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香

第十三香

第十三章

小龍女素知楊過心性頑皮，卻不會對她說謊，于是點點頭，道：“那就好。”少頓，複仰頭去默背九陰真經，跟楊過道：“過兒，從今日起，我們開始練習九陰真經。”

“哦，好呀。”楊過答應下，又好奇地問，“姑姑，那玉女心經還練不練啦？”

小龍女因此想起法衣散去時绮裏垚看向自己的灼灼目光和燦爛笑容，心頭莫名一燙，忙道：“你我終究男女有別，玉女心經練法特殊，還是別再繼續的好。”

楊過無心違逆，既然姑姑這麽說了，那聽從就好：“嗯，過兒全聽姑姑的。”

其後幾日，都是楊過自己在外生火做飯飽腹，然後再用布兜帶一些瓜果潛水進墓給小龍女吃。等到師徒二人皆将九陰真經的內容記憶無誤，倒背如流，才一道潛水而出。

小龍女自斷龍石封門後，又數次出入古墓，這回是第二次浸泡在湍急水裏憋氣而行，努力睜眼視物時忍不住念及起绮裏垚那金光靈铠和傳送法陣的妙用來。小龍女身着法衣，即便尚無修為，也是水油不沾，一塵不染，只是一頭青絲出水之後仍同楊過一樣濕漉漉的，只得用內力烘幹。

楊過跟在小龍女身邊指引，一起來到楊過在一株大松樹下獨立搭建的兩間小茅屋裏休息。只見茅屋搭造簡陋，頂上爬滿了紫藤，楊過住的那間屋前如他心性的栽種了些玫瑰茉莉之類香花。楊過知小龍女偏好淡雅，松葉自有清香，是以留給小龍女的那間，一任自然，唯有野草。

時值黃昏，夕陽呈現紫霞餘晖遠墜屋前，楊過跑過去摘了幾朵花，捧給小龍女，笑道：“姑姑，這裏你喜歡嗎？”

小龍女游目四顧，淡淡道：“我在哪都一樣的。”

楊過不在意的笑笑，又過去推開小龍女那間屋子的門，道：“姑姑，這屋裏我每日都有打掃，很幹淨的。我還給你放了床，也懸了一根繩，你要睡哪都省得。”

小龍女立身屋內，桌椅床架，繩旁有窗，一目了然，遂點點頭，道：“你有心了。”

楊過有此一言便高興起來，道：“嘿嘿，姑姑不嫌棄就好。”

屋內空間有些狹窄，兩人在內難免擁擠，小龍女感覺到右手腕輕輕一震，曉得是矛環在替其主人監督提醒，不由得微微一笑，也不轉身過來怕楊過瞧見不妥，只足尖一點輕輕縱起，橫卧于離地約莫一人來高的繩上，竟然以繩為床。跟着左掌揮出，掌風到處，支撐窗棂的木棍跌下就此關了窗，又對楊過道：“早些歇息，明日開始練九陰真經。”

楊過只道小龍女是連續幾日休息不好早已疲累了，便不多言，輕關門離去：“好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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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楊過離遠一些去林裏找明天的三餐食物了，小龍女才指尖輕輕一點腕上的矛環，道：“過兒是我徒弟，靠近些怎麽了？你怎跟你主人學得一樣霸道？”

矛環微光閃爍，道：“我是主人養就的靈，自然像主人。”

又談及绮裏垚，小龍女內感，那縷墨青虛熒仍是前幾日那般薄輕。許是見過了绮裏垚的本相和實态元神，即便绮裏垚如今又成虛熒之态，小龍女卻總覺得如有實質在心頭，當自己想什麽，不用宣之于口，绮裏垚随時便知并有回應，比孫婆婆曾提過的山下雙生子都還要默契親密。數月時間，仿佛認識了數百年，着實奇妙。

若此事發生在旁人身上，那人只怕不是驚吓至死、瘋，也會是怕到惶惶不可終日；偏生绮裏垚選中的是自幼便無神鬼概念的小龍女，除開起初有些許說不出來的奇詭心情，又經歷過數度被绮裏垚救護後，小龍女就對自己與绮裏垚一體雙魂的共生一事沒了抗拒，更多是認為绮裏垚的出現，是讓她多了個伴的機緣。

之後一年半載的時間裏，小龍女都跟楊過在山谷裏居住，無人打擾，唯有日夜不辍的勤功武學。

這一日練武已畢，師徒兩人均覺大有進境。楊過跳上跳下的十分開心，小龍女卻愀然不樂。楊過不住說笑話給她解悶。小龍女只是不聲不響。

楊過知道此時重陽遺刻上的功夫已然學會，若說要融會貫通，自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但其中訣竅奧妙卻已盡數知曉，只要日後繼續修習，功夫越深，威力就必越強。

楊過悶頭又想了兩日，猜測是小龍女不願下山，卻無借口相留，是以煩惱，可他自離古墓後就沒再提下山之事呀？可再猜不出其他因由，只得試探道：“姑姑，你不願下山，咱們就永遠在這裏便是。”

小龍女但覺如此安穩過活，世上更無別事能及得上，只是，绮裏垚還有沒有蘇醒跡象，就連矛靈也在一年前耗盡绮裏垚留下的一點法力，跟它的主人一樣，休眠沉寂了。

聽得楊過這沒頭沒尾蹦出來的話，小龍女若有所思地瞧着他，記起他總是提及山外的花花世界想出去，又想着绮裏垚若是複醒也不會樂意他日日跟随着自己，便定了主意，淡然道：“過兒，難為你這樣的火熱性子能留下陪了我這麽多年，往後不用這般辛苦了，你就此下山去吧。”

“姑姑？！你不要過兒了嗎？”楊過如遭雷擊，驚吓的呆住幾瞬，随即雙膝一曲跪在小龍女身前，又急又怕地流出淚來，擡頭懇求道，“姑姑，過兒若是做錯了什麽事，你罵也好，打也行，就是不要趕過兒走！姑姑！”

小龍女垂眸看着楊過，先扶他站起，再用袖子擦去他的淚，幽幽一嘆，道：“過兒，我沒有驅逐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罷了，先這樣吧。”随後獨留楊過一人在草地上，小龍女緩步回了自己的木屋裏。

抱膝坐在潭中虎首上，瞧着太陽落下，望着月亮升起，直至後半夜，小龍女只覺得大好的日月精華就這樣被自己枯守着給浪費了，若是自己也會使用绮裏垚用以修行的功法太春錦的話，那绮裏垚應該會很快就蘇醒過來吧，思及此，小龍女不由得又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