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六章

元旦後,林江發生了一件大事,沈家的鑽石王老五沈耀和王家的千金王伊訂婚,聽說訂婚宴相當豪華。

清和在寒山的如是廟裏清修,不知道有沒有得到消息。

陳若在學校幫她處理事情,姜灏天天圍堵陳若,說想回書店兼職。

“若若姐,沒工資都行,義務勞動”姜灏讨好地幫陳若搬書,“若若姐,我錯了,但父輩的事情,能不能不要牽連到我頭上,這對我不公平”

“這世界上沒有公平可言”陳若又加了幾本書給姜灏,“不過,你真不要工資”

“嗯,倒貼都行”姜灏覺得有戲,精神一震。

“你早知我身份了是吧”陳若盯着他的眼睛像看出真相,“怪不得開始就叫我姐”

“是的,說實話你變化不大,和小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不認出來都難”姜灏坦白。

“那以後叫陳姐,或是陳若姐,陳若姐姐也行,就是不要叫我若若姐,我不喜歡”陳若提醒道,一模一樣?是在罵徐瑩眼睛瞎嗎?

“好勒,姐姐~”姜灏笑着說。

姐姐?也行!陳若點頭,現在她認這個稱呼。

“姐姐,有你的快遞,寒山的”姜灏在門口看到一個快遞。

随手接過快遞,是一個小盒子,地址是寒山,發件人是宋清和,疑惑,她發了什麽快遞。

用刀劃開包裝,裏面是一個古色古香的木盒,打開,是一支青玉梅花簪。

盒子連帶着簪子落在地上,陳若臉上凝重,從桌上拿過車鑰匙,跑出去。

“姐,你幹嘛去?”姜灏在後面喊。

陳若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在奔跑,坐上車後,不停的給清和打電話,通了,但沒有人接。

第一次覺得寒山裏林江大學城距離這麽遠。

路上的一切都不見了,只剩下漫長的前路,不知闖了多少個紅燈,平時三個小時的車程,硬生生被陳若開成了不到兩個小時。當車停在寒山公寓前。陳若站在電梯裏,心跳如擂鼓,走廊上空蕩蕩地,只剩下陳若急促地腳步聲。

咔噠,門鎖打開,滿屋子散落着紙張,是畫像,各種顏色,各種形态的畫像。屋子裏很冷,很安靜。

陳若又想起小時候那個從小河邊回去的傍晚,水聲滴答滴答在浴室裏流淌,鮮紅色的水珠粘着鞋子,白色的紙張被浸染成紅色,記憶裏有了溫度,鐵鏽味的血腥。

“嗚!”推開浴室門,陳若捂着嘴,跌坐在地上,這次沒有阿奶抱住她了。

應該怎麽做,應該怎麽做?

陳若打通救護電話,嘴唇顫抖地說不出完整的話。

陳若滿身鮮血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不知所措地看着急症室裏來來往往的人群。

“陳若!”沈懷的聲音,有些僵硬的脖子艱難的尋找聲音的來源。

下一刻落入到一像阿奶一樣溫暖的懷抱裏,“沒事了,沒事了,陳若,有我在,別怕”

不知是因為那個懷抱太溫暖,還是那句話太讓人安心,陳若用盡力氣回抱着沈懷,眼淚決堤。

清和的父母趕過來時,清和剛才從急症室推出來,幸好送醫及時,清和暫無生命危險,家裏人好好照顧,觀察幾天,就能出院了。

清和的母親坐在病房的椅子裏小聲地哭泣,父親在門外打電話,“我女兒要是因為你出了什麽事,我就是豁了這條老命,都要和你沒完!!!”

陳若看着這一切,對于宋清和的選擇,她似乎早有預感,早在第一次在畫展上看到她的畫,《岷山早月圖》,第一眼就很喜歡,像那堆燒成灰燼的照片,帶着絕望而又洶湧的愛意,《岷山早月圖》,明明應該生機勃勃,但所見卻是頹唐與灰白,天際的月孤單到令人心碎,在晨霧中陳若窺見到了深沉愛戀,但卻無可奈何,沒有結局。

她以為可笑的謊言,突然有一天從虛妄走向現實,世上确實有這樣的傻子,爸爸是的,清和也是的。陳若好像看懂了,第一次在一幅畫前泣不成聲。

自從沈耀出現,清和失控,陳若便開始等待這一天的到來,這一天終于來了。

她坐在屋子角落裏,覺得有些冷,才發覺身上的衣服濕了,暈開的血跡顏色變得更深,突然有些不記得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麽,只剩下帶着鐵鏽的血腥味。

“我送你回去”沈懷看向病床,有宋媽媽照顧,應該不會出什麽事情。

聽到聲音,宋媽媽慌忙起身,“陳若......謝謝你,要不是...嗚,你也吓到了,趕緊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和你叔叔,不會再有事了”

陳若點頭,想站起來,卻發現渾身沒有力氣,如果沒有沈懷手撐着,差點跌倒。

陳若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見從小河邊的抓住的小魚,被養在窗臺的魚缸裏,她惦起腳尖,給它喂食,魚食藍色的在清澈的水裏,游來游去,開心的吐泡泡。爸爸還是老樣子沒什麽變化,穿着白色的襯衫,站在窗外,擺弄着相機,笑着說“若若,快出來,要拍照咯~”

阿奶坐在屋外的搖椅上,手上拿着一枝盛開的臘梅花,和藹地笑着說“若若,要好好的”。

“好”若若開心地答應,可是偌大的房子裏,只看到窗戶,卻怎麽都走不到門口。

場景變換,清和帶着青玉梅花簪子,亭亭站在巨大的鏡子前,透過鏡子看到陳若,伸手摸着簪子,溫柔地笑着。

“喜歡嗎,等我走了,就送給你”

天上開始飄起了雪,純白色的,大朵大朵地往下掉。

火堆,色彩斑斓的畫作慢慢被大火吞噬,照片被高溫縮卷,開出燦爛的火花,又漸漸變為灰燼,一只漂亮的飛蛾沖進火堆,定格在火焰吞噬的瞬間。

陳若看到火光在沈懷的臉上跳躍,雪落進火裏,火在吞噬着雪。

陳若生了一場重病,高燒不退,肺部感染,在醫院住了小半個月。

每天都昏昏沉沉地,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又不知道什麽時候睡去。

只是看到沈懷就會很安心,看不見他,心就緊張的直跳,像是丢了很重要的東西。

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有時候是沈懷,有時候是阿奶,有時候迷迷糊糊地喊爸爸,找媽媽。

有一天外面打了一夜的雷,暴雨突襲,啪嗒啪嗒,敲打着窗戶,陳若失眠了,在臨窗的椅子坐了一夜。

第二天,沈懷來看她,看到她慘敗的面孔,頓時不知所措,緊張地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雙手,“怎麽了?”

“沒事”陳若清醒過來,問“清和怎麽樣了?”

“她已經好了”沈懷眼神溫柔地看着她,輕聲說“昨天已經出院。”

“好,那就好”陳若點頭,望着窗外豔陽高照,心卻突突地直跳,似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餓了嗎?想吃什麽”沈懷問。

“都行”陳若收回思緒,又想到什麽“沈耀去看她了嗎?”

“小叔叔不會去看她的”沈懷平靜的地說,“長久的折磨不如一次痛苦的決絕。”。

“為什麽?”陳若想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這種事情很難說的明白”沈懷無奈地說。

“沈耀就這麽恨她嗎?”陳若繼續問。

“怨過吧,但真正不放過她的是宋清和自己”沈懷輕撫陳若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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