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認可
認可
“媽，你說許冉帶着女朋友見家長，你們跟着摻和什麽呀。還要我也去。這是人家的家事。咱們就自己出去吃飯吧。”沐磊在電話裏急切而不滿的說。正好五一假期，兩家父母就約好了一起從北京來上海蘇州玩兒。自從大一報道之後，大學四年家長們便沒有來過上海看兒子們。而許冉的父母早就聽說了林墨，一直心心念念要見見，所以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這次假期來上海大半也是這個目的。
“你劉阿姨說了。既然也在，說讓我們也去看看幫着把把關。”
“把什麽關啊。你要不喜歡，難道許冉還得和她分手啦。”沐磊無奈的說。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反反複複的要被拉去第一排見證許冉和林墨的感情。
“那你倒是也帶個女朋友給我見見讓我過下瘾啊。”母親在電話裏小抱怨道。
在反對無果之後，沐磊安慰自己，也許這是上天要讓他死心給他的一盆盆的涼水。既然自己躲起來自欺欺人的想放下她沒什麽作用，不如去受點刺激也許可以讓自己認清現實呢。
打車去餐廳的路上許冉笑着扭頭問林墨，“要見我爸媽，你緊不緊張？”
林墨笑着努努嘴說，“不緊張啊。”
“第一次見家長你居然不緊張？”許冉故意誇張了自己的意外。
“你見我爸媽有緊張嗎？”林墨笑着問。
“緊張啊！不過我見的時候不是一群人嗎。”
“所以沐磊在啊，我就不緊張。”林墨笑着看向沐磊。坐在副駕的沐磊勉強轉頭笑了笑。
“別提了。你還一起見劉阿姨和韓叔叔呢。他們可是看着我長大的。你這是double kill。”許冉佯裝認真的說。
“所以就是如果沐磊的媽媽不喜歡我，咱倆也得分手喽。”林墨狡黠的笑着問。
“那沒有。我媽不喜歡你我也不分手。”許冉直截了當地回答，說着邊拉起林墨的手親了一下。
聽着他倆親密的對談，沐磊覺得有些坐立不安。他越來越後悔自己聽了母親的話來吃這頓飯。這一盆盆的涼水他是真心不想接着，他寧願自己躲起來眼不見為淨。
到了飯店，沐磊去了衛生間，回來就看到許冉正在角落接電話，而林墨站在大堂等着他。注意到沐磊走到身邊，林墨微笑着說，“許冉接完電話咱們就進去，你爸媽他們應該已經到了。”
沐磊點點頭，把目光移開，望着店外。
林墨歪着頭看了他片刻，有些猶豫的輕聲問，“嗯，你心情不好嗎？”
她帶着關切的聲音仿佛一幅細軟的薄紗拂過沐磊的心間，一點點的癢一點點的溫柔，他有些意外的看向她，“啊？沒有啊，怎麽啦？”
林墨繼續看着他，淺淺一笑說，“沒什麽，覺得你好像情緒有些低落。”沐磊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那樣細心的注意到，心中不由的有些溫暖，他笑了笑，“沒有什麽。最近太忙了。熬夜有點兒累。”
“自己創業确實挺幸苦的。不過你做的真是好。”她的聲音帶着笑，讓沐磊還是忍不住去看她的眼睛，他不明白，為什麽同樣黑色的雙眸她的眼睛裏就仿佛閃爍着星光，那樣奪目。“不過熬夜盡量還是少熬吧。現在年輕不覺得，以後歲數大了都會影響身體的。”她微笑着說。
看着她，沐磊還是不由的微笑點頭，“謝謝你。”他有些期待這樣的對視可以持續的久一點，最好永遠都不要被打斷。
就在這時候，許冉打完電話了。看着他走近，自然的拉起林墨的手，又把沐磊帶回了現實。
