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和南煦估算的進度差不多, 花了兩天多的工夫,地裏的稻谷都被挪進了院子,院中的躺椅竹桌都被搬到一邊, 騰出大片石板空地用來曬稻谷。

攸安本是前幾天就要下山的,因為店裏忙着收稻, 庭川就把他多留了兩日做苦力, 現在忙幫完了, 他在這幾乎與世隔絕的山裏也再待不住了。

攸安明天下山, 南煦感謝他這些天為店裏出的力氣,特地用上次做月餅剩的食材給他做了些傳統糕點,庭川是店裏的員工, 幫忙也就幫忙了,可攸安只是個路過的游客, 哪怕他們是叔侄關系, 卻也不能同等看待。

糕點在鍋裏蒸着,南煦要等着時間, 便在門檻上坐着編竹筐,栀星去院外的藥圃看自己那些寶貝草藥,南煦一擡眸,就看見攸安跟在栀星身後, 亦步亦趨的,栀星放快步伐試圖甩脫身後人, 架不住攸安腿長,輕輕松松地與他保持着同樣距離,半步未差。

過了一刻鐘, 栀星腳步匆匆回到院子, 臉色微紅, 他進來不久,攸安就笑眯眯踏進院子,悠哉閑哉的模樣。

南煦眉頭一挑,直覺有什麽不對。

夜裏,南煦先回到房間,這幾天的忙碌讓他有些超負荷,南煦感覺身體的好些部位都有些酸痛,躺下後就像是案板上認命了的鹹魚一般,僵硬不動彈。

庭川收拾好後進屋,就看見一動不動的南煦,笑問:“怎麽了?”

“酸痛。”南煦說。

庭川一個妖,有靈力護體,倒是不曾因為勞累而身體酸痛,不過他們妖每次靈力增進的時候,未做好準備的身體難以負荷增長的靈力,只能慢慢承受消化,就會有類似的不适感。

妖界靈氣稀薄,庭川已經許多年沒領略過那種不适了,這會兒聽到南煦說身體酸痛,莫名想起,有些感嘆。

“我幫你按揉一下?”庭川走到床前問道。

他穿着南煦咬牙給他買的上等絲綢睡衣,胸前肌膚袒露一片,南煦不自覺目光就會在那處停留一瞬,然後若無其事挪開。

南煦一轉眼見庭川看着自己,似是在等回答,有些茫然,他剛剛就顧着看庭川胸膛了,竟然沒聽清庭川說的什麽,“什麽?”

庭川的視線落到南煦臉上,意味不明笑了聲,“給你揉揉。”

南煦被這一個眼神看得心虛,臉都有些發燙,“啊,好,麻煩了。”

他到底是客氣了一下,試圖掩飾自己的色心。

南煦翻了個身,趴在了床上,庭川不愧是身份尊貴的九尾狐大妖,按摩的手法是半點兒也不會,揉重了南煦忍不住嗷嗷叫,他就不自覺放輕力道,南煦又耐不住癢意笑着閃躲。

先不說庭川的按摩有沒有效果,南煦至少從一條閉目躺平的鹹魚化身為缺水蹦跶的活魚,有了生機。

庭川師傅真是妙手回春。

又是一股力道按向南煦的大腿處,南煦騰得揚起脖頸,牙齒都咬緊在使勁抵抗疼痛,因為趴着的緣故,只有前半個身體翹起一瞬,又因腰部的酸軟重新落回床上,手指抓緊枕頭,痛呼聲被悶進身下的薄被中。

“不按了。”南煦咽了口口水,“我還想多活兩年。”

庭川聽話地收回手,坐在南煦小腿上卻沒起身,他看着疼得後脖子都泛紅的南煦,說:“我換種手法。”

南煦:……

南煦一句“不”還沒出口,庭川的手再次落下,正當南煦咬緊牙關的時候,卻突然覺得有一股暖流流靜身體百骸,似是引導着體內瘀堵的血液暢通,舒服得飄飄欲仙。

他一時不防,一聲滿足的喟嘆從喉嚨發出,在這靜谧的夜中更像是暧昧的低吟。

南煦自己聽到身體便是一僵,他在人族信息爆炸的世界裏生活了二十多年,自然也懂一些,頓時尴尬得耳根羞紅。

他想讓庭川別再按下去了,可那舒服的感覺實在讓人難以拒絕,南煦抓起枕頭蓋在自己腦袋上,做起了将頭埋入沙中的鴕鳥。

好在南煦似乎并沒有察覺到有什麽異樣,他的動作并沒有因此中斷,十分專注。

四五分鐘過去,南煦感覺身體的酸痛漸漸消除,他拿開枕頭,回頭沖庭川說不疼了。

庭川也就收回手,挪到他每日睡的那半邊床榻上,南煦見他唇色有些許暗淡,才意識到那讓他舒服的暖流是靈氣。

南煦頓時急了,他不過是做活多了身體酸疼一下,最多不過兩天就恢複如常,哪裏用得上靈力去治療,殺雞焉用宰牛刀啊!

南煦心疼庭川體內流失的靈力,翻身後手肘撐起半邊身子,關切道:“你怎麽樣?”

