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濕氣的混合着說不出來的味道,纏繞在鼻尖,空氣中還交雜着一些腐臭的味道,嫩色的草在耳邊挑逗着很癢,像是有蟲子爬過一般。

蕭韶臨慢慢睜開眼,眼前的一切很是迷糊,眼睛慢慢聚焦了之後,一切才變得清晰了,蒙在眼前的那一層薄霧被退去,落入視線中的是一棵參天巨樹,自己所在的正室這一棵樹的樹下。

樹冠茂盛,層層疊疊的樹葉阻擋住了陽光,金色的陽光被這些樹葉撕碎,散落在地上,散落在自己的身上,沒有溫度,身體是沉重的,想要擡起手腳,也變得有一些麻煩。

“你醒了?”

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很麻基本沒有辦法動彈,勉勉強強撐起來了之後蕭韶臨将目光放在了聲音源處的人身上,那人坐在樹枝上,纖細的樹枝将他輕輕托起,身上銀白色的挂飾随着清風搖搖晃晃碰撞在一起,發出了一陣好聽的聲音,就像是風鈴一樣。

那人從樹上跳了下來,這黑色的身影身姿輕盈,從空中躍下的時候就像是一只黑色飛鳥,他的腳尖輕輕踩着從樹上落下的樹葉,最後點在地上,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如果不是在這深山裏面估計都會被人認成是不知從何處來的仙人。

身影落下,黑色的衣衫上暗紅色的花紋随着挂飾不停晃動,領口是鮮紅色的,上面銀絲勾勒着看不懂的花紋,像是鳥又像是蛇。

衣服是窄袖,銀白色的三個手環套在手腕上,血紅色的玉石點在上面,就像是真的血一樣,最前面的那個手環綴着玉石的地方明顯是一只蛇,蛇的嘴裏咬着這顆玉石,蛇唇下面綴着鮮紅的流蘇。

右手的紅色手套格外引人注目,手套沒有什麽裝飾,只是手套而已,而另一只手上則是戴着三顆銀白色的戒指。

至于這人的腰帶和頭上更是不必說,各式各樣的銀花和裝飾或挂或串,就這麽在他的腰上,長長的銀色流蘇和挂飾不停晃動,碰撞出清脆的聲音。

至于他的頭上,兩條黑色的細辮子垂在左耳邊,尾端綁着紅繩,在這兩條辮子後面,是銀白色的耳環,另一邊,則是用各色珠子串着束縛住的頭發,額間是一條紅玉珠鏈子,黑色的頭發很長,也編作了辮子,後腦處也有一塊說不上來圖案的銀飾。

看向這人的臉,左邊的顴骨被劉海擋住隐隐可以看見黑色的紋樣,應該是刺青,這人的五官讓蕭韶臨不禁一愣,身上的狼絨球不停晃動着,這人毫無疑問,也是祁宸宿魂魄碎片的持有者,可,為什麽會這麽像。

如果說上個時間點的蔣渲和祁宸宿的相似度有七分,那這已經接近九分了,尤其是這一身裝扮,如果換成金色的裝飾,想必相似度還會更高。

阿宸……

蕭韶臨恍惚了一下,連帶着這副身體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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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了?臉這麽白。”

“沒事,你是誰。”

充滿警惕性的目光望向這個像花孔雀一樣的少年,手裏還緊緊的攥着一根青色的竹杖。少年輕輕地晃着腦袋,耳朵上和頭上的挂飾,碰撞出清脆的聲音,像是風鈴一樣,在這沉悶的森林之中格外的引人注目,讓人格外的喜歡,就像是在悶熱的夏天突然拂過來的一陣清風。

“我叫紀桐,路過這裏而已,怎麽想着在這裏找找看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沒想到竟然遇見你一種毒蟲,給毒暈了,我救的你。”

見這人不相信的模樣紀桐指了指脖子的地方,蕭韶臨摸了一下自己脖子的位置,确實是有血,那是一個小鼓包,從裏面漏出來的血有一種很特殊的味道,這個傷口很小,如果不注意的話,根本就發覺不了。

“謝謝。”

咧開一個笑容後紀桐走上前,蹲了下來,伸手輕輕地拂過他的發絲,脖子上的那一個傷口還沒有凝血,不過血液已經變成了紅色,那就沒有什麽大礙了,只要過了今天晚上他就沒什麽事了。蕭韶臨側過頭,那雙眼睛一直落在紀桐的身上。

這一雙含着情的眼睛被紀桐收在眼睛裏面,他的臉頰有一點點泛紅,面前的這個人一副小白花的長相,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

