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車禍

車禍

新年将至,PopCorn自然也是格外的忙,到處參加節目,錄制跨年晚會,時常有的時候一天要飛兩個城市。這天剛從臺上下來,便看到宋源等在臺口。看到他們就徑直把他們拉去了化妝間。“賀寧,你老婆出車禍了,你快點兒回上海,票我給你訂好了。”

賀寧立刻慌了神兒,“怎麽回事?嚴重嗎?”

“具體不是很清楚,墨墨來的電話,她說她倆人沒什麽大事兒,但是她堅持你還是回去一趟比較好。”

賀寧聽着就拿起電話要打電話,被宋源制止了,“墨墨說小滿做了手術還沒醒,她也受了傷要休息一下,讓你別打了。抓緊回去就是了。到了別開車。我跟公司聯系了,老劉來接你。”

“我也和你一起回去。”許冉忽然插道。

“你回去幹什麽呀。也不是你老婆。”宋源有些急了,“後面還飛長沙呢。”

“他這六神無主的,我陪他回去。”許冉堅決的說。

“他六神無主能陪他回去的人多了去了。你不去長沙明天怎麽辦。”

“我跟他一起回去。你加一張機票。”許冉的語氣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宋源打量了他片刻,低聲說,“墨墨現在跟你沒關系了。而且她跟我打電話的時候挺好的,說話清楚,邏輯清晰,一定沒什麽事兒。”

“如果沒事兒我明天早上飛長沙。還是趕得上。”說着他便進了更衣室換衣裳,仿佛一切已經商量好了。宋源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對着Oli和令誠說,“他倆要是明天不回來,你們倆就好好把獨唱的那幾首歌練練吧。我去把合同好好看看。”說着便拿出手機安排機票。

賀寧和許冉到達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們是到了醫院樓下的時候才和林墨通上了電話,此時她正站在病房門口等他們。遠遠的看見她穿着病號服,額頭上貼着紗布,手臂也纏着紗布,臉色很是蒼白,嘴唇都沒有什麽血色,比起宋源嘴裏的沒什麽事兒實在相去甚遠。這樣子讓許冉一下子想起了他們分手的那一日,他的心仿佛瞬間被割開了一個口子,生生的疼。他幾乎就要上前把她攬進懷裏,責備她為什麽不好好休息還要下床。但是理智告訴他,此時賀寧應該比他更焦急。到能聽見說話的距離,賀寧就急急的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林墨向着他們走了兩步,簡單的和許冉點了個頭算是打了招呼,就拉着賀寧低聲說,“小滿開的車,高架上,有人搶道,我們就撞到護欄上了。安全氣囊出來了,還好車速不算太快。不過,有個事情。”林墨為難的看着他,“我很抱歉,賀寧。”她艱難的開口,聲音有些哽咽,“小滿其實懷孕了。”賀寧的眼神立刻充滿了震驚,她繼續說着,“本來想你回來的時候告訴你的,可是你們最近一直忙都沒回家。這次車禍,孩子,孩子還太小了,才8周,所以沒保住。”說着說着林墨的眼眶就紅了。賀寧看着她,滿臉的不可思議,許冉也在一邊啞口無言,“小滿做完手術剛剛醒。她爸媽本來在陪她的。我說你馬上回來了,他們也沒吃晚飯,我就讓他們回去了。”賀寧緊緊的抓着林墨的手,抓的她都快吃不住疼了,但是她沒有把手抽出來,而是繼續讓他抓着。“賀寧,我知道你也要時間接受,可是小滿特別難受。所以你抓緊時間調整一下心情,進去看看她吧。”賀寧紅着眼看着她,眼裏是裝不下的傷心。林墨輕輕的拍拍他的手臂,小聲說,“孩子你們還會有的。好在小滿沒事兒。手術是刮宮手術,流産必須要做的常規手術。醫生說沒有任何後遺症。”

“賀寧,你快進去吧。”許冉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剛開口就被林墨用眼神制止了。她站在那裏握着賀寧的手耐心的等待着他平複心情。過了許久賀寧終于松開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推開病房門。許冉跟着林墨一起進了病房,這間病房裏只有小滿的一張床,顯然林墨的病房并不在這裏。病床上的小滿蜷縮着,看到他們進來,她沒有太多的表情。

“她剛醒,麻藥勁兒還沒過。”林墨小聲解釋。

“小滿,我來了。”賀寧一張嘴聲音也有些哽咽,幾步上前拉住小滿的手。

小滿斜着眼睛看着他,憋了半天才說,“你怎麽才來啊?”她氣呼呼的說,“你們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都不回家的。”聽她這樣說,賀寧輕輕的撫着她的背安慰,看到這樣,林墨示意許冉他們應該要出去。可是還沒轉身,就聽到小滿問,“許冉,你怎麽也來了?”

