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坐在餐桌前，連容拿着一塊披薩漫不經心地吃着，她想起這幾年別人對自己稱呼的變化，過了25歲被同事們叫“容姐”，被無禮的路人叫過“大姐”，被小孩子叫過“阿姨”。
從妹妹到姐姐再到阿姨，都沒有闳一這聲“姐姐”讓人心驚肉跳，就像吃了一口棉花糖瞬間化進每一寸皮膚。
連容拿起手機又給闳一點了披薩，今天比昨天點的還多，闳一看到擺到桌子上的“芝士派對”，開心地一蹦三尺高，拉着連容的手說了好幾次“謝謝”。
連容也很受用，被一句姐姐，一句謝謝弄得心花怒放。
中午連容接到客戶的電話，臨時有事，回房間忙了會兒工作。
她出來倒水的時候，看到闳一坐在陽臺上曬太陽，懶洋洋的像一只睡懶覺的貓，讓人想拿逗貓棒逗逗他。
連容忽然想起一件事，既然住在一起了，她覺得還是應該約法三章，簽約同居條件，以免出現一些讓人尴尬的情況。
闳一被叫到客廳餐桌前坐下，看着連容拿着紙和筆坐下來，鼻子上架着一副圓圓的眼鏡，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問：“要做什麽？”
連容瞧出他的緊張，翹起嘴角笑了笑：“我們來制定下同居的規則。”
闳一沒聽過這個詞，蹙着眉問：“什麽是同居？”
連容脫了筆帽，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同居規則’四個字，然後在下面标注日期，邊寫邊回答闳一的提問：“同居就是兩個人暫時居住到一起，規則是行事的規矩，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她說完就笑了，笑自己腦子抽了，跟一個精靈講什麽格言呢。
再看闳一那似懂非懂的表情，連容也沒什麽耐心解釋，直接霸道起來：“你按照我說的做就好了。”
闳一了然地點點頭，規則他懂，在精靈世界裏也有規則，而人類比精靈更複雜，所以規則更多，他的确需要好好學習。
闳一低頭看着連容在紙上寫字，她的字寫得很整齊，字跡娟秀，一如她本人讓人欣賞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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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讓他的注意力偏移的事情是連容的眼鏡，來到這裏半個多月，他一次也沒見過連容戴眼鏡，和平時她上班所展現的氣質完全不同。
闳一更喜歡戴眼鏡的連容，想着他不禁露出一絲迷死人的笑容，只不過沒有人看見。
連容一口氣寫了十條規則，放下筆拿起紙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托了托眼鏡，把紙遞給闳一：“看看吧。”
闳一接過來認真地看了好久，但是一直沒說話，連容以為他不說話是有意見，便很大方道：“有意見直說，可以商量。”
闳一擡了擡眼，神情古怪地看連容，然後目光又落到紙張上，搖搖頭放下了，說：“沒什麽意見，我都聽你的。”
連容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也不管他有沒有意見，拿起筆遞給他：“同意就簽字吧。”
闳一猶豫了一下，接過筆，把紙張平鋪放到桌子上，右手像握着筷子一樣握住筆杆，在連容驚詫的目光下在下面空白處簽下了名字。
連容心裏登時一慌，拿過紙張看着扭曲的鬼畫符，詫異地看着他，“你是個小文盲？”
闳一蹙眉，“什麽意思，不是啥好詞兒。”
連容問他：“你不會寫字對嗎？”
闳一回答幹脆：“不會。”
連容表情從詫異到無奈，溫柔地笑了笑，摘下框鏡揉揉眼說：“從今天開始學習寫字吧。”
她其實應該能想到這一點的，闳一不屬于人類，所以不認識字很正常，但是他會說人類語言，倒是很神奇。
闳一覺得學習是一件麻煩的事，試探道：“一定要學嗎？”
連容看他有點畏難情緒，給他另一個選擇，“如果你不打算在這裏生活，可以不學。”
聽到連容的話，闳一立馬變了态度，“我學！”
連容拿起寫好的同居規則走到沙發前，拉開抽屜找透明膠帶，尋摸着把這張紙貼在哪裏。
闳一突然從旁邊摟過連容的肩膀，撒嬌道：“那姐姐教我。”
連容的身體一僵，雖然穿着長袖的家居服，但是那只手攬在肩膀上的觸感，讓她感覺全身像過電流一樣，一層層汗毛突然冒出來。
闳一的姿勢很親昵，但是臉離連容是正常的距離，連容愣了片刻，肩膀輕輕一掙，同時轉身往後坐了坐。
