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掙紮
掙紮
韓沐磊坐在辦公室裏，剛開完一下午的會，他有些疲倦。他拿起手機随意的刷着朋友圈，就看到小滿的朋友圈裏發了一張自己和林墨的合照。配着文字，“沒有你我可怎麽辦啊。我連彩排都活不過。”小滿是一個非常熱衷于社交媒體的女生，從大學開始，什麽東西都得發個朋友圈。可是男朋友是公衆人物實在是阻撓了她這一愛好。于是她便有一個朋友圈分組，裏面不過十幾個親近可信的朋友家人，讓她過夠發帖的瘾。看到這條朋友圈沐磊立刻猜到他們在彩排婚禮。想起許冉和林墨不出意外已經見過面了，他不僅有些坐立不安。翻到林墨的微信想發信息，可是又不由的猶豫。他不知道怎麽問，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知道。從大學的時候起，他似乎就一直在這兩個人的感情漩渦中被帶着轉。他也無數次的問過自己，林墨究竟哪裏好？自己怎麽就忘不掉她。明明她都成了自己好兄弟的女朋友，明明自己周圍也有那麽多的選擇，明明她已經明裏暗裏拒絕了自己無數次了。可是只要看見她想起她，就會觸及他心裏最柔軟的那一部分。那麽多年來，哪怕是在表白前，她也總是刻意的保持距離，或許是因為自己和許冉的關系，也或許是因為察覺到自己不經意流露的感情。不管多難，她從來不主動打給自己尋求幫助和安慰，甚至很少主動聯系。她越是小心不傷害自己，越是讓他心疼。想着他拿起車鑰匙離開了辦公室。
車行駛在去往市郊的路上，在車上他打通了林墨的電話。
“你在酒店彩排嗎？我去接你吧。”
她背後的聲音有些嘈雜，“不用了，我坐小滿他們的車回去。這裏還有些事情要辦呢。”
“我去接你吃晚飯。”
“都幾點了。我吃過了。”
“那就吃夜宵，我有事情要慶祝。”
“什麽事？”
“我們開發的一個軟件中标了市政府的項目.”
“真的嗎？太好了。恭喜恭喜。那是應該慶祝。”她的聲音帶着由衷的喜悅。“要不過來和大家一起慶祝吧
“也好。很久沒見大家了。你幫我跟酒店定一下位置吧，就近在那裏吃吧。”
沐磊到的時候彩排已經結束了，剛把車交給泊車的服務生，他就看見墨墨正在大門的另一側和婚慶公司的人道謝告別。他把手揣在口袋裏，站在原地微笑的看着她。
“木頭。”這個外號好久都不曾聽過了，他知道在這裏只有一個人會這麽叫他。
“好久不見啊。”他轉身看着許冉笑着打招呼，“你們現在火的很穩定啊。特別忙吧。”
“哎，就那樣吧。忙倒是真忙。”許冉搖搖頭不以為然的說。
“下一張專輯什麽時候出啊？我看網上都催瘋了。”
“這你都知道。”許冉心中忽然有一絲欣慰，“估計得等明年吧。今年先忙完演唱會吧。再說賀寧現在毫無心思。”
“他那個家夥，等他生娃了你們就可以退休了。”沐磊開懷的笑着說。
林墨送走婚慶公司的車，便看到遠處沐磊正在和許冉說話，看上去聊的挺開心的。她低頭沉思了片刻，他們曾經是那麽好的朋友啊。每當想起這個她就忍不住的內疚。她沒有上前，轉身繞過花園從另一側走回了大廳。有的時候她常會希望，如果大一的時候不要進廣播臺也許就好了，就不會認識他們，他們還會是彼此的好朋友，而自己也許會遇到一個別的人，平平淡淡的談戀愛，結婚。看電視劇的時候總是轟轟烈烈起起伏伏的愛情看的過瘾，可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卻只剩下無奈與掙紮了。
相聊甚歡的兩人很快就同時發現自己一直在關注的那個人不見了，氣氛忽然冷了下來，那個女生還是橫在他倆中間的一道過不去的坎。尴尬的沉默讓時間仿佛停滞了，許冉忽然淡淡的說，“我以為你會和她在一起的。”
沐磊扭頭看着他，眼裏帶着幾分譏諷，“許冉，你和她在一起那麽久，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她嗎？”說完他轉身便走進了酒店大廳。
