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難抑

難抑

入冬,天黑的越發早了。

下班有些晚,許清碩在外面吃了飯,便回了許瑞邦的住處。

老頭子還沒退休的時候,幾乎一天到晚撲在工作上。待到他年紀上來,退休了有了時間,許清碩又一心忙着在醫院治病救人。認真算起來,盡管父子倆相依為命這麽多年,也甚少能有聊天溝通的機會。

許瑞邦今天精神還不錯,扯着他一通絮絮叨叨和數落。

末了,觑了一眼許清碩,別有深意地說:“我聽說你何叔叔的兒媳婦又給他添了個雙胞胎孫女。”

許清碩挑了挑眉,看向他:“送紅包了嗎?”

“這點禮數我還能不知道嗎。”許瑞邦拿起茶杯灌了一口,接着絮叨:“這兩年啊,我給出去的大大小小的紅包,加起來也不少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收回來。”

嘆了口氣。

許清碩微微牽起唇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不如直接問問我什麽時候結婚?”

許瑞邦愣了愣,難以置信似的看向他。

“怎麽?你不是想問我這個?”

“那…”許父故作穩重地咳了一聲,問道:“那你想什麽時候結婚?”

許清碩眯了眯眼睛,不知怎麽,忽然便想起宴知歡那張猶顯稚嫩的臉龐來。

她現在上大三,不過初初綻放風華的年紀,若是……

罷了,就那小白眼狼,知道他生病了也不過留了句“好好休息”就挂了他電話,他還能指望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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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之前的他而言,婚姻之事可有可無,他并不覺得特別重要。

二十出頭那會兒,許瑞邦就張羅着他跟柳葉的婚事,他很痛快就答應了。後來柳葉鬧着要退婚,他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受,左右大家都是朋友,沒必要鬧得太難看。

那時的他從來都是無所謂的,結婚而已,跟誰結都一樣。

可這會兒許瑞邦再提起結婚這事兒,他想到的,竟然只有宴知歡。

許清碩抿唇笑笑:“不知道,你等着吧。”

許瑞邦:“……”

許清碩瞧着許父的表情幾度變換,從一開始的欣喜若狂到若有所思,又變成沉痛惋惜,不由嘆了口氣。

“趙祺陽來過了?”

許瑞邦狀似無意地睃了一眼許清碩,應了聲,“他來過嗎?瞧我這一大把年紀,記性也差,好像沒什麽印象了。”

“你是血壓高了點,可不是老年癡呆。”許清碩臉上并沒什麽表情,拿起一旁的水壺給許父的杯子裏添了些水,又補充道:“趙祺陽那小子的話,你随便聽聽,就當解悶逗個趣,別一天到晚跟個毛頭小夥子一樣,聽風就是雨的。”

“那趙祺陽可是賭咒發誓,說他看見你跟個女人在餐廳……”許瑞邦話說到半截,自覺失言,又硬生生地将後半截咽了回去,改口道:“行行行,就是吃個飯而已是吧。”

許瑞邦說着,忽然一拍大腿:“哎不對啊,吃個飯你也沒必要讓趙祺陽喊嫂子啊。”

是沒必要。

為什麽會讓他喊呢。

生病了,記憶就有些迷糊。不過他還是能想起來宴知歡當時聽到那一聲“嫂子”時的一臉震驚。

許清碩伸手撫了下自己額頭,果然發燒了。

沒理會老頭子長槍短炮似的問話,他跟林姨交代了幾句,直接開車回了家。

一路到地下車庫,上電梯,出電梯,開門,一抹柔和身影便印入了他的眼。

******

收到楊教授郵件的時候,宴知歡正在看電影。坐在沙發上,踩着柔軟的羊絨毯子,看費爾南多·索拉納斯的《旅行》。跟着馬丁,從阿根廷最南部的火地島,穿越南美大陸,經過秘魯、巴西,直到墨西哥,體會拉丁美洲的風土人情。

這是她近來的消遣,既能放松一下,又可以熟悉西班牙語。

關了播放器,打開郵箱,宴知歡粗略浏覽了一遍郵件內容。

郵件是楊教授發過來,是關于國際交換生的一些資料。

附件裏不少文件,包括國外學校的簡介,課程內容,申請要求以及關于費用的說明等等,內容繁雜又冗長。

還沒看完,聽到“咔噠”的開門聲音,一擡頭,門廊處已經立了一道修長人影。

煙灰色的挺括西裝,同色系的領帶一絲不茍的系在脖頸間,一如往常的斯文俊朗。

門廊處燈光昏暗,宴知歡看不清許清碩的表情,只覺得他臉上似乎幾分蒼白。

她索性站起了身往他的方向過去,到了他面前,擡頭打量起來。

許清碩還有些怔愣,垂眸,直到視線落到她的臉上。

好一會兒都沒動一下。

“發什麽呆啊?”宴知歡又靠近他一步,踮起腳,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今天又抽了很多煙?”順手接過他挂在手臂上的外套,動作很自然。

許清碩這才恍然有了絲真實感,微微笑了笑,慢條斯理地攏住她的腰,一手在她耳垂摩挲着,“怎麽來了?”