推門進入包間，四位長輩聽到聲音也都站了起來。許冉和沐磊各自和對方的父母問了好，許冉就拉着林墨走到父母面前，笑着說，“這是我女朋友，林墨，這是我爸媽。那是沐磊的父母。”
林墨微笑着叫了“叔叔阿姨好”，又轉身叫了“韓叔叔，劉阿姨好。”
“好好，”許冉的媽媽盯着林墨微笑着說，林墨的長相是典型的江南女孩，清麗秀氣沒有攻擊性，今天她應該是挑過衣服了，穿了藕荷色半袖的雪紡上衣，簡單的乳白色半身裙，顯得清爽無比，乖巧大方，的确很容易讓長輩喜歡。“來坐吧。”
入席後，林墨坐在許冉和沐磊中間，只是放下了包，她就拿着兩個紙袋起身去桌子的另一邊，“這是一點小禮物，不是什麽貴重東西。”說着她把一袋遞給了許冉的媽媽，一袋給了沐磊的媽媽，“我們也有嗎？”沐磊的母親有些意外。
“那當然啦。”林墨笑着說。兩位媽媽一邊道謝一邊接過紙袋，不由的對視笑了笑。
“這是墨墨自己做的蛋糕和餅幹。”許冉幫着說道。
“自己做的啊？”許冉的媽媽頗為驚訝的說。
“許冉說您喜歡吃西點。我就烤了三種。盒子蛋糕是有鮮奶油的，今晚如果不吃，一定記得放迷你吧的冰箱，應該最多放到明天。餅幹可以放個兩個星期，帶回北京也還可以。”林墨微笑着補充。
許冉的爸爸已經等不及打開了盒子蛋糕，“這也做的太好了。是你自己做的？”他驚訝的問。
林墨微笑着點點頭，“我還挺喜歡倒騰吃的東西的。”
“許冉，你可有福氣啊。”沐磊的媽媽頗有些羨慕的說。
“墨墨做飯可好吃了。基本是飯店的水準，那個。。。”許冉還要繼續說，林墨卻輕輕的捏了一下他的手臂制止了他。
許冉的媽媽一直滿臉帶笑的看着林墨，看到她這小動作，心裏也是不由的贊賞她的得體，“林墨，哪個墨啊？”她笑着問。
“水墨畫的墨。”
“這個名字好聽。”許冉的爸爸贊道，“所以你父母畫畫嗎？”
“我爸爸畫。”
“畫國畫？”
“沒有，畫素描和油畫。”林墨笑着答道。
“那你也畫嗎？”
“我倒是學過一點兒國畫，那時候因為這個名字覺得應該會一點兒。可是沒學成什麽氣候。”
“你還會國畫呢？”許冉有些驚訝的問。
“是啊。沒跟你說過嗎？”林墨扭頭看着他。
“你不知道？”許冉的媽媽也很意外。
許冉笑着不以為然的說，“她會的東西可多了。什麽游泳跳舞唱歌的，還會吉他。”
“吉他我那不叫會，那叫嘗試跟你學過。”林墨輕松地笑着反駁。看着他們的對談，許冉的父母止不住的微笑。沐磊的媽媽也一直微笑着看着林墨，卻不由的有些失落。她忍不住用餘光去看坐在一邊的兒子。沐磊正低着頭，有些百無聊賴的用筷子杵着碗裏的一些涼菜，偶爾扭頭看看另一側的對話。這時候，熱菜也陸陸續續上來了，他便開始一言不發的吃起了飯。這讓沐磊的媽媽有些後悔，看樣子這種場合的确顯得自己這一家子有些多餘了。
“我聽許冉說你爸媽是大學的。”許冉的爸爸一邊張羅着讓林墨吃菜，一邊繼續問着。
“是啊，我爸爸是教制圖的。我媽是學校的會計。”
“那怎麽沒上你爸媽的大學呢？也是很好的學校啊。”
林墨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笑着回答，“那時候還是想離開一下家。”四位父母聽了都不由的笑着認同，“這兩個也一樣。”
“浙江省考上A大，分數應該很高吧。”許冉的媽媽問道。
問道高考分數林墨顯得有些尴尬，“嗯，可能會比北京高一些吧。”
“媽，我們都大學畢業了。你還問高考分數。”許冉哭笑不得的說。
“我就好奇嘛。問問。你高考多少分？”
林墨猶豫了一下，答道，“637。”
“那比小磊都高了。”許冉的媽媽看向沐磊的父母。
“你多少分？”林墨好奇的問沐磊。
“631。”
“那就差六分。不算什麽。”林墨笑着回答，忽然她又想起了什麽，“而且我比他們高一屆。所以不能比。”
