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三伏(末伏)

三伏(末伏)

一切都處理完成之後,太後才稍作休息。這一天天的的确是有一些累了,但是她知道還有一場鏖戰要打。周王是個變數,讓程途去危險很大,但是又不得不讓他去。只有程途去了,紀元昶就會保他。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太後看着紀朗蹤玩鬧的性子,她不知道大周能撐多久。本來就是千瘡百孔,這又能撐多久。韓敬的改革并沒有給岌岌可危的大周帶來一點起色,天災人禍已經把大周弄的破爛不堪了。

但是總有人會站出來,那就還有救。程途手裏的證據全都來自紀元昶,太後心裏也清楚,所以最後她選擇走這樣的一條路。至于這兩道旨意到底交給誰那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老臣精明慣了,太後和他們打交道有些年頭了,他們只會為了保命。

程途按照紀元昶所給的線索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但是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周王不會像成王那樣好對付,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辜嚴,上次讓辜嚴跑了這次絕對不能再讓他跑了。

付山艾這幾日常常被太後叫進宮裏,之前還會唠唠家常。但是現在的話太後悔有意無意的問他一些東西,太後之前便試探過辜嚴。付山艾知道太後的意思,但是現在她不願意再和太後虛與委蛇,太後明顯就是在利用,付山艾不願意在和皇家有什麽牽扯。

太後自然能夠看出來付山艾的不願意,但是現在也是沒有辦法。她需要一個可以拿着聖旨的人,付山艾是一個很少能讓人懷疑的對象。放走了付山艾太後便叫人查一查付山艾。

她這幾日總是往付照哪裏走,太後也想起這個人。付照的确長的有幾分像付山艾,但是他長得不像辜嚴。太後想起之前的傳言,辜嚴和付山艾不合難道是因為這個。太後叫來了付照,她看得出來付照适合有野心的人,只要能夠給他一點權勢他就能夠往上爬的人。

太後打算這幾日試一試這個付照,既然付照是被辜嚴抛棄的孩子,那就看看這場父子情深。太後下令擢付照為大理寺評事,這相當于是變相的再給他權勢。

程途順藤摸瓜找到之前周王駐紮的營地,現在這個營地已經沒有人了。但是還是可以從這些蛛絲馬跡中發現一些線索,以前用過的東西裏面有着匈奴才用的東西。看起來周王是打算勾結匈奴了,當然這也不能妄下結論。這要是真的話,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緝拿周王。但是如果是別人陷害的,那就容易讓好不容易獲取的和平付之一炬。

在往裏面找的确是沒有什麽線索了,按照地上火燃燒的痕跡看起來已經走了很久了。

“能在長安駐紮這麽久還不被發現,看起來封地的那群人已經被收買了。還在長安有這麽多的消息和辜嚴又是認識,長安裏面也有他的親信。至于這個親信是誰現在還不知道。”程途簡單的分析着,他往裏面走去。裏面的營帳看起來用的是那種很厚的布做的,這讓程途進一步确認了。

但是有一點程途沒想通的,假如周王真的和匈奴勾結在一起的話。那應該會謹慎小心,至少不會出現這樣的錯誤。這不是明晃晃的告訴別人他就是要謀反嗎?如果是兩方沒有談攏的話,或者是匈奴那邊出的條件周王一時給不了,所以匈奴放出的煙霧彈,做兩手準備。

後面的确讓人信服,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匈奴看起來應該是不願意和大周打起來的。付照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現在的他已經換上了另一種官服。程途客氣了一下。“恭喜。”

付照也回了程途一禮,接着二人就沒有在說過話了。

程途覺得這件事或許有轉圜的餘地,匆匆向付照示意了一下,就先離開了。付照也沒有繼續在這裏閑逛,而是跟着程途一起進了宮。程途不知道付照打的什麽主意,但還是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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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臣現在差不多已經查明。周王和匈奴确實和匈奴有所勾結,這些證據都可以證明。”程途把剛剛找的那些東西交給太後,太後皺了皺眉。

“太後,臣以為現在匈奴的态度還是有些暧昧。雖然他們和周王達成了某種交易,但是很明顯這場交易并不牢固,或許我們可以用一些東西和匈奴交易,這樣一來僅僅是我們內部的事情不會牽扯到戰争。百姓也可以免于災禍,前些日子天災讓我們損失太過嚴重。