許冉有些意外,只好如實回答,“我聽說你們出事了。就來看看。”

“你是知道墨墨也出車禍了,所以也趕回來了是不是。”小滿的聲音比平時高,有些尖銳。

許冉沒有回答,低着頭,瞄着一眼林墨。

“你們男人都好奇怪啊。當初墨墨為了給你擋燈手都砸碎了,還不是一個人去的醫院。後來綁着石膏在家休息都等不到你回來照顧她。現在可好了,分手了你知道珍惜了。千裏迢迢飛回來,你知道來裝深情了。”小滿的話異常刺耳,仿佛刀子一下下的刺在許冉心裏。就連賀寧都在悲傷之餘忍不住要去制止她。林墨也感到異常尴尬,她擡手告訴賀寧別和小滿争,說着邊示意許冉一起匆匆離開了病房。

夜晚的走廊異常安靜,許冉低頭看着扶着門的林墨,她的臉色似乎比剛看到她時更加蒼白了,他不知道剛才那些話聽在她耳朵裏是什麽滋味。可是顧不得多想,他扶住她的胳膊,“你的病房在哪兒?我送你回去。我看你狀況也不好。”

“她狀況當然不好啦。”一個大嗓門從後面響起,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護士,她不由分說地扶住林墨的手臂,就帶着她往隔壁房間走去,一遍絮絮着說,“年輕人有沒有數的哦。從來了我就看你忙。忙着跟警察錄口供,忙着陪着你朋友手術,好朋友真當是好朋友。你自己也出車禍了有腦震蕩曉不曉得哦。讓你靜養你懂不懂啊。”她說着把林墨按進了病床上,一邊給她量血壓心跳,一邊回頭看着許冉,“你是她男朋友哦?血壓有點兒低啦。你好好躺着能睡就早點兒睡。止疼藥這裏給吃掉。女朋友出事了好好照顧啦。有事情按鈴叫我。”随着她的離去,病房裏又安靜下來。此時的林墨的确很感謝護士把她帶回了病房,她靠在枕頭裏,只覺得頭一陣一陣的暈眩,仿佛整張床都在大海裏漂泊。她閉着眼睛,忽然她覺得一陣反胃趕緊坐起身來,去抓放在一邊桌上的嘔吐袋,卻在暈眩中一下子撲空了。就在她以為會掉下床去的時候,卻撲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在那個懷抱裏她吐的昏天黑地。好不容易緩過來一些,她睜開眼,看到許冉摟着她,輕輕的拍她的背,他手裏拿着嘔吐袋,床上倒是沒有什麽嘔吐物,可是他的身上卻已經被她吐了一身。“你好點兒了嗎?墨墨?”他只是關切的問。

“嗯。”她輕輕回答了一聲,躺回到床上,“真對不起,吐了你這一身可怎麽好。”她有氣無力的說。

“沒事兒的。這有什麽。”許冉微笑着。說着他起身脫掉了被吐髒的上衣,只穿着裏面的T恤“我給你倒點兒水。”說着他邊幫她擦嘴又給她倒了水,又叫護士馬不停蹄的收拾了她嘔吐的一片狼藉。看着他們忙碌着,林墨覺得異常疲憊,恍恍惚惚的她便睡着了。迷迷糊糊的睡着她感覺到手被握在一雙溫暖的手中,那手掌有着熟悉的掌紋和觸感,仿佛是她身體的一部分那樣熟悉。那雙手還輕輕的撫上自己的面頰,在她的額頭溫柔的摩挲。那樣的觸摸莫名的讓她感到平靜,她有些懶得去掙紮拒絕。她忽然想起小滿的話,這讓她也想笑,借着麻藥勁兒小滿說出了最最真實的大實話。人是多麽荒唐的動物,在擁有的時候毫不在意,卻在失去之後才想要費盡心思的挽回。

