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多是橫戈馬上行(3)

多是橫戈馬上行(3)

戰況如焦十安所說的那樣,自游照儀被救回以來,中衢和崇月的戰事便很是焦灼,現在崇月想先奪回月爾、德滿兩城,但這兩地又相隔甚遠,日夜兼程來回也要□□日,故而崇月的主力部隊都暫時留在月爾城,崇月皇帝楊元頌也駐紮城外。

與月爾城接壤的就是荷安,蔣堯年正在那處帶兵駐守。

大約知曉了戰況,游照儀便問:“那如今月爾城誰在鎮守?”

宣應雍說:“李鸾徽,帶了三萬宣武衛,弩機營也在那。”

歷來攻城都比守城難,三萬人已經不少了,聞言游照儀點點頭,說:“只要能守住這兩城,崇月久攻不下,我們就有談判的條件。”

宣應雍說:“我也是如此想的,但就怕崇月久攻不下狗急跳牆,反而去攻別的城池。”

他們和崇月的接壤之城實在太多,崇月不知道他們會從哪裏攻去,他們也難猜崇月從哪裏攻來。

事到如今也只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宣應雍道清其中利弊:“與崇月之戰事關河西軍和宣武衛,兼我公主身份,暫能調配河西軍,統有三十萬之衆,削去各城駐軍,可以随時調配的不足十萬,一天之內能趕到的不足五萬,另,若崇月舉國來攻,我們必定求援,但不論調取劍南鐵騎或是左定山軍,都需今上旨意,再通知援軍,來回不知多少天,最重要的是,一旦調配,叱蠻、胥真、東集無論哪國起了異心,我們都防不勝防。”

見游照儀點頭,她繼續說:“現而今崇月在月爾城外陳兵五萬,我們在城內有三萬人,荷安五千人,守城盡夠了,但月爾城畢竟是她們的城池,會比我們熟悉很多,故而會發生什麽我們也不知道。”

這是一場硬仗,誰都知道。

到底結局會是如何,誰也不知道。

宣應雍最後拍了拍她的肩膀,下令:“你今日先在這邊待一晚,明日一早出發,先照舊與張長鳴、楚創領原駐京營五千人鎮守荷安,若是月爾一旦有什麽事,及時支援。”

游照儀行了個禮,應聲道:“是。”

正待她轉身要走之時,宣應雍還是忍不住加了一句:“保護好阿峋。”

游照儀點點頭,淡聲平靜的說:“用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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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照儀還是住原來的營帳。

掀簾進去,宣峋與已然把裏面拾掇好了,正在裏間擰了個布巾擦上身,見外間有動靜吓了一跳,忙護住自己厲聲問:“誰?!”

游照儀走進去,笑着說:“就你這個警惕心,能防住誰?”

宣峋與見是她,放下手繼續擦身,說:“又不是誰都像你一樣,一聲不吭就進來了。”

她沒搭這茬,看他有些艱難的擦拭自己的腰背,走上前說:“我來吧。”

宣峋與這回警惕了,退了兩步轉過身來看着她,說:“不行,你肯定擦着擦着就把我吃了,明天還要趕路。”

游照儀好笑,說:“把我說的和什麽餓狼似的,還要吃你。”

宣峋與嗔了她一眼,說:“你就是,每次恨不得把我吞了。”見她還站在原地,宣峋與便說:“你快出去,把床理理。”

游照儀依言出去,不再看他。

衆人黃昏到的,現如今天已然夜了,游照儀點了幾根燭火,小心的用燈罩罩上。

床鋪沒什麽好整理的,他都弄好了,她便也打了盆水,給自己擦了擦身子。

乾州跟并州相比唯一好的一點就是周邊有水源,不必像并州那樣好多天洗不上一次澡。

二人很快休整完畢睡進被子,吹燈後,帳裏一片黑暗。這兩日天氣還寒,宣峋與有些冷,下意識的朝游照儀那邊靠去。

游照儀把他抱進懷裏,閉着眼輕聲問:“冷?”