等到時機成熟,我們養精蓄銳完之後在和匈奴談判。”

程途的意見讓太後心裏有個底,付照跟在程途後面。他笑了笑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匈奴前幾個月才和我大周打完仗,現在正是我們乘勝追擊的時候。此時不打仗什麽時候打仗,只要匈奴被我們擊退了,周王不也是乖乖投降。”

程途并不同意,這樣只會激化矛盾。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太後,我們現在的确是不能大戰,前些時日已經有了天災。長安又出了那麽多的事情,已經讓民心對朝廷失望了。現在我們貿然打仗,只會讓百姓受苦。”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們才要打仗。我們這場仗要是贏了只會讓百姓重新信服朝廷。”

程途覺得他簡直是無理取鬧。“太後,前些時日查到成王暗中購買鹽、玄鐵一類的東西。成王的東西損失了大半,這裏面有一部分的玄鐵是被周王拿走的。如果周王把這些東西給了匈奴我們有該怎麽應對,何況之前詢問那黑市的人,他們早都把玄鐵賣出了。

這到底是買給了誰不是顯而易見的,這場仗我們暫時還不能打。還有連日的天災,江浙一帶損失嚴重還有全國那麽多地方都受到影響。這些糧食過冬還是個問題,更何況打仗。”

付照不再說話了,太後也覺得程途說的有道理。

“這樣,程愛卿你去和匈奴交涉。盡量不要讓兩邊打起來。付照你接着去查周王的動作,一有風吹草動就彙報。”

“臣遵旨。”

出了宮,付照走在程途旁邊。有些感慨的說:“程大人真是這樣覺得?匈奴那幫人就是一個無敵同,你拿什麽交換,就算達成協議了如果他們單方面撕毀條約又怎麽辦?該打仗還是要打仗。”

“既然付大人有不同的意見為什麽剛剛不告訴太後呢?”

“畢竟我沒有程大人會說,能夠說到太後心坎上。”付照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程途聽出這話裏面的陰陽怪氣,怼了回去。“付大人的高見等會我就向太後提一提,在朝堂上還是要敢于進谏。我還是我的想法,現在不适合打仗,就算是後面要打仗,那也比現在好。

付大人不要站在高處就忘了在低處的那些人,這是為人臣子應該做的。”程途拍了拍付照的肩膀,朝他笑了笑。

紀元昶看着手裏的東西發呆,太後竟然把金印給了他。向太後這樣的人最在乎的應該就是榮華富貴才對。現在又開始裝好人,紀元昶不打算想了。付照那邊已經按照紀元昶給的線索行動了,周王要除掉可不是簡單的。

“還沒有發現到底是誰?”

“屬下無能。”

“行了,不怪你,周王這樣的人藏的很深,想要将他連根拔起的确是有些困難。但是我們可以聲東擊西,現在付照已經開始行動了,後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影走之後,紀元昶燒了手裏的密信。

“周王能這麽快就知道朝堂的事情,看起來是全靠那個人的功勞。是時候試試他了。”

紀元昶寫了一封信,想辦法傳到那些朝臣的耳朵裏。朝堂上面想要知道消息并不難,最關鍵的還是要知道這些都是不是真的。紀元昶放出消息後就等着那個人自投羅網,做到這一步只不過是為了逼他們趕快現形。

————

“什麽!你的意思是程途準備去匈奴!”周王也收到了那個人的傳話,自從那天起他就待在長安附近。和匈奴那些人達成交易後,那些人想要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周王硬着頭皮答應下來。與狼共舞就是這樣的,每天都要有危險靠近。

匈奴那邊已經是不願意和周王繼續合作下去了,但是仗着周王之前給的那些玄鐵他們才勉強答應。周王并沒有把手裏的玄鐵全都給他們,畢竟只是簡單的達成合作,雙方還是有些顧及。

“如果程途過去之後說服了匈奴那怎麽辦?”周王已經有些急躁了,一旁的辜嚴泰然自若。

“殿下莫急,朝堂那邊有人會幫我們的。”

周王自然之道那個人是誰,但是那個人願意答應他們也是有條件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1。周王重重的錘了一下桌子,辜嚴拿起茶杯。這要是把這好茶錘翻了可怎麽行。

“程途還有那個什麽付照,這兩個人一定要除掉。想辦法離間他們,讓他們對着幹。省得總是不讓我省心。”

辜嚴領了命,他先去了付照哪裏。他自然不能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去見付照,想要離間付照和程途那這最好不過了。程途的軟肋就是他父母,付照看起來沒有軟肋,實際上這個人享受權利。只要從這兩天下手就簡單的多了。辜嚴先去付照哪裏,沒想到付照那邊好像有人一直等着他。

“真掃興,不過···難道是他?”

