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起滄浪

起滄浪

程途和影走到山腳之下,他們想要繞過去。大周的旗幟插在山上,程途發信號上去恐怕不太現實。大周和周王那邊還沒有動起手來估計是雙方都在等,大周現在以防衛為主,沒有動手是因為馬上便是新年。那周王那邊沒有動手的原因是什麽?程途經過這幾天的休整精力慢慢恢複了,他走到陰山山腳下。他和影兩個人在山腳下觀望了好幾天,慢慢的摸清了周王巡邏的規律。

他們每隔一個時辰就換一輪人,程途摸清楚情況後。他和影走到山的另一邊,那邊的守衛倒是比較薄弱。影穿着程途的衣物先去那邊吸引了一群士兵,餘留下的士兵程途吸引到另一處。程途和影見面後,他們二人順着樹幹往上面爬。樹葉擋着了他們的身影,那些士兵相撞之後意識到自己可能被耍了。趕忙回去看自己的大本營,或許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快回去!戒備!”

程途和影從樹上下來,程途看了一眼那些士兵,接着他們順着剛剛士兵相反的方向去順着缺口出去。他們兩個出去後來到了大周的營地,這裏正在練兵。練兵的将軍看見程途就先過去打了一個招呼,讓士兵們自己練。

“程大人!”這個人是和程途一起去湖州救災的将軍。

程途也行了一禮,那将軍拍了程途一下,爽朗的笑着。

“我剛剛來的路上發現這裏面的人怎麽都是匈奴兵?”

“難道是周王又在打什麽鬼主意,聞道兄你別擔心我給長安去一封信。不過好久不見了,程大人。現在形勢嚴峻我們守在陰山,周王那邊一直都沒有動靜,我們一直在想是不是他們在等什麽。這幾個月我們守在這裏他們都還沒有動靜,是不是周王又賣什麽藥?明明公主已經和親了,周王那邊怎麽突然又·····”

程途低頭不語,将軍也看出來程途的表情有些不對。“咋回事?難道是公主···”

“匈奴本就是為了假借和親來除掉我們,最後再一步步吞并。單于挾持公主,永安公主不願,與單于同歸于盡了。”

将軍也低着頭,他叫來了士兵。“永安公主為了護我大周,去了。”

他們看着遠山,那是永安公主長眠的地方。鳥兒飛過山林,風拂過林木。

将軍坐在草地上和程途看着天邊的雲,空氣有些幹燥。他喝了一口酒,酒順着他的喉嚨流下來。

“這沒打仗的時候總是坐不住,現在真的打仗了有些心慌,倒也不是別的,就是擔心自己的妻子還有女兒。我要是出了什麽事,他們可咋辦。上次那麽大的水災我媳婦還有我女兒抱着我哭了好久。”他又喝了一口酒,苦澀順着喉嚨咽了下去。

程途也坐在旁邊,他沒有接過酒,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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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要是我出事了。程大人,您幫我照顧好我在長安的妻子還有女兒吧,我就只有他們了。”

“別說喪氣話,一定會贏的。”

影一直躲在暗處,等到程途出發後,他才出現。

“走吧。”影從樹下跳下來。

“我總覺得不太對,他們僅僅只派了一部分人在這裏埋伏。”

影也戒備起來。“有計?”

“不,也許是他們本來就沒有在這裏留多少兵力。而是……分成了多路。”

長安城喜氣洋洋,大家都在為過新年做準備。大街上絡繹不絕的叫賣聲還有來來往往的人,街邊賣着紅色的對聯,即使是下着雪也擋不住這樣熱鬧的氣氛。韓敬自從上次被紀朗蹤逗弄一番之後,就長了一個心眼,太醫就在紀朗蹤學習的旁邊候着。正值新年,紀朗蹤不願意繼續學習。韓敬見他無精打采,只能先讓紀朗蹤休息一下。

“陛下,永安公主她薨了。還有就是臣懷疑周王這幾日打算會在兩處埋伏我們,應該多加小心才是。”

程途回來後帶回來紀汀滢殺了匈奴王以及紀汀滢已經去世的消息,小皇帝有些不知所措。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半天點了點頭。

“你和韓大人全權處理此事,還有長姐的葬禮要辦的體面,把長姐接回來,風風光光的。”韓敬和程途識趣的退了出去。張德才坐在地上安慰着小皇帝,沒想到紀朗蹤推開了他。

“為什麽?長姐她怎麽會死?”小皇帝瞪着張德才。“都是你!要不是你!她怎麽會····”小皇帝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韓敬和陳敬之商議着該怎麽除掉張德才,現在正是好時機。他們把張德才的罪行寫在折子裏,随着戰亂之後宦官的權力日益增大,尤其是先皇和紀朗蹤這兩朝最甚。

僅僅只靠他們的奏折不能完全的鏟除宦官日益增大的權利,在太後在的時候除掉了王茂源。但是張德才在王茂源在的時候被王茂源壓着,現在王茂源走了,張德才頂替了他的位子。

這幾天已經十分猖狂,韓敬和陳敬之聯合多位朝臣一起悉數張德才的罪惡。

“張德才私斂錢財、結黨營私、作威作福。實乃我朝大患,不可留此人。”

看紀朗蹤還是有些猶豫,韓敬接着說:“難道陛下忘了王茂源,此人也是作惡多端。這才僅僅幾個月的時間,陛下難道還不做決斷嗎?”

