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婚
大婚
七日後,俊帝問小夭:“想好了嗎?”
小夭說:“想好了,公布婚期吧!”
俊帝再沒說什麽,昭告天下,仲秋之月、二十二日,大王姬高辛玖瑤出嫁。
大婚的消息很快傳遍了。連清水鎮的酒樓茶肆都沸騰了,娼妓館的□□也議論個不停。
相柳正在飲酒議事,隔壁的議論聲傳來。
有人說赤水族長是為利娶高辛王姬;有人說赤水族長是真喜歡王姬,據說都發誓一輩子只王姬一人;有人說王姬姿容絕代;有人說赤水族長風儀不俗……
各種說法都有,幾個歌舞伎齊齊感嘆:“這位王姬真是好命!”
座上一人也不禁感嘆道:“這場婚禮,估什是幾百年來,大荒內最大的盛事了。”衆人也紛紛談論起赤水族長和高辛王姬的婚事來。
相柳微笑着起身,向衆人告退。
他走出娼妓館時,漫天煙雨。穿過長街,沿着西河,漫步而行,白衣翩翩。
碧水畔,一支支紅蓼,花色繁紅,因為沾了雨水,分外嬌豔。
相柳站在河邊,眺望着水天一色,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麽。半晌後,他收回了目光,攤開手掌,掌上是一個冰晶球。
細細雨珠,簌簌落在他的掌上,在冰晶周圍凝成了寒霧,使得那一汪藍色波光潋滟,好像月夜下的大海。
藍色的海底,幽靜安谧,女鲛人坐在美麗的貝殼家中,伸着手,似在召喚,又似在索要,那男鲛人卻冷漠地凝望着海外的世界。
相柳凝視着掌上的冰晶球,很久很久。
慢慢地,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向着女鲛人伸出的手探去,他的手指貼在了冰晶上。
看上去,他們好像握在了一起,可是,隔着冰晶,他們在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永不可能真正相握。
嘆息一聲,收起了冰晶球。前幾天,他感受到小夭的召喚,卻只能無動于衷。
璟已經找過他,讓他去勸小夭不要成婚。他答應了,以三十七年糧草為理由。也好,那孩子不是璟的,他們終歸會有一個好結果。那樣七竅玲珑心的璟,願意為了小夭舍棄一切,寧願讓自己去接近小夭,只為了讓她開心,才是真正的良人吧。而自己不過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還是印象不怎麽好的過客。
相柳拉扯了下嘴角,透過雨霧,眼前竟也有了一絲水汽。他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太久沒有打仗了吧?對這紅塵生出了不該有的奢望。就讓防風邶再去見一次他挂念的姑娘吧。
大婚當日,隆重異常,前面的流程因為走過一次,即使是幾百年前的事情,小夭依然覺得得心應手。只是面對豐隆的目光,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走進租宅,小夭看到璟坐在西陵族長身邊,一身青衣,瘦削清逸,臉上是含蓄得體的笑容,臉色還好,雖然疲憊,但沒有病容,應該沒有中過什麽毒。等過段時間還是要找機會再給他看看,回報不了他的關愛,她定要給他健康的身體。
當悠揚悅耳的鐘磬聲響起時,禮官高聲唱道:“吉時到!一拜天地。”
小夭和豐隆叩拜天地。
“二拜尊長一一”
豐隆的爺爺赤水海天、爹爹小祝融、娘親赤水夫人,都微笑地看着他們。
豐隆帶着小夭走到他們面前,小夭正要随着豐隆跪下去,一聲清越的叫聲從外面傳來,打斷了婚禮。
“小夭!”
衆人都回頭,只看防風邶一襲白衣,從外面走了進來,朗聲說道:“小夭,不要嫁給他。”
小夭呆呆地看着防風邶。
這一眼,仿佛透過幾百年。
當年他就那樣的強迫她跟他走,這一次,他卻不知道她在等他。
小夭望進他的眼,依舊是那玩世不恭的浪蕩子,卻唯獨一雙眼清冷孤獨。小夭的淚順着眼角無聲地滑落,防風邶眼神忽地飄忽了一下,但很快鎮定。
所有人都傻了,沒有人想到防風家的一個庶子竟敢驚擾赤水族長的婚禮。赤水海天震怒,呵斥道:“來人!把這個混賬無禮的東西拘押起來!回頭我倒是要去問問防風小怪,他怎麽養的兒子?”
幾個赤水家的侍衛沖到防風邶身邊,想把防風邶趕出去,卻被一股大力推住,根本難以靠近防風邶。
防風邶旁若無人,向着小夭走去,随着防風邶的走動,想攔阻他的侍衛竟然噼噼啪啪全摔到了地上。
小夭記得,那次搶婚其實他也受了傷。他按照原來的軌跡,還是要走掉的,也不想過程變得更複雜。
她深吸一口氣,對豐隆說:“我,我……是我對不起你!”小夭不僅聲音在顫,身體也在顫,“對不起!我不敢求你原諒,日後不管你想怎麽做,我都承受!”小夭說完,再不敢看豐隆,向着防風邶走去。
兩個侍衛攔住了小夭,,小夭被他們的靈力逼得一步步退向豐隆的身邊。
豐隆驀然大喝道:“讓她離開!”
所有侍衛讓開了。
小夭低下頭,默默對豐隆行了一禮。禮剛行完,防風邶抓住她的手就向外走去。
一襲白雪,帶着一襲大紅的嫁衣,從衆人面前走過。
璟凝視着他們二人的背影,眼看防風邶帶着小夭躍上天馬,騰空而起,消失不見,心裏更加地發空,這一別,小夭,願你開懷。
天馬飛出赤水城,相柳确定無人跟蹤,更換了坐騎,攬着小夭飛躍到白羽金冠雕的背上。
小夭緊緊拽着他的胳膊,仿佛怕他就此消失。
防風邶也奇怪小夭為什麽如此順利地跟他走,甚至沒有他出言威脅。
白雕一直向着大荒的東邊飛去,半夜裏,居然飛到了清水鎮。
相柳帶着小夭走進一個普通的民居,對小夭說:“我們在這裏住幾日。”
小夭拉着防風邶的手,沒有松開,擡起眼,問他:”你,會消失,是嗎?“
防風邶本要起身離開,停住了腳步。
”你恨我帶你從婚禮上離開?“防風邶的聲音恢複成了相柳地冷漠。除了他的一頭黑發,整個人已經完全變回了相柳的樣子。
”我不恨,我只問你,你是不是會離開?“小夭的手又緊了緊。
”你睡一覺吧,我明天再來找你。“沒等小夭說剩下的話,他就離開了。
小夭蜷起身子,又開始回想之前。
就是在這裏,相柳放狠話說他們只是交易。她一次次死心,一次次念着璟的好。其實最終看似她和璟在一起,卻讓璟那樣傷心又傷身,都是她沒有做好。
回來這麽久,她等的不就是這一刻能在清水鎮和相柳共度這一個月的時間嗎?為什麽反倒來了,她更加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