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鹧鸪天
鹧鸪天
連日的大雨終于結束了,陽光穿過了雲層,霞光灑在大地,為大地鋪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
“出來了,終于出來了。有沒有事啊,小途。”羅月知道程途沒事了之後就在外面一直等着他。
“沒有事的。”
“沒有事就好,這幾天好好休息。”羅月哽咽的說到,程途這幾日待在牢獄中說然沒有受過什麽重的傷,但是沒有在家裏好。在母親看來一定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羅月看着程途消瘦的臉龐,心就向被抓了一下疼。程時行也緊緊的抓着程途的肩膀,眼眶裏閃出些許淚光。
“回家好好吃飯,補一補,孩子,你都瘦了。”
“好。”
是夜,程時行守在羅月的床前。羅月已經病的很重了,程時行枯坐了一夜。程途出了這樣的事情,叫他們做父母的怎麽能夠放心呢?他想了一宿,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
“怎麽樣,那些人有沒有松口?”陳敬之這幾日忙的焦頭爛額,他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還沒有,這些人根本不承認自己做過這些事情。”
“真是有夠執着的,算了,我來問。”
陳敬之一進去那群人就開始罵罵咧咧的,但是陳敬之并沒有理會。陳敬之徑直走到那些犯人面前。
“還是那個問題,黑市到底是從哪裏找到的?不要告訴我你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的話為什麽要殺那個黑市的人。”
“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要殺要剮随你的便!”
“你倒是有骨氣,那就打看看你能夠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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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罵聲、血腥味混在一起。陰暗的牢獄裏面是不是的傳來鞭聲和嚎叫聲,一聲潑水聲那人終于算是醒了過來,嘔了一聲。
那人被打的實在是沒有力氣了,終于是松了口。 “我說,我說!”像是喘不上來氣一樣,沒想到那人突然不在多說什麽話。陳敬之探了探他的鼻息,沒氣了。
“被打死了?還是···”
“又是這樣。到底是誰?”熟悉的手法,應該是同一人所為。
不久後仵作就來驗·屍,仵作的眉毛皺在一起。
“奇怪,真是奇怪。”仵作拿的銀針沒有變成黑色,那這就證明這是沒有毒素的。
陳敬之不解的問:“怎麽?”
仵作立馬起身,拿了銀針遞給陳敬之。“您看,這銀針沒有變成黑色說明應該不是□□一類的毒。還有這個人的身上被打的痕跡但是也不至于會死,這···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麽。許是我學藝不精,不過您不用擔心,我再看看。”
仵作再蹲下來查看,仵作扒開他的眼睛,瞳孔散大。
“敢問大人,他剛剛有什麽奇怪的行為嗎?”
“剛剛好似是有一些呼吸不上來,怎麽?”
仵作有些确定的說:“估計是中了苦杏仁的毒,按理說半個時辰或者是一個時辰會出現不良反應。”
旁邊的獄卒也補充道:“剛剛他說要喝水而且他還剛剛吐了。”