“你比他們高一屆啊？”沐磊的母親有些意外，“那你比許冉大嗎？”
“沒有，我比沐磊還小幾個月。”
“你上學那麽早嗎？”
林墨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不是的，我高中的時候上的是實驗班。高二的時候可以參加一次高考，如果考的好就直接上大學了，如果沒考到理想的，反正還有高三常規的那一次，算是給學生多一次機會吧。”
“所以你是高二考進了A大？”四位長輩驚訝的問。
看到他們的表情，林墨更加覺得有些不安，“是啊，不過，高□□正就是複習，也不上什麽新的內容。”
“那也差一年了。你這是妥妥的學霸啊。”許冉的父親不由的感慨。
“嗯，能上A大的學生成績應該都不錯吧。”林墨紅着臉說。
“她現在依然是學霸啊。”許冉帶着些許得意的說，“她是他們系的前十。”
林墨擺着手說，“我，我就剛擠進前十。沐磊還是全系第一呢。”
一邊的沐磊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他沒想到林墨會忽然提到自己。而在坐的所有人似乎都很驚訝。
“你是全系第一啊？”許冉探頭問他。
“是嗎？小磊，全系第一啊。那麽厲害你媽媽都沒告訴我。”許冉的媽媽也驚訝的問道。
就連沐磊自己的父母都吃驚的看着他，“你怎麽沒說過啊。”
“你們都不知道嗎？”林墨也充滿意外的看着衆人。
沐磊被這樣忽然集體的關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嗯，畢設還沒有結束呢，所以我還沒有。。”他忽然反應過來，頗為意外的看向林墨，“你怎麽知道的？”
“我在你們系看到的啊？”林墨回答道。
“你還去看了他的成績啊？”許冉問道。
“好奇呗。想看看有沒有人能夠牛過他這種大二就拿全國大獎的學霸，果真是沒有。”林墨笑着說，聽到她去看了自己的成績，沐磊心中不明的有些欣喜。“我也去看了你的排名啊。就是沒有那麽值得一提了。”林墨又看着許冉調皮的笑着說。
“你第幾啊？”許冉的媽媽好奇的問。
“我都不知道。不墊底就不錯了。”許冉低着頭吃東西，揮揮手道。
“你還好意思說。”許冉的父親有些不滿的揶揄。
“哪有那麽糟。還可以啦。考慮到你那麽忙的課餘活動已經很好啦。”林墨笑着說。
“可惜我和你們倆學霸坐着一起。”許冉裝作委屈的說。
“你有你的優勢和才華啊。”林墨帶着笑溫柔的看向他。桌子的另一側，許冉的媽媽早就露出滿意的姨母笑了。“而且嘛，排名這個東西，出了前十都是浮雲。”林墨又活潑的笑着說。
“那你呢？剛進前十？”許冉開玩笑地問道。
“那我就是比浮雲高那麽一丢丢。”林墨比劃着說。
“那你就是閃耀的星星喽。”
林墨知道他在說前幾天自己生日那首送給自己的歌，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那沐磊就是最閃耀的那顆啦。”看着她滿眼笑意的扭頭看向自己，沐磊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顧不上兩家父母都在，他忍不住深深的看着她。雖然她已經轉過頭去。他還是知道，自己希望能夠被澆一盆涼水好放棄對她的暗戀的計劃顯然又徹底失敗了。
和許冉林墨在校門口分開後，沐磊獨自一人走回宿舍。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看到是母親，他有些猶豫，他猜到一定是要聊今天的飯局了。多半是要催他找個女朋友。