紀朗蹤有些猶豫,韓敬還有一幹老臣跪在地上。一邊是自己的太傅一邊又是讨自己歡心的人,韓敬又問道:“陛下,永安公主的喪事已經拟好了方案。請陛下過目。”

紀朗蹤點了點頭,最後什麽也沒說,這件事有不了了之。

“陛下還是下不了心。”陳敬之搖了搖頭,他有些不滿。

韓敬嘆了一口氣。“這遲早是一個禍患,張德才此人妖言惑衆,把陛下迷的團團轉。”他們二人看着天空下起來的小雪一同嘆了氣。

“陛下再繼續下去我們有何顏面面見先祖?終究還是沒有能夠除掉這個張德才。”

韓敬背着手,他慢慢的往前走。陳敬之感慨完後也追了上去。

“昔年明武宗也極為寵愛宦官,可最後還是除掉了那個宦官。為何?因為寵愛太甚,他不知天高地厚,民間流傳一個朱皇帝,一個劉皇帝。又加上他家裏搜出謀逆的證據,這才除掉。”

“韓大人的意思是說……”陳敬之看向韓敬最後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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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敬之前所說的幾個重要關卡全都是由先皇留下來的大将守着。紀元昶被留在了長安,這是韓敬和其他大臣商議最後的結果。

程途從那天之後便帶着紀元昶給他的玉佩,他拜別過韓敬後去見了紀元昶。天空慢慢下起了小雪,紀元昶在哪裏練兵,程途沒有上去打擾他。程途靜靜的站在亭子裏,霧凇沆砀,1風吹過他的衣袍,庭外的那人也看着他。

“你回來了。”紀元昶笑着說,他的鬥篷上面已經沾滿了雪。程途拿着手爐遞給了紀元昶,他們沒有說話但是卻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外面的飛雪更大了,程途和他一起吃了餃子。溫熱的餃子吞下肚讓人感到有些溫暖,餃子象征着團圓。紀元夕也在這裏,她也知道了紀汀滢的事情。她一口一口的吃着餃子,淚水也一滴一滴的掉在餃子上。

“她走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麽。”

程途搖了搖頭,紀元夕點了點頭。沒有在說話了,她剩下了一些餃子換了一個方向繼續吃了一口。那是紀汀滢埋葬的地方。

突然山林的鳥兒像是被什麽驚到了發出叫聲,山林的樹木也開始搖晃。在陰山練兵的将軍聽到號角聲,周王那邊的人打了進來。很快就陷入了厮殺,兩邊人打的不可開交。橫屍遍野,雪地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是紅色的。刺眼的紅色那樣的觸目驚心,周王并沒有出來,來的全都是匈奴人。

将軍剛剛向長安送了信,信鴿撲騰着翅膀飛到長安。一路上全都是将士們的嘶吼聲,不知是誰點了火,大周的旗幟被踩在地上,還沾染上了泥點。不久前和程途談論的将軍被永遠的留在了陰山。

“但使龍城飛将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這是他最後留下的話,他的臉被鮮血遮蓋,細碎的頭發落了下來,鮮血順着他的肚子流了出來。他站在那裏,垂着頭,地上全都是他的士兵。

那些匈奴人踩着他們的屍·體來到了城裏,城裏的百姓四處逃竄。守城的将士也抵擋不住這樣的攻勢,遠處的父親護着自己的妻兒不讓這些人靠近,他的妻子帶着孩子逃到遠處。

而他帶着微笑離開了這裏,整個城鎮被洗劫一空,只留下那群匈奴人。有些人身上破破爛爛的,她們的臉上還留着淚痕。孩子們也睡在她們的身邊,他們有的瞪着眼睛,有的驚恐的看着他們。

城鎮裏面也全都是血,那些匈奴人用匈奴語叽裏咕嚕的說了兩句。接着就有人放了一把大火,他們把城裏洗劫一空,砸碎了酒館裏面的酒倒在他們的身上。

那些人的衣服立馬燒了起來,火很快就燒了起來。天空飄下了小雪,火慢慢的滅了。這些人沾上泥和血的臉被雪輕輕的洗幹淨,他們的身子被雪輕輕的蓋上。藏在暗處的人們死死地捂着他們的嘴巴,生怕發出什麽聲音,淚水順着他們的臉頰滑落。

那些匈奴人走了,藏在地窖裏的孩子慢慢爬了出來。還有一些藏在那些不知名的角落裏的人,那些小孩爬到他們親人的旁邊。“娘,娘,爹,爹。”一聲一聲的呼喚換不回他們的清醒。

慢慢的便開始饑餓,寒冷還有饑餓折·磨着他們。他們開始走到其它地方避難,吃野草、樹葉一切只要能活下去就都往肚子裏塞。慢慢的竟然還有人開始吃那些腐爛的東西,絕望還有痛苦。

朝廷的援軍到不了這裏,兵力分散到各個地方。這座城算是被人丢棄了,他渾身髒兮兮的,無助而又冷漠。匈奴就地駐紮在這座城裏,他們霸占着這座城,每日欣賞着人們悲涼的乞讨求食。他們辱罵着他們,信鴿用力的煽動着翅膀。快些再快些,馬上就要到了···

戰火很快蔓延到了長安,周王分成了兩批,一批就是吸引人注意力在陰山附近攻擊,另一批早早的通過船運到從河北上岸直逼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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