辜嚴先去他們在朝廷內應的哪裏,辜嚴一見面就準備好了見面禮。

“真是勞煩辜大人操心,送給我這個。”

“房大人客氣,你這樣的人就應該為我們所用。就這樣被朝廷奸佞冤枉,太後用完就随意丢棄。我都替你感到不值,幸好,您選擇了我們。這樣我們也好進一步計劃。”

房澤林最不耐煩的就是他說這句話。“這次要我做什麽,消息我給你們了。你們也應該給我想要的。”

“傳個消息,希望你能給太後講講這首詩的故事。”

房澤林手裏的這首詩,只是之前太後不願意告訴程途的詩。

“你讓民間說書的來不就行了,又何必想讓我來。”

辜嚴笑了笑,一臉無辜的說:“是殿下安排的,畢竟····”

“知道了。”

辜嚴出去後轉頭就去了岑盛哪裏,毫不客氣的喝了一口茶。

“你盯着點房澤林。”

“又讓我來,你不信任房澤林你就自己去。紀元昶最近有所動作,我擔心他已經查到我了。”

“紀元昶怎麽能懷疑到你,殿下之前可從未讓你做什麽事無非就是傳了一個消息。你這樣的人能成什麽大事。”

————

“太後,今日辜嚴來找我了。他讓我把這個說出去。”

“那就任由他說。”

“但是···”

“不是什麽大事,哀家自有決斷。”

————

天色漸晚,程途回去的時候天已經變得有些黑了。付照在這裏已經等候多時了。

“今天這麽一出不知道那個人信了沒有,在大殿裏說他也不一定會聽見吧。”

“會的,他們這群人聽說現在要去和匈奴談判早都已經坐不住了。今天這場戲他們一定會接。”

程途倒了一杯茶水潤了潤嗓子,外面天色已經完全變暗了。程途點上蠟燭,蠟燭被風吹的忽明忽暗。

“他們說你是付山艾的兒子。”

“我知道,她這幾天都來。”

“你怎麽想。”

付照盯着跳躍的蠟燭,也給自己倒了杯水。“已經被抛棄了,現在又過來幹什麽。你先關心一下辜嚴還有周王怎麽對付你吧!槍打出頭鳥,你自己小心一點。還有就是太後那邊估計也打算行動了,他應該是能夠算到紀元昶下一步怎麽走。”

“她現在不能動紀元昶,畢竟上次就是需要他。這次估計還是會派紀元昶去,最好是紀元昶能夠分擔一部分火力,這樣她在後方能夠再加一些人。周王、匈奴還有岷王三敗俱傷,這是對她最好的局面。”

“真好奇啊,贏家會是誰呢?不過太後也應該算是害死你父親的一個人了,沒想到你兩邊都不幫啊。”

程途抿了口茶。“不是不幫,我只是不願意參與到他們那裏而已。不管坐在那個位子的人是誰,我都只臣服于百姓還有自己的心。”

付照不屑的嘲笑到。“那你挺累的,要和他們這些人虛與委蛇。我是不太願意那樣,我這個人只想要權勢還有地位。

有的東西說着簡單做起來很難。”

程途沒有再說話。

“紀元昶和太後真的就有那麽好騙?你這裏面是不是摻了一點真心進去,只有你自己知道。一個騙你、利用你。一個犧牲你。挺有意思的。

真心假意,這朝堂上演的還不真切?要我說,他們這群人早都見慣了這樣的場景。可能對你還稍微好點,沒下死手。”

“是嗎?”

“是啊。”付照伸了伸懶腰。“你也沒有下定決心,要是真下定決心了,早就該動手了。怎麽?還在等,一定要那個結果。他又不告訴你,最後還是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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