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白景言喝了一口奶茶,看着微博上刷屏的網友,嘴角微揚。

那個叫“青山與我共白頭”的網友一直沒有回複她的信息,她有些等不及,于是頭頂“十年蹤跡十年心”繼續在“南小笙”的微博下方繼續@對方:

十年蹤跡十年心:“【狗頭】青山兄,這麽快就生氣啦?”

青山與我共白頭:“沒有,我不會跟幼稚鬼生氣。”

十年蹤跡十年心:“【狗頭】青山兄,幼稚鬼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青山與我共白頭:“說。”

十年蹤跡十年心:“幼稚鬼最近收到了一個不算告白的告白。”

青山與我共白頭:“恩……”

十年蹤跡十年心:“某個喜歡的小哥哥跟我表白,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青山與我共白頭:“……”

十年蹤跡十年心:“【兩眼冒桃心】我很喜歡他,我猜他也知道我喜歡他,但是我們雙方從來沒有在一起過。我一直等着他向我告白,但是他的告白,怎麽說呢,我不知道他是喜歡我……還是因為找不到适合的人,拉我來湊合着打發日子。”

青山與我共白頭:“十年兄,你到底多大?”

十年蹤跡十年心:“【狗頭】你猜。”

青山與我共白頭:“若你還是學生,建議你以學業為重;若你已經參加工作,這種事應慎重考慮,畢竟這個性取向的事,會影響你的工作和生活。若非兩廂情願,最好不要輕易去冒這個險。”

十年蹤跡十年心:“【狗頭】那我怎麽知道他情不情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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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與我共白頭:“嘴長在你身上,你自己問他不就得了。”

十年蹤跡十年心:“【狗頭】你是讓我親他嗎?”

青山與我共白頭:“……”

十年蹤跡十年心:“【狗頭】青山兄,幼稚鬼還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青山與我共白頭:“說。”

十年蹤跡十年心:“你有喜歡的人嗎?”

青山與我共白頭:“下一題。”

十年蹤跡十年心:“你有女朋友嗎?”

青山與我共白頭:“……下一題。”

十年蹤跡十年心:“我好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你喜歡我嗎?”

青山與我共白頭:“你到底是誰?”

十年蹤跡十年心:“想拉着你的手,和你白頭到老的人!”

青山與我共白頭:“【驚吓】你別吓我,我不喜歡男生!”

白景言一口奶茶差點噴出來,抓住鍵盤瘋狂碼字。

十年蹤跡十年心:“【哭笑不得】你不是讓我自己問嗎?”

微博不再有回信,白景言起身伸了個懶腰,正打算關燈睡覺,手機來電鈴聲忽然響了起來。白景言看了一眼備注是“書屏”,龇着牙面紅耳赤地按了接聽鍵。

本以為對方會言辭激動地說些什麽,白景言也做好了對答如流的準備,誰知電話接通,對方卻一片沉默。白景言咬着嘴唇,等了半晌,眼角微酸,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掉了下來,砸在手機屏幕上。

“不說話是嗎,不說我挂了……”白景言抽抽鼻子,伸手準備挂電話。

“幼稚鬼……”對方突然低低說了一句,似在确認,又似在呵責,聲音溫柔至極。

白景言眼睫顫動,瞬間抑制不住哭了出來,笑着說:“怎麽,青山兄大半夜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三個字。”

“我不會跟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李書屏鄭重其事地道。

白景言心頭一顫,嗫嚅道:“我也一樣。”

李書屏:“很晚了,早點睡覺,明天我去找你!”

白景言撲哧一笑,明知故問道:“找我幹嘛?”

李書屏柔聲道:“負荊請罪。”

“你知道我在哪嗎?”

“不知道,明天早上醒來再問你。”

“為什麽要明天再問?”

“我怕今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是在做夢,如果你在很近的地方就會忍不住現在就去找你,如果你在很遠的地方,我會忍不住擔心你想念你,等明天醒來再問你的話,我可以立即出發去找你,不用擔心距離的遠和近。”

“行吧,那我睡啦,你也早些睡。”

“你叫我怎麽睡得着呢。”李書屏低聲嘆道。

“怎麽啦,為啥睡不着?”

“我在想,你是什麽時候用那個微博網名和我聊天的,為什麽我從來沒有發現。”

“我也不記得了,從微博有的時候就關注你了吧,關注了那麽久,馬甲都換了好幾個。從一生一世一雙人到十年蹤跡十年心,一直都跟在你後面,說了那麽多暗示你的話,你都無動于衷。”

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善于僞裝,但當真相浮出水面後,回頭一看,會發現很多顯而易見的破綻。

“是有懷疑過,可是……你的微博資料顯示是男孩。而且一直都是十七歲。”

“我十七歲認識你的呀,再說了,男生怎麽啦,要我真是男生你就不喜歡我啦?”

