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這一晚倒也湊巧，向來人跡罕至的山潭附近林中突然闖出一個人來，滿腮虬髯，根根如戟，一張臉猶如刺猬相似，他行經山潭之旁，突見一個白衣少女對着月亮抱膝長嘆，立刻跳将過去，粗狂着嗓子，瘋瘋癫癫地問道：“喂，我的孩兒在哪裏？你有沒見他啊？”

小龍女正心緒陰郁，橫了那人一眼，不加理睬。

那人縱身上前，伸手便抓小龍女的臂膀，喝道：“我的孩兒呢？”

小龍女見那人出手強勁，武功之高，生平從所未見，即便是全真教的高手，亦是遠遠不及，不由得大吃一驚，忙使小擒拿手卸脫。腦中閃神而過的绮裏垚的臉，暗道：不知阿垚全盛期比之此人如何？

那人本篤定這一抓必中，哪知竟被對方輕輕巧巧的拆解開了，也不問小龍女是誰，左手跟着又上。兩人就這麽毫沒來由的鬥了起來，但見那人凝立如山，掌風沉雄淩厲，一掌掌緩緩的劈将出去，小龍女并不敢正面接他掌力，只是仗着身形靈巧多為閃避，耗費他的精力。

“龍兒，你學會了那麽幾門好武功，難得有機會實戰，別一味躲啦。”小龍女正煩悶間，突然聽聞腦中傳來绮裏垚的聲音，便如經歷沙漠風暴後墜入清涼沁甜的甘泉之中，欣喜異常，“你醒啦！”

绮裏垚見她高興，便也更加開心，道：“你那麽用心良苦的潛心修習內功來滋養我的元神，當然要醒來給你瞧瞧成果咯。”

小龍女秀顏微微一熱，一面小心應對着那個瘋癫之人，一面心道：“我自練功，關你何事。”

绮裏垚曉得小龍女應是面皮薄害羞了，遂體貼道：“好好好，是我蠻橫硬搶奪你的。”

小龍女不喜此說辭，她自己卻又說不出什麽來，就只得輕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绮裏垚低低一笑，只想元神實體而出去摸摸小龍女的頭。

小龍女懶再與瘋漢糾纏，瞅着空檔就旋身一轉，翩然離開山潭，查知绮裏垚的心思，便嗔道:“绮裏垚，我又不是毛毛！”忽而又情緒低落下來:“你無法将元神實體麽？那豈不是還沒到四成功力？”

绮裏垚見她關切自己，心情極好，又見她無心戀戰，于是笑道:“兩成還是有的，你若不想再打，咱們用傳送陣回古墓便是。”

小龍女見那瘋漢窮追不舍，實在煩人，便應可道:“好，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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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送法陣在潭中虎形奇石上，是以小龍女又要再折返回那虎首。

瘋漢不管怎樣，定要追在小龍女身後，恰時又大喝道:“你把我楊過孩兒藏到哪裏去啦！”

小龍女聞名頓步，不急到法陣範圍內去，反問那瘋漢道:“你是楊過的什麽人？”

瘋漢不答，還是喊道:“你認得我孩兒！我孩兒在哪？”

小龍女冷聲道:“你先說出你跟是楊過什麽關系，我再告訴你。”

那瘋漢提到孩兒似乎又不瘋了，高傲地大聲道:“我是他爸爸！”

不待小龍女質問，绮裏垚先奇道:“你記憶中楊過不是孤兒麽？怎麽突然蹦出個內功如此深厚的高手爸爸？”随後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撺掇道：“龍兒，帶他去，讓楊過認人！”

小龍女心懷顧慮，道:“認人沒什麽，若有仇，我可打不過他。”

绮裏垚嘻嘻笑，道:“一到那我就布下傳送陣，發現不對，撤就是。”随後又加上一句:“啧，帶個楊過也行啦。”

話已至此，小龍女便沒了後顧之憂，當下一招‘洛神微步’配着‘蠻腰纖纖’從那瘋漢左右雙掌的夾擊中靈動地騰挪出來，而後就以古墓派輕功‘夭矯空碧’一路高縱低躍的朝搭建木屋的山谷而去。

古墓派的輕功身法本就輕靈優美，若是平原之上只能觀其迅，此時在深山茂林之間施展開來，端的是飄逸無倫，變幻萬方。加上小龍女日夜勤功，練成玉女心經和殘篇九陰真經後內力早不可同日而語，如今騰挪轉移之間既能避開瘋漢攻擊，又能保持身形俊秀優雅，更顯此輕功的奇美之姿。

盞茶時間，小龍女便回到了山谷茅屋所在，月華撒下一片靜谧，因極速而行，額上滲出迷蒙汗珠蘊出一層淡淡銀光，像極了游歷凡間路過此地的仙子。

甫一落足，绮裏垚便接管身軀，雙手疾速掐訣布陣，眨眼而成，并朗聲高喊：“楊過，快出來見你爸爸。”

“我楊過孩兒在哪？”那瘋漢窮追不舍，緊咬不放，聽白衣少女這般大喊立刻轉移注意力，朝着兩間茅屋闖去，“孩兒？我的孩兒在哪？”

楊過本已睡着，練功之人多反應快，有兩個人幾乎并駕齊驅的追逐而來時便已驚醒，叫了聲‘姑姑’卻無回應，剛爬起來下床去開門，就有個身材魁梧之人拍門奔入，二人迎面對上，震驚一瞬，楊過立時認出這形象粗犷的男人正是自己分別已久的義父歐陽鋒。當即大叫道：“爸爸，你來找我啦！爸爸，兒子好想你呀！”

“你......”眼前小子這幾句話中充滿了激|動情緒，将歐陽鋒叫得一呆，忙扣着小子的手出屋，将他臉龐轉到月光下看去，正是數年來自己到處找尋的義兒，只是小子身材長高，是以初時難以認出。歐陽鋒當即抱住楊過，大叫大嚷起來：“孩兒，我找得你好苦！”兩人緊緊摟在一起，都流下淚來。

小龍女自來冷漠，原只道世間只有楊過一人熱情如火，後來見了绮裏垚便深知自己閉居古墓對世間萬物皆見識淺薄了，如今又瞧瘋漢也是一般的有情，不禁對山下事物再添幾分拒意。

绮裏垚見父子相認的戲碼無趣，估計也打不起來了，便退回靈臺，感小龍女之思，遂笑道：“龍兒莫憂，你不是有我呢嘛。其實，花花世界迷人眼，有是非善惡可錘煉心性，有酒色財權可勘驗修行，并不一味是玩樂或是苦難，能走一遭再初心回來，這才是難能可貴，不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