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鹧鸪天
鹧鸪天
等到地震停止後，江淹叫了一些青年壯漢趕快去找找還有沒有生還的人。一聲聲呼喊換來的是一片死寂，突然有些木頭撞擊的悶悶聲音。
“哪裏有人！快去救人。”有人聽到了聲響趕快跑到發出聲源的地方，一下一下的拿着鏟子鏟除木頭。一個滿頭是血的女人死死的的護着手裏的孩子。
“求你先救孩子。”她費力的舉起在襁褓中的嬰兒，嬰兒應該是被母親保護的很好。臉上白白淨淨的沒有塵土，嬰兒也不哭鬧。好不容易把嬰兒救了出來，正想要拉這位母親出來的時候，又有些餘震。
母親發出驚呼，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我的腿被壓住了，先帶寶兒離開！”
“好，你先別動我們現在想辦法把你腿上的木頭去掉。”青年費力的把木塊鏟幹淨，她的腿已經被壓壞了，這樣根本不能走。那青年背着這位母親，嘴裏還念着：“堅持住，別怕，馬上就有醫者為你看病。”
“好。”
湖州這一片全都是百姓忙碌的身影，不少百姓自願的參與進來一起幫忙尋人，漸漸的找到了不少人。臨時紮了一些帳篷，這些都是傷者住的地方。但是随着救出的人越來越多，帳篷越來越不夠用。
“大人，怎麽辦。朝廷派的人還要幾天才能到，這···我們的物資已經不夠了。”湖州的縣令着急的問江淹，江淹皺着眉頭。
“剩下的糧食夠吃幾天？”江淹問湖州縣令。
“大人，差不多兩天左右。今年的收成不好，你也知道這幾日才放晴，莊稼都淹了哪還有糧食？之前存下來的也都被淹的潮了，本來想放晴後趕快晾晾說不定還能吃一部分，沒想到地震來了。”縣令嘆了一口氣。
“叫些人去林子裏摘些果子來吧，能抓些野兔、野雞什麽的就先吃這些。先緊着百姓吃。”
縣令激動的說：“那怎麽行！您吃什麽？這朝廷發的赈災糧還要幾天，這···不行啊。”
“就這樣決定了，先緊着百姓吃。餓幾天又餓不死。”
縣令看着這一片廢墟，擦了擦眼淚，說：“那我也不吃了，先緊着百姓。”
“朝廷派來的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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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程途。”
縣令疑惑的問：“這是誰？”
江淹沒有再往下說了，他走到倒塌的建築哪裏也加入到尋人的隊伍裏。
尋人的隊伍慢慢壯大，程途連夜趕到湖州。赈災的糧食還要幾天才能到達，程途帶着幾個太醫趕快趕到帳篷裏為哪些受傷的百姓治病。
程途剛出帳篷就看見江淹還有湖州縣令。
“兩位大人好。”程途做了一揖。
江淹虛扶了一把。“不必多禮。”
“兩位大人可否告訴我現在具體到底是什麽情況，我也好幫忙。”
縣令先開了口：“湖州共有七個縣，59萬人口，其中就數我們歸安縣受到的波及最大。其次烏程、德清、長興、武康、安吉還有孝豐縣1不是那麽嚴重，歸安在湖州中部，南面又是太湖。現在快出黃梅雨時候了但是水位上升，下了那麽久的雨。不知道會不會淹到我們這裏啊。”
“烏程裏的最近，最可能受到影響”江淹接過話繼續說。“這次帶了有多少人。”
“五百六十人。”程途回到。
江淹摸了摸胡須，盤算到：“湖州七個縣歸安受災最為嚴重多派一些人趕去志願，剩下烏程可能會收到地震的影響要叫些人去烏程哪裏修堰口。剩下的就去其餘五個縣支援，暫時先這樣安排。”
“想要修堰口的話是要用支墩壩2更好，我們沒有帶多少木材。所以支墩壩是最好的辦法。”程途補充到。
“災後還會有餘震，萬事小心。”江淹囑咐着。
“好，免除服役3按照年齡、性別、受災情況進行分配。盡量在餘震到來之前救出剩下被困住的百姓。還有，大部分屋舍并沒有完全的倒塌。暫且先安置受傷的百姓到哪裏休息。”
程途又接着補充的說：“災民往高處走，赈災的米糧在山坡上面。那裏已經搭建好粥棚，人人有份，排好隊，不要争搶，糧食是夠的。”
江淹叫住正在忙碌的程途。“朝廷撥了多少銀子？”
“六萬兩。”
“六萬兩？”江淹皺着眉頭。“怎麽會這樣少？”
“朝廷虧空又加上內有奸黨吞噬國庫，前些時日部分朝臣捐了不少銀兩，加上查抄那些蠹蟲的錢才勉勉強強補充上國庫的虧空。所以這次撥的銀兩并不是很多。”
江淹嘆了一口氣，搖搖頭。
是夜，不少百姓累了一天也開始休息。只留下一些官兵接着去找那些被困着的百姓。
忽然有一聲雷聲響過，不少百姓從睡夢中迷糊糊的醒來。