林墨定了酒店前臺茶吧的位置，點了些小菜，因為大多數人都得開車回市區，便沒點什麽酒。沐磊是今天做東的人，加之這幫朋友都是好久沒有見他了，所有的焦點都在他身上。沐磊在大學的時候就開發了幾款軟件，也開始接工作做app，沒畢業便賺了不少錢了。畢業以後他沒有找工作，而是直接和幾個師兄一起開了軟件公司，開發辦公軟件和各種辦公app。公司做的很好，不過幾年就接了好多個重要的活，公司也擴大到了幾百人的規模。在這幫朋友中，他算是唯一一個幹了自己本專業還頗有成就的。再後來他又開始和有些金融機構開發理財用的軟件，這一貫是這個年齡的人最關心的話題，很快大夥兒便熱火朝天的和他聊了起來。
林墨和幾個女生坐着一起，聽她們聊着婚禮妝發的話題。忙了一天她有些疲倦了，聽着聽着眼皮子就開始打架。就在她幾乎要倒進沙發裏睡着的時候，忽然她身邊的玻璃茶幾清脆的一聲，一杯咖啡被放在上面，她擡起頭，看到許冉正把一小鐘牛奶放在咖啡邊上。他什麽也沒說，也沒有停留。轉身便回到了座位上。坐下的他沒有看過來，似乎在認真的聽着同伴們的談話。林墨轉過頭看着茶幾，她不喜歡咖啡奶精，所以都是鮮奶配咖啡不加糖。看着桌上安排妥當的一切，她感到有些無奈。咖啡沒喝兩口，就聽見沐磊大聲的說，“哎呀，都十點多了，今天太晚了，你們這些大明星明天還得有活動吧。這次怪我來的太晚。咱們下回再聚吧。”說着便起身去吧臺結賬。大家紛紛起身。Oli抱怨着不過坐了一個小時，賀寧感慨着早點兒回家也好，累慘了。陸陸續續地大家便往大廳走去。
“老大，要不跟我們的車回去吧。”賀寧招呼走在前面的許冉，一下子小滿的臉色就變了，異常不滿的用手肘打了一下他。賀寧還沒反應過來，吃疼叫了一聲，“你幹嘛呀？”小滿拼命往林墨那邊使眼色，表情做的那叫一個誇張，林墨看了不由得要笑起來，卻正看到許冉也正轉過身，也看着他倆笑着搖搖頭。對視的瞬間兩人的笑容都有一瞬間的凝固，随即又都移開目光去。
賀寧終于明白了小滿的意思，此時夾在中間有些不知所措。小滿已經上前挽住了林墨的手臂，表明了她的選擇，自從林墨和許冉分開之後，小滿總是對許冉冷冷的，賀寧夾在中間也是沒少頭疼。此時沐磊邁着大步子追了上來，“那就我帶墨墨回去吧。”瞬間大家都參與到賀寧的不知所措中。
“算了吧。我和Oli他們一起走。你們住一個樓，一輛車比較方便了。不用為了我折騰。”許冉淡淡的說道，便轉身往大門走去。
“那我也送你。”沐磊用手臂撞了撞墨墨，有些頑皮地笑着說。
“真的不用，那麽晚了。我和小滿他們一起回去就好了。”林墨回答地很是堅決，接着又放慢腳步低聲和沐磊說，“我今天挺累的了。你別鬧了。”
沐磊收起剛才頑皮的表情看了她一會兒，“你怕他看到我們一起走嗎？”他問道。
林墨一愣，有些無奈的扭轉頭去，“我今天八點半就來了，就是累了。而且說真的，我真的不在乎他想什麽。”此時沐磊看到轉身回來撿掉在地上的名片的許冉就在林墨身後兩步之外。聽到這話，他彎腰的身子僵了一下。直起身來，他和沐磊對視了一眼，表情有些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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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校園裏，沐磊忽然騎車就走了，在許冉看來，他完全不知道沐磊出了什麽事。打電話他也不接。他去宿舍找他，說他去了系裏讨論程序，似乎天天到熄燈才回來。還聽說廣播臺他也說沒時間辭職不幹了。
“木頭，你那天怎麽忽然就跑了。出什麽事兒了。”坐在上鋪上，沐磊看着許冉給他發的短信，他不知道回什麽。他特別不想見到許冉，雖然他理智的知道自己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林墨，甚至都沒有告訴過他自己有喜歡的女生，許冉自然不知道自己忽然不知不覺中成了好兄弟的情敵。可是他就是很生氣，更多的是氣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去追她。怎麽會一和她說話就手足無措呢。
終于三天之後在食堂門口，他被許冉抓住了。“你這家夥躲哪兒去了？害的我擔心了好幾天，以為你學習壓力太大崩潰了呢。”許冉看見他就拍這着他的肩說。
“沒有，就是挺忙的。下個月就比賽了。”沐磊勉強的說。
“下個月就比賽嗎？那你得回北京啦？”
“不用回，軟件遞上去就可以了。”
