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南寧不知道儲殷對她說這些話目的為何,直到偶然從陳文清口中得知儲殷是梁微的追求者,她才恍然大悟。
回想着當時的那些話,想來這人在某種程度上,或許是真心希望她“抓牢”周晉言,這樣他也好俘獲梁微的芳心。
想通了一切,南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雖說愛情這東西是可以靠手段得來的,但儲殷未免将其看得太重了,自己用,也推銷別人去用......南寧不想去評價他這種做法,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懶得和儲殷達成什麽協議。
畢竟,他對梁微心思篤定。而她,可以從這段關系裏随時抽身。她從來沒有想過和周晉言天長地久這種事,更別說...婚姻了。
只不過儲殷講的話,更讓南寧了解到了周晉言的心思,他在做什麽事,那事讓他注定沒法輕易擁有一段安穩的婚姻,所以不只是她只當這是段短暫的關系——他也一樣。
葉心韻見到南寧是在一個大雨的天,周晉言訂了滇省菜,在一個白族特色的院子裏。
南寧收了傘走進庭院,一身休閑服,氣質随性,目色輕淡,和葉心韻先前勾勒出的模樣完全不同,卻更鎮定,更大方,更令她心生欣賞。
後來吃完這頓飯,南寧起身去洗手間,葉心韻的視線從她的背影上收了回來,悠悠道,“她和你的性子很不一樣。”
她擡眸看向周晉言,目光又仿佛在看另一個人,“和你母親也不同。”
周晉言的母親是個很看重規則與地位的人,她的事業心與周晉言的事業心簡直與她如出一轍,葉心韻曾經在她手下做事,太了解那人的性子,她的生活總是很緊繃,放在別人身上簡直沒有喘息的餘地。
而她唯一的兒子,如今好像也繼承了他這點。
可兜兜轉轉相中的戀人,又與他們這對母子截然相反。雖然只是短暫的交談,但葉心韻依稀看得出南寧的性子。這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如此随性自在的人,竟然會吸引到恪守規則的周晉言。
周晉言聽懂了她的話,低頭抿茶。事實上連他自己也覺得意外,她是和他完全不一樣的人,大膽、肆意,甚至無所顧忌,以一種沒有預料到的方式闖了進來,讓他不得不去看。
他的生命裏總充滿着沉重的東西,責任、成就......很多很多,所以這樣的一個人降臨到面前,周晉言竟然久違地感到了一種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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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以為那只是種淺薄的吸引力,來自于皮囊,來自于一些玄而又玄的東西,但終歸是有所期限的。
他見過很多愛情,無不是激情褪去後,變得寡淡,即使進入婚姻也不過用責任去維系。
就像他的父母。
所以交往之初,他并沒有想過長久,就像他在父母的婚姻中看到的一次次和好又破裂般,到了期限感情就會折斷。
那時,周晉言篤定着接受這樣一份感情不可能動搖他的生活,就像他篤定的每一個決定。他總歸是比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更能掌控自己生活的那種人。
但到了如今,周晉言竟生出些猶疑,無法肯定還是不是如此了。想到這裏,他莫名感到些無所适從。
南寧察覺到周晉言變得開始有些回避她,是在某次接完南父電話後,她問了他一句過年要不要和她回京以後。
當時,周晉言的神情像是一怔,最後沉下眸道,“過年的時候......我比較忙。”
他看起來有些不虞。
其實南寧不過只是随口一問,類似于那種情侶間的調侃,但這人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态度變得不對起來。這不免讓南寧想起儲殷那日的話——周晉言該不會以為她“肖想”周家太太的位置,所以不開心了?
在一周都沒見到周晉言以後,撥了電話過去後,準備找他問清楚。
沒想到打過去,男人的聲線卻不同于尋常般的醇厚低沉,帶着幾分醉意,“喂。”
南寧一愣,“你喝酒了?”
“嗯。”
南寧很快意識到,周晉言可能不只是喝了一點酒,到後面電話裏的他的聲音幾乎聽不分明,就在她要問周晉言位置的時候,“嘟嘟嘟”的聲音傳來,電話被切斷了。
看了眼黑下去的手機,南寧蹙了蹙眉,就在她放棄今晚聯系周晉言的想法時,那個號碼突然又在屏幕上跳動了起來。
南寧接了起來,聽見一個陌生的悅耳男聲,帶着些驚奇和試探,“你是南寧?”
