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溫暖的火焰點燃在潮濕的山洞之中,火光一點一點侵蝕着兩邊的牆壁,綠色的青苔和爬在牆壁上的蜘蛛都被遇上了一層淡淡的黃色。
滴答聲從洞頂的石鐘乳上傳來水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水坑,一些腐化的味道乘着洞裏的濕氣傳入鼻子之中,這些腐壞的氣味讓人想吐。
淅淅瀝瀝的雨聲從洞口外面傳了進來,坐在這裏朝外望去,看不見外面,只能夠聽到這雨聲。
“你好像很熟練,在這種地方生活?你在這裏呆了多久了?”
“也沒有多久就幾天的時間。”
紀桐擺弄着火堆前面的幾根木簽子上面串着幾塊白色的肉,光是看說不上來是什麽動物,但燒烤出來的滋味确實很香。
只見紀桐從自己的一個錦囊裏面拿出來了一個黑色的瓶子,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倒出來的時候是黑色的粉末,粉末落在白色的肉上,再轉一轉之後一股特殊的香味便湧了出來。
“你剛才放的那是什麽?”
“我在山裏面找到的一種草,我發現把它碾碎了之後用來燒烤,味道會很好,這已經差不多能吃了,來嘗一個。”
一串烤肉被遞到了蕭韶臨的手裏,這一串烤肉被烤的有一點焦,散發出來的味道卻極其誘人,輕輕聞一下就足夠被它所征服了。
咬下一口肉,白色的肉被撕開,露出來的是一種清香,上面撒着的不知道是什麽調料,讓它的香味在嘴裏散開,咬下一口在嘴裏面慢慢嚼,這肉的肉質雖然鮮美讓人覺得很奇怪。
“靈主,你這吃的是什麽肉?”
蕭韶臨的嗅覺和味覺都是十分敏銳的,即使是換了身體,他也依然感覺敏銳,這肉剛入口的時候,他便已經知道這是什麽肉了,蛇肉。
看他這個利落的手段和在潮濕地方生火的技巧便足以知道這個人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被打入的一段記憶讓蕭韶臨是明白了不少,往後的記憶還沒有去看,那些和這一次的目的沒有什麽聯系。
目光落在篝火旁的黑衣少年身上,火光染上她的身體,身上那些紅色的花紋更加鮮亮了幾分,這時才注意到他的眼角和他的臉龐一側一樣,都有細碎的花紋,像是眼妝,紅紅的,蕭韶臨心裏一驚,好像,真的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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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蕭韶臨恍惚了一下,這個人的面貌和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的面貌在這裏恍惚之間重合,似乎他們兩個真的是同一個人,這也更讓他疑惑。
改變人樣貌的元神碎片從來沒有出現過,書裏面也沒有記載,這讓蕭韶臨很疑惑。
溫柔的目光被紀桐察覺到了,他一邊吃着肉,一邊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面前這個名叫朔篍的人。
“我的臉上是有什麽東西嗎?你怎麽一直看着我?”
“沒什麽,只是有一點好奇,你的臉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奇奇怪怪的紋樣。”
輕輕挑起眉毛,紀桐露出了一副戲弄的表情,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你看我這身打扮都知道我是從哪裏來的,還問這種問題做什麽?我們那為了保佑孩子的平安,都會在孩子的身上刺刺青,我,我小時候被家裏寵上天了,所以家裏的人就把刺青刺到了我的臉上,是不是可以長長久久的保佑我的平安,是不是還挺帥的?”
“很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吧,想問我什麽問題?”
紀桐将手裏吃光了的簽子,再一次插到火邊,拿起另一串肉便吃了起來。
“你為什麽救我?”
“深山野林裏,遇見一個人,你會不救他的命?再說了,你長的好看,我救一個長得好看的人,有問題嗎?”
還真是無法反駁的邏輯,他的思維到底是怎麽長的?也不怕在這深山裏面有什麽蛇蟲幻化出的妖怪把你給吞吃了,不過就看他在這裏面生活了這麽長的時間,這樣的擔心完全就是多餘的,既然能在這裏活上那麽多天,那肯定是有自己的一技之長的,不至于被蒙騙了去。
“那你知道怎麽下山嗎?”
“我當然知道,這座山上的路已經被我摸熟了,你是想下山?”