看樣子像是一個道士,不過和其他的道士還是有着很大的區別的,至少他沒有拂塵,手上拿着一根竹棒,腰間別着一個葫蘆。

感覺有些奇怪,頭發上沒有插簪子,而是用一個發帶将一半的頭發捆了起來,捆成了一個丸子,感覺有些可愛,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是一副溫柔的神情,和之前的炸毛不相同,現在就像是一直把貓撸順了的貓咪。

紀桐從腰間的一個錦囊裏面拿出了一瓶藥,打開藥瓶,倒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敷在了這傷口上面,不知道為什麽,這藥粉敷在傷口上面竟然沒有一絲感覺,蕭韶臨靜靜的看着面前的人。

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了他的腰上,他的這條腰帶之前看着只是覺得花哨,湊近了才發現從他的腰側到身後捆着好幾個錦囊,花紋都是從來沒見過,每一個都感覺鼓鼓囊囊的,右側的腰間別着一個一寸長的竹筒,竹筒上用一層紅布裹着,也不知道裏面裝着的是什麽東西。

“你是怎麽走到這兒來的?”

“我是過來找藥的。”

“找藥?你是做什麽的?別告訴我你是為了家裏的老人過來找藥的,家裏人生病了你才過來找藥的。”

蕭韶臨突然哽咽了一下,默默開口。

“我沒有家裏人,我是孤兒,只有一個師父,上個月師父去世了,我就開始了四方游歷。”

“看你這裝扮,你師父是道士?感覺你像是道士,又不像是道士,你不會也是那些人說的,修仙世家裏的人吧。”

世家?蕭韶臨搖了搖頭,他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自己手裏的那根竹棒。

“我不是修仙的,也不是道士,我只是一個有一點靈力的大夫而已。”

眼珠子一轉,紀桐坐在了他的身邊,嘴角挑起了一抹笑意。

“那你會算命嗎?”

“我都說了,我是大夫,不會算命。”

“不是都傳聞說中原人只要會一點靈力的,那就都會算命嗎?而且胡子越白越長的人算的命就越準。”

嘴邊的笑容越來越大,紀桐挑逗地看着旁邊的人。

“怎麽可能要算命?你要去找道士,還不是找我,我可以做點別的事情,比如號脈,要不然我幫你號一號脈?”

“算了,我可不喜歡看大夫,這太陽都快下山了,不介意的話,我帶你去,我暫時住的地方先睡一晚,怎麽樣?這晚上林子裏面可是很不安全的。”

身邊的人站了起來,蕭韶臨也跟着站了起來,綠色的竹杖猛地插在地上,以它為支點,将身體艱難地撐了起來,剛剛站起來,腿部一陣酸麻便又軟了下去,紀桐眼疾手快,沒有戴着手套的手猛地攬住了,紀桐将他的手臂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攬着他的腰,幫着他行走。

按理來說,如果要扶別人的話,另一只手應該拉住放到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臂可他并沒有這麽做,只是用一只手攬住了自己的腰,照他現在的樣子來看,他應該不是會吃豆腐的人,蕭韶臨覺得這一點很奇怪,就連他剛才扶着自己的時候都沒有用,他戴着手套的那只手,可之前他的手明明很靈活,無論是從樹上翻越下來,還是伸手從自己的錦囊裏面拿出來藥瓶都是很靈活,很方便的,不像是有什麽疾病的樣子。

“煦凚。”

蕭韶臨在意識裏面輕聲呼喊着,煦凚的身體一下子就顯現了。

“靈主,時間有點急,沒來得及把記憶傳給你。”

煦凚用雙手捏出來了一個法訣,符文盤旋在他的雙手作為形成了兩個光輪,文字飛落到蕭韶臨的眉心記憶像泉水一般湧了出來,直接到了蕭韶臨腦子裏面,兩人所經歷的一切也被蕭韶臨一一看見他的目光,突然暗沉了下來,果然又是一個悲劇的故事。

這一副身體叫做朔篍,原本是一個孤兒被師父收養了之後學了一身的本事,當然主要還是體現在藥草上,說他是個少年神醫也不為過,在一次游歷的時候遇上了紀桐,自此之後,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成為了他這一生最大的痛。

“你怎麽了?”

蕭韶臨突然間醒了過來,眸色稍微暗淡了一些。

“沒事沒事,你怎麽會在這?我都全盤托出來了,你是不是也得說一說你的底細?”

“我啊我,看我這一身裝扮,你也應該懂了我呀,就是一個來自饒疆的普通人。”

這一句話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凡爾賽了,煦凚一臉不屑,他呵呵的笑了一下。

“普通人能夠着一身上下穿金帶銀的,不對,穿銀戴銀的,這一身上下全都是錢,這是普通的人能夠有的?誰信啊?”

“你別說了,我們兩個都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現在他既然這麽說的話,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在這裏說什麽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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