許冉忍不住去拉她的手,只有在她睡着的時候她才不會把手收回去。只有在她睡着的時候他才能夠這樣肆無忌憚的看着她。這些日子,為了讓她不要再躲着自己,他努力裝作一切如常,仿佛朋友的自然相處。可是對她的感情卻絲毫沒有消減。所以在聽說她也出車禍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決定自己一定得回來。小滿的話一遍遍在他心中回響,他覺得一定是命運在懲罰他,才會讓他一遍又一遍的經歷這樣的懊悔。他看着林墨的手,上面還有那次受傷留下的淡淡的疤痕,如果輕輕摸上去,還能觸到骨頭一些異樣的突起。是的,那次上節目,節目組的燈倒了,是林墨毫不猶豫地就用手去推開了那盞注定要落在他和賀寧頭上的燈。她的手當即就不能動了,她疼的幾乎暈過去。但是因為那時候他沒有公開和她的關系,他只能在一邊和所有人一樣表示關心,雖然心裏很焦急,卻連去擁抱她都沒有做。送她去醫院的也是節目組的人,他眼睜睜的看着那個五大三粗的攝像師把她抱走,而自己更是荒謬的連醫院都沒有去,直到第二天晚上回到家才見到打滿石膏的她。他還記得她被抱走的時候回頭看向他的眼神,那麽的傷心和無助。他不由得要冷笑了,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成了她心裏補不回去的傷口吧。所以現在他不管說什麽做什麽,都換不回來她的原諒了。他想不通,自己那時候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沒有勇敢一些,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去守着她,自己犧牲她究竟換來了什麽?現在的痛徹心扉嗎?他把她的手捧到嘴邊,顫抖着親吻着,另一只手忍不住撫上她的臉,他那樣的後悔,悔的他的心都要碎了。自從分手後,只要想起以前做的事,他就會陷入這樣煎熬的後悔中。然後無法自拔。而此時這樣躺在床上的她讓他想起他們分手的那天,她也是這樣憔悴,這樣臉色蒼白的說,“許冉,我們分手吧。愛你實在太累了。”就這樣,自己竟然沒有全力的拒絕,瘋狂的挽留,就那麽迷迷糊糊的答應了。這些年他時常在想,如果那時候自己早一點兒清醒過來,在分手的時候就堅決的拒絕。或者在他們剛分手的時候就竭力去挽留,是不是她就會還在他身邊。這樣的想法讓他寝食難安,讓他無法原諒自己,讓他走不出來。

忽然桌上林墨的手機震動了起來,許冉下意識的去按掉以免吵醒林墨。可是沐磊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他有些愣神,想起他和林墨分手之後沐磊向他坦白的自己的感情。雖然他知道他們倆沒有在一起,但是他也知道沐磊沒有放棄。這個時間他打電話來。實在是再明白不過了。他不由得去猜測,他們有沒有進一步的關系。此時一條消息進來,也是沐磊的,他看不見內容。過了片刻,電話又響了,還是沐磊。他想起那一次林墨受傷,是自己叫沐磊去接的她,那時候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好兄弟早就喜歡自己的女朋友了。想到這些,許冉感到分外惱怒,他有一種沖動去接電話,好讓沐磊知道自己此時和墨墨在一起,不管真實的情形是什麽,至少可以讓他誤會,讓他離墨墨遠一些。哪怕是林墨的手機密碼,他也或許可以猜一猜的,畢竟他那麽了解她。而此時握着的林墨的手輕輕動了一下,許冉遲疑了。他望向睡着的林墨,如果知道自己動了她的手機,做了這樣的事,以林墨的個性哪怕和沐磊什麽關系也沒有,她也一定會很失望吧。他不能再讓她失望了。于是他伸手挂掉了電話,好讓震動不要吵醒林墨。一次兩次。電話終于不再響了。許冉坐在那裏,望着桌上的手機。此時他又再一次的清楚的意識到,會有一天,林墨會遇到另一個人,哪怕不是沐磊,也會有另一個人,順利成章的站在她身邊,稱呼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可以滿懷愛意的看着她,而她會答應那個人的求婚,成為他的妻子。這樣的想法,讓他止不住的顫抖。那是他的墨墨啊,怎麽可以嫁給別人。哪怕只是這樣想,就已經讓他疼的想要叫出聲來。他不确定如果真的是那樣自己可不可以承受。