宣峋與嗯了一聲,又說:“腳好冷。”

他向來康健,但冬日偶有手腳發涼,聞言,游照儀讓他把腳放在她懷裏,宣峋與卻不答應,說:“你傷才剛好,也不是很冷,不用給我暖。”

游照儀好笑,說:“傷好都很久了,”摸了摸他的腿,入手生溫,那應該只是腳冷,她繼續說:“你擡腿,我用手給你暖。”

宣峋與登時想退出她的懷抱,被她锢住後有些慌張的說:“你沒安好心!我不冷了。”

游照儀都不知道她哪裏沒安好心,放在他腰際的手流暢的順着起伏往下滑,一下将他的腿擡了起來,伸手抓住了他冰涼的腳。

宣峋與想收回來,掙不開,只能感覺到她手中的暖意一點點滲入。半晌,她也沒其他動作,僵持了一會兒,他漸漸洩力。

不知過了多久,宣峋與有了一點睡意,慢慢放下警惕,下意識的偎着她。

……

等宣峋與意識到上當清醒過來想要躲開的時候,對方已然制住了他的命脈。

他仰頭小貓似的叫,還嘗試和她講道理:“明天還要趕路呀……”

游照儀來親他的脖頸,說:“我抱着你騎馬。”

宣峋與立刻搖頭,推她,含混的說:“才不要……”見她得逞,只能軟軟的商量道:“就、就一次。”

游照儀翻身上來,一副好說話的樣子,說:“好。”

……

不知過了多久,宣峋與脫力的倒進被褥裏,額發汗濕,淚眼朦胧的看着他:“灼灼、擦一擦。”

誰料游照儀非但不下床,又傾身向他靠來,他吓了一跳,往後挪了一點,說:“你答應我了!”

游照儀哄他,說:“到了荷安肯定沒機會了,原本就是今日事今日畢,這麽多天你欠了多少債了?不如今天先還幾次。”

他想說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道理,他怎麽就欠債了,又想問到底要還幾次,可很快又被吻住,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他掙紮不過,有些惱怒的想咬她,待牙齒張開了又不忍下口,只能嗚咽着再次被她從頭到尾吃透。

在被子間起伏的宣峋與神似恍惚,用最後一絲清明咬牙切齒的想:再相信游照儀他就是豬。

……

第二天早上晨起,游照儀幫他衣服褲子都穿好了,他才恍惚的睜開眼。

一動,全身酸痛。

他有些惱怒,道:“我恨死你了,明明說好一次,又把我弄成這樣。”

游照儀任由他罵,專心檢查他。脖子幹淨、嘴唇也沒腫、聲音昨夜他沒敢喊,也不啞,應該看不出來。

檢查完了,她才說:“你現在是負債累累,多還一點是一點。”

宣峋與被她抱在身上穿鞋,不敢搭這茬,有些嬌氣的說:“我全身都好痛,怎麽辦。”

游照儀說:“等會出營了你先自己騎馬,和公主告別後我帶你。”

宣峋與說:“好。”反正灼灼帶的那些人都看習慣了,而且是灼灼把他弄成這樣的,她肯定得負責。

才幾天,他已全然忘記之前睡醒發現自己在游照儀懷裏共騎的羞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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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衆人疾馳趕路,終于在天黑之前進入了荷安城,與蔣堯年會師。

張長鳴看見她也松了一口氣,幾個月不見,他當時都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幾人觸了觸拳,其中之情也未多說。

蔣堯年知道宣峋與要随軍也吓了一跳,把游照儀拉到一邊,問:“世子殿下真要随軍?可以嗎?”

游照儀說:“已經和陛下禀報過了,他和我住一起,沒事的。”

蔣堯年點點頭,軍中有些将領的家眷也會随軍,也沒什麽,但是這是世子殿下……回頭看了一眼容色殊豔的世子殿下,對方面色不虞的回看回來。

他忙退開兩步,對游照儀說:“你安排好,現而今我們的任務就是日常訓練即可,前方若有戰事我們再行支援。”

游照儀點點頭,先和各位告辭,前去安頓。

這是一場持久戰,大家都明白。

他們拿下月爾城,是因為崇月人追蔣堯年的軍隊至荷安城下,被他們包圍,反攻入城,當時月爾城的城防已然薄弱,這才被他們拿下,如今月爾城被中衢加固,城高樓堅,還有弩機營在那,崇月想要重新拿回來并不是易事。

猶記得先聖宣懿皇帝攻打南羌前後用了近十年,換做與她們實力相當的崇月,估計會更久。

鎮國公主派她回來鎮守的時候,游照儀便已然做好了長久的準備,但今年快入秋的時候她還是不死心的問了宣峋與一句:“今年過年還是不回去嗎?”