“那就對了,的确是苦杏仁。”
仵作剛剛退下,陳敬之就讓人查剛剛這人的吃食。但是十分遺憾的是沒有聞到苦杏仁的味道,那人可能早都換了,牢獄本來就有不少血·腥味這些味道剛剛好蓋住了苦杏仁的味道。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按理說這麽久那人怎麽一點也沒有說出來。難道是說。
————這裏還有內應而且應該藏的很深。
湖州這邊也受到波及連着下了好幾天的雨,今日剛剛放晴,百姓們都出來曬曬被子。連日的大雨讓被子還有衣服都變得有些潮濕了。
突然路邊的雞鴨鵝還有狗突然變得興奮起來,全都浮躁的拍打着翅膀,狗也全都開始亂叫。它們亂蹦亂叫跑到外面去,百姓們不以為然只覺得也許是連着幾日沒有出來變得興奮了。百姓們就剛剛出來,地面就開始有些震動。
突然的震動讓百姓變得慌亂無措。江淹馬上反應過來也許是地震了,于是江淹也立馬跑出來疏散人群。
“快!跑到空地那邊去,快。”江淹指揮着這些百姓,地震就發生在一瞬間,那些出來的百姓稍微幸運一些能夠趕快跑到安全的地方,但是那些沒有出來的百姓就被壓倒在房子下面,
一瞬間,房屋全都坍塌百姓的哀嚎聲不絕于耳。
一聲聲的哭聲還有尋人的聲音充斥着這片大地,江淹趕忙寫了一份折子上奏朝廷。此時的太後還在為買賣官位這件事情頭疼,等到收到江淹的折子已經是好幾日後的事情了。
“那就讓監察禦史去,在帶上水還有糧食。”太後又仿佛是想到了什麽。“防止災後會出現瘟疫一類的問題趕快再帶些太醫還有草藥。”
“是。”
韓敬、鐘峥嵘和陳敬之三人剛剛向太後彙報完案情還有改革的具體事宜就聽見這樣的消息傳來。
“太後是覺得會再出現當年的事情,那都過了多少年了。”陳敬之也算是從那件事情走過來的,他立馬就反應過來太後的意思。
“地震不是小事,還是要慎重一些的好。”
“那這件事讓誰來比較好?”鐘峥嵘問到。
“這件事我心裏有數,明日就讓他出發。”太後先發了話,這三人也變多說退下了。
程途休息了幾日,前些天他看見那些被匆匆換了草席的曹老漢他們。程途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棺材店了,他掏出了銀兩,買了幾具棺材把他們葬了。
程途為他們燒了些紙錢,上了幾柱香。
他淡淡的說:“到了那邊就有錢了,就不會再為錢的問題發愁了。不夠的話我會繼續為你們燒的,走好。”
程途今日剛剛上任就接到聖旨讓他趕赴湖州。
太後最後選擇裏程途,現在太後能夠任用的人并不多。前不久又處理了不少人,朝堂上現在能夠任用的人的确很少。留下韓敬他們也能制衡住一些有心之人,先前和紀元昶達成了合作的關系,但是這并不是長久之計。紀元昶和太後的矛盾不是一日能夠緩和的,更何況她的确推動了紀元昶父王死。
紀朗蹤需要被韓敬這樣的清正廉潔的人輔佐,太後一直盡心盡力的為他鋪路。但是紀朗蹤就像是扶不起牆的爛泥,大周已經是搖搖欲墜了,大廈将傾之時又有誰能來救大周呢?
房澤林的改革被那些有心之人破壞了,這也算是給太後還有支持韓敬的那群人一個警示。這絕對不是結束,或許這是一個開始。能夠有人破壞房澤林的改革那就一定有人能夠破壞韓敬的改革。
程途想要到達湖州估計還是要好幾日,上次的事情給了程途一個教訓。程途之前覺得自己被卷入朝堂的漩渦,但是一時半會不會出現什麽問題,只要自己能夠小心一些就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上次事情讓程途清楚的認識到他現在就正處于漩渦的中心,根本逃不出去。
現在太後讓他去湖州那不更是讓他成為衆矢之的,太後究竟是什麽意思?
