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見
初見
程途收拾好手裏的東西,突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而這聲音的主人正是害他今日進兩回宮的人。
“聞道,你怎麽在這。”紀元昶瞟了瞟程途賣胭脂的鋪子,這句話好像有些明知故問,但是紀元昶臉皮夠厚。
程途心裏腹诽到,看不出來嗎?但最後還是說到:“殿下,我剛剛在給母親挑胭脂,過幾日是她的壽辰。”說到母親時程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程途不願意再繼續說下去。
紀元昶聽到母親這兩個字時心裏難受了一下。“那等到你母親壽宴那天,不知我與妹妹可否去做客呢?”
“這……”程途本來就不願意和岷王做過多糾纏,現在他自己上門拜訪,這又算什麽事。但是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正當程途猶豫不決的時候。
紀元昶看出了程途的為難,他故意岔開了這個話題而是問了案子的事。“我聽說案子要結案了,就先在這裏恭喜了。”
“還有一些疑點,要說結案恐怕為時尚早。”程途說着後退了幾步。
“哦,原來如此。”紀元昶看到旁邊有賣糖葫蘆的就順手買了兩個,一個給了妹妹,一個給了程途。“給,祝你早日結案。”程途看着那串糖葫蘆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當他為難的時候,紀元昶硬塞到他手裏。“朋友嘛,別客氣。”
程途接下糖葫蘆咬了一口,糖葫蘆酸酸甜甜的他望向那人,他倒是笑得豪爽。吃了幾口,程途便說:“謝過殿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紀元昶和紀元夕目送着他離開。接着紀元夕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哥,你還挺關心程大人的。”
“行了吃你的糖葫蘆去吧,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逛夠了沒有,逛夠了就回家。”
“哦,知道了。”
朝中那麽多雙眼睛盯着看,想要做事本來就是透明的。既然他們想知道岷王來到長安後一直在做什麽,那就做給他們看。
朝官之間相互慶賀這是最正常不過了,他們又有什麽理由來抓住紀元昶的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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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什麽選擇了程途,是因為他之前便有所耳聞程途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既然他一直對自己避而不見,拉攏不上,那就給他添點麻煩。畢竟睚眦必報才是他的性格。
羅月的生日沒有大肆操辦,而是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簡單的吃一頓飯。程時行親自給羅月煮了一碗長壽面。
“哎呦,燙死我了。”程時行把面端到羅月面前去。呼呼對着手吹着。
“你慢些,燙到沒?”羅月關切的問,“你總是這樣,馬馬虎虎的。”
“是是是,夫人說得對。”程時行附和着。
“母親,這是兒子前幾日買的胭脂,不知您可喜歡。還有這手串,是兒親手雕的。”程途給母親戴上了手串。
“喜歡,兒子送的怎麽會不喜歡呢。老頭子,看,”羅月把胭脂塗在嘴上。“看,好看不。兒子買的。”
“好看,好看,聞道買的自然是好看的。聽說聞道最近在處理滅門案,萬事定當細心、謹慎。為官之道最重要的是勿忘初心,為天下百姓謀福利。聞道,你一定要記得。”
“是,父親。孩兒謹記在心,定不會忘。”
“好了,時行你和聞道快來吃飯,馬上飯就要放涼了。”羅月招呼着程途與程時行坐下吃飯。
程途想起紀元昶說要來他家慶祝母親的生日,自己應了下來,但是未給紀元昶拜帖!“父親母親我有一位...友人,他說今日要給母親慶祝,但是忘給拜帖。”
“啊,那聞道你快去迎人家,別讓他等急了。”羅月着急的說。一旁的父親也應和着:“是啊,既然邀請人家了,怎麽不去下拜帖,這也太不禮貌了。”
“是,父親、母親。”程途收拾收拾就要出門,但是又停住了。“父親、母親,他也不一定會來。”程途不确定的說。
“即使答應了,也要給人家說一聲,這種事,既然是你朋友就應該不會開玩笑。哪有朋友會開這種玩笑的。”
此時,紀元昶提着禮物,又整理整理衣服準備敲門但是又放下了手。
紀元夕看到哥哥躊躇的模樣,說:“哥哥,程途哥哥又沒給我們拜帖,我們貿然前來是不是不太禮貌啊。”
兩兄妹就在這夜裏吹了一會涼風。
“來都來了,還打什麽退堂鼓。”紀元昶話音剛落,程途開了門。
“你,到了啊。你們在這等了多久。”程途覺得這也太不禮貌了,他們來了,自己沒有給拜帖,還讓他們在這裏吹涼風,也不知他們等了多久。
“沒多久,聞道莫要自責。”紀元昶立馬換上了笑容。
“對,程途哥哥你不要自責。我們剛來。正巧你就開了門。”紀元夕也安慰着程途。
“聞道,是你的朋友嗎?”程父程母也去門口準備歡迎程途的朋友。程途的朋友很少,不太主動願意和別人說話,導致朋友少,進了大理寺後和江練成為朋友。江練是個熱情的,但是看清此人是岷王,臉上的笑僵住了。
他們腼腆的兒子能和岷王做朋友?!岷王剛回來怎麽就認識了,還成為朋友。這也太離譜了吧!但是他們更擔心的還是岷王這個身份,倘若是別人那自然可以,但是……
