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第六章
前方就是整個古墓的正庭了，寬闊無遮擋，若是讓李莫愁進入施展開來，小龍女曉得自己定不是其對手。是以剛出窄道進入正庭，小龍女立刻就将楊過朝右側扔出，令楊過翻身落在一處隐藏機括附近，那處機括楊過是知道的，同樣李莫愁也是知道的，小龍女就是想打了時間差換去下一個李莫愁不知道的暗道裏。
楊過和小龍女一起生活了幾年，朝夕相處間自有默契，落足便去扣動那處機括，待‘軋軋’聲起，一扇石門啓開，楊過閃身進入後大呼一聲:“姑姑快來。”
小龍女丢開楊過之際反身朝李莫愁甩出左手綢帶，右手綢帶盤在身前防護，将李莫愁阻在穴口一時進不了寬闊的正庭。
李莫愁拂塵一翻，卷住了小龍女雙手綢帶，手勁到處，綢帶登時斷為兩截。
小龍女心中略驚，這尋常便兵刃鬥毆以刀劍震斷對方的刀劍已屬難能，拂塵和綢帶均是極柔軟之物，李莫愁居然能以剛勁震斷綢帶，比之震斷刀劍可就更難上十倍！
小龍女傷勢并未痊愈，內力運轉起來越發滞澀，哪敢和李莫愁這般拼命的打法正面對剛，又需分神留意着機括動靜，當下算準了時機，立刻收回斷綢繼出右綢并于其中夾雜着幾根玉蜂針逼退李莫愁半步，抽身朝着即将閉合的暗門飛去，卻在最後一瞬被李莫愁追上，無奈之下以足與李莫愁對接一掌，恰好借力摔進門內，将李莫愁擋在門外。
“快走！”小龍女胸口氣血一陣翻湧，僅此一下已然牽動本體真力，舊傷功元堪堪止損未複又疊新傷，着實受損不小，登時口吐一大口鮮血，卻不敢稍作停留，拽起甚是擔憂的楊過繼續疾走拐繞，開一個機括再開一個機括，又開一個機括。
“姑姑，你還好嗎？”楊過急的要哭。
小龍女卻沒功夫答他，只聽耳後的機括聲關了又啓動，如影随形，似被毒蛇緊盯那樣令人毛骨悚然。又拐進換出四間石室後，後面的動靜才逐漸遠去和偏離，小龍女再換一間，才敢稍稍停下歇歇腳，喘了兩口氣，又是一口鮮血嘔出。
“姑姑，你怎麽啦？你別吓我啊姑姑！”楊過聞到血腥氣大急，忙用袖子去給小龍女擦嘴，并将小龍女打橫抱起，強忍哭腔道，“姑姑，你說怎麽走，過兒抱你去。”
小龍女渾身乏力，由得楊過去，只低聲指點了幾個機括所在和開啓之法，楊過逐一按吩咐執行，又走了一陣後，來到了一個熟悉的石室，是孫婆婆的房間。
楊過将小龍女慢慢放石床上躺好，從包裹裏翻出一瓶玉蜂漿，桌上取杯倒了一杯，小心地扶起她，服侍她喝了。
小龍女緩緩神，幽幽一嘆，問道:“過兒，你為何去了又回？”
楊過給自己也另倒了一杯玉蜂漿，剛仰頭喝了，舔舔唇，懇切答道:“姑姑，這世間只有姑姑待過兒最好，過兒舍不下你，過兒不要山下那些風景，不再想那些天下的快活事，你不要趕過兒走，過兒願意陪着姑姑一起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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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女此時已年過二十，突遭危難不斷，卻有一個少年男子真切實言說甘心為她而死，自不免激動真情，有如堤防潰決，諸般念頭紛至沓來:師父和孫婆婆都說世間男子沒一個好東西，皆是薄情寡恩，那過兒怎麽算呢？只怕過兒是少年心性，一時沖動，仍舊當不得真吧……
小龍女不及回應楊過，就聽绮裏垚飄飄散落的聲音虛虛傳來:“哦唷，龍兒，楊過這話是破了你的誓言啦！早知如此，當時你一塊跟出去多好。”
“休要胡言。”小龍女心中說完绮裏垚，而後看向楊過，搖搖頭，道，“過兒，我剛受了師姐一掌，傷勢複發，就快死啦，你這般年紀留守古墓實在可惜了。”
“有甚可惜，外面世界沒有人疼我，只有姑姑你疼我，我便是立時死了，也要守在姑姑你身邊的！”楊過眼眶一紅，眼淚滾滾而落。
小龍女伸手去拭楊過的淚，卻被燙的指尖一顫，不知是功力損傷所致，還是情之所真，小龍女此刻心中激蕩不停，骨骼‘咔咔’作響，似覺內力在一點一滴的離體流逝，比之先前那次經脈逆行還要嚴重，自知回天乏術，便對绮裏垚道:“阿垚，過兒身世凄苦，你掌此軀體後，不要為難他，令他離開就是啦。”
绮裏垚悄無聲息，并無回應。
小龍女感知到绮裏垚生息漸弱，甚至都不如自己了，當下又是沉沉一嘆。只得對楊過道:“過兒，我快不成啦，你抱我到放置石棺的地方去。”
楊過陣痛，傷心欲絕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胡亂抹去臉上淚痕，将小龍女輕輕抱起，入手一陣寒冰，凍得他激起一身雞皮疙瘩，情知小龍女恐怕大限将至，強自咬牙定神，朝那處放置石棺的地方快步行去，想着那自己便同她死在一處就是了。
楊過很快抱着小龍女走到放石棺的室中，将她放在一具石棺的蓋上，點燃了蠟燭。燭光映照之下，石棺厚重，更顯得小龍女柔纖弱。
小龍女唇色逐漸透紫，齒關顫顫，道：“你推……推開這……這具石棺的蓋兒，把我放……放進去。”
楊過點頭道：“好！”
小龍女察覺他語音中并無傷感之意，微覺奇怪，卻也并未詢問。
只見楊過推開棺蓋，抱起小龍女輕輕放入，随即躍進棺中，和她并頭卧倒。兩人擠在一起，已無轉側餘地。
小龍女又是驚奇，又是好笑，問道：“你幹甚麽？”
楊過微微一笑，理所應當地說：“我自然跟你在一起。讓那兩個壞女人睡那口石棺。”
小龍女長長嘆了口氣，心中十分平安，身上寒意厲害一陣又逐漸緩下來。若是只有自己和過兒二人，小龍女倒是不介意同處一棺，但如今一體雙魂有了個绮裏垚，只怕那人一醒接掌此軀殼後立刻會殺了楊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