“查崗。”宴知歡随口找了個理由,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道:“來看看你家裏有沒有別的女人。”

額頭果然很燙。

“什麽女人?”許清碩低垂着眼睛看她動作,問得還挺認真。

宴知歡沒理會他,好笑地瞧他一眼,轉身把大衣挂好:“晚飯吃了嗎?”

“吃過了。”他聲音略帶笑意,也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手臂輕擡攏住她肩膀,便帶着她往屋子裏過去,“剛才在看什麽?這麽認真。”

宴知歡偏了下腦袋,擡頭,臉頰柔柔擦過他搭在她肩膀的手。

“一些學校的資料。”

他是真的高,這麽靠近了仰着臉看他,只能看清楚他的下巴,微微泛出了些青茬。

臉色是不好,疲倦又蒼白。

“藥吃過了嗎?”她問他。

許清碩低了低身,一雙狹長得雙眸望過來,對上她的眼睛,“還沒。”

“都發燒了還不吃藥,哎許清碩,你這醫生當的,該不會是假的吧。”

“你說呢。”他笑了笑,帶着她去房間,“這周末休息嗎,不去兼職?”

“最近沒什麽合适的工作,”宴知歡頓了下,問他:“難道你要給我介紹工作?”

許清碩眉梢微揚,問她:“這麽喜歡工作,你很缺錢?”

宴知歡愣了愣,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腦袋靠在他胸口悶笑起來。

好一會兒,她才又擡起臉來,面上仍舊笑意不減:“你該不會要給我錢吧。”

許清碩看着她,微微笑了笑:“你要多少?”

話音未落,唇角已經被柔軟唇瓣覆上。

她踮起腳,雙臂自然攬住他脖頸,把自己往他懷裏送。像是默認了那句“你要給我錢”似的,毫不保留的,吻上他。

許清碩也毫不客氣地順勢卷住了她的唇舌,氣勢洶洶卻又滿心溫柔,同她厮磨糾纏。

氣息逐漸灼熱,他卻忽然停了下來,微微避開她,垂眸迎上她不解的視線。

“感冒了。”許清碩說着,摸了摸她的發梢,“別傳染給你。”

“你不覺得你說得晚了點。”

他臉上表情幾分好笑,放開了她,“一時沒想起來。”

她才不信。

“我不缺錢。不過我學語言嘛,要多練習才有效果。”宴知歡解釋了一句。

“這樣。”許清碩應着,看了她一眼,轉身去衣櫃裏拿換洗衣服,“幫我拿個藥吧,在客廳茶幾下面。”

宴知歡還沒動作,他已經在她面前慢悠悠脫掉了襯衫,露出一大片冷白色的緊致皮膚。

肩寬腰窄的好身材,手感也是不言而喻的好,她知道。

“想看我洗澡?”許清碩察覺到她的視線,看向她,“還是想一起洗?”

“沒有。”她睨了他一眼,轉身,“我去給你拿藥。”

水是她來的時候就燒好的,很燙,倒了一杯放在邊上晾涼。

許清碩家裏的備用藥種類很齊全,有些還是進口的,密密麻麻一連串英文,看得她頭大。

雖然已經考過了英語六級,但應試嘛,詞彙接觸量并不像她學習西語那麽廣泛。最後還是只挑了個常見的感冒藥。

他還沒洗好,浴室裏水聲暧.昧潺潺。

宴知歡繞着茶幾走了半圈,在一旁沙發上坐下,從包裏拿出自己帶的書翻了幾頁,也沒看進去。

又轉頭望向陽臺。

窗外夜色如水,氤氲着這個燈火搖曳的城市。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

宴知歡側了側頭,許清碩正向她過來,手上拿毛巾,慢條斯理擦着頭發。

“該買個吹風機了。”她站起來,把感冒藥遞給他,又順勢接過他手上的毛巾,“喏,喝茶幾上那杯水,剛晾好,應該不燙了。”

“好。”他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明天就買。”

宴知歡笑笑,扯了他的袖子,示意他坐下來。自己則站到他身後,替他擦起頭發來。

他頭發不長,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是他慣用的洗發水味道,很好聞。

“還沒量過體溫吧,要不要吃點退燒藥。”

“不用,我心裏有數。”許清碩握着她的手站起來,走近兩步攬住她的腰,“有點累,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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