“嗯。”
“那你可以帶我一起去嗎?我只要一下山遇到人,還沒等我和他們說話,他們就跑了,我的面目也沒那麽可憎吧。”
一邊說着紀桐一邊揉了揉自己的臉,很委屈的樣子,嘴邊還粘着一點油,看着一點可愛,像極了一只被抛棄的大狗狗,分外的可愛。
“你的面目并不可憎,只是他們害怕你,你換一身裝扮,他們說不準就不會害怕了,我身上背着兩套換洗的衣服,其中一件你試着穿一下吧,等到了鎮上我再幫你重新做一件,算是答謝你救了我。”
聽到這句話紀桐的眼珠子一瞬間就亮了,他開心地看着朔篍,臉上的高興遮擋不住,像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就這副模樣,有什麽可懼怕的。
夜漸漸深了,蕭韶臨靠在洞裏的牆壁上睡着了,他的意識游蕩在朔篍的記憶之中,對于這時間線的印象,他也更加深了幾分,這個時間段應該是在上一個時間段的兩百年之後,中原修仙,世家興起。
這些世家不止坐落于山澗之中,無論是鬧市還是鄉野皆有修仙世家大小不一,每一個家族都是自诩正義自诩品性高潔,可真正做到這些的,并沒有多少。
朔篍并不是什麽修仙世家裏面的人,他只是一個随着自己師父四處游歷學習草藥的普通道士,在這片江湖之中,有幾分薄名,因為一次意外,他遇上了紀桐,自此之後,他所有的認識都崩塌了。
如果說之前的記憶灌輸只是一股腦的給予,而現在的便是細細的品味,這份記憶裏面所有的事情。
蕭韶臨猛的驚醒,身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落,睡在他對面的那個人一副壞人的神色,臉上還挂着些許笑容,看樣子是做了美夢。
“靈主,你怎麽了?”
“我看到了這副身體更深層的記憶,關于之後發生的事情,還有……”
說語突然咽了下去,蕭韶臨的瞳孔顫抖着,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紀桐的身上,他猛地喘着粗氣,似乎剛才的一切都真實的發生在他的眼前。
“靈主……”
“我沒事,你也睡吧。”
次日正午,兩人便從山上走了下來,雨過天晴,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十分清新的味道,走在路上可以看見村口的人扛着鋤頭下地勞作,所走過的地方,都有着大小不一的水坑,一些調皮的孩子光着腳丫踩着水坑,往往踩的一腳都是泥。
紀桐走在朔篍的身後那一身白色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略微有些短,他身上的首飾全部都收了起來,額前的頭發還是像之前一樣,至于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則是被紮成了一個馬尾,看着意氣風發,他的身上背着一個包袱,手上依然戴着那雙手套,至于腳下的鞋子,鞋子有些小,穿着有些難受,不過他是一個練過輕功的人,這對他來說倒不是什麽難事。
兩人走到了村子裏面,找到了一間客棧,兩人舒舒服服地住到了客棧裏面朔篍吩咐了一下店小二讓他一會弄點熱水上來,讓他們兩個沐浴,順便讓他幫忙找一個裁縫,做一件衣服。
紀桐坐在凳子上,像是如願以償的那般,他的眼睛打量着這屋子裏,似乎從來都沒有進來過。
“你怎麽一直在四處看?”
“我在這外面呆了這麽久,往往還沒等到我走到村口,便有一群人拿着棍棒什麽的把我趕出去,所以我大都是在山野裏面,這一次托你的福,我能夠進來看看,對了,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嗎?。”
“你就沒有你想去的地方,為什麽想要來跟着我。”
跟着,紀桐直起了身板,嘴邊勾起了一個笑容。
“因為我沒有地方可去,除了你,別人都是看見我就跑,再不然遇見一些背上背着劍的人,看着我二話不說,就和我開打,雖然大多都是被我打趴下的,我想出來玩,不想回家去,回去就要被關着,我才不想回家去坐上那個讨人厭的位置,再說了,中原這麽好玩。”
“這是什麽俗套的話本子,富家大少爺不想繼承家業,跑出來四處流浪,果然藝術來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煦凚這麽說着,蕭韶臨也有些無奈,說實在的,這套說辭無論是放在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沒有多少人會信。
“不願意回去……”
蕭韶臨小聲地嘟囔着,這句話被紀桐聽了進去,他露出了一個陽光的笑容。
“因為不自由啊,回家的話每天都要被關着,那樣的生活一點都不舒服,行不行啊?我能不能跟着你?我想我跟着你的話,一定會有很多好玩的事情。”
“跟着我确實沒有多少危險,當然也不可能會有多安全,有可能我們兩個在一個深山裏面遇上兩個妖怪,就一起沒命了,你确定還要跟着我。”
“我就是想跟着你,再說了,深山裏面的路,我的感覺往往比你更強烈,畢竟我是在深山裏長大的孩子,但是我走山路的話,你也有一點保障,不是嗎?而且就算遇上了,那怎麽說來着?搶劫的我也可以幫你一把,相信有我在,沒人敢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