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樹葉晃動沒有在地上拉扯出影子,地面被雨水浸泡,呈現出不同于以往的深色,灰蒙蒙的天空上,堆積着厚厚的雲,應該做的雨一直下,一直下,太陽,在這一層烏雲的遮掩之下,已經沒有了耀眼的光芒。

輕輕推開破爛的屋子的門,稀裏嘩啦的雨順着屋檐落了下來,推開門,最先映入眼簾的不是別的,是層層疊疊的雨簾,是近乎枯敗的山林,是看起來沒有一絲生氣的一切。

這一切并不值得驚訝,風起的蒼白,吹過山林,吹過雨簾,雨簾輕輕晃動,山林裏的樹晃動的只有那一兩片葉子,至于那些纖弱的枝幹,一點也沒有晃動的跡象,枝葉輕輕晃動,泛黃的顏色配上那些樹枝樹幹恍若,在進行悼念那般。

飛濺的雨滴沾濕了紀桐的衣擺,他身上的那些銀白色的裝飾也跟着碰撞在一起,像是風鈴那般叮鈴鈴的,他眺望着遠方,似乎在想些什麽。

“你怎麽了?”

微微偏過頭,穿着那素色衣衫的人已經站在了身旁,那一身素色的衣衫配上頭頂的灰藍色發帶,看着不耀眼奪目,卻讓人心裏說不出來的喜歡,紀桐微微揚起嘴角,眼裏也露出了一丁點欣喜的神色。

“沒什麽,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

大手一揮,一抹紅光閃過,青綠色的竹棍突然出現在手裏紀桐将手裏的竹棍遞了過去朔篍,看了一眼這根竹棍,朔篍有些驚訝的擡起頭看着紀桐。

“我說過我要賠你一根更好的。”

“你還記得這個,我原本以為你已經忘了。”

“怎麽可能會忘?這是送你的,我要是忘了,那豈不是顯得我這個人很傻。”

看着這人的臉,蕭韶臨又一次愣了神。

“你難道不傻嗎?我們兩個明明也不是很熟,你在山裏面救了我之後跟我一起卷進這件事情裏面,最後,我倆還在那鎮子裏面,差點丢了命,這要是換作普通人,早和我翻臉了,你倒好,現在都還跟着我。”

“之前不是說好的嗎?你做我的老大,帶我游山玩水,看遍這世間奇景,你收集你的藥材,我教你怎麽解蠱毒,嚴格意義上來講,我們兩個這叫做等價交換,所以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幫當然你長的好看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之一。”

而且你是唯一一個不對我有歧視的人。我們這種人,一靠近中原,但凡是見到我們的人,無一不是喊他喊上,無論是那些自诩高尚的仙門還是,那些自稱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無一不是如此。

見我們若見瘟神,似乎我們并不是和他們一樣的人,而是一群只知道下蠱害人的瘋子,同樣都是為活下去而學的手段,別的就能夠,光明正大的走在這世上,那憑什麽我們要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那現在你有什麽打算?”

“我還能有什麽打算?那當然是繼續跟着你,那你呢?”

沒有思考,朔篍直接開口。

“那當然是走,這裏的事情我們已經查清楚了,我從來不指望我能夠改變些什麽,只是想知道這件事情的因果,行,如今這些我們也猜的差不多了,如果繼續深挖下去,我們兩個早晚葬身在這個地方。”

“我原本以為你會為了那兩個姓雲的,再回去一趟,把他們救出來,看樣子,你不會啊。”

眼神有些挑逗,說話的時候紀桐還特地把頭歪向身旁的人,朔篍見他把頭歪過來,他自然也沒有多說些什麽,當然是當做沒看見。

“不是不會,而是沒有必要,雖說醫者仁心,但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我知道我自己的上限,我救不了他們,山鬼雖然衰敗,但他的能力少說在我倆之上,連他也被那些人殺掉了,那我們,我們又會怎樣?”

眼睛的顏色又黯淡了幾分,朔篍繼續說着。

“再說了,就我們在城鎮裏面見到的那些,最樂觀的情況,他們兩個被做成了和那些人一樣的木偶,最不樂觀的情況,那就是竹陽門的人會把他們兩個直接殺了,他們不會讓這兩個人有記憶,并且活着出來的,只要他們有記憶,那他們兩個就是人證,無論是多大的仙門只要犯人命案超過十條,那他們就別想在這世道立足了。”

蕭韶臨把門關緊了,一層薄薄的冰附着了上去。

“這些仙門也并非是鐵桶一塊,分作不同的分支,他們的對家可是很樂意看見他們被其他人給拉下馬,這樣他們的資源就可以盡數被收攏了。”

無論是我還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朔篍,我們兩個的觀點都是出奇的一致,還真是夠緣分的,從雲長吟,他們兩個陷入海天閣那之後,那就只能說明一個情況,他們兩個不會保留記憶,活下來別的什麽都行,自己的性命絕對不能被拿出來開玩笑,這才是底線。

“你這麽說還是挺有道理的,那接下來我們兩個去哪?”