“……”

“噗哈哈,逗你玩的啦,這麽認真做什麽。”

“那我們明天見。”

“好,明天見,晚安。”

“晚安。”

這是他們第一次互道“晚安”,放下手機的那一刻,白景言眼角的淚痕還沒有幹,臉上熱乎乎的,像是被烈日灼燒過一樣,滾燙極了。

原來她這樣容易就得到了李書屏确切地回應,她有些後悔,若她早些向他表白,會不會他們早就在一起了。

但她又是幸福的,幸福得恨不能告訴所有認識的人。

心,砰砰砰地跳着,快要跳出來了。李書屏說明天找她,她又何嘗不想去找他呢。

“嘟……”白景言屏息靜氣,點開電話簿,撥通了常聯系的人中的一個號碼。

“喂,景言……你還沒睡嗎?”電話那頭的曾春見聲音喃喃,像是剛入睡。

“春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現在在哪?”白景言急切地說道。

曾春見立即來了精神:“聚緣酒店。”

白景言懵了了:“你不是住在盤子家的彼得潘民宿嗎,怎麽搬去和你家助理一起住了,這是和你家助理磨出感情啦?”

曾春見說:“景言,說你自己的事吧,扯她幹嘛呢。”

白景言頓悟:“你可別蒙我啦,我看得出來……就問你一句,昨晚上在醫院,是不是一宿沒睡?”

曾春見嚴肅地道:“是,但我不喜歡她。”

白景言:“又嘴硬了是吧。喜歡一個人的心是藏不住的,就算是靈魂抽離了□□,用最密不透風的面具遮擋了自己眼睛,也還是會在不經意間,讓旁觀者偷窺出你的小心思哦。”

曾春見笑了:“白景言,我這沒有什麽可偷窺的小心思。倒是你的小心思,不用偷窺,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白景言輕哼一聲,點到即止地道:“好吧,言歸正傳。盤子的車不是你開着嗎,今晚,到青岩古鎮來接我一趟好嗎?”

曾春見愣了一下:“你跑那幹啥?”

“玩啊!”白景言笑着說完,仰頭躺在竹榻上,蜷縮着雙腿。涼風習習,落地窗上挂的風鈴叮叮當當地響着,伴随着遠處戲臺上傳來的鼓聲,她沒來由地落寞起來,來時有多想逃避李書屏,現在反過來就有多想回到他的身邊。

“你現在具體位置在哪,我洗一下臉就下樓。”

“在青岩古鎮裏邊,進城往主街裏走約200米,右手邊有一條小巷子,折進去五分鐘有個解憂小院。我就住在裏面。”

“晚上景區城門關了吧,我怎麽進去?”

“晚上不關城門,免費開放的。你可以把車停在城門口,步行進來。”

“古鎮巷子多,我路癡呢,萬一迷路了怎麽辦,你不出來接我嗎?”

“晚上我害怕……倘或遇到壞人怎麽辦?”

“害怕你還跑那麽遠。哦,對了,李老師呢,他沒陪你一起去?”

“我昨晚上被你家李老師氣着了,所以出去散散心,現在消氣了,想回來了。”

曾春見沉默了一會兒,一面低頭把換下來的拖鞋放進鞋櫃,一面看了看手機時間,此刻正是十二點整,心想李書屏說什麽能讓白景言生氣又消氣,難道是“結過婚又離婚”的事,也只有這個理由說得通。于是連忙答應道:“好,我馬上就下樓。”

挂斷電話後,曾春見首先打了溫明澈的電話,想借他的車,但是沒有人接聽,一連打了三次都如此。

許是出去吃夜宵了吧,曾春見想了想,從黑名單裏把備注名為“王八蛋”的人放了出來,正猶豫着要不要準備打電話過去,還是直接走路到民宿去找人,對方已經先下手為強打了電話過來。

曾春見慢悠悠接了電話,拿了房卡出門。

“喂……”王八蛋盤子沒想到曾春見真的接了電話,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咳咳,這是哪個王八蛋打我電話,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曾春見故意冷着聲音,按了電梯,等着盤子接話。

“我錯了,對不起……”盤子的聲音像是在喉嚨裏塞了棉花,“當時我在氣頭上,鬼迷日眼嘞冒火得很,就是想罵人……你大人大量原諒我要得不?”

“要得,你叫聲哥我就原諒你。”

“額……這個,這個不好吧,你也就比我大一點點……我叫不出口……”

“那算了,我還是把你拉黑算了!”

“別,我叫,我叫……曾,曾哥……”

“沒聽見……大點聲。”

“曾哥!”盤子拔高聲音,附贈了幾聲,“曾哥曾哥曾哥曾哥曾哥……”

“行了,別叫了……叫得我耳朵癢。”

“我日,你癢個錘子哦。”盤子嘿嘿笑道,“我記得你表弟梁雨辰以前不是這樣叫你的嗯,還有經常和你在外面吃飯的那個同事……姓溫的那個,也不見你耳朵癢。”

曾春見像氣球似的被針紮了一下,瞬間沒了聲響。

盤子立馬反應過來說錯了話,連忙轉移話題道:“額,那啥……你啥時候搬回來住?”

“過幾天吧,我有點事……”

“那行,我先挂了啊。”

“先別,我有點事找你。”曾春見琢磨着開口道,“你的車現在閑着不,借我一下可以嗎?”