“你要是得了大獎得請客吃飯。”
“那必須的。”
“哎，一起吃飯吧。得給你介紹個人。”許冉興致勃勃地提議道，“其實你比我還早認識呢。”沐磊立刻猜到了他的目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快點兒遁地溜走。
“不用了。我那個，和同學約好了的。要讨論軟件的事。”他補充了一句，讓一切更可信。
“那稍等一會兒，她來了。”說着許冉就笑着招起了手。沐磊轉過身，果然看到林墨笑容滿面的向他們走來。他忍不住想扭過臉去，他還沒有做好準備見到他倆，特別是見到他倆一起。
“沐磊？你沒事兒吧？那天走的那麽突然。”她一走進就關切的問，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而溫柔。沐磊看着她，更加控制不了自己懊惱的情緒，自己怎麽就會錯過了她呢。
“沒什麽事兒。忙。不過他下個月參加軟件大賽，等着他得獎請吃飯吧。”許冉笑着靠近林墨，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咧嘴沖着她微笑。
“我是聽說了。你太厲害了。什麽樣的軟件？”林墨認真的問。
看着他們拉着的手，沐磊的心鈍鈍的疼，可是望着林墨的眼睛，他還是做不到不回答，“做數據分析的軟件。我看到化學實驗的數據取樣記錄手動太容易出錯了。所以瞎編了一個。”
“是嗎？那就是我也能用的軟件了。做什麽實驗的數據采樣？”林墨饒有興趣地問道。沐磊看着她，雖然他知道其實現在自己應該找借口離開，可是他就是想和她多待一會兒，而且現在讨論的是關于他最驕傲的內容，他忍不住就想告訴她。
“所以說，你跟你同學說下午到系裏再聊吧。和我們去吃飯吧，你倆好繼續聊。”許冉插話道。看着林墨微笑的樣子，沐磊拿出手機，“我給他發個短信。”
一頓飯大部分的時間，林墨都在興致勃勃地問沐磊軟件的事，沐磊不記得他們什麽時候有那麽長的時間聊天，而和她聊天太舒服了。林墨是個很讓人很愉快的聊天對象，她會認真的聆聽，也會問一些問題，那些問題一聽就知道她是在認真的聽他說，而不是敷衍他。于是他忍不住要給她講解一切的細節，自己最得意的那些設計和巧思，他幾乎忘了許冉還在旁邊。
“其實你可以告訴我你實驗中的問題和訴求。我可以想辦法優化解決的，說不定這個軟件你們實驗室也可以用。專業還挺對口的。”沐磊有些興奮的說。
“是啊？我覺得其實可以用到的地方挺廣泛的。即使比賽沒有得獎，也是值得開發應用的項目。至少對校內我們這些專業都有用的。而且聽起來你的設計還挺容易嵌入不同的系統中的。”
“你真是什麽話題都能聊起來啊。他跟我說過好幾次我也沒太聽懂。”許冉忽然插話說，一邊微笑的扭頭看着林墨，眼睛裏都是欣賞。
“軟件我是不懂。但是這個軟件涉及到我的專業就能插上幾句了。”林墨微笑着擡頭回答他。一瞬間，沐磊的心情又低到了谷底，看着他們親密的樣子，就像有只貓在抓他的五髒六腑。
“說起來，你們倆？”他開口問道，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很自然。
許冉看着他笑了，“是想和你說來着。畢竟是因為你我才認識墨墨的。”
“所以你們倆在一起多久了。”沐磊低頭扒着飯，悶悶的問，低着頭，他們才看不到他此時表情的陰郁。
“其實沒多久。”許冉微笑着看向林墨，“兩個多星期吧。不過我喜歡你可是有一陣兒了。”他笑着拿筷子戳了戳林墨，一下子她的臉就紅了，拿起身邊的身邊的奶茶喝起來，帶着淺笑看向另一邊。沐磊用餘光看着他們，那麽自然的親密。喜歡你有一陣兒了，我從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你知道嗎？他好想這樣說。可是他知道，她已經成了自己發小好兄弟的女朋友了，因為父母是好朋友，他幾乎是從出生就認識許冉了，這樣的關系其實已經給他的暗戀判了死刑。他心裏糾結的難受，自己除了放下還能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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