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悔恨

悔恨

婚禮一如想象的忙碌，因為上海和北京的風俗不太一樣，于是便把兩邊的規矩都做滿了全套。等到了酒店也是快到要去大門口迎客的時間了。大家匆匆吃了些東西，便趕緊各自回房間換禮服。許冉從自己的客房出來，便來到大門口看看可不可以幫什麽忙。這些年因為也算是偶像歌手，他被要求更加專業的鍛煉身材，因此比起大學的時候他要健壯一些，再加上他本來就帥氣的長相與如今歲月增添的一些棱角和成熟的氣質，穿着定制的西裝的确是英俊挺拔，很是耀眼。連賀寧都開玩笑說要把他搞得醜一些不然搶了自己的風頭。

門口的迎賓臺還在做最後的裝飾，一切都是小滿喜歡的鵝黃色系的，顯得溫暖又有些孩子氣。婚慶公司的人正在簽到臺的一側裝飾花束，那是白色和黃色的玫瑰紮成的一個花朵立柱。許冉本來只是被聲音吸引轉過頭去，卻一下子便移不開眼，從花叢後面忽然轉出了那個女生，林墨。她此時已經換上了鵝黃色的伴娘服，和身邊的花束和諧的輝映，紗質的裙擺剛剛過膝，整條裙子是寬松的設計，不是很挑身材，她用一條金色的皮帶在腰間一系，便襯托出她纖細的腰身和勻稱的身材比例。林墨練了十年的舞蹈，所以她只要站在那兒就是亭亭玉立挺拔的儀态。她的頭發挽成一個優雅的發髻，上面攢着一朵玫紅色的玫瑰，讓整個裝束亮了起來。許冉目不轉睛地望着她，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在娛樂圈他見到的美女太多了，可是眼前只化了些淡妝的她卻美的那麽奪目。他看着她幫着一起安置花柱，微笑着和工作人員談話，她來回走動看花柱是不是裝好，裙擺随之飄動，那樣的靈動。許冉的手插在褲兜裏，握緊拳頭，指甲慢慢的嵌進肉裏。他好想要冷笑，笑自己的荒唐和愚蠢，這麽好的女孩子，美麗，善良，聰慧，溫柔，那麽多美好的詞語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更何況她曾經對自己那樣一往情深。可是自己卻冷淡她，忽視她，甚至背叛她，自己究竟是中了什麽邪了。現在他多麽想上前擁抱她，再一次和她忏悔，不管什麽代價求她回到自己身邊。可是她還會點頭嗎？

林墨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視，轉過頭來，正看到他失神地看着自己。她有些尴尬，移開目光。卻看到沐磊正從門外向她走來，笑容滿面地沖她揮手。她也微笑着看着他走近。“你怎麽來的那麽早？”她問道。

“我想早點兒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幫忙的。”他今日也穿了灰色的正裝，裏面的襯衫是極淺的藍色。沐磊的長相清俊還略帶少年感，讓這身很容易顯老的搭配顯得清爽而時尚。“你真好看。”他上下打諒着林墨，笑着贊美。

“謝謝誇獎。沒什麽特別要幫忙的。人手足夠了。那些老來煩我的事兒，你也幫不上什麽。”

沐磊的餘光其實注意到了許冉正看着他們，他沒有故意扭頭去打招呼。心中不知為何有一絲的解氣，他想起那些年自己總是遠遠的看着他和林墨的日子。那時候他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可以和林墨這樣談笑風生，而讓許冉遠遠望着。只是這一切都是表象，內心呢？林墨的心裏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他了呢。沐磊他毫無把握。

賓客陸陸續續開始來了，這場婚禮來了小半個娛樂圈，所以見到樂希雯也是意料之中的，畢竟她是唱片公司樂總的女兒，不管小滿如何顧及她都不可能把她從賓客名單裏劃出去。“真的不必刻意，更何況，在她眼裏整個事情本來就是不一樣的。這不怪她。”林墨早早的就這樣安慰小滿。

她應該是和父親一起來的，卻沒有一起入場，怕是看不慣父親的大排場，她一個人拿着紅包在父親的大排場大紅包之後輕輕巧巧的就出現在了迎賓臺。她和新人打完招呼之後，就上前大方的和許冉問好。許冉和她禮貌的寒暄，餘光卻不自主地去搜尋林墨的身影。遠遠的，他看到林墨在迎賓臺的另一端和工作人員交代着什麽，絲毫沒有往這邊看。他不由得舒了口氣。

然而樂希雯轉身間卻看到了林墨，她愣了片刻，露出一絲微笑，“她也在這裏？”她淡淡的說。

“小滿和她是好朋友。”許冉平靜的說。說完他便轉身和別的客人打招呼去了。

樂希雯站了一會兒，還是邁步向林墨走去。

轉身看到樂希雯的林墨有些意外，“你還記得我嗎？”樂希雯微笑着說。

“當然，好久不見。”林墨把手上的緞帶放在一邊，淺笑着回答。

“我記得你是出國了吧。什麽時候回來的？”

“沒多久，不到一個月吧。”

“回公司嗎？”

“不回。去制藥廠。”

“去制藥廠幹什麽？”

“做工程師，我是藥學碩士。”

樂希雯有一絲的意外，“那你那時候怎麽去了MJ？”

許冉轉過身，看到樂希雯竟然在和林墨說話，心裏一驚，便邁步要上前，卻被Oli一把攔住了，“我去。”他簡短的說。

林墨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到Oli上來，親熱的和樂希雯打招呼，“雯雯啊，你來了我才見到，怎麽沒和樂總一起來啊？”說着他便順勢把她拉走了。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林墨淺淺的舒了口氣。