宣峋與當時正在整理換季的衣物,聞言狐疑的問了一句:“你可以回去?”

游照儀搖頭,說:“自然不能。”

宣峋與便道:“那我也不回去。”

游照儀過去接過他手中的衣服,疊好,想了想還是說:“這戰不知道要打多久,現在看來,短則一年,多則數年,難道你就要一直随我待在這?那王妃怎麽辦,王爺還在并州,你們一家人分隔三地……”

宣峋與打斷她,說:“我們也是一家人。”

游照儀說:“你已經陪了我很久了,不如回去陪陪王妃。”

宣峋與不說話了,無聲的拒絕。

游照儀繼續說:“我知道你擔心我,想陪在我身邊,但若是我要在這待五年呢?十年呢?你難道也一直陪着我嗎?”

宣峋與繼續整理其他衣服,放好,說:“我們是夫妻,應該待在一起。”

游照儀有點無力了,說:“你是世子,不應該過這種生活。”

宣峋與充耳不聞,淡淡的說:“我也是你的夫君。”

游照儀洩力,不知道再說什麽。

……

沒有戰事的時候,軍中的生活其實很無聊,日複一日的訓練、巡邏,每隔五天會有半天的休沐,可以去城中消遣一下,但中衢軍紀嚴明,不允許兵卒在外過夜。

像珺行、昌延、荷安這種邊城,大多都是經營一些中衢特産的瓷器、絲綢等物,前十幾年中衢和崇月和平的過了頭,常開互市,邊城也就成了雙方交易的最佳場所,一度很是繁華。

現而今戰事已經打了一年多,雖然乾州的城池未被拿下,但互市肯定是沒得做了,有些商人怕殃及自己,也會舉家後撤,沒有條件或是祖輩都在此處的百姓,就留守城中,繼續自己的生活。

務農之人可以向軍中售賣糧食,這也是軍中糧草的一部分來源,城中大夫、醫館可以幫助軍中照顧傷員,一些身強力壯之人則可以幫助運送擂石或軍械,軍中也會酌情給予報酬。

除此之外,邊城之中最好的生意就剩下秦樓楚館。

從先聖宣懿皇帝攻打南羌開始,軍中便不允許蓄妓,蓋因她見了太多人因此慘死,于是明令禁止。但軍中兵卒多少會有這方面的需求,先帝便免除了邊城中青樓的賦稅,每年由當地官府增加補貼,嚴令男女十六之後才可賣身,且必須文書具備,若是傷人也要以軍規論處。

這些文策剛出來的時候軍中也頗有微詞,但先帝一力彈壓,執意如此,無奈只能松口。

因着軍紀,這些樓館也和內城入夜開門不同,都是白日迎客,夜半休憩,游照儀也常常見到手底下的兵結伴同行,有時還會邀她一起,她自然都拒絕了。

之前剛來的時候宣峋與并不明白,見有人招呼她,她卻搖頭,還問了一句:“她們叫你,你怎麽不去?”

游照儀說:“你知道她們叫我幹什麽嗎?你就讓我去。”

宣峋與狐疑道:“還能幹什麽?不就是訓練、議事這些。”

游照儀無奈的摸了摸他的臉,說:“她們去幹我昨夜對你幹的事。”

宣峋與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臉色發紅,問:“去、去那種地方嗎?”

游照儀好笑,說:“哪種地方?這在軍中很正常。”

宣峋與臉色變冷,說:“很正常?你也去過?”

游照儀忙說:“我自然沒有,你沒看我剛剛都搖頭了嗎?”

宣峋與嗔了她一眼,說:“我看你也不敢。”

……

很快,又是一年除夕。

前方戰事說不上吃緊,故而後方的氣氛便也不算緊張,今日又是照常訓練、巡邏,和任何一天都沒什麽區別。

風雪欲來,寒葉蕭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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