“喂，你們到酒店啦？”他接起電話問道。
“是啊。你回學校了？”
“嗯，剛進校門。”
“你怎麽樣。看你今天情緒不太好。”
“沒有啊。”
“說起來，許冉都交了女朋友好幾年了。你怎麽樣啊？”果不其然要提起這個話題。
“沒怎麽樣。我忙着給您考第一呢。沒時間。”
“就是啊。考了第一也不告訴我們。好讓我去炫耀一下。”沐磊的母親在電話中不滿的說。
“那您現在知道啦。趕緊群發炫耀去吧。”
“已經跟你大姨倆舅舅炫耀過了。”說起兒子的第一，沐磊媽媽還是頗為得意，“說起炫耀啊，你看你劉阿姨今天那個嘴都合不攏。”沐磊聽了就有些想挂電話，他知道這是要提起林墨了。
“他們對墨墨很滿意喽。”沐磊沒精打采的說。
“是啊。你還看不出來。走的時候那話說的，就差把彩禮給撂下了。回酒店的出租車上一個勁兒的說沒想到許冉眼光還真不錯，這女孩懂事大方活潑得體，長得也好看。”
“那您幫着給人把關過瘾啦？”沐磊打斷了母親的話揶揄道。
“過啦。回來我們就把那蛋糕給吃了。哎，說真的，真好吃。比買的還好吃。真的是她做的啊？”
“不知道，我也沒看着她做。估計是吧，她做飯什麽的是挺好的。”
“真能幹。”沐磊媽媽輕聲嘟囔了一句，“哎，她有沒有性情差不多的閨蜜什麽的。”
“幹嗎？”
“介紹給你啊。”
“怎麽，你也看上她啦。”聽着母親字裏行間的意思，沐磊心中不由的漾起了無奈，命運有的時候真是愛開玩笑。他覺得有些走不動了，便在一邊的花壇上坐了下來。
“姑娘是挺好的。你就照着這個标準找一個吧。”聽着母親的話沐磊覺得心裏仿佛壓了一塊石頭，他俯身把手肘撐在膝蓋上。費力的回答，“哪兒那麽容易。我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
“那怎麽不操心呢。你都要畢業了。在學校找的女朋友單純。”沐磊沒有搭話，母親邊繼續說了下去，“本來我想着我兒子成績好還自己創業呢。可是你劉阿姨就一個勁兒的誇許冉的女朋友，我都插不進嘴去。許冉說他們倆是通過你認識的。你怎麽，沒看上她啊？還介紹給許冉。”這話悶的沐磊說不出話來。他覺得眼睛有些濕潤。他有些生硬的回答，“媽，成了，好的女孩子也不是就她一個。她都是許冉的女朋友了。你追究我那時候為什麽不追她。我追了，她就要嗎？”
“我兒子要是追了。她有什麽不要的。你也不比許冉差。”沐磊的媽媽有些不忿的說。
“成了，我到宿舍了。不跟您說了。明天我有事兒。後天送您去火車站再見啦。”說着沐磊便挂了電話。坐在花壇上，看着下晚自習的學生們從眼前走過，路燈在幾米之外柔和的照亮下面走過的對對情侶，低頭輕語，攜手相行。沐磊坐在黑暗中。覺得自己似乎和這光亮沒什麽關系。他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全系第一，多麽值得驕傲的事，第一個知道的人竟然是她，可是又能如何呢。他如何優秀，如何出色，依然不在她眼裏。她看向他的眼神是溫柔，是關切，是贊賞，是驚喜，又怎樣，還是沒有一絲的愛意。在她眼裏，自己不過是男朋友的好哥們。他取出手機，打開和林墨的微信，發現自從她和許冉在一起之後，除了許冉拿她的手機發給自己的消息之外，兩人沒有過任何聊天記錄。他不由的自嘲的笑了，在她那裏，恐怕自己還是必須要避嫌的人呢。沐磊覺得堵着心的那塊石頭越來越重。他幾乎撐不住它了。于是他站起身來，穿過馬路去了對面的超市，買了半紮啤酒，拎着去了操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