婚禮的入場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林墨和Oli并肩站在一對新人身後做最後的調整。忽然攝影師快步走了上來，“那個，你們三對伴郎和伴娘的身高不太搭，上鏡不好看，有些亂。這兩位美女換一下吧。”說着就不由分說地拉着林墨和小滿的表妹琪琪換了位置。一邊還對着林墨笑着說，“這樣好多了。美女你太高了，直接跟在新娘後面把新娘襯矮了。”小滿有些驚慌的回頭看着林墨站在許冉身邊，她正要說話，就被林墨擺着手制止了，“沒關系，就這樣站吧。你別擔心這個。要入場了，笑得好看哦。”說完她擡頭看看許冉，輕聲問，“不好意思，你不介意吧。就入個場。”

許冉看着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是高興還是失落，高興于自己離她如此的近，近的可以聞到她身上熟悉的清香，失落在她向自己道歉怕自己在意，他們竟然變得如此生分了。他說不出話來，只是搖搖頭。

沒有多少時間體味心情，音樂就響了起來，像前面的三對一樣，林墨挽着許冉的手邁開了腳步。曾幾何時，她幻想着有一天可以挽着這個男人，聽着這樣的音樂走進大廳，只是在她的幻想中她是穿着白紗的。曾幾何時，她以為那不是幻想，而是終有一天會實現的。挽着他手臂的感覺依然熟悉，只是此時的心境卻全然不同了。她另一只手握着花束，此時已經浸出了澀澀的汗水。

許冉走在紅毯上，看着遠處的花門緩緩接近，他真心的希望這條路永遠不要走到頭，這樣他就不需要在花門前松開她的手，讓她又一次遠離自己。他已經松開過一次她的手了，那是他今生最後悔的事，他曾經發誓，如果他可以再一次拉起她的手，他絕對絕對不會再次放手了。他感到她挽着自己的手有微微的顫抖，輕輕的攥着他袖子的一部分布料。他們曾經那樣親密，此時卻觸不到她一寸的皮膚。他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扭頭看她。因為他知道如果此時看向她，自己一定會控制不住的，一定會把她拉進懷裏，緊緊的擁抱她。他幾乎就要這樣做了，他多麽想這樣做啊。那麽多的媒體在場，他們一定對這樣的頭條高興瘋了，可是他是那樣不在乎。如果當初他就可以這樣做，這樣告訴天下這是自己最愛的女人，是不是自己就不會失去她了。

然而這段紅毯究竟還是那樣的短，在花門下她把手從他的臂彎中抽了出去，他覺得心仿佛被揪住了，生生的疼，他差一點就要伸手拉住她。他感到她的手也遲疑了一秒，最後一刻才放開他的袖子。她沒有看他，微微抿着嘴。她覺得那些沉痛的記憶又回來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走到小滿身後的花門下站穩，她擡起頭，望向小滿。儀式已經開始了，林墨聽着主持人講述着小滿和賀寧的相識相戀與攜手，大屏幕上是他們的合影，從大學的初遇到定情，到演唱會的求婚，看着這些，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她是看着他們一路走來的，是和他們一起一路走來的。他們曾經相約一起結婚。此時望着咫尺之外的賀寧和小滿，林墨真心的為閨蜜感到高興，至少他們是圓滿的。

隔着衆人許冉注視着她，看着她淚流滿面，他止不住的心痛。原本他們應該和賀寧和小滿一起站在花門下的。可是此時他們卻離得那樣的遠。

他們的愛情本來有着偶像劇般的開頭。第一次見到許冉，聽到他寫的歌，林墨就異常驚喜。她從小就喜歡音樂，參加合唱團，練了很多年的舞蹈，國內外古典的流行的音樂她都能夠聊上幾句。雖然她不是什麽樂評人，但是編曲的好壞，歌詞的深度她還是有所見解的。她驚訝于怎麽會又一個十九歲的男生寫出那麽曲風各異的歌曲，而且還是沒有受過什麽專業訓練的情況下。她第一次被現實中一個人的才華所折服。所以答應他的請求幾乎是不加思索的。此後她會幫着他們錄音，在專業設備的幫助下讓他們的歌更加出彩。而他們的樂隊那麽有默契，許冉不僅寫歌，唱歌，還特別擅長鼓舞團結團員。在她看來，這個長相也幹淨帥氣的男孩子幾乎是完美的。她感覺的到許冉似乎對自己也有好感，他會興致勃勃地和自己讨論音樂，認真地聆聽她的建議。每次修改過之後，他會第一時間興奮的唱給她聽。他們在一起，似乎每一拍都是契合的。而且他的笑那樣好看，像天上的太陽，她喜歡就那樣坐在他身邊看他興致勃勃地聊自己的夢想和音樂，這時候他的眼裏會閃耀着星星，讓他整個人都充滿了陽光與活力。兩個互相吸引的年輕人在一起變得如此的自然。那是一個錄完音的晚上，別的團員都走了，只留下他倆，因為許冉想把新改的歌唱給她聽。他們并肩坐着，他彈起吉他，“月色之下，你的微笑，那是我見過最美好的東西。”歌詞那麽的應景。一曲終了，她點點頭笑着看向他，“我覺得很好啊。”卻正好對上他烏黑的雙眸帶着笑。一切就那麽順理成章，他們慢慢靠近，有一絲的猶豫，一絲的緊張，一絲的矜持。他們的嘴唇碰到一起，嘗試着接吻，這是她的初吻，也是他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