“對。”
“你好,我是周晉言的弟弟周景明,”那邊聽見她答應了,竟是多了點興奮。
旁邊似乎有人在推他,周景明聲音一瞬拉了老遠,只聽到幾個字眼,“喂...小聲...”有一些戲谑地調笑聲夾雜在其中傳來。
很快,周景明回來和她講電話,報了個地址,“我大哥今晚喝了不少酒,能不能麻煩你來接下他?”
南寧一挑眉,最後答應了。
到了那處地址,才發現是家裝潢雅致高檔的會所,南寧按號碼找到周晉言在的包廂,甫一推門,沙發上零星坐着的幾位就“唰唰”擡起頭來,目光炯炯地望向她!
坐在最中間,穿着夾克的那個俊逸男人站了起來,他有一雙深黑的眸,目光明亮,眉目間和周晉言有幾分相似,看見南寧推開門就走了上去。
一開口把南寧震了一下,“嫂子!”
南寧:“......”
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目光在包廂內轉了一圈,落在單人沙發上。
周晉言正靠在那裏,手掌覆住眼,發絲淩亂地散在高挺的額前,面孔半明半暗地掩在黑暗中,卻仍難掩氣質迷人。
“幫我把你哥扶到車上吧。”
“好嘞!”
周景明眼睛更亮,态度略顯殷勤,“嫂子你就在前面帶着我們過去找車,保證幫你把我哥完完整整送到車上!”
南寧摸了摸耳朵,感覺被這一聲聲“嫂子”叫得耳後發麻。等周晉言被人扶着過來,微醺的眼睜開,朝她喚了一聲,“阿寧,你來了。”周景明的目光就更加灼熱了。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驅車帶着周晉言離開,周景明回到包廂後,一群人很是熱火朝天地讨論了她一番,其中屬周景明最為激動,畢竟這還是他頭回看見自己堂哥為一個女人買醉!
而且今天這自然而然說起回家的模樣,兩人明顯已經是同居了,別人不知道,周景明可是清楚自己堂哥的感情狀況,真可謂是萬年鐵樹開花了!
回家的路上,堵了會兒車,南寧等着,突然心有所感,側頭去看那人,突兀地就撞進他的視線。
不知他看了她多久,目光深重,沉在夜色中,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一種徘徊在放肆邊緣的克制味道,南寧呼吸一滞。周晉言驀地伸出手來,撫住她臉側。手掌與肌膚相接的一瞬,那種炙熱令兩人都是一頓。
“南寧。”周晉言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想要說些什麽,他的眼神令南寧感到種心悸,她動了動嘴唇,後面響起的鳴笛聲卻是立刻打斷了這股氛圍。
直到回到家中,南寧也不知道周晉言那時想要說出口的是什麽話。
隔天,南寧醒過來,發現這個時間裏不會留在家裏的周晉言竟然坐在餐桌邊吃早餐。
南寧靠在餐廳門邊,發現他的對面還有一份烹饪好的早點,她走過去,“留給我的?”
周晉言點點頭,突然擡頭看着她,眼神深邃,“你試試。”
南寧察覺出了什麽,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嘗了點後,帶笑看向周晉言,“很好吃——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麽不錯。”
南寧确實沒料到周晉言手藝竟然有這樣的一手,他看起來并不像是會出現在廚房裏的那種男人。
“......謝謝。”周晉言沒想到她一下猜了出來,但不可否認這種無言的默契令他心口一動,唇角擡了擡。
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習慣,兩人在間歇的交談中結束了這頓早餐。
飯後,南寧看周晉言在鏡前整理衣着出門,她想起昨日那通電話過去的目的,抱臂倚在門邊,開口道,“那天,我和你說讓你跟我回家那件事......”
周晉言打領帶的動作慢了片刻。
“那件事,當時其實就是随口一提,不去也沒有關系,你不要放在心上。”她緩緩道,“我說那話,沒有要做你太太的意思,我對那個位置沒有興趣。”
南寧說得直接,只因周晉言也是聰明人,聽了以後,兩人便心知肚明繼續交往。她以為這番表明态度的話應當是遂了這人的意,沒想到男人的表情卻驟然冷凝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