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趙琨在線瘋批

第26章 趙琨在線瘋批

韓桃回宮的時候已經快申時,赫連異也先回都亭驿去了。

宮道上沒有多少人,午後有些寂靜,連着微風拂過已經有些暖意,好像他來齊國沒多少天,來的時候還是乍暖還寒,現在卻有幾分春與夏的味道了。

韓桃認出一個宮婢是趙琨身邊的,随手攔下問陛下現在何處,宮婢行了個禮,說陛下在寝殿。

看來趙琨是已經回來了。

他就放下心,轉身往長英殿的方向慢慢走去,走到一半路過撫辰殿的時候,聽見道上有幾個灑掃的小黃門在閑聊。

“陛下竟真的那樣對南燕皇帝?”

“聽說……那亡國皇帝現在還在蠶室裏,一刀師傅剛從宗人府回來,先兩下割了球,又一刀削了棍,在蠶室外都能聽到慘叫聲,你說一個皇帝被人插了麥管綁門板上,這是何等羞辱啊——”

“噫,你說得我都瘆得慌。”

“這和我們那會兒可不一樣,你說人家是皇帝,被這樣對待還不如死了算了,但陛下偏偏又派了禦醫,不準讓他死。”

“多大仇多大怨啊……”

韓桃緩緩停住腳步,看向邊灑掃邊說閑話的兩個小黃門,眉頭微微皺起。“你們在說什麽?”

兩個小黃門一看是他,許是想到韓桃與南燕之間的關系,吓得臉色發白連忙跪下。韓桃沉着臉走到他們跟前,明明白白地聽到南燕皇帝四個字,忽然就意識到趙琨今早去了何處。

“你們說南燕皇帝,如何了?”

“南燕皇帝……南燕皇帝被陛下施了宮刑,如今正被關在蠶室之中——侯爺恕罪!侯爺饒命!奴才們再也不敢說閑話了!”

韓桃聞言心一抽,被宮刑二字吓了好大一跳,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不知為何服過藥後的心又跳得幾分猛烈。

宮刑。

趙琨竟對韓武禮堂堂帝王之身用了宮刑,羞辱之意溢于言表,然而趙琨晨間卻未對他提起只言片語,甚至于還言笑晏晏地離開長英殿,仿若無事。

趙琨是在為他報仇嗎……韓桃心微微抽緊,趙琨如果是為他報仇,就不該是這個态度瞞着他。

分明是趙琨對于他在南風館待了半年的事不能諒解,只因為他昨夜的可憐,才轉而将隐忍的怒意與近乎偏執的占有欲,全都發洩到了韓武禮的身上。

宮刑,殘忍至極,趙琨将自己的心思藏了起來,不再讓他知道。那他又該假裝不知這一切,還是明明白白地向趙琨問個清楚?

韓桃面色微白,低頭看向兩個伏着身子發抖的小黃門,緩緩松開攥緊的手指。

“起來吧。”他的嗓音不知為何幾分低啞,一下又有些無助起來。

袖中藏着的是暗衛給他的藥瓶,餘毒未清,始終都是命懸一線。

他總怕将當初的事情全都告訴趙琨,趙琨會徹底地內疚崩潰,他怕趙琨開始真心真意地對他好了,他卻不能再留在趙琨的身邊。

所以與其到時候徒留痛苦,還不如就讓趙琨一直誤會下去,然而他卻又心存妄念,想要趙琨的愛。

真是瘋了。

韓桃望向寝殿的方向,冷意侵遍全身,沉默了會兒,轉身又改道一步步往趙琨寝殿的方向而去,他想去看看趙琨,哪怕能少幾分患得患失也好,也想再聽聽趙琨的聲音。

幾個小黃門急急站了起來,拿着掃帚畚箕退下了。

韓桃迎着向西去的日頭一路走着,直走到侵遍身體的冷意緩緩減淡,胃裏又開始湧起久違的難受感,心悸感一遍遍沖擊着肺腑,他好像一件易碎的瓷器,獨自往那個方向行去。

·

“陛下,承恩侯來了。”

·

老宦官看見他來了,毫不意外地進去通禀,長長的宮牆好像一只朱紅的蝴蝶穿過身子。

韓桃站在殿外停住腳步,恍然回過神來。

直到“吱呀”一聲門打開,老宦官伸手迎韓桃進去,然而他自己卻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帶上門。

韓桃轉過頭看了一眼,對上老宦官善意提醒的眼神,微微一愣。

他轉回頭,一眼望去看不見趙琨在哪裏,又往前走了幾步向左右看去,看見趙琨正一個人坐在左邊屏風旁的書桌前,桌上沒有奏折,鋪着宣紙,趙琨既沒有提筆也沒有磨墨,殿中空無一人,好像只有趙琨一人坐在桌前。

看起來并無異樣。

韓桃不知為何有些松了口氣,朝趙琨走去。

“微臣回來了。”他輕輕說,“樂容在別院将養了幾日,還有王女作伴難得安适……微臣回來得早,申時還未到,便為陛下帶了些南市的糕點——”

“你想問寡人今日去了哪裏?”趙琨淡淡打斷他的話。

韓桃一愣。“是糕點……”

“承恩侯倒是會關心,素日裏從不在意寡人的行程,如今卻學會多問一句——寡人今日去了宗人府,看望你的幾位皇兄,這是否又是承恩侯所惦念的?”趙琨轉頭看向他,臉上緩緩劃開一個冰冷的笑來,“他們都過得十分好。”

韓桃怔愣着看向趙琨,像是從未看見這個樣子的趙琨。過得好,如何過得好,韓武禮都被閹了命根插上麥管,也算是過得好嗎?

更何況,他又何時問起趙琨的行程,惦念宗人府的幾個皇兄了。

韓桃走近了,不知為何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明顯,遲疑地擡起手來,要為趙琨磨墨。趙琨卻一把拍掉了他的手,好像是怕他髒了上好的墨一般。

韓桃神色微變,臉色都有些蒼白起來。

“陛下……”

“——南風館,你到底是怎麽去的?”趙琨擡起眼來,冷淡的眼中又像是藏着愠怒的神情,極為譏诮地看着他,趙琨從不介意韓桃在南風館都經歷了什麽,他如今只想知道韓桃是被迫,還是主動。

“所以你是為了讨好韓武禮,才南風館和紅倌學那些取悅人的法子嗎?”

韓桃臉色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是韓武禮與你說的……?”

趙琨只消看這面色,就知了真假。他緩緩站起身來,氣得幾乎要笑了。“韓桃,你就是這樣不要尊嚴的?”

韓桃的手不自覺地攥緊衣袍,他一時啞然,想解釋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枉寡人對你還生出可憐之心,”手掌猛然拂過桌面,連着宣紙灑了一地,趙琨一下盛怒起來,“當年你一口一個皇兄對着蒙你眼的人叫得熱烈,如今在寡人面前卻一副悲慘的模樣——韓桃,你真當寡人是傻子不成!”

韓桃想要往後退去,猛然被趙琨攥緊了衣衫裹挾帶入懷中,他重重磕上趙琨的肩頭,悶哼一聲,又擡手想要抗拒。

“趙琨,你聽我說!”

“承恩侯——”趙琨捏起他下巴,仔細審視着他的眼,也不管這話說出會不會後悔,“七殿下在南風館,都學到了什麽,也讓寡人瞧一瞧七殿下的床技啊。”

話音未落,“啪”一聲脆響,韓桃氣得渾身發抖,擡手扇了趙琨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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