前些日子程時行來找過太後,說的自然是程途的事情。
“程大人的意思哀家明白,但是程途會怎麽選?我想程大人應該比哀家還要清楚。”
程時行嘆了一口氣,他深知不能留程途再到這裏來了。
“太後,有的時候您和臣不也是一樣的。總是想要為孩子好,但是做的事情他們又不願意。”
說起這個太後自然也是能夠理解程時行,太後最後答應了他。
“你要想好,這最後的結果你來擔責。其實也可以不必要走這條路,程途就算留在長安也不會出太大的岔子。”
“太後,臣想好了。臣也明白但是臣作為一個父親總是對他太過嚴厲,朝堂上那些腌臜也的确有人出來揪出他們。臣願意為太後、為大周,此次之後,萬望我大周綿延永存。”
程途想起出發前的一個晚上,自己的老師過來找過他。
“聞道,你知不知道是您父親給太後說把你送到湖州的。”
程途一下子從位子上站起來,驚訝的說:“父親?他···”
“你留在這裏只會讓那些人接着利用,你父親也是在為你謀劃,他怕你不願意所以一直沒說。”
“那太後···”
“太後只是小小懲戒了一下,沒在多說什麽。這件事情做的謹慎,你不用擔心。”
“父親他……從來沒有告訴我這些。”程途落寞的垂着頭。
韓敬拍了拍程途的肩膀。
“你明日給你父親告個別吧,哪有自己的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的。你父親只是不願意表達,他……其實……只是有點,哎。聞道,你要記得回來之後你一定要謹慎很謹慎,小心更小心。眼紅的人很多,那些人都是蛇在暗處盯着你,你不能在像上次那樣大意再讓你父母擔心了。”
“好。”
“太後是不是本來就是打算讓我去?”
韓敬愣了一瞬,随後他嚴肅的說:“聞道,這件事情你自己心裏清楚就好,千萬不要說出去。你成為衆矢之的有你父親擋着,再不濟還有我,老師也會為你擋一擋。你要知道,現在相當于是你父親自願成為太後那邊的人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不等程途回答,韓敬就接着說:“成王和岷王現在在暗暗較勁,太後此時趁機多拉攏一些人。皇權争鬥早都開始了,你就算是不願意站隊也會有人逼着你站隊。而這個人不是太後就是成王還有岷王,這還只是明面上,暗地裏還有一個周王。
聞道,你自己多保重。我們只能為你擋一時的風雨,後面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
“但是這樣的話父親他會不會被人彈劾,父親···他···拿他的官路為我鋪路?”程途不敢置信的看着韓敬。“老師,這樣不行,還能不能···能不能。”
“聞道,你知道的改不了的。你父親他都已經做好這樣的準備了,聞道你要理解你父親他的良苦用心,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你,還有你家那麽多人。現在時局動蕩,不這樣做的話,你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人陷害了。
你家裏就你一個孩子,他們自然是不想讓你受太多的苦難。聞道,你要明白。回來之後千萬不能在想現在這樣天真了。
你父親也不僅僅是為你,還有大周。身為大周的臣子這都是應該做的,總有人要身先士卒,今日事你父親,明日就有可能會是我了。雖千萬人,吾往矣。1
前些日子陳敬之他們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麽?”
程途點了點頭,嗫嚅道:“老師,我不想那樣做。但是我也知道不這樣做就···”
“是啊,孩子,你要知道這樣的确是能夠混的風生水起。但是你要記着老師教過你的第一節課是什麽。”
“那僅僅只是一個試探,孩子,你做的很好。沒有辜負我和你父親的期待。”
程途擡起頭來,眼神堅定的說:“我知道了,老師您放心。”
第二日清晨,程途就早早的起了床,他正在猶豫要怎麽樣和父親說的時候。程時行和羅月就已經在等着程途了。
程途走到程時行和羅月面前,鄭重的向他們施了一個稽首禮1。
“小途,好好照顧好自己。”
“知道了,母親。父親,謝謝您。”程途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句藏在心裏很久話,程時行從那個時候程途被關的時候就一直在默默的關心程途。
程途那個時候也看見自己父親的白發,雖然白發被他揪掉了,但是偶爾有那幾根白發掉在了衣服上。程途那時看着程時行花白的頭發還有那日漸佝偻的背影,心裏便暗下決心不讓他們再多操勞。
程途在家這幾日也常常聽到母親的咳嗽聲,自己的父親母親都是在為自己的操勞。程途心裏有愧,他想着這幾天在家好好的照顧他們二老。但是沒想到沒有呆幾日就要遠赴湖州了。
程途想到這裏不由得哽咽了起來。路上的景色在往後退,而人總是要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