“南下,乘舟南下這個時節去忻州最好,那邊的蘭泷草在這個時節便成熟了。”

兩人說着相視一笑,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兩人将這屋子裏面打掃了一通,随後将門關上跪在地上,朝着門拜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鎮子內平靜安詳,陽光落在鎮子的上面,一切似乎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鎮子裏面的人談笑風生,扛着柴火的人從城外走進去,城內的人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坐在街邊的孩子們玩着不知從哪兒撿來的石頭,不時傳過一聲歌女悠揚的旋律。

成群的飛劍掠過上空,同樣也沒有引起這些人的注意,站在那銀劍上的少年英姿勃發,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的驕傲的感覺,他在半空中停了下來,靜靜的注視着這城裏的一切,在這街道上出現了兩個身着白衣的少年。

已經徹底的融入了這城鎮之中,他們走在這裏不會格外引人注意,腰間上也已經配上了兩塊綠玉,兩人說笑着,不時和街邊的人打着招呼,在半空中的那白衣少年,見到他們倆這模樣,不禁揚起了嘴,他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劍鞘,身後追來了幾個人,這幾人拱手行禮。

“少主。”

“怎麽樣?後續的事情安排好了嗎?”

“少主放心,我等已經安排好了,後續的事情,只不過那個穿着黑衣服的人一直都沒有找到。”

這個被稱作少主的人,從衣袖裏,拿出了一片銀白色的花片,他手指輕輕地撚着着一個花片,緩緩側過頭,眼珠子看向身後的幾個人。

“傳令下去,在我們的地界內全力搜索。”

“可是少主,這樣是否動靜太大,會引起其他門派的注意,尤其是……”

這少主輕輕的将手裏的花片抛向空中,砰的一下扔了下去,花片,狠狠的插到地上,下面的行人沒有躲避地上的花片,就這麽被他們踐踏過去。

“蠱師出沒勾結山妖,我等已将山妖剿滅如今蠱師不知去向,我等在地界內進行搜捕,那是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若是有意向者,盡可和我們一起進行搜捕,見此人,殺無赦。”

故意咬重了後面的三個字,跟在後面的這幾個人也是懂了,畢竟,什麽都不需要證明,只需要一句他是蠱師,那就皆大歡喜,沒有人會去查證他是否是也沒有人會去,了解他是否真的害了人?只要他是蠱師,那就不可能讓他活下去。

幾個人高興的乘着自己的飛劍便走了,至于這位少主,則是乘者飛濺到了海天閣,直接落到了兩處閣樓中間的那一處月橋上,在這裏俯瞰整座城鎮,那還真是一種極舒适的感受,這位少主坐在這涼亭之上,輕輕的撫摸着桌面。

一個識趣的貌美女子便端着,酒杯和酒壺走了上來,這女子,不細看,細看下來便可知曉何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別的不說,就她這一頭高高梳起發髻的頭發,便已經讓人喜歡了。

“公子,請用。”

女子将盞給放在了桌上,随後便站到一邊,這位少主只是撇了這女子一言,随後便倒起了一杯酒喝了下去,他輕輕地敲着桌面,随後開口。

“既然知道本少主來了,為何不出來相見?”

一個有些佝偻的老人突然出現在了這裏,上述靜靜的坐在這椅子上,品着酒,見到這人來也不撇他一眼。

“少主。”

“麻煩你把你這身皮給脫了,看着實在是讓人有些倒胃口”

“少主教訓的是,不過小老兒現如今也沒有其他的皮子可用,少主紅光滿面,想必少主已經把事落成了吧?”

砰的一下杯子被砸到了桌上,裏面的酒直接溢了出來,灑在桌面上,這少主剛才還風平浪靜的,現在則是一臉的怒色。

“你還好意思提,不是你說用何悲就可以将那山鬼束縛住,并把他的元丹取出來嗎?為什麽中了之後他還是生龍活虎的往我們信你的話,又是做人皮鼓又是血香,結果你告訴我就是這個結果。”

“少主息怒,小老兒,我怎麽可能會欺騙少主,我的命,那都是少主救的,小老兒鬥膽問一句,少主是否注意到有人在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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