭頭,寒芒刺目,再配上放在一起千斤重的重弓,看着就能直接把獵物紮個對穿。

他看着鋒利的箭頭,下意識側身避開。

再往裏走,布景慢慢多出現獵物的毛皮,一個個栩栩如生,湊近看脖頸處都有兩個洞,看起來是直接被射穿了脖頸。

席歌搖搖頭,看着房卡上的號碼,繼續往裏走。

……8005、8006、8007。

這次他們跟其他的嘉賓又不住在同一樓層。

到了!

席歌扯住江念風的袖口,将門卡貼在門口,然後拉着他想要進去。

經過方才的比賽,江念風已經滿身汗水和灰塵,他順從地被席歌推進門,準備先去好好洗個澡。

只是還沒來得及關門,對面正門突然打開。

洞開的大門口,趙如鈞正緩緩地從門裏走出來,喊了聲:“江念風。”

他身側,一把勁弓懸挂在牆壁上,正閃着冰冷的銀色金屬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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