盤子笑道:“閑着呢,我都不怎麽開。剛剛還在想,你要是真和我鬧掰了,我打算把它卸了賣廢品,祭奠你我逝去的青春。”

“祭你個頭。”曾春見憋不住笑了,快步走進電梯,道,“你那車才買了幾年,跟你我的青春有個毛的關系。”

盤子解釋道:“我就腦殼一熱抽了個風,還沒付諸實現呢你就接我電話了嘿嘿嘿……”說到這裏,又想起什麽,道,“你那個相框,撇在我這忘記了拿了,你家那個姑娘剛剛來找我要,我給她了,跟你說一聲,別回頭不見了又找我要。”

曾春見默了默,隔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了。”

“那就這樣了,車鑰匙還在前臺妹子那裏,你來了就直接找她拿。我這兩天大起大落的,有點扛不住了,先上樓去眯一會兒。”

電話挂斷,酒店一樓也到了。

曾春見卻并沒有走出來,而是直接按了七樓。

——

小雅睡眼惺忪地爬下床,擡手遮住刺目的燈光,眯着眼睛,靸拉着棉布拖鞋走到門口,拉開門,還未看清來人,便小雞啄米一般不住點頭,無意識地嘟囔道:“幹嘛,你老是敲我門幹嘛?”

“你說呢,王雅男,快月底了,工資不想要了是吧?”曾春見故作嚴肅地道。

小雅猛一聽到這個聲音,揉揉眼睛,擡眸看了曾春見一眼,吃了一驚,連忙站直身,強打起十二分精神道:“老師是來拿相框對吧,我這就找給你。”

說着轉身就去拿相框,因為走得急,小腿磕到擺放在門口的鞋架和行李,差點摔倒,曾春見看在眼裏,扶着門框又好氣又好笑。待小雅磕磕絆絆抱着相框走到門口,曾春見卻改了主意,盯着她毛茸茸的睡衣道:“去換件衣服,跟我下樓。”

小雅歪着頭,懵懵懂懂地看着曾春見:“去哪?”許是困到極致,意識模糊,語氣夾雜着幾分不情願。

曾春見公事公辦地道:“去一個可以采景逛夜市的地方——青岩古鎮。”

小雅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很快又暗下去,一副失去靈魂的蔫啦吧唧的樣子:“今晚上就要拍嗎?”

曾春見:“不是,明晚再拍。”

小雅眯縫着眼睛,點點頭,又問:“去幾天?”

“今、明兩天。”曾春見抿唇笑了笑,趁機擡手揉了揉小雅的頭,指指屋內,“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嗯嗯。”小雅點了兩下頭,把懷裏的相框塞曾春見的手裏:“那好,你幫我抱着,我去準備行李。”

曾春見抱着相框,跟在小雅身後走進屋。

“需要帶漢服嗎?”小雅打開曾春見的行李箱,像往常一樣問道。

“上回在可園穿過的夙染塵家的那套‘弱水三千’就不用帶了,你看着挑一套。”曾春見抱着相框,彎腰坐在靠窗的藤椅上,低頭查看手機地圖。

小雅将折疊整齊的漢服一套套抱在床上,忽然,目光滞留在最底下印有千與千尋的黑色帆布袋上,眼皮跳了跳,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撲面而來。在強烈的好奇心的驅使下,小雅打開了折疊在一起的帆布袋,抖出了裏面的衣服。

那是一件黑色的無臉男cos服,連同衣服抖出來的!還有一張漫展海報,一個限量發售的《畢邊的少年》鑰匙扣,一張打印出來的集郵照——照片上,赫然是身穿千尋cos服的小雅本人和身穿無臉男cos服的……

小雅呼吸一窒,驚疑不定地擡起頭,靜靜地看着側身坐在窗邊低眸刷手機的曾春見。

無臉男……簡少年……曾春見……

小雅十指發顫,捏着照片,一顆心幾欲迸裂。

忽然的安靜,曾春見似乎有所察覺,偏頭看了小雅一眼,淡淡地道:“怎麽了?”

堆疊的漢服遮擋住了曾春見的目光,他并沒有看到帆布袋被打開。

“沒,沒什麽……”小雅慌裏慌張地将帆布袋裏的東西塞了回去,随手拿了藍色的漢服放在枕上。因為太着急,忘了照片還握在手裏,直到合上行李箱才發現。

“收拾好了嗎?”曾春見收起手機,問道。

小雅擡臉僵硬地點頭,回以一笑,背對着曾春見将照片捏成一團揣進了褲兜。

“你的呢?也收拾好了?”曾春見抱着相框起身,将擋路的行李箱推到了牆角。

小雅不答,兀自将自己的行李箱拖到床邊,背對曾春見打開,随便撿了兩套衣服放在枕上。

“我去外面等你。”

曾春見抱着相框走到門邊,還沒開門便被小雅叫住了,甕聲甕氣地道:“不用,我去洗手間。”說着随便拿了一套衣服,“砰”的一聲推開洗手間的門,又“砰”的一聲關上。

“……”曾春見抱着相框,皺着眉重新坐回藤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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