“闳一，不要随随便便碰我。”
闳一微微疑惑，還沒開口就聽見連容說：“在人類世界裏，女性和男性是需要保持距離的，就像我之前和你說的‘社交距離’，你剛才的行為已經超過了‘社交距離’。攬肩膀是一個很親密的行為，如果你想要做出親密行為，一定要先詢問對方的想法。否則對方是會生氣的，會打你巴掌。”
“那你現在很生氣麽？”闳一小聲問道，看着聽懂了她的話。
“沒有。”連容歪了下頭，覺得自己有點嚴厲，咳了咳，“不過下次一定要記住，我帶你去外面買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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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出門的闳一就像只剛被允許出門遛彎的小狗，既興奮又害怕，小心地貼着主人身邊，闳一緊跟在連容身側叽叽喳喳問個不停。
闳一：“那些人從哪裏來呀？”
連容：“從肚子裏來的。”
闳一：“那個跑起來的是什麽？”
連容：“是汽車。”
闳一的問題多到連路邊的路燈也要問一下，連容都耐心地一一解答，兩人走進服裝店裏，闳一更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看得眼花缭亂，看見一件衣服就誇好看，不由自主地吸引了身旁許多好奇的視線。
連容伸手拉了拉闳一，壓低聲音說：“低調，大家都在看你。”
闳一聞言擡起頭往四周看了看，偷看的人也瞬間轉身，或者移開視線，闳一低下頭說：“沒有啊。”
連容無奈地嘆了口氣，拍拍他的手臂，“少說話，跟着我。”
闳一撇了撇嘴，覺得連容嫌他給她丢臉了，後面挑衣服一句話也不說，連容問他喜歡不喜歡，他只是點頭或者搖頭。
連容聽不到他說“喜歡”還是“不喜歡”，無奈地把衣服放回貨架，用手指刮了刮眉毛，看着單線思維的闳一，沉聲道：“說話。”
闳一張了張嘴，固執地沒出聲。
連容雙手抱在胸前，危險地眯起眼，意思是“我要生氣了”。
闳一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往前走了一步，看到和連容的距離很近，又往後退了小半步，才委屈地開口說：“姐姐別生氣，我喜歡，你挑的我都喜歡。”
連容挑了挑眉，被他“哄”的瞬間沒了脾氣，開口的語氣放輕了很多：“不是不許你說話，在外面要禮貌一點，聲音太大會影響到別人，我們不要影響別人。”
聽完她的解釋連容頓時笑顏如花，原來不是被嫌棄，他爽快地答應了：“姐姐，我記住了。”
連容帶闳一挑了很多衣服，基本上試穿完就決定買下來，每一套穿在他身上都無比完美合适，“人靠衣裝”這句話在闳一身上是反着來的，那張不像人類擁有的容貌讓每一套衣服都仿佛是獨一無二為其定制的。
其實這些衣服在馬路上能看到很多同款，真正好看的是那張看了想看第二眼的臉和醉人醉心的笑容。
兩位女店員熱情地圍在闳一身邊，嘴裏毫不吝啬地誇贊闳一，什麽“你長得太好看了”，“你好像從電視裏走出來的人”，“你美的好像不是人間凡人”……等等之類的話。
連容在一旁聽了心裏陣陣發笑，他确實不是凡人，是人見人愛……的雪精靈呢。
從服裝店裏出來連容帶闳一去了飾品店，這次不僅是店員，連大膽的顧客都湊上來贊美闳一，然後順便讨要聯系方式。
闳一每次都臉紅着看向連容，還沒介紹兩人的“姐弟”關系，這些人就識趣地走開了，眼神裏帶着羨慕或嫉妒或恨。
連容覺得自己被誤會了，但又犯不上跟她們解釋，領着闳一為他挑選搭配衣服的飾品。
挑飾品的時候，闳一好像不是很喜歡，從項鏈、手鏈、戒指再到墨鏡、帽子，圍巾他最後只選擇了一雙可愛的毛線手套。
粉藍一對，還是情侶的。
連容原本只想買了藍色的給闳一，但是店員卻說手套是“情侶款不拆開賣”，所以她只好一起買下來。
結完賬兩人被店員送到門口，連容被這位可愛的女店員看得臉紅了，她眼裏的熱忱太熟悉了，就像她16歲看臺灣偶像劇時一樣，眼睛一會兒冒星星一會兒冒火焰，恨不得鑽進電視裏對男女主說一句“你們好般配”！
連容低着頭走了幾步，聽見闳一說話：“你的臉紅了。”
剛想回頭反駁，連容被自己的腳絆了一跤，身體往身後倒，闳一迅速伸手攬住她的後腰，兩人站在來來往往的過道上互相對望。
愣了幾秒，連容趕緊撇過頭咳嗽幾下，往旁邊走了走，腰也從闳一的手臂下離開，她的耳朵和臉又迅速地紅了，比剛才更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