這時候,口袋裏他自己的手機震了,他拿出來一看是宋源,果不其然,他按了接聽,往門邊走去。

電話打的很激烈,他早就已經決定自己不去長沙了,他必須在這裏陪墨墨,不管小滿說的對不對,他就是不能離開這裏,他已經離開過她那麽多次了,如果這一次再把她丢下,他沒有辦法原諒自己。他不在乎不上節目會不會要付違約金,他只知道即使他不能換來林墨對自己的原諒和接納,他也必須留下來,這是他欠她的。

從衛生間走出來,他看到林墨半坐在床上看着自己,他很意外,“你怎麽醒了。我說話太大聲了嗎?”他快步走到床前。

“沒有,我本來就睡得淺。你說的不大聲,但是我聽到了。”她淡淡的說。

“你要喝水嗎?”許冉有些尴尬,起身去倒水。

“不用了。許冉,你不用陪我了。我沒什麽事兒。現在賀寧在這兒,小滿那裏不用我管。我可以安心養着的。”

“我陪你。”許冉低着頭,沒有多說什麽。

“真的不用。現在跨年,你們工作多。賀寧現在又走不開。”

“工作可以推掉。”

“工作推掉都是要付違約金的。而且也影響信譽,還可能被封殺。”

“你不用為我操心,我知道應該怎麽做。”

“許冉,你這樣究竟是為什麽。”

“我就想這一次,我陪着你。我随心所欲的陪着你行不行。”許冉忽然擡頭看着她,眼神中滿是受傷,“我剛才想起來,你住了那麽多次院,幾次都是為了我,我卻從來都沒有一次接過你出院。我永遠都是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就走了。包括那次在德國也是。我就不應該走的。如果我沒有走,那麽我們現在。。。。所以這次我不走了,我就要陪着你。”

“許冉,我已經不需要你陪我了。”林墨看着他,簡單的說。

這話深深地刺痛了許冉,他深吸了口氣說,“我需要。墨墨,賀寧可以留下我也可以留下來。”

“他有理由留下來,你沒有。小滿是他老婆,而你我從來就沒有關系不是嗎?”林墨的話讓人感到異常的悲涼,她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一絲苦笑,即使是在當年,她在人前也不過是他的同事,他也是沒有任何正當的理由留下來的。那六年的感情竟然是不存在的。

這一句話讓許冉的心中翻江倒海,他幾乎要擁抱她恸哭起來,他竟然從來沒有給自己一個陪她的正當理由,居然還在這裏期盼她能夠原諒自己。他沉沉的呼吸着去平靜自己,過了許久他低着頭輕輕的說,“墨墨,我對不起你的太多了。你讓我陪你吧,你看你吐成那樣,還是需要照顧的。讓我陪你吧,這是我欠你的。”

林墨看着他,輕輕的嘆了口氣,“你不欠我什麽。許冉。我知道你現在後悔你當年沒有陪着我。所以你想補償。可是理智的看,此刻我真的不需要任何人陪,這裏有護士,醫生也說我基本沒什麽事兒。躺幾天就行了。別怄氣了。這改變不了過去的。而過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你不欠我什麽。”她的眼神平靜而坦然,可這比她的話更刺痛許冉。他那樣清楚的知道,從以前到現在,林墨是他唯一想共度一生的人。此刻他只想要跪下來求她嫁給自己,求她讓自己用一輩子去把所有做錯的事彌補回來。可是她還會答應嗎?她或許再也不會答應他了。

第二天去長沙的飛機上許冉覺得異常疲憊,他一夜都沒有睡,可是他此時依然睡不着,一次又一次的,他離開林墨,一次又一次的,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把頭倚在舷窗上,望着窗外的雲朵,感到那樣的無力。他知道自己應該放棄努力了,或者說該努力放棄了。可是他做不到,林墨就像深深刻在他骨髓裏一般,只要想起她,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是對她的渴望。他想起搬到出租屋的第一個晚上,在月光下,他那樣近的俯看她,她的眼睛那樣閃亮,仿佛盛着滿眼的星光,她帶着羞澀微笑着看着自己,是興奮,是期待,是無限的愛意。他再也沒有見過比那更美好的東西。她仿佛是他的一部分,他根本無法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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