“下雨了吧，沒事睡吧。”一位母親安慰着自己的孩子，稚童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少人也覺得應該是要下雨了，畢竟現在正值酷暑，偶爾會下雨也是正常的。不少人也躺下接着睡覺。
沒一會，桌子上的水杯不知道怎麽就滾到地上了，發出砰砰的聲響。有一人大聲吼道：“能不能安分些。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
程途和江淹還沒有睡覺，二人在帳篷裏正在商議接下來該怎麽做。這時，程途這裏的桌子也發出撞擊聲。程途立馬反應過來——是餘震來了。
程途沖了出去，立馬高喊到：“快跑！是餘震。”
百姓們剛剛松下來的神經有立馬緊繃起來，不少百姓立馬跑到高處的空地。剛剛搭建的帳篷和孩童的啼哭聲喧如鼎沸。有的百姓因為地震的原因暈暈乎乎的倒在地上，程途跑過去趕快扶住了那個摔倒在地的人。
“沒事吧，快跑。”
“好。”
這時雞鳴聲、狗吠聲不絕于耳。河邊的魚兒也紛紛探出頭來吐着泡泡。等到大家都跑到高地上的時候，才發現房屋塌陷，帳篷也都倒塌在地上。
百姓們還沒有從剛剛的地震中緩過來，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家園又變成了一座廢墟。
“這何時是個頭啊！”人群中發出一陣哀嚎，接着就是更多的哭聲。這一夜他們是睡不成了。
這是人群中有人發瘋般的跑了出來，嘴裏還念叨着：“還有人沒有出來，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程途也帶了幾個人下去救人。“有人嗎？”
空曠的山野只能聽到一些回音，偶爾驚起一群鳥兒振翅飛翔。
“有沒有人啊！”
又是回音。突然有一陣細微的拍打聲傳來，程途還有這些官兵一起跑到發出聲響的地方跟着這些官兵一起先搬走這些木頭。
“一二。”
“這裏有人。”
也許是求生的意志太過強烈，那個人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但是他的下半身全部都被壓着，背上還有好幾塊木頭。
“下面還有人，先救她。”說完這個人就暈過去了。
“太醫，太醫快來!”程途和官兵叫來了太醫，這些太醫有的還沒有穿好衣服就急匆匆的趕過來開始救人。這個人下面是一個小女孩，小女孩被他保護的很好，還在睡夢中。
程途小心翼翼的把這個小女孩抱出來交給太醫，接着就投入到下一輪的搜救中。
不知不覺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太陽被山遮擋着發出溫暖的光染紅了周邊的雲朵。程途點了點人數，經過這一夜的搜救已經救出了不少的百姓，還有少數的百姓沒有被救出來。明明夜裏要涼一些他們卻出了一身的汗。
程途沒有休息就趕快往下個地方搜救，按照其他百姓的說這裏應該還有人的。程途趴在地上仔細的聽着聲音，汗水順着他的臉頰流到眼睛裏，程途擠了擠眼睛。一夜的搜救他的手已經變得灰撲撲的。
突然有輕微的聲響，程途試探的問到：“有人嗎？”
回答的是細如蚊蠅的聲音。“有，我在這裏。”
“好，我趕快就救您出來。你別睡，我們說說話。”
“好。”依然是微弱的聲音。程途招呼了幾個官兵趕到這裏和他一起搬開木頭。
“您還在嗎？家裏有幾個人啊？”程途問一些問題盡量避免那個人不要睡覺。
聲音更加微弱了。“家裏還有我兒子，他昨天晚上應該已經被救出去了。其他的之前被埋在地底下還沒有被找到。”
“沒事，這兩天已經找到不少人了，說不定裏面就有你的親人。”程途安慰到，手裏的活也沒有停下來。程途的手臂已經被擦傷了，破了些皮，有的地方還已經紅腫了。
“但願吧。”
“一定會的，您別說喪氣話。”程途回到，接着又說：“那你的孩子叫什麽？”
“平安，叫平安。”後面的兩個字輕的散在風裏，程途擔心他暈倒了趕快說着：“馬上就能夠就您出去了，您馬上就能夠見到平安了！”可是無論程途再怎麽呼喊着這個人在沒有回答他。
“一二。”終于清理了這些木頭，程途用手扒拉這雜物，那個人已經暈過去了。
“醒醒，快醒醒！太醫，太醫快來救人啊!”
江淹摸着這個人的脖頸，已經停止跳動了。他···走了，江淹搖了搖頭。程途不敢置信，他踉跄的走到那個人的身邊，的确已經沒氣了。
遠處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男孩，跌跌撞撞的跑到這個男人身邊。
“爹，你醒醒啊。我是平安，我是平安啊！”
平安的爹爹永遠也聽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