庭川許久不曾這麽小心地輸出靈力,稍顯疲憊,但這點兒靈力的流失對他身體并沒有什麽損傷,他笑了笑道:“我無事。”

南煦不信,繼續看着他,似要看出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庭川也不在意,坦然接受他的注視,“我在這山中住了這麽久,身身體上的陳年舊傷已經有了恢複的趨勢,今晚這點消耗,睡一覺就修養回來了,你不必在意。”

南煦見他表情不似作假,略微放心了一些,突然想起自己擁有的那探知能力,自從初得的那天他接連在栀星、枇杷樹身上嘗試過,累得毫無力氣,之後就沒在旁的妖身上嘗試過。

于是南煦伸手,抓住了庭川手腕,庭川一怔,看向南煦,南煦沖着庭川神秘一笑,就專注感知起庭川的身體。

庭川一開始還在疑惑,等過了一會兒,他仿佛就知道了,看向南煦的眼神裏帶了些許驚詫,轉而又覺合情合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房間內安安靜靜,只餘兩人的呼吸聲,南煦的表情越來越平靜,他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意識到,大妖與栀星那些小妖的差距。

庭川的生命力南煦根本看不清楚,就像是一棵盤根錯節的參天老樹,年輪一圈又一圈早已密密麻麻變得模糊,有的枝條已經泛黃幹枯,也有枝條在冒出新芽,南煦無法預知到他的生命力有多旺盛,也猜不準他還能夠活多久。

這與栀星那種簡單清晰的生命力表現完全不同。

而且,庭川身體中的靈力并不是簡簡單單的淺淡迷霧,南煦只是剛将一分精神力探入,便像是扁舟被沖入大海,頭頂是遮光蔽日的濃濃雲霧,腳下是無邊無際的海洋,只那雲霧又給人一種另類的孤寂感,似乎并不該只如此。

原來,大妖的靈力是這般寬廣,在體內靈力枯竭的情況下,依然如此磅礴。

南煦一時沉迷,注入更多精神力前行觀察,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迷失了方向,他心中焦急,眉頭微皺,這時,只見雲霧主動飄動,用間隙的光芒為他指出了一條道路。

南煦順着雲霧指引的方向走,不知多久終于走到雲霧盡頭,他收回精神力,長舒一口氣,只覺自己的身體被掏空,卸去力氣倒在了床頭。

庭川見狀輕笑,南煦緩了許久才回神,只淺淺探查庭川的靈海一趟,竟然比他那天新奇探了許多都來得疲憊,足可見其中差距。

“睡覺吧!”南煦說。

他是不會再多此一舉擔憂庭川剛輸出的靈力會損害他的身體了,于旁人來說,或許是有些影響,但庭川比他們強大一百倍不止。

庭川笑聲更大,南煦躺在床上,驚嘆過後,想的卻是那如同參天大樹,樹身之上一眼看去遍布的斑駁與枯枝,大片大片的令人刺目,南煦能明顯感覺到那些不是自然衰敗的,而是經歷了很大的挫傷,不得不斷尾求生。

“好。”庭川應了聲,也熄燈躺下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南煦心疼完庭川,又有些睡不着了,他腦中胡思亂想着,想還差多少竹筐能裝滿收回來的稻谷,想紅薯收回後又要如何存放,想到今晚看見的讓他奇怪的那一幕。

南煦輕輕伸手,拽了拽庭川的衣擺,問道:“睡了嗎?你侄子為什麽總是要纏着栀星?”

庭川的聲音裏沒有半點睡意,想來剛剛也是在思考什麽事情,清醒得很,聞言,他反問:“你覺得呢?”

南煦沉思了半分鐘,試探性說道:“你曾說,攸安小時常去拜訪亭書,而栀星又恰好與亭書有血緣關系,我猜,攸安是思念亭書了,所以把栀星當做情感寄托,心裏便覺對他更親近一些。”

庭川聞言沉默,嘆了口氣,“你覺得是,或許也就是這般了。”

他的那聲嘆息讓南煦覺得自己好像猜錯了,但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其他結果,畢竟若說栀星和攸安有什麽關聯的地方,除此之外,應該再無其它。

“你還有旁的見解?”南煦問道。

他等着庭川給出他的答案,卻聽庭川說:“攸安雖在外游歷多年,卻是性格孤傲,少有關系親近的朋友,更不會主動與誰交好,他将雲逸當做自己心中的英雄,諸事都效仿雲逸而為。”

南煦:“啊?”

南煦不明白庭川怎麽就這麽猝不及防轉移話題,他想再多問,庭川就說自己困了,然後不再多說半個字。

南煦無法,只能抱着被子睡去,說來也巧,庭川回來以後,他夜裏哪怕是把被子蹬到床尾,清早醒來也不會覺得睡得不好,看來庭川還真有空調的功效,有他在夜裏的氣溫都能增高幾度。

攸安下山以後,南煦把曬好的稻子搬進了地窖中,想到系統給地窖的廣告詞,又看看後幾日的雷雨天氣,南煦果斷拉上大家又把地裏的西瓜收回來,搬進地窖中。

作者有話說:

南煦:天大地大,西瓜無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