兩夫妻面面相觑。最終還是羅月說:“哎呀,別站着了,外面冷,來就來了,帶什麽禮物。”
“沒什麽,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紀元昶有些局促。進來幾人尴尬的面面相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終紀元夕打破了沉默:“夫人,祝您生日快樂。”紀元昶也意識到也祝羅月生日快樂。一行人尴尬的吃着飯。紀元夕倒是一直與羅月聊着。
“夫人,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紀元夕拿出了一個平安結,這是我去廟裏求的,希望您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順遂一生。
羅月接了過來,也許是見到這孩子投緣,她也從房中去了一個手镯,帶在了紀元夕的脖子上。這是羅月的妹妹的,但是她妹妹因為難産去的早,生的是個女兒,可惜女二生下沒多久也陪她的媽媽一起走了。手镯就留她到了她的手上。
“不是什麽貴的物什,這是我的一片心意,收下吧。”紀元夕想要拒絕,但是看見羅月濕了眼眶就止住了話頭。
也許是看了舊物,有些藏在記憶深處的情感就藏不住了。
羅月的妹妹嫁到錢家,但是那個錢故是個風流成性的,羅月的妹妹沒嫁過去幾天,他去花樓了,後來有了孕,快要生産時,府裏的人去叫他,他也沒有趕回來,婆婆聽說自己的兒媳婦在這裏遭罪,自己兒子卻留戀花樓,叫府裏的管家拿棍子給他硬是打着罵着回來。他聽見生的是個女兒又要走,婆婆也攔不住,羅月的母親與她妹妹的婆婆吩咐着奶娘照顧着孩子,父親也着急在外面踱步。婦人更能理解婦人生子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親家啊,我們家對不起你。我生了個混賬兒子是我不對,我打、罵也不管用。讓你女兒嫁過來是受了苦了。”
“親家母,您別這樣,我們現下還是想和離。我們女兒嫁過來不是來受苦的,女兒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女兒嫁過來過這樣的日子。她還有孩子呢。孩子爹這樣給孩子教壞了怎麽辦啊!”羅月的媽媽哭着說,羅月的父親安慰着她。
“孩子,我親自教,我家那個混蛋,讓芙兒受太多苦了,我教育他。”婆婆也哭了起來。她也不容易,丈夫與兒子一個德行,她未嘗不是這樣過來的呢。
“爹、娘、姐姐。”羅芙叫着,她們趕快起進去,之前穩婆搖了搖頭,不行了。
“什麽!什麽不行了。”羅芙的母親死死抓着穩婆“我女兒一定能救好對不對!”她的精神要崩潰了。羅芙的父親抱着哭的不行的母親。羅芙氣息奄奄的對自己的姐姐說:“姐姐,我不能向父親母親盡孝了。還有孩子叫尋春吧。撥雪尋春,燒燈續晝。①”
說完羅芙就去了。滿屋子都是嗚咽哭嚎的聲音。再後來,羅家提了和離,那是五年後吧,錢家老婦人把準備進門的那個青樓女子趕了出去,她的兩個女兒也趕了出去。關着自己的兒子不許他再出去。
羅家聽到後找了那兩個小女孩,彼時天寒地凍她們的母親也不要她們。兩個小女孩瑟瑟發抖,她們與尋春一樣大。
真可笑啊,可是孩子畢竟是孩子,她們什麽也不知道。羅月也和自己的母親猶豫過,到底幫不幫她們,她們從出生下來就是原罪!害死了羅芙。可是那兩個孩子的眼神...羅月心軟了,給了她們衣服和兩吊錢,并告訴她們:“不要做破壞別人家人家庭的人,不要做傷天害理的事。永遠記住!”
紀元夕聽完也很難受,跟着羅月一起罵錢故。事情已經過了15年,時間讓羅月心裏的傷慢慢縫合,可是疤卻一直留在哪裏。
看見羅夫人那麽難過,紀元夕也說了自己的事。其實當年的事誰不知道呢。只是都裝做不知道而已。紀元夕講了大漠的風土人情,還講到自己叫元夕是因為是這一天出生的。
程時行也與紀元昶聊着,後來看到妻子因為羅芙的時又難過起來,就安慰她。
這是紀元昶悄悄告訴程途:“我是新年那日早上出生的所以父親叫我昶。”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星河流轉。程途不知怎麽回答,也是也說了自己的生辰:“我是春分那日出生的,那日人們要播種大豆,父親那是還是地方縣令聽說母親生産就從地裏跑回來。所以我叫途。父親希望我未來的人生也是和出身時跑回來的路途一樣,是一段平坦的路途。”
他們互相笑了笑,紀元昶悄悄對着程途的耳朵說:“我很羨慕你,程途。”溫熱的氣息吐在程途耳邊,酥酥癢癢,耳朵立馬就紅了起來,頓時心跳如雷。說完他對着程時行說:“程大人,多有叨擾,我看天色也晚了,就先回去了。”
互相道過別之後,程途送他們回去。回家的路上還在想剛剛的事。“怎麽回事,不能瞎想。他是在拉攏我,上一次沒成這次又來,太後肯定會知道。”程途有些生氣但是能有人來倒是也很開心,或許是有人能聽他說的話記在心上吧。
“不對,也許只是利用。他明知道太後會在暗中監視但是還是來了,說不定就是想要拉自己下水。”想到這程途搖了搖頭,心裏堅定要離遠一點的想法。
太後那邊的眼線也告訴她今晚發生的事,她想起羅家與錢家的事,不由得也嘆了口氣。那時,這件事還鬧到的宮中,陛下本來不願和離,這世上本就對女子苛責的多。女子只要犯了七出就要被休。
後來羅家态度強硬,太後又在陛下那吹了耳旁風。這事才得以終了。于是太後扶持小皇帝登基後,就力排衆議改了法案,加了三不去原則,又加一條和離後丈夫應給妻子補償三年的賠償費。②
晚風吹散了回憶的往事,他們許是為了掩蓋住那些傷疤用酒來散去。
寂靜的街道上,一個黑影拖着極大的東西鬼鬼祟祟的往楊家走去。接着黑影做好一切後,點了火火光劃破了夜空,噼裏啪啦的聲音和濃煙味驚醒了人們。這注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